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若97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还没找到那个女人?你们这群废物!”光线幽暗的和室内,淡茶色的灯光被叠席反射,越发呈现出一种森然之色。梨本英男怒骂手下,可是他的态度却并非勃然怒狮,而是阴柔轻缓地说出上述那些话,红唇似乎还挑着一点笑意。
可是手下几个人却都吓得跪伏在地。
梨本英男身边的人都知道,少主夜里会将房间里的灯光调得极黯。外人不知就里,他们却都知道——夜晚少主会给自己勾画面部,尤其会将用大红的唇膏将一双薄唇涂抹得艳如女人。
少主在中国的时候也偶尔这样做,不过并不这样严重;而当他回到J国之后,似乎这样化妆的爱好益发不可收拾。
人人心中都忍不住说一声BT,可是绝不敢在面上有任何的表露。
梨本英男挑起红唇笑着望当初失职的铃木,“你,去领20鞭子。就在院子里头打吧,我听着。”
铃木咬牙走出和室去,趴在廊檐下领完20鞭子。尽管已经咬紧了牙关,却还是忍不住在夜色里惨叫开来——P股上火烧火燎的疼,他是真的忍不住啊!
好在铃木祖祖辈辈给梨本家族效劳,执刑人鞭子下头留了情。铃木挨完打,P股已经血肉模糊得穿不上裤子,可是他还得强忍着疼跪在廊檐下,隔着纸拉门向房间内梨本英男的剪影叩头谢恩。
铃木被兄弟们弄走,回到家趴在榻榻米上听着自己女人哭,铃木就益发烦躁,“混蛋,我被他往死里打,还要跟他叩头谢恩!”
铃木的女人哭着给丈夫清洗伤口,边忍不住埋怨,“那么一个女人,你怎么会看守不住啊?为了那么个女人挨打,你真是太不值得了!公公当年在梨本家也是得力的人,怎么到了你这里,却总要被少主骂没用?”
铃木火了,回头咒骂了一声,“女人懂什么!”
女人懂什么……她不明白,他所做的一切才真的是在效忠梨本家。就因为父亲是梨本家的忠仆,所以他才要更发扬父亲的忠心耿耿的品质。可是这个梨本英男是什么?不过是梨本家的庶子的儿子罢了!
他的父亲当年更是怀疑,那个侧室夫人不过是跟老爷一起过了一个晚上,怎么就会那么幸运地怀孕,而且一举生男?铃木的父亲私下里跟儿子喝醉了酒,提到侧室夫人的时候都会用“那个偷汉的女人”来称呼。对于铃木父子来说,虽然李淑兰没有子嗣,但是李淑兰是正室夫人,是当家主母,是老爷生前唯一真诚爱恋过的女人——所以只要李淑兰还活着一天,他们铃木父子俩心中认定的主子就只有老夫人一人!
铃木忍着疼尝试着翻了翻身,疼得撕心裂肺。
其实他怎么可能真的笨到看不住一个女人?是老夫人需要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梨本英男的把柄,所以他就要帮助那个女人逃跑,直到让那个女人自己跑到老夫人的掌心中……
他们哪里知道他铃木的智慧?精明外露的男人不是真的精明,普通人都懂得要“藏拙”,只有真正精明的人才知道应该“藏巧”。
藏巧,便会让人轻视自己,从而忽视自己。这才是最好的隐藏、最妙的保护色。
鹿苑禅寺,藏经阁。
色空从外而入,大门带起的风吹动了缓缓微尘,那些细小的微粒在光线中轻灵飞舞。色空不由得想起李商隐的诗句:“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
大千世界俱在微尘里,芸芸众生不过都是天地微尘,对于世间纷扰,何必还说爱与憎来苦心?这本是佛教的彻悟心态,色空却也自知难以做到。
“空空,想我了?”兰泉的嗓音从上头来。
色空急忙仰头,讶然发现兰泉正坐在最高的梯子上,笑眯眯望着他。色空本来还奇怪,他跟寺中的弟子们都极小心地给藏经阁吸过尘,怎么开门之间还能涌起这多飞尘,原来是兰泉动了通天通地的大书架最上头的古籍。那里太高,吸尘不易,这才积了灰尘。
“吓我一跳……”色空摇头微笑,“听你声音从上面来,我还以为藏经阁出了梁上君子。”
兰泉耸肩,“你就不能当是天上来人了?”
“需要焚香相迎么?”色空也回敬,“天人,别告诉我,你在看《贝叶经》。我记得你的悉昙梵文还没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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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假期结束啦,大家要打起精神来好好上班、上课咯!o(∩_∩)o,某苏的更新也将恢复正常时间,先更4000字,上午继续~~~】
正文 一树一菩提(第二更)'VIP'
在造纸术还没有传到古印度之前,佛教的经文都是针刺或者书写在贝多罗树的叶子上,所以最古老的佛经被称为“贝叶经”。唐玄奘西行取经,取回来的经书也都是贝叶经。唐玄奘后在长安译经,这才将书写在贝叶上的经文转化成纸张经书。那657卷珍贵的贝叶经被珍藏在大雁塔内。
J国佛教为汉传佛教,所以随着佛教的东渡,有些贝叶经也随之被逮到了J国去。珍贵的贝叶也成为J国许多寺院的镇寺之宝,拥有贝叶经的寺院才敢自称为“古刹伽蓝”,所以拥有贝叶经的寺庙也才香火更旺。尤其当J国的佛教在当代发生性质的变化,寺庙更像是旅游景点和追求经营利润的企业,所以拥有贝叶经就更加成为招徕香客和游人的卖点。
作为梨本家族的家庙,鹿苑禅寺有幸藏有许多贝叶经。当然,这当中除了古往今来传下来的镇寺之宝,更有当年战时梨本家族从亚洲各国强夺来的珍贵的贝叶经。
只是那些贝叶经全都是用悉昙体梵文写就,极难辨识;再者因为其极其珍贵,所以一般人难见真容。
兰泉在鹿苑禅寺中的时光,在被李淑兰严正警告过之后,兰泉便将自己的余暇时间都泡进藏经阁里。那些最珍贵的典籍,就算要对一般人保密,身为梨本家族继承人的兰泉自然还是有资格翻看的。
只不过贝叶经难读,色空自己都绝不主动去翻看,更何况刚刚开始学悉昙体梵文不久的兰泉。
兰泉坐在高梯子顶上耸肩一笑,“谁说我梵文不认识几个,就不能读贝叶经?”
色空只能宾服,“好好好,二少慧根深种,小僧岂敢不服?”
兰泉笑着将贝叶经再度用黄绫包好,放回檀木匣子里,搁在架子上,这才兴冲冲从梯子上下来,不顾一身的灰尘,用笔写了几个梵字问色空,“这几个,都是什么意思?”
色空微微皱眉,“梅花、菩提……”
兰泉端着腮帮子望色空,“菩提倒也罢了,古印度有梅花么?那边那么热……”
“哈哈……”色空笑开,“只是这贝叶经也许未必都是古印度传来。别忘了J国的贝叶经都是经由中国而来,所以提到梅花的未必是古印度高僧,也许是中国的高僧。作为中国佛教渊源的天台宗,实际的创始人章安大师曾经在建造国清寺之时亲手种植一株梅花,到如今已经是一千四百多年,那株‘隋梅’仍然花开满枝、枝叶繁盛。”
兰泉眯了眯眼睛,“J国的佛教也有天台宗,J国的佛教都受到了中国天台宗的重大影响……”
色空点头而笑,“所以在流传于J国的贝叶经中出现‘梅花’二字,便也是极正常的。”
“梅花……”兰泉陷入沉吟。
——他曾经在哪里见过,大片大片、宛如香雪之海的梅花林?。
鹿苑禅寺里,大殿宏伟、气氛庄严。李淑兰、简桐等居士、僧众都静静望着大殿中正在进行的辩经仪式。鹿苑禅寺中资格最老的梵根师父向兰泉提问佛经问题,兰泉作答。
门外的阳光金灿灿落进大殿来,在平滑如镜的地砖上漾起幽幽光芒,那光芒汇聚在兰泉身周,形成朦胧的光晕。兰泉今日依旧着黑色僧衣,却披了大红的袈裟。红与黑的极致撞色,将他清美的五官映衬得越发华贵天成。清光环绕周身,面对高僧的提问,兰泉不慌不乱,淡定而答。嗓音清亮,宛如清泉之光、之声缓缓流入听者的耳鼓、心田。
简桐的鼻子就一个劲儿地酸。不是想哭,而是为了他自豪。那臭孩子根本就是个六根不可能清净的家伙,可是不过一个月的修习,竟然能够对许多精妙的佛法真义对答如流,完全看不出是初入门的小和尚。
这世间任何的学习都不在于时间的长短,出类拔萃者往往都是在人所不经意之间忽然涌现。就比如中国佛教禅宗六祖慧能,24岁了才开始萌生学佛之心,后来学佛八个月时间只是在厨房里劈柴……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毫无慧根的人,继承了五祖衣钵,成为如今知名度最高的高僧之一。他那句经典偈子:“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以及那“非风动,亦非幡动,仁者心动”的论断,直到如今依然流行甚广。
眼前的兰泉或许也是这样。他不舍红尘,放不下红尘里的她,却依然能慧根早露,拥有绝佳的学习与领悟佛经的能力。
这样——聪明的人哪,让她羡慕嫉妒恨的同时,更觉无限幸福与自豪。
辩经仪式结束,李淑兰也是极满意。被色空请入后院禅房,缓缓啜饮色空呈上来的清茶,面上依旧带着微笑,“住持,梨本家族前几代家主继承人是多久才通过辩经考验的?”
色空微微想了想,“久远的,小僧已经记不得;不过明治维新之后的小僧还都记得。一百多年来,梨本家的继承人通过辩经考验的,至少都要在寺中闭关苦修整年之后。最长者,十五年方得通过。”
“兰泉一个月便得通过。”李淑兰面上带着笑,眼睛里却濡湿起来。色空不敢确认,究竟是老太太自己动了感情,还是那茶水的水汽熏染了老人的眼睛。
李淑兰轻轻叹了口气,“我就知道,秀一的眼光不会出错。这孩子的确是百年一遇的人才。”
“是啊,小僧都忍不住想要将自己的住持之位传给兰泉了。”色空自己也是笑,“我三十岁那年才被家父逼迫着开始读贝叶经。如今兰泉二十岁,已经在通读贝叶经了。”
大殿里的僧众散去,只有简桐还立在当场。兰泉作为今天的通过考验者,躬身送行每一位参与者,感谢他们的见证。
光影流转、人群散去,偌大的大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四目凝望。只是佛祖正在头顶慈祥却威严地凝望,简桐不敢僭越而扑入兰泉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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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第三更。】
正文 有你便有勇气(第三更)'VIP'
“伽蓝师父,恭喜了。”简桐含泪,笑望兰泉。
“嘁……”兰泉轻笑,然后在简桐低低的惊呼声里,直接走过来,毫不迟疑一把将简桐拥入怀中,“那就让我好好抱抱你!”
简桐的泪终于滑下来。佛祖驾前,她尚且不敢僭越,可是这个死孩子却完全不在乎佛祖在上,直接冲过来就抱住她啊……简桐揪紧兰泉的袈裟,让泪无声印入布料纤维里,不让他看见。
“喂,你这家伙真是狠心啊。”兰泉抱着简桐的手也微微有轻颤,嗓音里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就把我一个人扔在庙里,也不来看我,更不让我碰啊!”
上次情人旅店的甜蜜过后,简桐便将兰泉给扔在鹿苑禅寺里,让他专心在禅寺里修习,不许他上学,更不许他见她。学校里正值暑假,秋学期还没开学,学生们都在忙着社团活动,所以兰泉不去上学没什么,真正让兰泉无法忍受的是,他看不见她。
这小老师真有股子狠劲儿,说上次他破戒,要他好好在佛前赎罪,就真的能忍着不见他……
“你今天真棒。”简桐吸吸鼻子,“就算为了今天的表现,那么多天的不见面都是值得。”
想要他好好赎罪,其实不在乎他能不能修习得明白,只是希望佛祖不要降罪。他受戒期间竟然为她破戒,她不希望他会受到哪怕一点点的惩罚。
兰泉手臂收紧,背对着佛祖而只管抱紧怀中的人儿,“还说呢,还不都是为了早点见到你……我若早点通过辩经考验,你自然再没有借口不让我见你、不让我抱你、不让我碰你!”
简桐讶然抬头,望着那家伙面上闪啊闪的眼睛,还有他面颊上臭屁的红晕,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你,敢情你是为了这个!”
兰泉笑着挑起眉尖,“不然你以为我干嘛啊?我还真想一辈子当高僧,专心研究佛法啊?然后我们也去继承个寺庙,未来生几个小和尚小尼姑来继承下去?”
“去!”简桐脸颊红透。当着佛祖的面,他说什么呢他!
“我要回学校。”兰泉知道简桐在大殿里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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