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靳家宁愿背负丑闻,也要将兰泉“做”成不是自己家的子弟。只有将兰泉的血缘与靳家切割开,才能为兰泉谋得一线生机。否则,兰泉只会更危险!
简桐静默下来,手指却更紧地握住了酒盅。
梨本家族的人想来更是如此想。虽然兰泉与靳家的血缘可以被割裂,但是毕竟兰泉与靳家还有二十年的感情。梨本家族定然担心兰泉还会心向靳家、心向中国,所以干脆以罪恶的手段改变兰泉心性!
所以后来才会发生兰泉受伤之事,所以蔺鸿涛才会给她讲那个故事,并且要求她从此忘记兰泉——梨本等人当然不能随便杀死兰泉,因为他身上有刺青,不但事关宝藏之事,更有可能是他们祖辈指定的继承人……所以他们选用折中办法,既保留兰泉这个人,又彻底改变这个人!
曾经爱过的全都变成痛恨。无论是靳家亲情,还是——自己的祖国。
那群龟孙子,都是王八蛋!。
已经不必拼酒,可是简桐还是在一杯又一杯地喝。转头,看见酒吧舞台上,那架闪着黑色晶光的三角钢琴前坐了个少年。白衬衫、牛仔裤,简约到了极致的装扮,却仿佛他只要一坐在那里,自然便是光芒万丈。
她听见他说,“下一曲献给在座所有女士——《澄镜之水》!”
他的目光缓缓转向她,变成深深凝眸——当初简桐自己都不想承认的,她此时越发确定,原来那时他在弹奏钢琴,看似是在讨好在座所有的女士,其实他的目光始终只凝注在她身上,每一首演奏其实都只是在深情望着她!
简桐垂下头去,借助长发的遮掩,急忙眨掉一串眼泪。
她不想哭,她不是害怕,她只是——好想他。
当初就连酒保都笑他,在夜晚的酒吧里弹钢琴,而且暖场用的是《致爱丽丝》……可是此时简桐忽地明白,他为何有自信在夜晚的酒吧里里弹奏《澄镜之水》,是因为这世上最重要、最奇妙的存在其实就是水。
你看它表面静若澄澈的镜面,实则水下既有暗流汹涌,更有生机无限!
所有的生命、所有的奇迹都必须依托水而生;只要有水就有重新蓬勃的生机,只要有水就有希望!
兰泉,就是她的生命之水,不是么?
她是梧桐,是树木;而树木,必须依靠活水而生。有了他,她的生命才绿意灵动;没了他,她只是一棵发呆的木头。
简桐含泪举起酒杯遥祝那个舞台上的幻影,轻声说,“臭小子,你骗我……你说要我等你两年,你说两年之约——可是你要去完成的那个任务哪里是两年就能做到!你靳家人寻找了那么多年,你一个人怎么就能在两年之内完成!你当你是谁呀?金刚葫芦娃还是智勇双全小哪吒!”。
菊墨看着简桐一边喝酒一边流泪,一声也不出,他也跟着心如刀绞。
靳家的男丁里,他年纪最小,许多事情只能在旁边看着,根本帮不上忙!
靳家孙子辈,梅兰竹菊四大公子,梅轩终究不是靳家人,竹子就更不用说,所以真正的靳家孙子只是二哥和他,可是二哥能够独力深入虎穴去,而他,什么都做不成!
这两个人每个人心里都是解不开的沉郁,所以两个人一杯对一杯地推杯换盏,竟然就都醉了。
蔺鸿涛叹息着看这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跟喝水似的喝酒,看见简桐醉着趴在桌子上轻轻唱起歌儿来,菊墨就更是昏昏欲睡。蔺鸿涛只能走上来抱起简桐,然后吩咐手下人送菊墨回靳家。
还好菊墨仍能保持一点身为靳家人的警觉,他见蔺鸿涛打横抱起简桐,便呲着牙小兽一样警告, “喂,你若是敢趁人之危,我绝不放过你!”
蔺鸿涛微微惊讶地一挑眉,继而凄凉一笑,“哪里用得着你不放过我?我今晚如果动了她,她明早上醒来就得亲手阉了我!”
蔺鸿涛想着,缓缓笑起来。他相信简桐绝对干得出手拿银白雪亮大剪刀,将他毫不犹豫地“咔嚓”的事儿来。
菊墨听见蔺鸿涛这样说,便也放下心来。他是做古董生意的,最需要眼光,所以他相信蔺鸿涛,更相信他这位二嫂如果被惹急了,绝对是个小野猫。
菊墨起身,推开蔺鸿涛的手下,“我不用你们送我!”说着自己摇摇晃晃走出酒吧门外,还不忘回头告诉蔺鸿涛,“我明早可不想听到你被阉的消息,所以,你不许欺负我二嫂!”
蔺鸿涛微笑,“放心吧。我就是再渴望她,我现在也不会去抢兰泉的女人。兰泉在为整个中国做事,难道我还比不过那帮畜生不如的J国混蛋!”
菊墨这才一笑。这个蔺鸿涛果然是不凡的,靳家始终守口如瓶的秘密,看来并没能瞒过这个人。看来他被誉为本城“暗夜大亨”,说是黑夜的主宰,真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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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11点半前后第四更~~~】
正文 283、我决定(第四更)'VIP'
蔺鸿涛驱车平稳向前,不时回头看副驾驶座上睡熟了的简桐。
她睡得很累,眉尖不时蹙起,身子随着车子的微微震动而轻轻地辗转,极是不安。
蔺鸿涛将车子停在凤鸣街上,却不舍得将她抱出车外。便放纵了自己,将她的车座放下,脱下自己的外套该在她身上,只静静凝眸她的睡颜。肋
他知道自己毫无胜算。
只消看着简桐与兰泉这对小儿女彼此对望的目光,他就知道自己永远没办法战胜兰泉。
所有人都赞他是进退有度的男子,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痛恨自己的进退有度!简桐的性子外平内热,所以能够赢得简桐感情的,必然是兰泉那样为了爱情而不顾一切的男子。甚至要带着一点孩子的拧劲儿和轻狂,要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顽固,这样才能与简桐的内心碰撞出火花来。
可惜他太进退有度,太所谓他。妈的“成熟”,所以他在简桐的眼里、心里只能是“蔺大哥”。
大哥的定位,是可以信赖、依仗的最好朋友,却永远不可能是一起疯狂一起哭泣的爱人。
他早早遇见她,他却还是比兰泉晚了一步。
就像兰泉扬起桀骜的眉尖,对他轻狂的挑衅:“如果当日你不是只坐在卡座里喝酒,而是提前一步坐到她身边;如果看见她独自在夜色里难过,你能比我早一步去强吻了她,那你也许就不会输……”
其实不是差那一步,只是差在个性上。他蔺鸿涛做事,永远做不到兰泉那样的锐意与桀骜。
所以他蔺鸿涛绝对也是个人物,可是在兰泉面前,便未免显得温吞。
那样灼灼耀眼的少年,谁能不爱?。
蔺鸿涛正望着简桐的面容出神,没想到简桐家院门一开,袁静兰走出来,静静站到蔺鸿涛车子旁边。
蔺鸿涛一惊,急忙收回对简桐痴迷的目光,打开车门出来,恭敬向袁静兰鞠躬,“伯母。”
“涛子,你是第一个向我鞠躬的男孩子。你走到我面前来本比兰泉要早。”
简桐在车里静静睡着,身上盖着蔺鸿涛的外套。蔺鸿涛陪着袁静兰坐在梧桐树影下。
“桐桐是个漂亮的姑娘,从上初中的时候开始,就不断有男孩子追求她。”袁静兰缓缓地说,静静微笑,显出一个母亲的骄傲来。
蔺鸿涛也笑起来。简桐真的很美很美,尤其是那种天生丽质而不自知,纵然身材火辣却满面满眼的清纯,这种美法是让男人无法抗拒的。
“那时候我就在担心,担心桐桐会因为追求的男孩子太多,而随便就托付了自己的感情。所以我从小对她家教极严,更不许任何一个男生上门。”袁静兰独力抚养女儿已经不易,更何况女儿到了青春期时越发美艳惊人,“好在桐桐懂事,为了让我安心,死死关着自己的心门。”
“可是桐桐终归要长大,她进了大学之后,我就知道自己这个当母亲的不能还如她小时一样管束她。所以我也经常在想象,将来我能将桐桐托付给一个什么样的男孩子?”
袁静兰转头过来望蔺鸿涛,“可能第一条,那个孩子应该是斯文守礼的。涛子,在遇见你之前,其实桐桐交往的那个叫谭梅轩的男孩子已经很好,可是那孩子始终只敢远远站在街口的梧桐树下,从来没敢走到我面前来鞠躬叫一声伯母。”
“他既然从来没有这份勇气,更因为他母亲和家庭的缘故,你说我怎么可能将桐桐交给他?”
蔺鸿涛也是皱眉。如果易地而处,蔺鸿涛也不敢确认自己如果是谭梅轩,隔着母亲和家庭,自己有没有这个勇气直接走到袁静兰面前来。
“然后,涛子,我就看到了你。你说你是来买酒,可是我看得出来,你每次都会盯着窗外走过的桐桐深深地看。我当时就知道你来买酒并非只为酒。更难得的是,你如同我想象一般,直接走进来向我鞠躬喊‘伯母’。”
蔺鸿涛难过地转头。他是有勇气走到袁静兰面前来,可是当初只敢隔着窗子去看走过窗下的简桐,他竟然当时没能孟浪一点,直接冲出去站在简桐面前!
甚至两人现在这样熟了,他都始终没敢告诉她,他是谁!
就如同当年在深圳,他望着小小的她,发誓一般地说,“你等着我,我会来找你!”却都没敢说一句,“你等着我,不许结交其他男友,等着我将来夺走你的爱情!”
他总以为那时候的她还小,也许还不懂他的心情。可是就是这么多的“他以为”积累在一起,终于成了横亘在他与她之间的天涯。
袁静兰静下来,甚至带了一声哽咽,“再后来,兰泉来了。那孩子简直是个小无赖,直接走过来向我行礼。我一看见他眸子里的那束毫不掩饰的光芒,就知道,糟糕了……”
“我的女儿我知道,我明白,桐桐一定对于这样的男孩子,毫无抵抗能力。她喜欢他,她不自觉地被他吸引,她渴望跟着他一起燃烧……”
袁静兰垂下头去,“那孩子吓坏了我。我以为他会如他大伯当年一样的。靳长空是个好人,可是他做事的确浪漫有余而厚重不足,所以我千方百计想要拆开这两个孩子——更何况,我自己心中始终相信,简桐本该是靳家的孩子!”
蔺鸿涛感动,没想到这位长辈能够坦然对他说出她当年的感情。
袁静兰深深一声叹息,“可是现在我却也知道,那孩子竟然是长空与万海的结合。既有长空的狂傲,却又有万海的沉稳。”
蔺鸿涛笑起来,努力掩去心中疼痛,“所以如果能够证实没有血缘,伯母您现在已经渐渐接受了兰泉,对么?”
袁静兰垂下眼帘去,“涛子你也知道,那孩子,有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尤其是我亲眼见着这些日子桐桐日渐一日的憔悴下去。”
“所以我已经答应桐桐,允许她去J国了。”
“孩子长大了,她该有属于自己的天空。疼痛抑或幸福,我相信桐桐都有能力自己辨别与承当。”
蔺鸿涛也笑起来,“伯母,您的心思我明白。您今晚与我谈的这些话,我也知道您的用意。只不过——伯母我也决定了,我也会去J国。我无法忍受看不见她,纵然她不爱我,至少我也要守在她身边。如果在那边她遇到伤心事,至少能转头就有一个怀抱可以投奔。”
蔺鸿涛笑起来,笑容越发清透,“如果我这辈子被机会收到她的爱,那就让我来承托起她所有的悲伤和眼泪。J国之旅定不简单,我绝不放她一个人去。”。
菊墨摇摇晃晃走到酒吧外头去,谁知迷迷糊糊三弯两绕地走到了背街暗巷里头去。酒意翻涌着沸腾起来,菊墨一屁。股坐到小巷深处不知谁家的门阶上,背倚着门边的石鼓就想睡觉。
谁知身后的大门忽然一开,一个小女生走出来。
说是小女生,因为那女孩的确长着一张娃娃脸,一双大眼睛水灵水灵的,像是活了的布娃娃。那女孩穿着纯白雪纺的纱裙,美得让菊墨的酒都醒了几分。
“惊艳”一词果然不虚。见到至为艳丽的一切,的确是惊得心跳都要停下。
谁知那女孩看见门阶上坐着的菊墨,却不耐烦起来,“又一个,又一个!烦不烦呀!”
菊墨被说蒙了。他久在美国,对那女孩儿嘴里绕着点儿话音的京腔极为不适应,只觉头越发晕了。
那女孩也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就直接蹲下来,伸手捏着菊墨的下巴颏儿,上上下下瞄着菊墨。那样天使一般的女孩,却小魔鬼一般地笑,“小孩,你几岁了?长没长小JJ?”
啊,啊?!
菊墨又绕了一下才猛地明白那小女孩在问他什么!——这算什么啊,这算性。骚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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