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闲登小阁看新睛/古今多少事/渔起唱三更/
七点开宰后,牛黄拿了新鲜腰柳后腿骨和猪肝,付了钱,就告辞了。一身风尘回到星小,他看到小浩与小敬正在床上挥手蹬脚,咿咿呀呀;蓉容和二丫呢,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闲聊着顾着孩子边看电视,顿觉一股熟悉而烫人的气味迎面扑来。
“我回来啦!”,他欢乐的叫道:“快接一下东西。”
(未完待续)
五十七、烦乱缠身
五十七、烦乱缠身
原先房地产公司的那一大片烂房,终于拆迁到了二丫户头。
产权方区房地产公司联合一家广东过来的房产开发公司,要对这片地带进行大规模的开发,盼了多年的住房梦终于有了曙光。一纸《限期搬迁》的通告,让最后几十户人家喜上眉梢,乐呵呵的开始了搬迁。
牛黄忙把这个喜讯告诉了二丫,二丫就忙着收拾东西,带着小敬回去处理搬家一事。
可问题又来了:二丫是回老房呢?还是就借住在星小?回老房,周伯正眼巴巴的求之不得。可怜的周伯,风云际会时,才貌双全的周二离他而去;风烛残年了,正当壮年的周三又驾鹤西游。只留下一个周大,无可奈何的呆在红花厂里。
周大,昔日文革里的逍遥派,今天改革中的保全工,工作压力一天比一天大,人也一天比一天老。不过四十多一点的年纪,在砸铁饭碗的浪潮中忧忧郁郁;头上那片原引以潇洒自豪的茂密森林,如今也成为地方支援中央了……
不过,还有一个长得乖巧胖乎乎的小敬,周伯的希望寄予在孙子身上,盼母子回去哩!还是借住在星小?可这搬迁与建房不折腾个二三年是弄不下来的。虽然二丫母子自有怃恤金,将就用,也够了,可这二三年的时间还真是个难度。
二丫在星小住了近一个月,平日里,牛黄蓉容上班,二丫就弄饭,带二个小子,随便也收拾收拾屋子。中午,蓉容放学归来,孩子,有人带着,桌上,放着香喷喷热腾腾的饭菜,那个满意呀,不摆啦,二女孩儿好得就像亲姐妹。
二丫还年轻,脸颊上的红颜正浓,更兼少妇的丰腴,与蓉容一样一米六三的身高,走到哪儿都引人注目。慢慢地,就引起了一些流言飞语和意外。
整天忙在外的牛黄蓉容都毫不知觉,二丫呢,二个小子把她缠得够呛,更没这么多心。
一天天热,蓉容匆忙吃了中午饭,就到教室去了。二丫稍为收拾一下,抱上二小子,照例锁上蓉容的房门,到隔壁小屋午睡。
老房的人,都是习惯于大咧咧的;多年来,二丫仍保持着这个习俗,小睡从不盖被子;加之临时借住的小屋门锁早损坏取走,留下斗大个锁眼也没堵上,就那么空荡荡的留着。
二丫做梦也没想到,此刻的门锁眼外,一双淫荡的眼睛正色迷迷的津津有味的偷窥着自己,不经意翻身时露出的大半截雪白肚腹……
“谁呢,在干嘛呢?”楼上的老校长正巧路过,见无人而幽黑的走廓里,有个黑糊糊的人影撬着屁股蹲着,便不经意地顺便喝问。
声音未了,那黑影呼地站起来就从另一边的小门飞快地跑了。
哗啦啦的逃跑声,倒把老校长吓了一大跳。她心知有异,追过去,那黑影早不见了踪影。
老校长想想,再回来蹲在刚才那黑影的地方一瞅,当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这一惊,让有着丰富生活阅历和经验的老校长非同可小,她马上拍醒二丫,谈了刚才的情况。二丫也大吃一惊,慌得连忙拉上自己的衣服,脸色通红。
如果这事儿到此为至,也就罢了。偏偏这人老了,想得就会多一些;再加上老校长人退心在岗,多年养成的责任心极重,她竟直接去找了学校。
学校又找了蓉容,蓉容被彭校长约谈后,回来就找牛黄吵嘴。
牛黄就只好把二丫送回了老房。
回到老房,李玉溪正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啕。“你怎么啦?”,牛黄对自己这位弟媳妇,谈不上好感也谈不上恶感:“青天白日的,坐在楼廓里哭叫,也不怕丢人?”
“你牛家屋里都不怕丢人?我怕啥哟?”李玉溪哭着,暗暗捏一把正在自己怀中酣睡的孩子,被揪疼了的孩子睁开眼睛,哇哇哇的大声哭叫起来。
老爸和牛二从里间出来了。
牛二气得脸青面黑的将她一拉:“鬼婆娘,找死?敢打我的儿子?”,老爸将脸一沉:“二个人闹矛盾,怎么打孩子呢?你这脾气也太怪了吧?”
“去问你各人的儿子,看他怪还是我怪?”看样子,今天的李玉溪是豁出去了:“牛二在外面找女人,你当老爸的还会不知道?哼,离婚?你说离就离呀?”
老爸也毛了:“就离,这种坏脾气婆娘,早晚也得离。牛二,离了离了,离了算啦,免得天天吵嘴,淘神费力。”
牛黄这才弄明白了,牛二要找李玉溪离婚。哦,他们不是同班同学,一起上山下乡同甘共苦过吗?怎么说离就离了?个把月没回老房,二人就闹成了这样?
牛二硬是把李玉溪生生的拉进了里屋,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李玉溪就抱着孩子回了娘家,没几天,牛二就引回了个更年轻的娇滴滴的高个女孩儿。女孩儿操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见了老爸就喊“爸爸”;见了牛黄蓉容和小浩,就喊“大哥大嫂侄儿”,还屋里屋外的忙个不停,就像是牛二登堂入室的正宗媳妇。
老房邻里一片哗然,牛黄蓉容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蓉容忽然担起心来:“二丫呢?”
“周伯家哩”牛黄瞅瞅她,纳闷这大天白日好好的,怎么就想起问二丫来?
“你和她没什么吧?”
“什么话?”,“哼,自己明白。”,“我明白什么?”,“有鬼。”,“谁有鬼?”,“自己明白,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因公司里的事儿忙得晕头转向的牛黄,真火了:“你想吵架是不?信不信老子捶人?”
蓉容抱着小浩,一头闯了过来。正在提劲打靶干筋火旺的威胁她的牛黄没注意,扑的下被撞倒在地上:“哎哟,我的腰杆。”,好一阵扑腾。
不想又碰着刚做了手术的手指:“哎哟,疼死我了。”,又一阵顾头顾不了尾的扑腾。
蓉容哭了,边哭边骂:“你牛家没一个好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二丫在我这儿时,你俩就眉来眼去的;当着我的面,二丫还撒着骄要你注意身子;哼,那中午偷窥是怎么回事儿?谁那么大胆?熟门熟道的?没准就是你,你跑回来瞅的人家。鸣鸣!”
牛黄听得目瞪口呆,半响说不出话来。
还没来得及分辨,蓉容将小浩往他身上一放,请了二天假,出去逛荡去啦。
可怜的牛黄,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好抱着小浩,跑到星小旁的电话亭,忙忙的给王书记请了假,蹲在家里带孩子。
牛黄这下倒大霉了:那小浩睡醒后,长长的伸个懒腰,睁开眼睛一见不是妈妈,便哇的大哭起来,慌得牛黄又是哄又是笑又是拿奶瓶塞他嘴巴的,哭声仍然不断。
看看小浩哭得声音嘶哑,汗流浃背,再瞅瞅空无一人的家,即心疼孩子又想起繁重的工作,牛黄得抓耳挠腮的直跺脚,真不知如何是好?
听到小浩怪异地持续不停的哭叫,邻里老师们都来了。
听了牛黄的诉说,老师们忍住笑,有的帮小浩喂奶,有的去学校到处找蓉容,有的呢,则苦口婆心的揪住牛黄,进行爱妻速成教学。
王老师以过来人身份,指导牛黄:“你身上不是别着这玩意儿吗?蓉容身上有没有?”,“也有,才买的。”,“给她发信息嘛,先坦白坦白,再请求她原谅嘛。”
牛黄真想冒火:“唉,我坦什么白呀?完全是无中生有嘛,无中生有!”
“不会吧?蓉容老师不会这么小气吧?”,“我们了解她的。”,“同一个学校的老师,我们知道她。”,“这小牛到这个份上了,还不坦白?这男人还真没有一个说老实话的。”
……
蓉容到底回来了,她惦念着她的小浩和学生;牛二到底离婚了,与那个操京片儿的姑娘,幸福的微笑着又当了一次新朗,进了一次洞房。
生活在继续。
这天临下班时,牛黄接到了马抹灰的传呼:“下班后,公司开会。”,得!今天又得很晚才能回家。他忙着给蓉容发了中文信息,正巧瞅见汪云过来,便对她招招手。
“下班后,开会,你知道吗?”,“知道”,“汪霞呢?”,“肯定也知道吧?那王书记”,“他今天有事,怕去不了。市公司的肖头张书记一行来啦,要陪呢。”
马抹灰见牛黄汪云汪霞走了进来,笑呵呵的问:“还没吃吧?待会儿一块吃,一块吃。”,三徒从他背后转出来,捧着一个精美的盒子问:“董事长,喝茅台吧?窖了十年的,嗅着就香哩”
马抹灰挥挥手,示意大家随便,拿过三徒手中的盒子,瞧瞧道:“你以为呢?”,“我觉得不错,毕竟董事长你也舍不得喝呗。”,“好,听人劝,得一半,就它吧。”
他朝大家拍拍手:“各位,今晚上咱们不谈工作,讲尽兴;今晚有贵客来,大家的任务,就是把他陪好,要注意自身形像,谈吐文明,充分展示咱‘共赢’人的青春丰采。”
牛黄轻轻问身边的三徒:“谁要来?马老板这么紧张?”
三徒轻轻回答:“广东合作方的宋老板,飞机误了点,不然,中午就该到啦。”
牛黄瞧瞧师哥,整天跟在马抹灰屁股后头的三徒,眼下,精神焕发,身着笔挺西装,神气活现的站在马抹灰身后;许是耳濡目染耳熟能详之故,师哥那神态那身姿,还有那瞅人时眯缝的眼睛,居然有几分像马老板哩!
牛黄忽然想到,别看师哥墨水喝得不多,可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哩,说不定,真能偷师学艺,得到马抹灰的真传,钱途无量,端的不可小觑哟:“师哥;房子看好了吗?”
三徒听到师弟温柔的询问,有些意外的瞅瞅他:师弟说话从来都是硬邦邦的,带着教训人的口吻,今天怎么啦?
“交了首付款,房子正在装修,二十年按揭哟,光银行利息就占全款的三分之一。”,“值,新房嘛,多大?”,“三室一厅,140个平方,二十七楼,电梯房。”
“好啦,三徒,去瞧瞧宋老板来了没有?”
哗,门口响起欢迎的掌声,一位瘦削高挑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在迎宾小姐簇拥下,啃着厚厚的红地毯无声无息的走了进来。
马抹灰迎上去,张开了双手:“宋兄,欢迎呵欢迎!”,宋老板也张开双手:“马兄,相面不如见面呵,没想到这般儒雅。”,二人抱在一块,相互轻轻拍拍,然后放开,各归其位。
马抹灰将众人对宋老板一一介绍,介绍到谁,谁就站起来轻轻鼓掌,对宋老板鞠个躬。当汪云汪霞站起来鼓掌鞠躬时,宋老板盯住这对容貌身材都极像的姐妹花,唇边渗出一丝莫名的笑纹。
这是牛黄第一次看到大名鼎鼎的宋老板,通过马抹灰的介绍,他早知道,曾为国家部门厅局级公务员的宋老板,出身豪门,据说与现在窝在海峡对岸的宋子文宋美龄家族,还有点沾亲带故。
宋老板大约是中国的第一个个体户或叫私人老板,79年就开始从海外走私汽车,捣弄黄金、高档手表和高档外烟什么的。待82年中国提出要搞“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之时,宋老板的资产就已达八位数了。
当下,就这“新潮流舞厅”贵宾厅,摆开了接风宴。众人众星捧月般,将二位老板围在正中,杯盏桄错,菜香扑鼻;施特劳施的《蓝色多恼河》轻轻的响着,上菜的迎宾小姐轻盈地走来走去,一切都那么雅稚,安闲和亲切友好。
毫无架子平易近人的宋老板,一会儿用大伙儿听不懂的闽南语与马老板交谈;一会儿又用标准的普通话和众人聊天。他对牛黄特别感兴趣,还自我解嘲道:“如果不是为了生计被迫下海的话,自己现在就是一个知名的作家了。”
牛黄笑道:“作家不可当,兜头挨一枪!现在改革开放,要搞经济才吃香哩。”
宋老板哈哈大笑:“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呵。此次来,就是要看看贵市的肉食品市场到底如何?不瞒老弟说,中国国营商业和国营企业的全面崩溃,指日可待,不打点提前量,如何稳操胜券?”
汪云问:“宋老板,通过火车运送鲜肉或活猪援广,成本降不下来。我不明白,何不就在广东自建生猪基地呢?”
“问得好!”宋老板轻轻拍拍自己掌心:“汪经理知其一,可知其二?广东属亚热带季风气候,几乎长夏无冬,不利于生猪饲料的生长。因此,生猪为什么就是内地的好呢?就是这个道理,。汪小姐勤于提问,敢动脑筋,不愧为‘共赢‘商贸的公关经理呵。”
“这几天,你就抽空陪宋老板到外逛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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