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天的工夫,头条已经换成了陶桃。
配着清晰度很高的照片,照片里是有人朝陶桃泼墨汁,还有一人正用打火机点燃陶桃的海报。我心悸,看起文字说明,竟然说陶桃插足旁人婚姻,做小三骗取钱财,被正室发现后闹了起来。报道得很露骨,下文竟然揣测着历数陶桃被大佬包养的历史,将陶桃直接塑造成一心为钱卖身的女人。
看来午夜的收音机前,还是不乏听众。
我心里压得慌,就算先不提名誉上受的损毁,如果真是潘远所为,陶桃心里该难受成什么样子。
连她也被我拖累了吗?可是陶桃本不至于如此,她放不下的,大概不是我跟秦卫如何,是她自己的心结。
我给陶桃打过去电话,她接起来,我没提新闻的事,只问她现在在哪。陶桃呼了口气,我能猜到她在那头吸烟,八成手旁还放着酒杯,我道:“该出头的是我,连累到你,抱歉。”
陶桃在那头笑了两声,亏她笑得出来,她道:“你倒会说客套话,我是看不惯潘远,没你什么事。不过现在可好,咱仨人被他吃死了两个,你就好好地扒紧华睿阳吧。”
陶桃讲完直接挂断了电话,我只能发给她短信:“别糟蹋自己身体。”
晚上华睿阳回家,我直接将陶桃的事讲给华睿阳听,完整版的。
华睿阳松着领带,道:“你们圈里真乱。”
我陷进沙发里,捏了捏眉间,看了眼趴在桌上画画的楷楷,叹道:“我在想要不要早点退出。”
华睿阳坐到我身旁,随手抚了抚我发顶,几分安慰的语气道:“看你喜欢。”他略一顿,又接着道:“你是我的人,你的事,我点头后才能报。”
“那是在不得罪你的情况下,若是得罪了,我只怕比陶桃更惨。”
华睿阳婆娑着我后颈皮肤,笑道:“你还想怎么得罪我?”我不语,他又道:“公司里有新的代言,明天你过去签一下。华星现有的电影剧本,我吩咐他们明天都送过来,你挑自己喜欢的。”
我无奈笑笑,道:“我这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华睿阳道:“既然乘了凉,那就晚上就好好报答。”
第三十四章
华睿阳在浴室洗澡;我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等他,心里比想象中的平静。
想起以前闲来无聊;在路边咖啡厅呆坐一下午;观察窗外偶尔路过的一对对小情人;看交往中两人的神情和动作;很容易瞧出两人有没有上过床。只处于牵手阶段,跟已经滚过床单的,完全是两种氛围。且不说感情的长久和真假;只有身体接触之后;相互间才算是真正亲密起来。放得开,只有他们两个的秘密;外人掺和不进去。
过了今夜,我跟他也会变成外人掺和不进去的情人?他是华睿阳;我是沈文初,怎么想都觉得有点荒谬,有点扯。还不如直接定位成床伴更省心。
华睿阳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下面围着浴巾,站在床尾看我,道:“姿势都摆好了?”
我收拢了一下腿,诚心诚意道:“我在认真思考,该用什么理由躲过去。”
他解下浴巾上床,将我压在身下,又是嘴角微翘的笑容,说着:“再给你三十秒时间,想不出,那就好好享受。”
我别开目光,道:“我很讨厌你这种笑法,看着很欠揍。”
华先生从来不多废话,落下的已经是他的吻。
太久没有做爱,身体反而更加敏感,他在我耳边唤我放松,哪里放松得了,紧紧扯着床单的手被他握住,接纳时有些胀痛,他停下,抱紧我等我适应,原来华先生在床事上还挺体谅人,同秦卫的第一次差点没把我痛死。怎么又想到秦卫了呢?华睿阳曲起我的腿,继续着男人的事业,我紧咬下唇还是遗漏出些呻吟。快感中时间是停滞的,直到华睿阳在我耳边轻喘着唤道:“文初。”
华睿阳不愿退出,就着方才的姿势压在我身上,沉得我喘不过来。他抱着我侧身,双手还是不停地上上下下摩挲,我闭着眼睛平息了会气息,听见他道:“想想就生气,我怎么不是你第一个男人。”
我哑然失笑,道:“如果你是处男,再来跟我探讨这个问题吧。”
华睿阳沉默,方才腿被他压得有些打颤,推开他活动活动双腿,华睿阳却仍紧紧圈住我的腰身,我笑道:“华先生,这么黏人不像你作风吧,快松开,腿要抽筋,我活动活动。”
华睿阳在我脖子上啃了一口,道:“叫睿阳。”
怎么叫得出口,太不习惯,他又逼迫道:“叫我睿阳。再叫华先生,我就……”他说着在我胸前掐了一下,我只得投降道:“好好,睿阳,你别跟楷楷似的扒人身上,我腿抽筋了!”
华睿阳赶紧起身,给我揉着大腿,突然嗤笑一声,道:“文初,你比我年纪小,怎么这么不禁折腾,
该好好锻炼。”
他按摩得很舒服,我闭着眼睛享受道:“好啊,好好拉伸拉伸筋骨,床上用的方便。”
华睿阳停下手中动作,扳住我下颚,道:“又讲这种话。”
我不觉哪里失语,疑惑道:“哪种话?”
华睿阳别过目光继续按摩,道:“你这人……还疼不疼?”
“差不多了,我先去洗澡。”
脚刚沾地又被华睿阳抓住胳膊拽回去,我回头望他,华睿阳脸色不比刚才的和颜悦色,方才我伺候得也挺投入,哪里有惹他生气了不成?
我道:“怎么了?”
华睿阳道:“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去洗干净?你到底有多反感我。”
妄加之罪何患无辞,真反感你,刚才的事怎么做得出?身上太黏腻,躺在床上实在不舒服,以前就是这种习惯,华先生你是不是太敏感了些。这些我懒得讲出口,华睿阳沉着脸将我拖回床上,道:“等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一次。”说着几分蛮横地将我摆弄成跪趴的姿势,我心里不太舒服,不过尽量平和着语气道:“你要不要休息会。”
回答我的是华睿阳的挺身。
我在心里默默骂了个草。
第二天的起床有点艰难,我睁眼时华睿阳已经穿戴整齐坐在窗边沙发上看晨报,见我醒来,过来在我腰上按了几把,问着:“很疼?”
我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昨天晚上该问的今天早晨才问,是不是有些晚?”
华睿阳道:“生气了?”
“怎么敢!”说完我撂下他进了浴室,再出来时华睿阳已经不在屋里,楷楷从门缝里露出半个脑袋,糯糯道:“爸爸吃饭。”我牵着小孩下楼,华先生已经端坐在餐桌前。椅子有些高,我习惯性地想将楷楷抱上去,一弯腰表情就僵了,捂着后腰起身,就瞥见华睿阳噙着笑过来,轻易就将小孩抱了上去。
心里有些气闷,一顿饭沉默着吃下来。吃过饭仍不见华睿阳有出门的苗头,我问道:“今天不去公司?”
他打量我一番,道:“等你换好衣服一起走,昨天不是告诉过你,要去签新的广告。”
对了,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我问道:“跟你做一辆车走?”
他理所当然点头,我无奈道:“华先生,这样是不是太高调。您先过去吧,我待会走。”
他却坐在沙发里巍然不动,道:“快上去换衣服。”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最后妥协的人只能是我。我转身上楼,看了眼穿着剪裁合身西装的华先生,问了句:“我也要穿正装?”
华睿阳道:“不用。”
车上华睿阳不时转过脸来看我,我坐得离他远些,问道:“又怎么了?”
华睿阳笑得意味深长,道:“食髓知味。”
华睿阳的办公室,没给我留下多少好印象,当初他把楷楷带走,我崴着脚,在这里忍着剧痛跟他周旋,那件事给我印象太过深刻,再次踏入他办公室的时候,都觉得旧伤抽痛。
好了伤疤忘了痛。
我问他带我来办公室干嘛,签广告的话貌似不用在这里。华睿阳没回答,打了个电话后跟我道:“先喝点茶等一会,我叫他们过来。”
他说罢就看起文件,还好给他递东西送文件的都是王江,老熟人,若是旁人,我在这里可真算是如坐针毡。王江问我要不要喝点咖啡,没等我说,华睿阳先道:“给他泡热茶。”王江冲我一笑,出去了。
茶还没端来,约的人已经到了。
没想到来的会是华星的总负责人,张敏。
四十岁出头的精干女人,她本是圈中炙手可热的一线女演员,十年前正值演艺事业巅峰的时候宣布退居幕后,不久后嫁给某着名制作人,两年后离婚,加入华氏旗下,慢慢在华星熬到了最高的位置。我与她在颁奖礼之类的场合有过点头之交,她太风云,关于她的传闻,不想听也听了个差不多。
张敏保养得很好,脸上皮肤还是紧实光泽,不知道有没有打针。她穿着黑色修身连衣裙,踩着十几公分高的细高跟,袅袅娜娜,风韵犹存。
她进门笑着跟华睿阳打招呼道:“华先生怎么突然想起叫我过来,还以为您把我忘了呢。”
华睿阳起身,请她一起坐到沙发上,张敏看见我,笑道:“沈先生也在。”
我起身同她握手,道:“张姐,久仰。”
华睿阳很自然地坐到我身旁,对张敏道:“文初以后会落户华星,日后张姐多担待。”
张敏看看我,又看看华睿阳,微笑道:“大老板发话,自然好说。”
点到为止,聪明人该明白的都明白了,我瞪华睿阳,真想捅他两下。
华睿阳点点头,转脸问我道:“要不要去华星看看?改天也行。”
张敏附和道:“很乐意陪同。”
骑虎难下,我道:“那就麻烦了。”
去华星路上,张敏道:“你倒是第一个。”
我无言以对,她又笑笑,道:“机会来了,尽管抓住就好,听天命尽人力。”
车子马上泊到华星楼下的时候,出了点状况。
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
年轻男孩,一脸视死如归地张着手臂拦在张敏车子前,司机紧急刹车,差一点就要撞到那孩子。男孩拍打着车窗,车内听不清在喊些什么。大楼保安冲过来拽开他,拉扯间男孩撞倒在绿化带旁的大理石上,捂着额头蹲在地上。
张敏叫司机开过去,我盯着倒在地上的男孩看了片刻,道:“请等一下。”
打开车门出去,保安见老总车里下来人,往后退了些,我走到男孩身前,再看两眼,试探问道:“是不是小顾?”
男孩捂着脑袋抬头,见到我一怔,红了眼睛,带着哭腔道:“沈哥……”
张敏也从车里出来,问道:“是沈先生认识的人?”
我点头,道:“今天还是算了,以后还会有机会参观华星。麻烦您了。”
我将小顾从地上拉起来,他擦擦眼睛,怯生生看了眼张敏,似乎有话要说,不过最后还是紧抿了嘴唇,躲到我身后。我对他道:“小顾,是不是有话要讲?”
小顾支吾道:“就是……沈哥,我……”
他拽拽我衣袖,我心里暗叹,对张敏道:“实在抱歉,这孩子我先领走。”
张敏道:“沈先生,华先生吩咐下的事,您这样撒手就走,不知道合不合适?”
我心里升起几分烦躁,道:“我同他讲。”说罢领着小顾离开。
过了几个路口,领小顾进了家拉面馆,热腾腾汤面端上来的时候,小顾哇地哭起来。
今年他该二十岁了吧,怎么还是两年前的性子。
第三十五章
小顾是我两年前拍某部电影时遇见的;当时在拍冬天的戏,他作为群众演员;要趴在地上做人肉布景;旁人还好;偏偏他那里是个带着冰渣的水坑。拍摄时我没有注意到他;直到结束收工时,才看见这孩子哆哆嗦嗦从水坑里冒出头来,难得他没有怨言;我见他年纪小;把他叫到我车上,给了他件暖和衣服。一问才知道他刚成年;小孩哆哆嗦嗦说着谢谢沈哥,我之后拿了些钱;托导演以剧组的名义给他。那部戏结束后,我休息了一段时间,也就再没见过小顾。
今天差点没认出他来,小孩身子长开了很多,至少高了十公分,神情倒还是有些怯。他很快吸溜完一碗面,将面汤也一饮而尽,我又给他叫了一碗,小孩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已经两天没吃饭,要饿疯了。
问了问缘由,才知道他被某个自称是华星助理导演的人给骗了,那人许诺给他个重要角色,说得天花乱坠,小顾轻信,把自己积蓄全搭进去了,结果等了一个多月也没见信儿,再打电话成了空号,跑来华星问,人家说根本没这号人。小顾已经身无分文,心里着急,今儿就拦了张敏的车,觉得那人打着华星旗号诈骗,华星总不能坐视不管。
小顾讲着讲着又红了眼睛,也顾不上吃面,吸吸鼻子道:“沈哥,他要是光骗我钱,我好歹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