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两年不知怎么的,他们又碰上了。碰上的时候余落杉早就已经不在那个食品公司做销售,而是进了一家外贸公司做跟单。这两年似乎也混得很一般。从前谈的女朋友早就吹了,这段日子里走马观花似的又换过好几个,长的半年短的几个月。
一开始彭智然给我说起余落杉的时候我还没见过他,我还当他老是被人踹是因为他不帅或者怎样,结果那天他到我们家来打牌,我一看,哈,挺帅的一个男生,甚至眼眉带了点忧郁还有几分像梁朝伟。就有点不明白了。
后来彭智然给我说了我才明白,原来这家伙心态有问题,跟现任女友谈着的时候,总觉得下一个遇上的会比现在这个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有女朋友还要勾三搭四,等到现任女人发现他跟别人搞不清跟他分手的时候,他又突然觉得刚分手这个好了。
而且他还有个致命伤,就是干活儿不脚踏实地,总希望能轻轻松松挣钱。
我问彭智然:“他长得这么帅,怎么没考虑过去拍戏?”
彭智然瞥我一眼:“拍戏?你当是个帅哥就能当明星?他又没学过表演不是科班,没有背景没有后台,搞屁啊。倒是曾经去当过两次群众演员,可是又怎么样。像他这样的,就应该脚踏实地好好工作。想要一步登天,除非天上掉个导演砸在他身上才有可能。”
我点点头,说得也是。这年头什么都要门路,什么都要靠关系,年轻人除了努力就只有努力,真的不应该做梦天上掉馅饼。
珍惜眼前的,努力将来的,或许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除了这两点,余落杉其实是个不错的消遣伙伴。他虽然平时出来玩儿的时候爱贪小便宜一点,喜欢揩揩油,但人却不坏,也没什么脾气,即使被我们取笑两句说两句,也总是笑嘻嘻的。
那一年秋天的时候,彭智然从前在中学的死党钱雨,完成了在美国的学业后,回来探亲访友。
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彭智然。我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有朋友,唯一的一个还被我给吓跑了。看着围绕在他身边的邹峰余落杉等人,甚至还有留学多年的朋友回来找他玩,不失落是骗人的。他有那么多朋友,而我好像就只有他。
不知道是不是他也看出来我这方面一点小小的心思,他总下意识的把我往他的朋友圈里带,好让我融入他的圈子。
浴场这种东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就成为了一种新的消遣场所。里面不仅有各式各样的浴池,还有桌球沙壶球和乒乓球,更是有身体按摩和小影院。于是钱雨回来,彭智然就把大家都约到浴场去玩。
一行人嘻嘻哈哈吹着牛进了浴室更衣室,纷纷各自脱衣服。我正脱到一半,突然彭智然想到什么,紧张地掉转头来冲着我说:“你慢点!”
我莫名其妙看着他。他身边邹峰他们都已经脱得差不多几近赤|裸了,余落杉更是一边弯腰脱底裤一边转身过来看我们,直接亮了个正面全|裸给我。
我瞬间就明白了,憋着笑转回头假装把衣服摆摆好。
彭智然在边上装模作样跟他们几个说让他们脱好了先进去泡,一边磨磨蹭蹭脱衣服,等他们都进去后才凑过来:“你不许进去洗!”
我好笑地看着他:“来浴场不洗澡,这多奇怪啊!”
彭智然看一眼周围赤条条的高矮胖瘦不等人士,红着耳根:“我不管,你的身体只能我看!”
我白他一眼,慢条斯理脱衣服:“以前在学校那么多人一起洗澡堂不是也照样洗。大家都是男的,谁有病会看我!”
彭智然:“以前是以前,以前我不管。现在我说不许就不许。”
我无奈地叹气:“我来都来了,却不进去洗澡,他们几个难道不会觉得奇怪么?”
彭智然纠结半天,最后终于道:“那这样,你去厕所脱,然后身上围个毛巾出来!”
“白痴啊!”我鄙视他,“这样一来本来没什么人注意我的,反而引起人注意了。我不干!”
他憋气半晌,估计觉得我说的也有道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情不好做,只好妥协:“那你在这里先围个毛巾再脱底裤!我挡住你,赶紧的!”
我拗不过他,只好照他说的做了,围上浴巾再脱裤子,然后两个人一人围了一根浴巾进了澡堂。
进了澡堂,幸亏淋浴的地方都是一人一间有小门的,他才不怎么别扭。结果泡各种池子的时候我也围了浴巾下水,那知刚下水就有服务生上来说浴巾是不能带进池子的,要拿掉,他立刻就又黑面了。
我只好借口说这池子的水太烫受不了跑去做干蒸。一会儿他就后脚跟进来,看见干蒸室里人人都围着个浴巾,才若无其事地又转出去叫钱雨他们一起来干蒸。
话说本来我还想干蒸完搓个背的,不过看那阵势彭智然是绝对不会同意我赤条条躺在按摩床上,让师傅从头搓到脚的,只好作罢。结果一个澡泡得我哀怨得不得了。
泡完澡后一众人到楼上茶室找了张桌子打牌吹牛,钱雨教我们打德州扑克,跟我们聊他在美国的事情,也问问大家的近况。彭智然和钱雨是同班同学,邹峰余落杉虽然不和他们同班,但大家以前都是一个中学的,读中学的时候又都住得挺近,曾经也都一起玩儿过,所以也都认识。也就只有我和林凡跟他不太熟,不过几圈德州扑克打下来,也就算认识了。
期间钱雨说起这次回来以后大概又要过个几年才回来,就问大家有没有空一起到附近的地方去玩儿玩儿。
大家都说好,就定下去千岛湖走走。
那时候的浴场还能过夜,除了包房外还有给过夜客人专门睡觉的大厅,睡得都是那种椅背能放平的沙发床。结果周末的时候过夜的客人多,沙发不够,彭智然就让他们先睡,拉着我到处转,看有没有人中途离场,好不容易在角落里找到个刚空出来的沙发床,就拉着我一起睡了。沙发床小,两个人只能侧趟着抱在一起,睡得不是很舒服,但玩儿到半夜近三点大家都累了,一会儿也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间,我就觉得似乎有人坐在我面前用手机拍照片。我揉着眼睛艰难地睁开眼,就看见余落杉和林凡正一脸猥獕的坐在我们旁边的沙发上,用彭智然的手机给我们拍照片,而彭智然一只手垫在我脖子下,一只手绕过我的腰抱着我,两条腿一条贴着我一条压着我,正是平时我们睡觉时候的那种亲密姿势!
53、《男男之间》 。。。
第一百帖
我吓得一个机灵坐起来;彭智然也立刻就醒了;看见余落杉和林凡手里拿着手机;立刻怒了:“干什么你们俩!”
余落杉却毫不介意;还将手机转过来得意洋洋地给我们看拍的那张相:“嘿嘿,看看你们俩这睡姿;哎哟,老暧昧的!啧啧;怎么搞得跟同性恋一样!”
彭智然挑了挑眉毛,有点黑面:“胡说什么!昨天晚上没沙发才挤一挤的。把手机给我!”
余落杉也没坚持,就把手机还了彭智然;彭智然立刻把照片删了,我顺势赶紧爬起来睡到旁边一张空了的沙发上去。
那边余落杉毫不介意,还在嘻嘻哈哈:“开开玩笑有什么关系。”一边还吊儿郎当的说:“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流行恶搞同性恋,你们不知道,上次我们公司开年会,我们副总经理跟总经理两个为了搞气氛,还在KTV嘴对嘴来了一下,哈,旁边两个女生立刻说这有什么稀奇,立刻也来了一下,然后逼我们两个经理同吃一根巧克力棒,搞到最后就跟闹新房一样!不要太有意思哦!”说到这里瞥了一眼旁边听得津津有味的林凡,笑:“你小子一脸猥獕干什么?很向往啊?那要不咱们俩也来一下!”
林凡本来乐呵呵地在听他瞎掰,听到这里一脚踹过去:“跟你来个屁!老子初吻要留给我老婆的!”
余落杉一听立刻露出一副色狼模样:“哎呀小凡啊!你他妈不仅是处男,还有初吻啊!来来来,你老婆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便宜了我吧!”
林凡闻言拔腿就逃:“放屁!老子一辈子没有女人要也不会要你的!”
余落杉哈哈大笑着追出去。
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原本以为事情很大条的我一时间倒有些愣愣的,反应不过来。
彭智然确认了下手机里的照片确实被删除了后,才来看我,见我有些发愣,不禁失笑:“哎,想什么呢?没事的。余落杉就那样,没个正形,不用理他。”
我噢了一声,眨了会儿眼睛才道:“他……”
彭智然心领神会,说:“这家伙平时精神太空虚,跟他那群狐朋狗友玩儿起来很疯的,但他只对女人有感觉,刚才是调戏林凡开玩笑呢。他不是的。”
我点点头,站起来跟彭智然出了大厅。
世事就是这样,直男因为不知道见不得光的同性恋有多么痛苦,所以才会将这种事情拿来开玩笑。
几天后,我们一行人去千岛湖。
在千岛湖的那个晚上,多年未见的彭智然钱雨他们,从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一直谈论到钱雨在美国留学时勤工俭学的艰难,又讲到去日本留学偶尔打电话回来,言辞间很寂寞孤独的梁明传,最后说到留在国内郁郁不得志的几个人的现状,大家都感慨良多,最后喝得酩酊大醉,横七竖八的躺在湖边岸上先是一通鬼哭狼嚎,接着又把啤酒罐绑在车尾排气管上一路乒乒乓乓地醉驾回了酒店。
结果第二天起来,林凡就冲着我们哭诉,说昨晚余落杉喝醉之后兽性大发,趁他洗完澡出来还没来得及穿衣服,竟然扒光了自己一下把他压倒在床上,骑在他身上打了他一顿屁股,打完之后竟然就直接睡着了!我们听到这里都哈哈大笑。林凡也一边笑一边去踢余落杉:“余落杉我看你再道德败坏下去,估计就真的要去做同性恋了!”
余落杉毫不介意:“同性恋就同性恋!只要老子是压人的那一个,我才不介意!”然后用一个手指头勾着外套甩在肩膀上潇洒地迈着方步走了出去。
我闻言只能冲着彭智然苦笑。
第一百零一帖
有像余落杉那样一个朋友,有时候真不知道是福是祸。他对社会道德标准的理解没有一般人那么教条,在他的概念里,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伤天害理,贪污受贿吃回扣滥情私生活不检点勾引有夫之妇甚至包括同性恋,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他有个最大的毛病,讲话不经过大脑。
二零零三年四月一日。那天晚上我没有看电视,张国荣那世纪一跳的时候,余落杉、林凡、邹峰和彭智然的姐姐在我们的新居打大怪。
彭智然的姐姐会来我们家打牌纯属偶然。
我们搬进新家那么久,就如我们所料想的那样,双方父母都以为我们只是还像从前那样租房子住而已。
彭智然的父母倒是说起过买房子,但是是催彭智然姐姐买。她男朋友都谈了好几年,她父母催着他们结婚。彭智然的姐姐有一些恐婚,就一直拖着,每每说起买房子就说现在房子都涨上去那么多了,不如再等等,两个人现在在外面租房子住也挺好,等房价跌下来再买也不迟。
但结果房子还没买,她就跟她男朋友吹了。
理由很简单,两个人谈的时间太久了,没有激情了,生活上的摩擦日益增多,又加上有个比他姐姐小的男生追求他姐姐,于是一点小事情就引发了两人间的大战,最后直接崩掉了。
那天晚上正是他姐姐跟男友大吵一架刚分手。虽说两人感情淡了,但分手总归是件难受的事情,他姐姐的那群闺蜜又在打麻将,没人有空听她唠叨,于是她就打了个电话给彭智然。一听邹峰他们都在我们这儿打牌,她就也来了。
彭智然姐姐邹峰他们也都认识的。他姐姐小时候脾气跟个男孩子一样,邹峰他们都挺服帖,一见面就都叫彭智然姐姐好姐姐好的。
他姐姐坐下来一边摸牌一边先把前男友骂了个狗血喷头,那叫一个酣畅淋漓,一直到她骂舒坦了才有空打量我们这套“租”的房子。一打量不要紧,立刻赞叹不已,到处参观,一边转去看房间:“陈嘉,你的卧室我参观下没事儿吧?”
我心说幸亏今天叫人来打牌,我们两个都先整理过一遍房间。忙说没事儿没事儿,尽管看,然后给彭智然使了个眼色。他赶紧跟上去假意给她姐姐介绍。
他姐姐看了一圈,听羡慕的,说我们找的这房子比她租那好多了,又问现在租金多少。
这个问题我跟彭智然以前就商量过,我们这个房子装修得虽好,但幸亏地段一般,周边还有待开发,万一有人问起来估计说个一千八也就差不多了。
彭智然姐姐一听,点点头:“嗯,地段虽然一般,但装修好。两个人合租,一千八还是合算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