乔子昂跟郑涛使了个眼色,让他噤声,自己却问云姝:“那个人,你认识对不对?”
“是,我认识他一世宠婚。”云姝真不愿说出吴博远的名字,毕竟,他是父亲的朋友,对她也照顾有加,当下有些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名字。
乔子昂却直截了当的问:“吴博远,对吗?”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云姝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沉默点了点头。也突然想到,乔子昂肯定是很清楚自己的敌人是谁,是谁要对他下毒手。
之前,车祸没发生,她如果说了,意义很大,可以避免祸事发生,可现在,说不说,意义不大,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
说了,反而将自己陷入了尴尬境地,不过既然说了,那便没有保留:“跟吴博远在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人,我不知道是谁。”
她不知道,可乔子昂和郑涛却是了然,太清楚不过是谁要对他毒手。车祸肯定不是意外,再听云姝这么一说,百分之九十可以肯定是吴博远指示的。现在那人死了,可以说是死无对证,要破案,也不容易。
“我累了,你们出去吧。”乔子昂松开了云姝的手,闭上了那双深沉的眸子,似乎对云姝现在才说出这件事来很失望,也或许是真的累了。
云姝和郑涛一起出去,出了住院部大门,一直沉默的郑涛突然开口,“嫂子,有些话,我想对你说,有些事,你应该知道。”
云姝停下脚步,转身,望向了郑涛,“什么事,你说吧。”她猜测,无非是怪她没有早点提醒乔子昂。
郑涛尽力委婉,可说出来的话还是很直接:“我敬乔哥,你是我的大嫂,我自然也敬你。我知道,你不爱乔哥,甚至恨他,你最恨的,大概就是因为佟一山的离开。”
云姝也不藏着掖着,她拢了一下耳边的发,淡淡的道:“是,我没有喜欢他的理由,可恨他的理由太多了,我想不需要我一条条讲出来一世宠婚。”
郑涛口气很重的道:“所以,你宁愿看着他被人暗害,也不愿提醒乔哥,他近期有危险!”
“你怎么想随意,我要回去了,再见。”云姝不想多做解释,也没必要在意他是怎么想的,或许,她本就解释不清。
郑涛却不罢休,挡住了云姝的去路,继续道:“幸好乔哥有惊无险,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你的良心也会不安一辈子!”
郑涛说的没错,如果乔子昂出了什么事,虽然不是她造成的,可是她可以让祸事避免,她会良心不安,可她不需要他的指责,笑了笑,淡漠的道:“该良心不安的不是我,而是你们,问问你们自己,都做过些什么。”
“佟一山的离开跟乔哥没有半点关系,你要想知道你哥为什么走,最好去问问韩敬,他最清楚不过。”
云姝的心头一窒,愣住,他说什么,韩敬?原本就因为那把钥匙,心头有太多的疑惑,郑涛这么一说,她更是想知道真相。
“你说的什么意思,韩敬怎么了?”
郑涛平复了一下情绪,似乎不愿多说,可为了乔子昂,他还是说了:“你和乔哥婚礼那一夜,乔哥收到了你和佟一山在一起的照片。有人在监视着你和佟一山的一举一动。而那个人就是韩敬。”
“你说什么?”云姝那颗淡漠的心被激起了千层浪,韩敬在监视她和佟一山的一举一动,怎么可能,就算他因为嫉妒做过伤害佟一山的事,也不至于极端到这样的地步,她不信,不信!
郑涛自然读懂了云姝的心思,“我知道你不信,因为韩敬不管怎么坏都是你的亲人,而乔哥,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你宁愿相信一切都是乔哥做的一世宠婚。可是我要告诉你,是韩敬拍了你和佟一山在一起的照片,逼他离开,不然,他会将这些照片公布于众,你该知道,当时的媒体对你和佟一山之间的事多么热衷。”
云姝完全被震惊了,韩敬,韩敬,真的是这样吗,真的他吗?她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
脑海里回忆起和佟一山的亲热场面,差一步,两人就发生了关系,而那个时候,某个人正在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太可怕了,而这个可怕的人竟然是韩敬!
是他吗,是吗?他会如此疯狂,甚至会用毁了她的手段,逼走佟一山,如果他不走,韩敬真的会把那些亲热的照片公布于众吗?
以前她不绝对会说,不会,韩敬不会,可是现在,在经历了那么多以后,不确定了。
云姝的脸苍白如纸,浑身冰冷,连心也冷透了,喃喃的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知道。言尽于此,你不信,可以去问韩敬,相信你有办法让他说实话。乔哥是个自我又自傲的人,对于别人的误会,他不屑于解释什么,这一点,你们两个倒是挺像的。不管怎样,乔哥娶你是真心的,我希望你不要因为你对他的偏见就一味的误会他。”
郑涛说完走了,云姝却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努力消化着郑涛道出的事实。
如果郑涛说的是真的,那么韩敬是什么目的和心思呢?
云姝想起了那把属于韩敬却在乔子昂手里的钥匙,不信,却不由得不去相信。按照郑涛说的,是韩敬监视她和佟一山的一举一动,然后又引乔子昂去抓她个正着。
这样,破坏了她和佟一山在一起,也不会让她觉得他卑劣。可是,他为什么一定要逼走佟一山呢,甚至不惜用那样下三滥的手段,不惜毁了她?
是了,想起来了,韩敬一直觉得,她不够爱他,其实深爱的人是佟一山,所以才一直不肯和他结婚,不肯和他发生关系一世宠婚。他嫉妒,他恨佟一山!
逼走了佟一山,便是逼走了她心上的人,乔子昂虽然是她的丈夫,可是被她误会着,不会得到她的心,而韩敬,就算他错过,让她失望,却还是她最重要的人。
佟一山会离开,是被韩敬逼迫的,为了她好,也是因为,他知道,他和她不可能了,而她也因为怕乔子昂,向佟一山表示过,打算和乔子昂就那么过下去,所以,他走了,要闯出一番事业才回来!
韩敬,让她说什么才好,佟一山,让她怎么心痛才好。
而乔子昂……曾经,她误会是乔子昂雇人打了在牢中的佟一山,可结果呢却是韩敬做的,而他却也不解释,任由她误会着,从而让她忌惮他。
这一次,因为佟一山的离开,她确实恨他,而他也不解释,正如郑涛所说,乔子昂和她是一类人,对于要误会自己的人,不屑解释,信则信,不信则罢。
虽然想了很多很多,但最后,她想的却是,该信乔子昂,还是韩敬?
满腹心事的回到了乔家,从佣人口中得知,张菁病倒了,熬了一夜,担惊受怕了一夜,血压又高了。云姝来到了长辈卧室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乔爸爸的声音:“进来。”
云姝推门进去,看到一向又无限精力一般的老人家病恹恹的躺在那里,可是看到她进来,还是慈爱的笑了笑,“回来了啊,怎么样,昂昂是不是很难伺候?没为难你吧?”
“没有。”云姝淡淡一笑,走了过去,“阿姨,您别太担心了,好好休息。”
张菁叹了口气,有些自责的道:“本来还想好好照顾昂昂的,可我这身体,真是不争气,反倒添乱了一世宠婚。”
看来乔子昂今天在医院的恶行,已经远播在外了,不知道,她给他打针的事,有没有被传开。
乔维道:“你呀,就好好休息吧,再说,我听说那小子在医院训人训的挺精神,没事,再说了,有云姝在,还怕那小子没人照顾?”
张菁白了自己老公一眼,却对云姝一笑:“云姝你听听,这像是当爸的该说的话吗?”
云姝也回以一笑,“您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中午,一起吃午饭。张菁则细细的叮嘱佣人给乔子昂准备午饭,又叮嘱云姝如何照顾,也嘱咐她,乔子昂要是在病床上闹脾气,希望她多担待一些。
看来,照顾乔子昂的重担,两位长辈是打算交给她了。不知道是因为他今天送她就别的意义非凡的礼物带给她的回忆和感动,还是因为那还未确定是不是误会的误会,亦或是不忍拒绝长辈,她应下了。
吃过午饭,便带着食盒去了医院,一进病房就看到乔子昂和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对峙着。
医生看上去四十来岁,沉稳内敛,可脑门上有被乔子昂逼出来的汗。他很尽责的道:“乔先生,您现在的身体状况需要住院,我不能让您就这样出院,那是对您的不负责任。”
乔子昂还想说什么,看到云姝后,便绷着脸不说话了,医生也看到了云姝,也不管云姝什么身份,不过可以肯定是家属,便草草的对她说:“多陪陪乔先生,对他的康复有帮助。”
说完,迫不及待的走了。云姝走到床边,看着绷着脸的乔子昂,心想,他是不是跟医院有仇啊,明明身体不允许出院,还要闹着出院,真够奇怪的。
她也没说什么,一脸平静的帮他推过床边桌,把饭菜一样样拿出来,摆放在桌上,本想给他拿筷子的,却不料,乔子昂却口气冷硬的道:“拿开一世宠婚!”
云姝也不搭他,更不在意他的坏脾气,很听话的帮他把床边桌推开,不愠不火的样子,在乔子昂看来十分可气又很无奈。
乔子昂伸手拿了床头的拐杖,艰难的下床,云姝下意识的想要扶他,可却被他推开,然后硬是一个人,拄着拐杖,艰难的走向了洗手间。
云姝不禁想,乔子昂,真是要强的可以,就算住院,这样的情况下,也不要别人的搀扶和照顾,不肯示弱,不肯表现出他软弱的一面,尤其是大小便这种事。
这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啊!如此固执、坚强,可是却怕打雷、怕打针、怕住医院,他真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让人无法读懂,看透。
他去方便的时候,云姝则翻看着床头桌上的书,大概看了五六页的时候,他从洗手间出来了。艰难的回到床边,重新躺下,云姝帮忙,抬了一下他打着石膏的腿。
乔子昂看到云姝手里拿着的书,眸子微微一沉,问:“你看得懂德文。”
“一点点。”云姝放下手里的书,把床边桌推了过去,乔子昂也不再闹脾气,拿起筷子吃饭,而云姝无聊,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书,没想到竟然看入了迷。
乔子昂吃饱喝足,看云姝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看书,那样专注,神情淡然恬静,让人赏心悦目,看着很舒服,给这枯燥的医院增添了一抹亮色。
她是一幅画,而他是画外欣赏的人,想要走入那美丽的画卷中,心动,行动,他沉声道:“读给我听。”
云姝回过神来,秀眉微微皱了一下。读给他听?倒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便端坐着轻声读了起来。
并没有什么抑扬顿挫的语调,只是那样淡淡的,认真的读着,声音轻柔,悦耳,像春风,像冬日的一米阳光,让人听着也随之陶醉,陶醉在她的声音里,也陶醉在书中的故事里一世宠婚。
乔子昂陶醉之余,并没有忽略,云姝竟然是将德文直接翻译成中文给他读出来的,那样自然流畅,可见,她的水平。
她该是有一番作为的女人,可是却只甘心守着一个盈利不大的一品茶,过着清闲自在的生活,好似无欲无求。这样一个女人,是难以掌控的,因为无欲则刚,甚至,对爱情,也不会是一个过度在乎的女人。
病房里,因为云姝还有她那让人听着就舒服的嗓音,变得温暖,美丽,仿佛是在充满了朝气的校园中,回到了青春岁月。
就在满室温馨的时候,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现,打破了一室的和谐。乔子昂望向来人的时候,云姝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从书本调开视线,望向了不知道何时进来的人,她微微眯眼,也站了起来,竟然是小柔。
气氛变得有些怪异,乔子昂面无表情,可眸子里闪过了一抹不悦,似乎是因为被小柔破坏了好兴致的关系。
云姝也没去收拾桌子,放下了书,一言不发的出去了,留下空间给他们,她大概是这世上最大度的正室吧,因为,她不在乎乔子昂,也不在乎这个婚姻。
小柔怀里抱着鲜花,还拎着一个保温桶。里面是煲的汤,专门带来给他喝的。一脸担心和心疼的走到床边,因为没有花瓶,便把花放在了桌上,关心的问:“你的伤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我煲了汤,你要不要喝一点。”
“不用。”乔子昂握住小柔的手,让她坐在了床边,眼神幽深,看不到底,他温柔的动作,让小柔心底泛起了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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