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锦此刻能看到的,就是帕子下边自己的腿脚跟一小方土地。
江端玉伸手拉住了她的手,牵着她向外走去,一直走出大门,然后扶着她坐上了婚车。
婚车上扎着不少新鲜的花朵,也不知这大冬天的,江端玉是从哪里弄来的鲜花,这一日没有风,也不是特别的冷。此刻夕阳西下,余晖中,这些鲜花被凝固成一种十分悦目的色彩。舒锦看着帕子下方露出的花朵,突然想,也许到老她都可以清晰的记得这些花朵的颜色。
身边有马蹄嘚嘚的声响,是江端玉骑着马绕着婚车转圈。三圈之后,婚礼的队伍正式出发。
舒锦并没有理会到底婚车要开去哪里。但是她打心里并不喜欢去护国公府。谢婉茹刚刚判刑。江苍劲因此也大发雷霆,虽然谢婉茹是咎由自取,江端玉是他的儿子。舒锦是他儿媳妇,但是,自己儿子把他蒙在鼓里,然后又把他的小妾亲手送去牢里。总也让江苍劲有些别扭的。
一切的一切,他成了最后知道的人。由此可见。这个久别重逢的儿子其实同他并没有真的十分亲近。
或许是因为这份打击以及此事带来的挫败感,江苍劲近些日子对江端玉跟舒锦都有些冷淡。
此时此刻两人“补办”的这一场婚礼要是吹吹打打的闹到护国公府去,舒锦觉得,得到的绝对不会是江苍劲的祝福。
好在。江端玉似乎也是这么想的。
队伍行了一阵,最后在一座府邸前停下。有人扶着舒锦下了婚车,踩到了一块毡席上。感受着对方手的温度,舒锦就知道拉着自己的还是江端玉。
接着有人在舒锦脚前铺下一块毡席。然后陆续有人一块块的铺下去,这时江端玉才拉着她向前走。
等江端玉揭开舒锦顶上的的红盖头时,一时两人并肩坐在新房之时。
“一双同牢盘,将来上二官。为言相郎道,绕帐三巡看。”一位傧相一边口中吟唱,一边捧着一盘肉饭走了上来。饭名为“同牢饭”,傧相喂着两人每人吃了三口,这也是一种婚礼的仪式。
接着是两个小童拿着一对金银小盏走了上来,他们一边把盏子递给舒锦跟江端玉,傧相就在一旁道:
“合卺酒!一盏奉上女婿,一盏奉上新妇,”说着,指挥着人用五色丝线把舒锦跟江端玉的脚系在一起,“系本从心系,心真系亦真。巧将心上系,付以系心人。”
舒锦跟江端玉把酒饮下。
接着又是一系列的仪式之后,终于傧相念道:
“天骄之女渡河津,来向人间只为人,四畔旁人总远去,从他夫妇一团新。”
唱和声中,一群妇人冲上来,往床上撒了一把又一把的果子,铜钱还有花钿之类的,口中念叨着:
“成纳之后,千秋万岁,保守吉昌。五男二女,奴仆成行,夫妻寿命长!”
然后,所有的人都在笑声中散去,顷刻之间,原本还吵吵闹闹的新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仅剩下舒锦跟江端玉二人。
从一清醒耳边就没断过声音,这个时候突然一下子静了下来,舒锦竟然还有些不习惯,她稍稍挺直了下脊背,然后轻轻仰了仰脖子。
这凤冠分量十足,真的不是一般重呢!
舒锦体力不错,但是顶了这么就,脖子也有些僵了。正要稍稍放松,身旁的人轻轻一笑起身。舒锦就感到头上的凤冠一动。
清朗的声音响起:
“月里婆娑树,枝高难可攀。暂借牙梳子,笄发却归还。……本是楚王宫,今夜得相逢。头上盘龙髻,面上贴花红。”
江端玉似模似样的念叨完,然后舒锦就觉得头上一轻。
“好了。”
舒锦转头,见江端玉已经把她头上的凤冠摘了下来,放到一边。
“你念叨什么呢?”舒锦问。
“却帽词,合发词。”他说着,“都是些习俗流传下来的。”
他说着已经无比自然的开始拆舒锦头上的发髻,然后拿着梳子开始给她梳发。
“呃,我可以自己来……”
舒锦有点不自在,于是抬手要拿过梳子。
江端玉却借着站立时的高度,一抬手躲过了她的手。然后看着舒锦的眼睛,一笑道:
“我来。”
舒锦被他的眼神看得汗毛险些竖起来,于是不再同他抢,而是转过脸任他把自己的头发梳了又梳。
“这是哪里?”
从路线上舒锦已经就看出这不是护国公府,毕竟皇城的里外还是能看出来的,此刻有些没话找话的开口问道。
“前段时间刚接手的私宅。我挑选了不少日子,终于买了这两个地方。一个是刚刚接你的地方,还有一处就是这里。”
他说着,终于把她的一头青丝打理柔顺了。
然后,他轻轻的把木梳放到了一边,绕到了她眼前。
“等有空了,我带你转转。现在,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下章 怎么写好呢?柚子酱正纠结呢。现在严打哎,脖子以下不能写,肿么破?)
第405章 重要的事情
耳边听着他低低的说着充满暗示性的话语,从没见过江端玉有这样极具侵略性的眼神的舒锦一时竟很难适应,随着他的弯腰凑近,她就忍不住向后仰了仰头,以拉开两人的距离。
此刻江端玉弯着腰,脸孔距离舒锦的脸仅仅剩下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如果换成旁的人对着她做出这种动作,她早就一个嘴巴扇过去了,但是毕竟江端玉不是旁人。
“同床共枕”了那么久,虽然舒锦一直也没有感觉什么男女之防,两人也什么都没发生,但到了此刻,她闻着他身上传来的气息,竟突然觉得有些眩晕。
“什么?”舒锦有些呆呆的问。
她这样的反应显然取悦了对面的人,江端玉笑着,仔细端详着舒锦的脸色道:
“当然是人生大事了……”
“……”舒锦表示这个话题她接不下去了。
受不了他冒火的眼神,舒锦头一次把视线转移到一旁去,不过紧跟着就感到了手臂上传来拉力。
舒锦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又只好再看向他。只见这个男人弯着眼睛双手握着她的双手,状似委屈道:
“夫人,我已经伺候你半天了,你是不是也应该礼尚往来一番?”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手已经自顾自的加大了力度,舒锦的两手直接被他拉着拽到了他的背后,搭在了他腰带的暗扣上。
舒锦被迫做出了个环抱他腰的姿势,还整个人都贴上了他的胸膛。
“帮我宽衣吧……”
这一句是江端玉贴着舒锦耳朵说的,舒锦被那呼进耳朵的热气直接弄得打了一个激灵。
“呵呵呵……”她的反应让某人很高兴,干脆就笑出了声。
两人肢体相贴,他胸膛的震动直接就传到舒锦身上。舒锦被他笑的有些窘,又有些羞,然后心下就着恼,忍不住心想:
“好个江端玉,现在竟然敢调,戏起我来了!真以为我怕你啊!”这样想着,舒锦心下就一横。心道:
“谁怕谁啊!来就来!”
然后干脆的两手扣住了他腰带上的暗扣就是一用力。
“呲啦”的一声。
江端玉闻声愣了下。而舒锦则一脸淡定的退后一步,然后若无其事的随手扔了手中的丝质腰带。
“你这是哪里弄来的腰带,纺得真不结实。”
舒锦还振振有词的道。
江端玉看着她。就见这个平日里冷静果决的女人正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衣襟的某个绣纹上,好像是要把那里瞪开花一样。
“是啊,真不结实。”他口中符合着,不过还是掩不住语气中的笑意。
显然她也听出来了他语调中的调侃。于是抬眼白了他一记,然后也忍不住笑了笑。
“还是我来吧。”江端玉道。然后上前,再次凑近她,抬手扶到她的腰上。
敝膝,腰带。他慢条斯理的一样样解开;霞帔,外袍,他从容不迫的一件件除下。
到舒锦身上只剩下里衣。他张开手,示意舒锦帮忙。
舒锦抬眼看了看他。没动。江端玉笑着,然后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礼服,又冲她摊了摊手,舒锦不动,他也不开口催促,就那么保持着双手伸开的姿势等着。
最后舒锦抿了抿嘴,终于是抬起了手。
“今天这些,就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干嘛迷晕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舒锦一边帮他除去外袍,一边问他。
“其实,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他说着,“我是想在你不知情的情形下,给你补一场像样的婚礼。仪式上需要童男童女撤屏,所以就提前通知了芸汐几个小家伙。我只是要她把你骗到先前的宅子就行,谁知道她会给你下药啊。”
“真不是你让的?那这个小丫头哪里来的迷药?”
“真的不是我啊。”是药三分毒,他怎么肯能会让旁人伤她?
“好,我暂且相信你,至于芸汐那个小丫头,我回头收拾她!”
说话间,江端玉也已经只剩下里衣。
因为两人早有夫妻之名,这一次婚礼虽说办的热热闹闹,但是毕竟还是简化过的,从迎亲回来,到一切礼仪仪式完成,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天色这才黑下来。
不同于寻常婚礼的喧闹,此刻两人所处的私宅十分安静,舒锦竟然突然有了一种“漫漫长夜,如何派遣”的想法,但是紧跟着,“洞房花烛”四个字就跃入脑海。
这可真的是洞房花烛夜了啊。
似乎是跟她有了同样的想法,江端玉突然道:
“我一直觉得山宁村时,咱们成亲实在太简单草率了。这下好了,今天过后咱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说着,他又伸手拉住她的手,放到了自己鬓旁。
“帮我除冠吧。”
舒锦比江端玉要矮上多半个头,此刻正好抬着头看他。听了他的话,于是伸手解去他的发冠,正要收手,江端玉拉着她的右手,直接放到了系发的红带上,于是舒锦就又抓住绳头一扯,江端玉的一头黑发就铺了下来。
“你知道的吧?在大演,只有妻子才有资格除去男人的发冠,帮男人散发。所以,你承认是我妻子啦?”
江端玉看着她的眼睛说。
舒锦看着他,突然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那要看你表现啊!”
江端玉笑,想了下,又开口道:
“今日舒锦成为了我江端玉的妻子,我发誓你将是我生命中的伴侣和我唯一的爱人。我将珍惜你,爱你,不论是现在,将来,还是永远。我会信任你。尊敬你,和你一起欢笑,一起哭泣。我向你许诺我的忠诚。
无论未来是好是坏,是艰难还是安乐,是疾病还是健康,我都会守护你,陪你一起度过……”
见舒锦听得愣了下。他继续道。“这些话我记得的。虽然说,好听话听多了会腻,但是舒锦。我说的出,就做得到。”
了解她越多,就越知道她不会是被一纸婚约或是甜言蜜语绑缚住的女子。不过,他还是想说出自己的想法。他不会忘记自己的誓言。
“好啊。我拭目以待。”她道。
“那,咱们接着做重要的事情吧。”江端玉说。然后下一个动作就直接让舒锦惊呼出声。
他把她直接拦腰抱起。
“啊!你干嘛?放我下来!”活了两辈子从没被男人公主抱过的女人吓了一跳。
“*一刻值千金,当然要抓紧时间啊!”某人理所当然的道。
“什么……喂!”
“我等这一天很久了,舒锦。”他低低的说,那语气认真的让舒锦听着热气上涌。感觉脸上有点发烫。
“那,总得让我先洗个脸啊。”
“不急。我还没说,你今日薄施粉脂。看起来漂亮极了。我正想多看一会儿。”
“糖衣炮弹少来,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林安氏把我的脸当墙刷吗?”
糖衣炮弹跟刷墙什么的他不太清楚。但是不妨碍他理解她的意思。他笑出声,把她放到了床上,然后在她还没来得及起身的时候就压了上去。
“没那么夸张,我有叮嘱过她,不要太浓,现在看来,刚刚好啊。”
“可是这样脸上不舒服,我还是先去洗掉……”
她推着他的胸膛负隅顽抗道。
他闻言,突然松手放开她,却不让她起来,自己则支起了上身,然后一抬手褪了自己的衣衫。说:
“不急,一会儿我陪你去。”
陪你去,陪你去,陪你去……
这三个字,结合着他的动作,让人好生浮想联翩有没有。
舒锦眨眨眼,上方的男人眉梢眼角都是笑,披散着的长发垂下,覆盖了一身。墨发间若隐若现着两道漂亮的锁骨,下边是明晃晃的胸膛,胸肌之下是线条清晰却不夸张的腹肌,舒锦赶忙抬眼,重新看定他的眼睛,结果又掉进两汪深潭。
从不说脏话的舒锦也忍不住很想骂上一声。
这个家伙,这是美男计啊!真是太狡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