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魅的身子更加抖了,不住地求饶:“皇后娘娘,儿臣冤枉啊,儿臣没有啊,没有!”
邺白蓉听着她的话挑了挑眉:“没有?难不成这苍城人红口白牙,无端传这些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本宫想,本宫就是借他们几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说!”
她的声音陡然加大,夜魅把身子伏得更低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邺白蓉瞧了她一眼,又继续说道:“儿臣?你还有脸称自己为儿臣?做出那种不守妇道的事情,你还敢自称儿臣,胆子倒是不小!”
“民女……民女……”夜魅结巴着,这样子任人一看,不是有苦说不出,就是这件事本就是事实,她没法否认,而在众人的心目中,明显偏向于后者多一些。
邺白蓉站了起来,在殿内踱着步子,语气忽然平缓了下来,显得十分忧伤,还带了些许同情:“我是知道你的苦处的,毕竟哪个女人想自己依靠的夫君是个傻子呢?可是你既走出了这条路,就不能再回头,身在帝王家便是有许多的不由己,即使你与那男子两情相悦又怎样,你若与他在一起,那等着你们的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所以……”
说到这里,邺白蓉似乎不愿意再说下去,似乎她也有许多的不得已,末了,她伸手去扶起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夜魅:“唉,你且多忍耐些,只要你乖乖听本宫的,本宫定会让你过上比原先还要荣华的生活。”
她此时已经扶起了夜魅,看着她那满脸花了的妆,无比怜惜地说道:“本宫之前凶你,也是为了让你长些记性,日后万不可这般了。”
邺白蓉安排得极是不错,先打一巴掌,再给一块糖吃,当着好计策,夜魅收住眼泪,满眼担忧地看着邺白蓉:“可是……皇上那里……”
“皇上的确是对你很是不满……”邺白蓉拧着眉头,很是苦恼的模样,随后又说道,“不过本宫会帮你求求情,想必皇上会看在本宫的面子上减轻对你的一些惩罚。”
“谢皇后娘娘!”夜魅又跪了下来,语气中满是欢喜。
邺白蓉也笑了笑:“快起来吧。”
这最后一个字话音才落,就听到封宏业的声音传了过来:“让她给我继续跪着!”
封宏业的声音中夹杂着怒火,到了夜魅的面前冷哼一声,甩了一下袖子,夜魅急忙趴在地上求饶:“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邺白蓉见状,也过来安抚着封宏业,对着他说道:“皇上还请息怒,这城中所传之事不一定属实啊,还是先查清楚了再说。”
封宏业看了看邺白蓉,又看了看夜魅,气愤地走到高位上坐下:“有什么话就说。”
“民女,民女……”夜魅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说,抬眼瞧见邺白蓉对她使了个眼色,她赶忙说道:“回皇上,民女确实冤枉,那日的人是我长兄,他来苍城看望我,我们约在茶楼见面,但是那日他忽然有事,所以就和民女说了几句就走了。”
“那那位女子呢?”封宏业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或许真的是谣传,他可不想让皇室蒙羞,毕竟这天下才分开几年,刚刚稳定下来的局势,他不能再让它动乱。
“那女子是我的二姐,她向来脾气不好,和民女又一向不合,说了几句话便要和民女动手,长兄不让她那么冲动,她便生气砸烂了茶楼前的台阶。”
满眼的真诚,却没有一句实话。
封宏业仔细看了看她,探究着她是否说了真话,但从她的眼中,他只看到了坚定,但是帝王之威,又岂是那么容易倒塌的?
他皱着眉头,脸色愈发沉闷起来,夜魅还以为他是看穿了自己的谎话,愈发地真诚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朕在说谎了?”封宏业的眸子愈发凌厉起来,盯着夜魅。
夜魅的身子又抖了起来,不敢再去看封宏业,直直地盯着地上,不敢再说一句话。
邺白蓉此时倒是充当了救星,她立马替夜魅打起了圆场:“皇上,还请您息怒,她被您吓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可是夜魅这般在封宏业的眼里就是默认,他是想要趁这个机会将夜魅赶出皇家的,况且邺白蓉这么护着她,搞不好她是邺白蓉派去看着玄奕的。
“若是有冤屈,又怎么会说不出话来?分明就是有这回事!”
听到他这句话,夜魅心中算是明白了,敢情面前这老头是想要让她死呢,可是他身旁的邺白蓉好像不情愿她死,反而对于她给皇室抹黑的行为很是开心,不然她也不会这般为她说话,还刻意来拉拢她。
“皇上!”邺白蓉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您是九五至尊,怎可如此有失大体?”
封宏业想要反驳些什么,但是还是隐忍着说了一句话:“玄奕是朕的皇儿!”
“皇儿?”邺白蓉的脸上满是讽刺之色,“一个傻子的皇子有什么用?皇上若是要因为这个废物皇子毁了这江山的名声,大可胡闹,只是这后果,不知皇上能否承受得起呢?!”
这句话中包含了太多的威胁意味,夜魅一时弄不懂她口中的意味,她微微抬眸,看到封宏业脸上那风云变幻的表情,她就知道她先前的猜测是对的,这个赤延国真正地掌控者,并不是面上看到的封宏业。
封宏业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径直往宫门口走去,渐渐消失在夜魅的视线里。
他一离开,邺白蓉就扶起了夜魅,笑着安慰道:“别怕,皇上就是这个样子。”
“那……”
“你放心,皇上走了的意思就是一切交由本宫处理,你且安心,今日先回去吧,改日本宫再找你叙旧。”
这番话感人至极,她夜魅是在她这里捡了条小命啊,她怎么可能不对她感恩戴德?
“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的恩情,日后定当涌泉相报!”夜魅说着又要跪下,邺白蓉扶住她,眼中笑意更甚:“你有这份心便够了,好了回去吧。”
夜魅离开后,邺白蓉挥手招来了秋之,对着她说道:“找到了一个不错的棋子,可以帮我们监视那个贱人留下的逆子。”
秋之道了一声恭喜娘娘,知道邺白蓉定不是与她分享好消息这么简单,于是问道:“娘娘可否有什么吩咐?”
邺白蓉笑了起来:“秋之,你知道本宫为何如此器重你吗?因为这么久以来,你最懂本宫心意。”
“谢娘娘称赞!”秋之福了福身子,随后等着邺白蓉的吩咐。
邺白蓉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说道:“那个奕王妃礼数还不够,今日唤本宫皇后娘娘,却自称儿臣,真是把本宫给笑死了,你派个懂礼的宫女去教一教她。”
“是。”秋之应了一声,便下去了,绮宣宫便只余邺白蓉放肆的笑声。
而夜魅回到了王府之后,第一件事便是翘着二郎腿坐在雪衣面前,勾着嘴角对她说道:“说说吧,阁主都吩咐了你什么事情。”
☆、狠心柯孜墨
封玄奕瞧着夜魅,不由得有些佩服她,就盯着她那有些不雅的姿势。
夜魅感受到他那灼灼的目光,移开了停在雪衣身上的视线,转过头看向他:“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只是觉得你很有本事,竟然能活着走出皇宫。”在封玄奕的认知里,邺白蓉绝对不允许她瞧着不舒心的人活在世上,上一次夜魅便是险些惹了她,索性她表现得太过愚昧,方才逃过了邺白蓉的魔爪,不过,现在却是放了她,难不成……
他将心中的想法问了出来:“她要利用你?”
“对啊。”夜魅回答的云淡风轻,她早就料到这件事,不然邺白蓉怎么会去顶撞封宏业?虽说她对那个皇上本就不是很客气。
“那她可得失算了,”封玄奕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她没想到,她想要利用的人是个比她更会耍手段的人。”
夜魅不可置否挑挑眉,随后说道:“有时候,女人还是需要女人来对付。”
说着,她把头转向雪衣,问道:“你说,对吧?”
雪衣只觉得有一股凉意从她的背后升起,一直冲到了她的天灵盖,她被激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方才问你的话,可以说了。”夜魅的脸上带着凉意,黑色的眸子深不见底。
“奴婢……”雪衣犹豫着,她无论如何说都会一死,唯一的活路就是她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阁主。她看了看眼前这两个人,这条路,却是行不通的。
夜魅低垂下眼眸,翻着自己的袖子:“看来,你是不愿意说啊……只是不知,这个能不能让你开口呢?”
雪衣闻言向夜魅看去,眼睛倏地睁大:“这……这……”
夜魅极为随意地摆弄着手中银针:“雪衣是好奇这上面淬的是什么毒吗?”
雪衣咽了口唾沫,极为紧张地盯着那根银针。
“既然你好奇,那我就告诉你吧,”夜魅把银针放在眼前仔细打量,仍然如先前一样极为随意地说着,“这上面的毒叫做醉生梦死,但是,它发作起来时,却不如它的名字这般舒坦,它会让你想起你曾经受过最大的折磨,而且加之十倍重现在你的身上,还不止如此,你这么痛,想死却不能死,甚至于想昏过去都做不到。”
曾经受过最大的折磨……雪衣的眸光渐渐发散起来,那些年来,为了成为通天阁的杀手,自己做了多少的努力?那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恐惧,从未从她的心头消散过,好不容易一切都过去了,怎么可以再重新体验一次?
夜魅看着她那副恐惧的样子,就知道她想起了不好的过往,她摆弄着银针,又加了一句话:“你只有这一次选择的机会,因为这个醉生梦死我研制出来不久,还没有解药。”
听完这话,雪衣眸中的恐惧更盛,那岂不是自己要一直等到毒性过去了?那到时候即使自己不死,也会被折磨地疯掉。
“奴婢……”雪衣咬了咬嘴唇,她好不容易活到了现在,既然有活命的机会,又怎么会放过?她可不是那种有着坚定意志的杀手,她本就是自私的。
“奴婢说,”雪衣忽然抬起头来,眼中全是渴望生存的光芒,“是阁主信不过王妃,让奴婢来监视王妃。”
夜魅静静听着,她早料到会是如此了,这句话倒是让封玄奕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他原本可是以为雪衣是来帮助夜魅的,但他也并没有多问,只是和夜魅一起听着雪衣继续说下去。
“阁主似乎并不相信王妃,说王妃的一举一动都要向他汇报,再细的东西也不能漏掉,我虽是很好奇,王妃身为四大护法之一,怎会得不到阁主信任?但是这是阁主的命令,我也不能违抗,”说到这,雪衣吸了口气,好似在压抑着些许怒气,“更何况,奴婢也是身不由己,奴婢中了蛊毒,不得不……”
夜魅倒是了然了,这命抓在别人手中,能不低头吗?但是另一个疑问又冒了出来:“那他说什么时候给你解药?”
雪衣有一丝支吾:“王妃离开王府的时候,阁主就会给奴婢解药。”
夜魅听她这句话,陡然笑了起来:“蛊毒怎么会有解药?除非是将蛊虫从身体里引出来,才会永久摆脱,阁中的蛊毒我知道,偶尔听红鸢说过,这蛊虫还没有什么东西能将它引出来。”
雪衣嘴巴大张着,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这个意思是说,自己将永远活在别人的掌控中了?
“也就对付你们这样的人才会用这种方法,野心露得太明显,得了一点好处便愿意倾尽自己所有,甚至是自己的性命,”夜魅靠近了雪衣的脸,脸上的讥笑展露无遗,她也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重新坐正了身子说道,“你还没有说完,继续说吧。”
雪衣从方才的不置信中醒悟了过来,慌忙说道:“奴婢都说完了,绝对没有隐瞒王妃!”
封玄奕瞧着重头戏来了,便往夜魅的身旁靠了靠,夜魅瞥了他一眼,皱了下眉头,但也没有说什么,将身子离了他远一些,继续说道:“你可以选择不说,我可以马上就让你体会到这醉生梦死的滋味。”
“不!”雪衣大喊一声,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观察了一下夜魅的脸色,最终还是开了口:“阁主说,只要奴婢办的好,便让奴婢顶替王妃的四大护法之位。”
夜魅脸色一沉:“他要杀了我?”
前世的她可是被柯孜墨和花姒鸾算计,这辈子柯孜墨定然也不会爱上她,既然是让雪衣来顶替她,那么就是要杀了她,只是她没想到,柯孜墨现今就开始打算让她步入黄泉。
她的手猛地收紧,将指甲嵌进了手心的肉里,她要记住这种恨,他既然不愿意让她活,那么她也不会让他好过!
从雪衣低着头不愿回答的样子,夜魅就得到了答案,她身旁的封玄奕皱了皱眉头,他隐隐看见夜魅的手中有血丝渗出。
“为什么?”夜魅问道,此时的声音低沉沙哑,透着一股阴郁,让人不自觉感到害怕。
“奴婢不知道,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