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的方向,能看到后花园里宁谧安静的一角。
苏凉末上半身探出窗外,夜风习习,吹在肩头觉得冷,她才要缩回去,忽然余光瞥到的一幕令她目瞪口呆。
旁边的窗户陡然翻出个人影,对方显然也发现了,一管黑洞洞的手枪直指向她,居然是韩增。
他也没想到,皱了皱眉便将手枪收回去。
韩增连衣服都换掉了,他腰间往上捆着一根类似消防绳的东西,轻松的两三下就跳到地面,他迅速收起绳子,身子一转眼就淹没于黑暗中。
苏凉末只觉凉意更甚,她知道出事了。
她转身往外走,尽量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占东擎能派韩增亲自出马的必定是大事,走廊上偶尔有服务员经过,两侧的房间内欢声笑语不断,每个影像都在提醒她,这件事还没被掀开。
苏凉末的脚步是被一阵奇怪的声音给绊住的,她站定在房间门口,她记得,先前撞她一下的男人就是进了这个房间。
她未加思索,趁人不注意拧开门把闪身进去。
果然,冷风透过敞开的窗口肆无忌惮迎面袭来,苏凉末尽管有心理准备,但看到里头的光景还是吓了一大跳。
男人趴在床沿,显然裤子才褪到脚边就被杀了。
床上有大滩血渍,苏凉末目光循着那阵声音而去,看到女人被捆住双手双脚倒在床尾处,眼睛和嘴巴都用胶布给贴着,苏凉末紧挨墙壁,想要抽身离开。
韩增跳窗的地方好像落下样东西,苏凉末刻意放轻脚步,可女人还是察觉到了,害怕再加上求生的本能使得她拼命用头去撞床柱,“呜呜,呜呜呜——”
她本来心里就慌,被女人这一吓更加无措,但苏凉末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万一韩增真留下什么东西,那可是致命的。
苏凉末举步维艰,到了窗前一看,是张卡片。
类似于某种会员卡,巴掌大那么一片。
窗外皎洁的月色经过过滤层层漏入房间,将床上男人趴着的身影照射的惨烈不已。
苏凉末心悸,她从手拿包内取出手套,裹起那张卡片后塞进包里面,待会就有人要进来,苏凉末尽管讨厌韩增,但还知道关键时候孰轻孰重。
女人嘴里发出模糊的求救声,苏凉末回到房前,她先将门打开一道细缝,确定没人后这才闪出身。
重新合上门,脚步还未抬起,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流简。
苏凉末一惊,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有没有看见她从这个房间出来?
苏凉末掩下情绪,她后面没有退路,况且留在这对她来说不安全,她只能往前走。
也许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跟着占东擎的这些日子,连心都在逐渐变硬,如果换成是以往,这样看到个死人肯定会第一时间失声尖叫。
她走向流简的这段距离,男人也在打量她。
流简心里清楚,自己对她有兴趣,且不是想逗着玩玩那种,苏凉末身上仿佛有种奇异的力量,他现在也怀疑,他睡过去的那次究竟是不是中了迷药。
她不想搭理他,走向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因为流简站在楼梯口。
他眼睁睁看她越过他身侧要下楼,流简一抬手,手臂挡在苏凉末胸前。她本就穿得少,苏凉末往后退,还差点踩到别人的脚,“你干什么?”
“你慌慌张张的去哪?”流简的手仍旧举着。
楼梯本就狭窄,他的动作直接挡住了苏凉末去路,她拿住手包的指尖不由收紧,里面的东西就像是个定时炸弹,这会已经调好时间,苏凉末如果不及时处理掉,随时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我上来喘口气,现在肚子饿了,要下去吃东西。”她尽量放平缓语气,嘴角也露出抹笑。
流简一时不习惯她这样说话,每回她都呛他,男人暗暗好笑,他在这犯贱还是怎么着呢?
他似有深意瞅了眼苏凉末先前站过的房间门口,“二楼也有餐厅,我带你过去。”
“不用,”苏凉末想也不想地拒绝,“苏宛呢,她说不定在到处找你。”
“苏宛是你姐姐是吗?”
苏凉末漫不经心点头,她就想着赶紧把流简支开。
“你怎么不问问我,我对她好不好?”
“你爱她吗?”苏凉末脱口而出。
流简一愣,继而笑出声来,“你多大?还相信那种东西,爱这个字怎么写?”
苏凉末听完,心里有种堵着似的难受,“既然你连这个字都不懂,站在这缠住我做什么?我不玩,你玩不起的。”
流简何时被人这样明目张胆拒绝过,他不怒而笑,“爱这种事情还不是做出来的吗?”
苏凉末看到有服务员经过,她余光追过去,看到服务员敲了敲房门。
正好隔壁房间有人大笑着出来,招呼服务员过去送酒。
苏凉末松口气,抬起眼帘看向挡在跟前的流简,他就像个狗皮膏药似的,怎么甩都甩不开。
流简并不知道苏凉末心里怎么想他,“不是饿吗,我带你过去。”
苏凉末想着兴许能找到机会,总比耗在这儿强。
可流简盯她盯得死紧,苏凉末实在没办法,捧着东西哪有心思吃,“我下楼了,东擎应该在找我。”
“不可能,他上了三楼,霍老爷子找他单独有事。”流简把另一杯红酒递给苏凉末。
她接过后放到边上,流简见她起身,“你去哪?”
“你别跟着我行吗?”苏凉末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我不想见到你。”
流简斜倚着沙发,眼睛盯向苏凉末大步往门口的背影,“我见到你是从那个房间出来的吧?”
她转过身,“你看错了,我想进去看看,但房间反锁了。”
苏凉末神色镇定,流简嘴角噙笑,眸子里面一时清浅一时幽邃,令人难以捉摸,他放下搭起的长腿,“走吧,正好我也要下楼。”
他当真就跟着苏凉末,三步不离左右。
她急切地想要找到占东擎,却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迎面走来的韩增面色自若,换了之前进来时的那套衣服,完全看不出他双手还沾过血。
苏凉末想要提醒他,韩增见到流简,碍于场面打了声招呼。
苏凉末想要跟上前,流简不着痕迹握住她手腕,“占东擎的左膀右臂,要是有天被砍掉其中一条,是不是个不错的画面?”
“你也是周老大的左膀右臂,要哪天你被人砍了,也很热闹吧。”
流简眼眸一深,嘴角却划开浓浓的笑意。
有音乐响起,头顶亮炽的灯光突然熄灭,只余下几盏忽明忽暗的来衬托气氛,到了酒会的高潮自然要跳舞,苏凉末眼见周边的人都开始翩翩而起,她想要退出大厅,没成想流简手往她腰际一勾,轻松将她带入舞池。
“我不会跳舞。”
“没关系,我教你。”
苏凉末挣扎下没挣开,心里按了个闹钟似的,一分一秒滴滴闪过都令她慌得不成样,她其实会跳舞,以前学过些基本的,苏凉末没想到的是流简也会。
她故意踩错步子,尖细的鞋跟狠狠踩向流简脚面。
“对不起,”苏凉末知道有多疼,“还是算了吧,我真不会。”
她说完松开手,流简却圈住她的腰不放,他手臂一使劲,苏凉末不得不贴上前,他坚硬结实的胸肌堵得她心口发慌,苏凉末眼睛穿过男人颊侧注意着楼梯口的动静。
又有人上去了,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有人发现那间房里的秘密。
苏凉末再度紧张起来,流简霸着她就是不让她走,她定睛看向男人,心里陡然闪过个念头。
舞池内的光线无时无刻不营造出暧昧缠绕的气氛,哪怕苏凉末离流简这么近,都不能看清楚男人五官的深刻线条。
她手臂往下落,双手圈住男人的腰,流简顺势搂住她肩膀。
苏凉末小心翼翼打开手包,她唇色潋滟,一抹妖媚红是设计师给她亲自点上的,流简有片刻晃神,这种生动和吸引力是苏宛不曾给过他的。
苏凉末从包里拿出裹着卡片的手套,她掌心贴近男人腰侧,“我只陪你跳完这支舞,待会让人看见不好。”
“有什么关系?你从此以后就是跟了我,也没人能说什么。”
苏凉末脚步向边上滑,冷不丁同旁边的人撞到,她趔趄下,流简将她往怀里用力一搂,苏凉末瞅准时机把卡片贴向流简的口袋。手收回时,那张卡片无声无息顺着内袋滑入。
流简害得她没法子把这东西脱手,苏凉末只能把这麻烦送给他。
男人平日警觉性高,这会搂着她再加上方才撞了那么一下,完全没料想到苏凉末在动手脚。
她把手套塞回包内,人也向后退。
流简搂着她不放,苏凉末抬起双眼看他,“你不问我把药藏在哪吗?藏自己身上多危险啊,要藏就藏在别人身上。”
“是吗?”流简还想说什么,一曲毕,忽然听到二楼传来惊叫声。
苏凉末想来是有人发现了,流简见她神色凝重,以为她害怕,拍拍她肩膀安慰道,“别怕,出不了大事。”
厅内的灯光又忽然打亮,令周围人脸上的惊措、茫然都无所遁形,苏凉末抬起头,三层的洋房中心往上就能看到二三楼,占东擎和霍老爷子就站在三楼的楼梯前,往下一眼,将底层的每个人影都尽收眼底。
流简同她挨得近,占东擎居高临下的视线紧盯苏凉末,二楼有人在招手,扯开嗓门道,“死人了,死人了!”
霍老爷子眉间一跳,脸色骤变,占东擎没有表现出旁的神色,霍老爷子大步往二楼赶。
苏凉末抬着头,看见占东擎跟在老爷子身后,黑亮的眸子却始终盯着她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三楼。
不少人往楼上涌,流简下意识将苏凉末护在身前,苏宛刚才找了他一圈,直到厅内灯光乍亮的瞬间才看清楚他是将苏凉末搂在怀里,苏宛站在十几层的蛋糕前,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被人遗弃的小丑。
她强颜欢笑,苏凉末见她过来不自觉地拉开与流简的距离,流简皱拢眉头,苏宛走到他们跟前,“我到处找你找不到。”
占东擎下了楼,苏凉末快步过去,这样的迫不及待令流简分外不爽,二楼像是炸开锅一样,周正在楼上朝流简喊了声,“上来。”
不远处,韩增和占东擎对望眼。
苏凉末自然知道这一眼里面包含的意思。
周边都是人,霍老爷子已经出动人马,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苏凉末走到占东擎跟前,她双手圈紧男人的脖子,其实是想单独跟他说韩增的事,她不确定那样东西是不是韩增落下的。
对于她的主动,占东擎也是意料之外。
流简错开身走向二楼,目光不由瞥向动作亲昵的两人。苏凉末踮起脚尖,嘴唇凑到男人耳边,“我……”
“擎少!”占东擎抬起头,有人下了楼走向他,“霍老爷子请您去二楼。”
占东擎轻拍苏凉末腰际,“要跟我上去吗?”
苏凉末摇摇头,不想再看见那副血腥的场景。
占东擎让她留在原地,转身去往二楼,没过多久,一帮人就面色凝重的下来了。
霍老爷子气得面色铁青,占东擎搂住苏凉末将她带往小房间,里面聚满各个帮派的人,流简和周正也都在,她才跟着占东擎坐稳,就听到门口传来阵细微的哭声。
二楼房间的那个女人穿好衣服被带进来,霍老爷子被她吵得心烦,“看清楚了吗?”
“没……没有,当时关着灯,我被人后脑勺狠狠敲了下。”
“那人是从哪进来的?”
女人只管哭,“我真不知道,男的女的都没看清楚。”
苏凉末侧过头,偷偷打量着占东擎的神色,如果不是她亲眼看到韩增,就凭他表现出来的这种淡定自若,苏凉末怎么都不会把这件事跟他扯上关系。
霍老爷子冷着张脸,太阳穴青筋突突直跳,“你们怎么看?”
周正一摆手,撇得干干净净,“我们跟四封堂向来关系和睦,这件事当然要彻查清楚。”
这儿恐怕最慌的就要数苏凉末,她没有占东擎那么好的心理素质,流简刚从那个房间出来,他单手撑起下巴,先前说苏凉末从里面出来不过是想逗逗她,现在想来这件事肯定跟她有关。
占东擎没有表态,周正说得就是废话,霍老爷子听进去了也当他放屁。
流简翘起腿,目露深思,但他很难把苏凉末和那个动手的人联系在一起。
她被他看得发慌,仿佛流简已经洞悉一切。占东擎见她脸色难看,伸手揽住她肩膀让苏凉末靠在他胸前。
周正呷口酒,怎么都掩饰不住眉宇间的愉悦,对相孝堂来说这是件好事。
“人是一刀毙命的,平时有那么多动手机会却偏偏选在今天,肯定有原因。”霍老爷子开始分析。
“据说四封堂最近有大动静,好像是找到了个实力雄厚的买家,会不会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