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伊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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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开伊人行-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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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敏妃絮絮叨叨地说着,铭佑走上来握住她的手说:“母妃久放心吧,儿子知道了。”
  敏妃自己也撑不住一笑,说:“到底是老了,才越发这样念叨,偏你也不爱听。你年纪也不小了,得赶紧定下一门亲事来。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母妃才能够省心。”
  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铭佑语气有些僵硬得拒绝道:“儿子心中有数,母妃不用为儿子操心。”
  敏妃面带愁色,怅惘道:“我知你还怪我那日拦着你去无忧宫救她。那日那样的情势,稍有不慎便会送了性命。母妃只有你一个儿子,我怎么能够。。。”
  “母妃”,铭佑出口打断了她,声音哀切:“儿子并不怪你。是儿子自己没有福分,无缘见她最后一面。”
  说着,铭佑便撕心扯肺地咳嗽起来,直咳得满脸通红。
  敏妃赶紧上前扶他坐下,端起一杯热茶,亲手伺候着他喝下,这才无奈地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铭佑忽然痛恨地说道:“那日若不是安承焱带人上无忧宫,一心要取她性命,她也不会被逼无奈,跳崖自尽。这一切都是安承焱的错,是安承焱步步把她闭上绝路。来日我必定亲手取了安承焱项上人头,为她报仇。”
  敏妃眼中泪光闪闪,担忧地说道:“我母子势薄,我儿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铭佑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说:“母妃放心,儿子既然心意已决,自然有万全之策。儿子之前不懂事,不肯听母妃所言与安承焱相较,如今儿子想明白了,今后母妃只管瞧好了,儿子不会比安承焱差。”
  “你父皇都走了,新皇年幼,如今朝廷里几乎皆是安宣王朋党,你可千万不能乱来。”敏妃叮嘱道。
  “母妃放心,儿子会养精蓄锐,爱惜羽翼。如今安承焱得势,朝中众人自然见风使舵。儿子听人说,如今安承焱闭门不出,每日里只知自饮自酌。这便是儿子的机会。”铭佑说道。
  敏妃眼中皆是鼓励之色,说:“母妃曾让你去取藏宝图,便想着有朝一日你能成为九五之尊。只是当初你无意于皇位,满腹才智,却只愿做个闲散王爷。如今你有这般志气,母妃甚是高兴。”
  直到接近晌午,承焱才悠悠转醒。发现自己睡在朗月居的大床上,他也不感到意外。睁着着想要坐起来,却最终无力躺倒下去。
  “王爷醒了。”轩宇自门外进来正好瞧见了这一幕,上前把承焱扶起。
  “什么时候了?”承焱问道。
  “已经晌午了,登基大典都过了将近大半了。王爷作为辅政王,缺临新皇登基大典总归不太好,要不您传过膳后去宫里瞧瞧?”
  承焱摆摆手,说:“不用了,拿酒来。”
  “王爷,您这样喝下去早晚会出人命的。若是王妃在天有灵,也不会答应您这般不爱惜自己。”轩宇急道。
  承焱苦笑,说:“若是她在天有灵,定会后悔自己当初错恋上仇人之子。”
  “王爷您聪明过人,为何这般想不开。那是上一辈的恩怨,并不是您的过错。”轩宇开解道。
  承焱丝毫听不进,只问:“今日是什么日子了?离三月初八还有多少久?”
  轩宇见自己苦口婆心,承焱却丝毫不为所动,不由气恼道:“爷,小的虽然愚笨,可打小跟着你,你的心思就算不知道也能猜上个几分。您在打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打算踏青那日结果了慧茹宫主的性命便追随王妃而去,是不是?”轩宇扯开嗓子吼道。
  “本王的事,你不要多管。”承焱不可置疑地冷酷道。
  “小的管不了您的事。但是小的今日便把话搁在这儿。您即便到了阴曹地府,身边总还缺一个伺候的人。轩宇打小跟着您,若真有那日,我便也跟着到阴地里伺候您去。”轩宇说得急切,脸上一片通红。
  承焱一听之下,却生气怒吼道:”给本王滚到军营去。没本王的命令,不许再进王府。”
  轩宇也不害怕,一伸脖子倔强道:“君子一言九鼎,小的虽不是君子,却也说话算话。”
  承焱提起脚边的酒坛子便砸过去,轩宇闪躲着避开。见承焱真动了气,也不再激他,自顾自走了。
  王府门口,一辆翠幄青车停住。车里的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自马车中出来,对着正准备离去的轩宇喊了一声:“轩宇。”轩宇偏过头来,看见佟妃立在眼前。
  佟妃走依旧是弱态生娇的模样,此时正朝着轩宇轻移莲步缓缓而来。轩宇想到她害承焱当初失忆之事,气不打一处来,冷言道:“王爷不杀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佟妃不气不恼,说:“我今日来,便是来找王爷的。你可否设法让王爷见我一面?”
  轩宇冷笑,说道:“王爷当初仅仅只休了你,赶你出府,并不是有多看重你而对你网开一面。而是王爷他根本就懒得在意你。即使杀了你也不能为王妃偿命,他连亲自动手杀了你都不愿意,因为你在他心中什么都不是。你又何必自讨没趣要见他?”
  轩宇说得这样露骨,佟妃忍了又忍,到底脸上挂不住,气道:“即便你在王爷面前再得脸也不过是个下人,按规矩你还得叫我一声主子。我与王爷的事不用你一个下人多嘴。”
  “轩宇是王府的下人。佟姑娘所说的下人是哪一府的下人?莫非是佟府的下人?难道佟姑娘糊涂到忘了自己被休之事,还当自己是王府的佟妃呢?”轩宇反唇相讥。
  佟妃尽管脸色十分难看,到底是忍住了,说:“我不与你计较,我只求能见王爷。”
  轩宇呵了一声,像听到一个极大的笑话,说:“想见王爷,在这里慢慢等着呗。”
  话语刚落,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本王没找你,你倒是有胆子过来。”
  承焱冷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佟妃凄楚一笑,说:“自我在王爷酒里下药时,我便猜到会有今日,我只是不甘心。自嫁进王府以来,这么些年、花了无数心思却依然走不进王爷的心。我原以为王爷心怀天下,对所有女人都是这般一视同仁。直到孤星进府,她区区一个无忧宫妖女,却不费吹灰之力便让您为她神魂颠倒。自那时起我便告诉自己,如果不能让王爷爱上我,不如就让王爷恨我。起码这样,王爷心里还会记得我。”
  承焱想起孤星在自己面前纵身一跃的那一幕。若不是眼前这个女人给自己下药,自己也不至于认不出孤星,而落到今日形单影只的地步。
  “之前为了孤星,本王一直觉得有愧于你和李妃。如今看来,倒是本王想错了。本王早该休了你,那么星儿也不至于送了性命。是本王太过仁慈,一味姑息,才纵容了你作恶。本王不杀你,是因为你不值得本王亲自动手,杀了你只会脏了本王的手。今后不要再让本王见到你,否则,本王不会轻易饶了你。”
  承焱冷酷无情的一句话却让佟妃大笑不止,两行清泪顺着扬起的脸颊直流到鬓发里,说道:“脏了你的手?我自十三岁花灯节上与王爷初见,便一心只惦记着王爷。十六岁如愿嫁进王府,也曾幻想过恩爱两不疑的欢愉日子。只是这么多年来,王爷又拿我当作什么?王爷喜欢我听话、温顺,我便把自己当作一只宠物在王爷面前讨好卖乖。可我是个人,一个有血有肉,也曾被父母当做掌上明珠的闺秀千金。尽管知道王爷性情冷酷,我还是不可遏制地爱上王爷。王爷嫌杀我是脏了自己的手,哈哈~我对王爷这些年来深情不渝、王爷嫌我脏?”
  多年的信念毁于一旦,一往情深竟如镜花水月。佟妃绝望地看着他,忽然吼道:“你堂堂安兴国的王爷,却连自己心爱的女子也没办法看顾。董贵妃、慧茹宫主,还有我佟沁雪,我们都活得好好的,唯独孤星死了。哈哈哈哈~老天有眼。王爷又如何,还不是与我一样,这辈子也得不到心爱之人。若我是你,我便杀了这些凶手替她报仇。安承焱,你口口声声说爱孤星,你怎地不敢杀了我?”
  承焱瞬间移至她面前,伸手掐住她的脖子。佟妃只觉得脖子一紧,两脚离地,她大张着嘴,脑中的意识却在渐渐抽离。
  不经意对视上她痛苦却满足的眼神,承焱忽然明白过来,他缩回手,佟妃便瘫软地跪在地上。
  “你想死?本王偏要让你苟延残喘,痛苦地活着,直到孤独终老。你让本王尝到的痛苦,本王会十倍百倍地还给你。”说完,承焱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佟妃面如死灰地跌坐在地上,看着承焱离去的方向泪如雨下。
  

  ☆、清风崖

  望天岩上又是残阳如血,正如孤星离开的那一个傍晚,天边的落日红得仿佛要沁出血来一般。
  承焱站在孤星当当时纵身跃下的地方,渐渐回暖的春风拂开袍角,他淡得如一片云,仿佛要融化到那如血残阳中去。
  失去她的惨痛,是即便大醉伶仃也按不下的恐慌。直至今日,重新踏上她当初跳崖的地方,却依然不能接受她已死的事实。
  承焱自腰间摸出玉屏箫,竖在嘴边,凄婉哀怨的箫声幽幽飘荡在崖上,竟是一首《曲玉管》:
  陇首云飞,江边日晚,烟波满目凭阑久。一望关河萧索,千里清秋,忍凝眸?
  杳杳神京,盈盈仙子,别来锦字终难偶。断雁无凭,冉冉飞下汀洲,思悠悠。
  暗想当初,有多少、幽欢佳会,岂知聚散难期,翻成雨恨云愁?阻追游。每登山临水,惹起平生心事,一场消黯,永日无言,却下层楼。
  箫声呜咽,如诉如泣,闻之直欲让人落泪。一曲罢,余音却不断,缠绵悠长,似有千万般心事欲说还休。
  忽而笛声一转,紧接着又是一首《金缕曲》:
  此恨何时已。滴空阶、寒更雨歇,葬花天气。三载悠悠魂梦杳,是梦久应醒矣。料也觉、人间无味。不及夜台尘土隔,冷清清、一片埋愁地。钗钿约,竟抛弃。重泉若有双鱼寄。好知他、年来苦乐,与谁相倚。我自中宵成转侧,忍听湘弦重理。待结个、他生知已。还怕两人俱薄命,再缘悭、剩月零风里。清泪尽,纸灰起。
  此曲吹奏起来悲恸之意更甚,承焱声声血泪,痴情入骨。一旁栖树的乌鸦惊飞,声声哀鸣。承焱收了箫,久久伫立在当地,直到红日西沉,天光惨淡,他亦不知不觉,仿佛就要这般化作顽石,直到天荒地老去。
  “王爷何必自苦如此?”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承焱不回头也不应声,身后之人轻轻叹了口气,竟是孤云。只听她绵言细语道:“晚来天凉,王爷还是早些回去吧。”
  身后孤云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天地间又是万籁俱静,好似只余了承焱一人,谁也不曾来过。直到繁星点满苍穹,月如银钩弯在树尖,承焱才回身离去。
  直到承焱的身影变成漆黑一个小点消失在下山小道的尽头,无忧宫宫门才吱呀一声闭合,孤云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在闭合的宫门里。
  三月初八,正是桃红柳绿、草长莺飞的好时候。安兴城里无论老少纷纷出城踏青。那王孙子弟更是华衣美服,乘了高头大马,或坐着朱红漆金的精致马车,三五成群结伴往城外去。一时间大街上堆红砌绿,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而南台寺后的清风崖上却是另外一番光景。承焱与慧茹宫主此时皆手执长剑,各显神通,预备拼个你死我活。在两人强大的剑气下,清风崖上飞沙走石,草木折损。一片惨淡无光。
  了空大师站在远处一土丘之上注视着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不禁眉头微锁,念了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正是难分难解之时,忽然远远地跑来一个小和尚,站在空师太的身后,轻声说:“师父,女施主有话让我传给您。”
  了空大师回首看着他,小和尚略喘着粗气,微稍微定了定,凑近了空师太身旁轻声说了一番。
  了空大师看着远处打斗的二人,微微诧异,忽而他立地而起,瞬间移至两人中间,以不可思议的强大内力将两人震开。
  两人均微微退开几步,承焱不悦地问:“大师这是为何?”
  了空大师说:“安王爷,何不听老衲把话说完?”
  承焱方不在开口,等着了空大师的下文。了空大师看向慧茹宫主说道:“那日刺死皇上的人是慧茹宫主吧?”
  慧茹宫主脸色微变,却很快镇定下来答道:“刺死皇上的人是本宫的徒儿孤星,这众人皆知的事,大师是糊涂了吗?。”
  不待了空大师搭话,承焱便抢白道:“休得胡言乱语。星儿怎会刺杀父皇,自是你勾结了董贵妃谋害父皇性命。”
  慧茹宫主不甘示弱地回道:“王爷是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父皇害死了她父母,她当然要找那狗皇帝报仇。至于王爷,便是她杀父母仇人的儿子。”
  慧茹宫主的话如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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