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么?”
林立安面无表情,把他的脑袋拽下来,却不说话。
倪显赫在他耳边轻笑。
林立安使劲儿咬住他的耳朵。
倪显赫偏过脑袋过来重重地攒进林立安的唇舌,开始了一个缠绵深挚的吻。
林立安满足地呼出一口气。
这才是自己最想要的。
他无声地环住了倪显赫的腰,缓慢地抚摸起来。
一瞬间,天地都静了。
只能听得见彼此浓重的呼吸。
有过经验之后一切都开始变得驾轻就熟,当倪显赫咬上林立安小麦色的俊秀脖颈的时候,瞬间感觉到怀里温暖熟悉的躯体微微颤动起来。
林立安皱着眉,全身肌肉都绷紧了,显得格外光华,倪显赫上上下下抚摸着这每一寸,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爱不释手。
林立安睁开勉强保持着理智的双眸,双手保护性的盘踞在上身的肌肉上。
倪显赫从他的胸口抬起头来,接受他的拒绝,却将自己的重心移到了下方,轻而易举地探进睡袍,打开那双修长的腿。
厚厚地浴袍下方大敞,冰冷的空气让林立安打了个机灵,他下意识地合起双腿,膝盖处却遭遇了一个强硬的顶撞,迫不得已地顺着那个力道而打开,他抬起头来,倪显赫的表情带着某种偏执,逆着光,有一半是灰暗的影。
“那一次绑了你,手腕都乌青了几天。”倪显赫喃喃,带着点小男孩才有的迷茫,“我不想要每次都绑你。你就当帮帮我,好不好?”
他的手指弹过林立安的胸膛,那样的弹性如同甜美的杏仁面包中隐藏的麻吉,他从的吻落在他的小腹,逐渐上移,到达前胸,贪婪地啃噬。
林立安的双腿之间,强硬挤进来的双腿向上移动,在倪显赫的男性摩挲下,林立安的大腿内侧僵直如同木头,肌肉自己都控制不住。
他进入的时候没有丝毫润滑和前戏,疼痛比第一次更甚,林立安几乎把自己的牙咬碎,湿热的感觉,长驱直入的倪显赫在为那里的甜美温暖和紧致热烈叹息时,也看到了床单上的红色血迹。
一次又一次,总是忍不住想要伤害他。
而林立安呢?
他后悔了。
他每次都在倪显赫接近的时候强烈渴望,希望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可是当他终于在林立安的疼痛之中与他同在的时候,林立安都后悔到想要杀了自己。
这样矛盾的心情,就好像高中时代,明明知道要努力学习,却情不自禁想要试一试网吧到底有多好,才能吸引了那么多的同学。明明知道早恋是不对的,却偏偏极其渴望,在心仪的女孩子接近的时候从不拒绝。
纵观林立安20多年的人生,他又何尝有一次拒绝倪显赫?
一次都没有。
Chapter33
等到一曲方歇,林立安浑身像被火车碾了一遍,不过他是一个有抗性的人,从小生病就不吃药,自己玩门夹了手,也是不哭不闹。他把自己默许了倪显赫的一切胡闹所造成的后果都看成是自己的责任,因此宁愿一声不吭。
倪显赫当然知道林立安不舒坦,可是他是人,不是神。柳下惠之所以是柳下惠,说不准是因为他压根儿就不喜欢美女,反倒喜欢男人,所以才能坐怀不乱。即使他是个真君子,意志力强,那也无非是因为彼女不是他的心上人,否则坐怀不乱这个词,怕是不会出现在这个世上了。
林立安疼,抵触着倪显赫的接近,可是倪显赫吻过来,温柔似水,怜惜到极致的吻,如酒般醉人。
林立安迷迷糊糊,好像是宿醉的感觉,那边倪显赫沉默地把他圈在怀里,单手取了打火机,叼了根烟点燃。
林立安自从看了《烟飞烟灭》就不想再吸烟,对二手烟也是避之唯恐不及,倪显赫刚吐出一个烟圈,他已经转过头蒙住被子。
倪显赫立即掐灭了烟,把他捞起来,从床头柜取了杯水灌进去,又从抽屉里掏出口香糖开始嚼。
林立安说,“我想看电影。”
倪显赫把下床把笔记本电脑拿过来,插上网线,放在膝盖上。
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三年前的短片。
倪显赫一愣,“怎么,导演是张国荣?”
林立安皱着眉头,“这不是重点。看完这个片子,我就下定决心,这辈子绝对不吸烟。”
短片只有几十分钟,可是倪显赫在许多无关紧要的镜头之后,几乎想要快进。
林立安喜欢听张国荣的歌,可是他不喜欢。
看到后来,他忽然沉默了。
最后,他说,“以后,我不会在你面前吸烟了。”
林立安无意识地接到,“不仅不要在我面前,老婆,孩子,更不能。”
倪显赫皱了皱眉头,想要说什么,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看完了短片,林立安在网上看了许多推荐,找着自己喜欢的电影,倪显赫去厨房拿苏打水和薯片。
小公子喜欢汽水喝在嘴里的感觉,却讨厌可乐的味道,宁愿喝无味的苏打水。
倪显赫回去的时候,电影已经开播了,是休·格兰特年轻的时候拍的《莫里斯的情人》,倪显赫开了苏打水递给他,凑过去钻进被子,坐在他旁边。
“英国电影?”那一口英伦腔,让倪显赫微微皱了眉头。
林立安说,“知道你爱党爱人民,可是你不至于连个外国电影都不喜欢到这个地步吧?”
“什么电影?”
“《莫里斯的情人》,据说是休·格兰特扮相最好的一部剧,所以才点开来看看。”
倪显赫沉默,这部剧改编自小说,而他是看过小说的,同性恋人写的具有自传性质的小说,由同性恋导演拍摄,真不知道现在把这些都告诉林立安他还愿不愿意继续看。
此时已经是四月份,北京的非典病情进入高峰期。
林立安明智地窝在家里不出去。
倪显赫最近一次见邵永之,恰好是在两天前,地下停车场,邵永之锁了车,看见他大包小包的东西,无声地摇了摇头。
他喊了声,“哥。”
邵永之叹了口气。
“你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要让某个人,毁了你。”
倪显赫不以为然,“他很平常。”
“可是你爱他,不是么?爱本身,就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
倪显赫倚在邵永之的车上,认着地看着他的眼睛,“哥,你明显惧怕爱人,你既然不敢爱人,别人怎么敢爱你?”
邵永之冷笑,“那是你没被背叛过,一直以来都是你背叛他,而不是他背叛你,所以你才能跟我说出这番话。”
倪显赫转动着车钥匙,不语。
邵永之忽然好整以暇地笑出来,“怎么,吃到嘴里了?才会这么甘心当家庭主夫?”
倪显赫侧过脸,邵永之看见他的耳朵微红,反驳的声音传过来,“这跟那个没关系。”
邵永之说,“你知道么?这世上的爱情有两种,一种爱情是情景式的爱情,一种爱情是超越时空的爱情。比如一个封闭空间中的几个人,在彼此眼中最优秀的一对,必然会相爱。可是一旦这个封闭空间消失了,他们遇见更多的人,那么爱情就会变化。还有一种爱情,是超越时空的爱情,这样的爱情,不因为时间和空间的距离而发生变化。大部分一生之中邂逅的都是第一种,少部分人才会有幸遇到第二种,你认为,你们算什么?”
倪显赫的脸色煞白,语气变得嘲讽,“哥你呢?”
邵永之自嘲,“我?”
他深深看了倪显赫一眼,姿态帅气地打开电梯门,上楼。
倪显赫却自己站了很久,拿着两个塑料袋,电梯的倒影中,小公子鲜少的窘迫。
等到他把心思转到影片,15。6寸的电脑屏幕上,年轻的休·格兰特无愧英伦情人的美誉,斯文帅气到极致,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风华绝代。
金发的美少年在翠绿的草地上亲吻他,他克制地接受,却并不回应。
林立安皱着眉头,“演莫里斯的这个男的你认识么?怎么没看过他演的其他电影?”
倪显赫摇一摇头,“不过,他留胡子的样子倒是很性感。”
林立安不由自主地反驳,“他那样叫性感?哼哼。”
倪显赫搂住林立安的肩膀,咬着他的耳朵,“喂,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林立安恨不得把他一拳打到西伯利亚去。
林立安灌下去一整个易拉罐的苏打水,被他这一气,正好开始打嗝。
“丢人现眼。”倪显赫宠溺地拍拍他的后背,吐出来的话却仍旧维持着毒舌的风范。
林立安瞪他一眼,心思重新回到影片中。
一直都是很美的风景,从剑桥大学国王学院古老的建筑,绿色的草地,到庄园美景,每年的相聚,莫里斯为休·格兰特扮演的Clive解开袖扣,放在他的手心。Clive解开莫里斯黑色的小领结,对他一笑,关门回房。
莫里斯对着紧闭的房门失了神。
林立安看得入了神,不自觉地出口问,“你说Clive到底爱不爱莫里斯?”
倪显赫说,“爱吧,毕竟是他先说的我爱你。”
“那他为什么不愿意和莫里斯在一起,哪怕亲吻都不愿意?”
“大概是因为他爱得很克制。”
林立安不再说话,继续看电影,倪显赫忽然埋首在他的脖颈开始舔弄,林立安被他弄得发痒,不由自主抬起脖子,仰起头,倪显赫的手伸进他的衣服,开始玩弄起他的乳丄头。
林立安啪的一声打掉他的手,胸口一凉,有点不舍的,可是态度却很坚定。
倪显赫说,“看,现在你就是Clive,我就成了无辜的莫里斯了。”
林立安心中一悸。
如果说和倪显赫这样或者那样了,再说自己排斥同性恋,那么这本身就是个荒谬的笑话,可是自己,这就是变成了同性恋么?
homosexuality,这个单词在大一为数不多的几次听写中从未错过,可是让自己接受这样的事实,未来的一生的性向从此确定,他又不愿意。
电影的上一部结束,阳光下的绿草地,英俊的英伦情人,剑桥校园都成为了昨日旧景,下半部的色调明显压抑起来。
可是此时此刻,在倪显赫的怀里安坐的林立安,却感觉到了幸福。
是的,从未有过的感觉,唯有用幸福来命名,用幸福来定义。
什么是爱?
《圣经》上说,“爱是恒久忍耐,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计算人的恶;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可是如果让林立安给爱下一个定义,就是此时此刻,在床上,与某人相偎相依,用笔记本电脑看一场电影,无需性丄爱,无需表白。
可是《圣经》上又说,“爱如捕风。”
这样像风一样抓不到的东西,真的值得抛弃权势名利,名誉前途,富贵荣华,去追求和紧握么?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任何人不到当时当地,那情那景,都不会真正知晓自己的选择。
林立安的选择,是无声地扣住了倪显赫的双手,和他十指相握。
压抑着色调的下半部终于结束,影片的最后,莫里斯终于找到了灵肉合一的情人,与Clive告别,他说,“今天之前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今天之后的一切,我一句话都不会说。”
倪显赫通篇看下来,并没能看出什么共鸣,他不是莫里斯,他也可以和女人,不是非男人不行,并不能理解那样的痛苦。
反倒是最后一幕,Clive推开窗子,依稀看见当年剑桥绿茵地上的金发莫里斯,最后无声地投入了妻子的怀抱,反倒让小公子心中一阵钝痛。
两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丝压抑,林立安小声问,“你说,莫里斯真的爱上Scutter了么?”
倪显赫说,“大概是爱的吧。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没有为已经抛弃他,并且与别人结婚的男人守身如玉的义务,他重新找到一份爱情,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林立安说,“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Clive明明深爱,却要放开。他们是多么不容易才遇见彼此的,他为什么可以那样平淡地一边娶妻生子,一边让莫里斯陷入如此凄惨绝望的境地?”
倪显赫笑笑,“他们两个想要的爱情不一样,从一开始就注定走向不一样的终点。”
林立安仍旧没走出来电影的余韵,靠着倪显赫的肩膀闭上了眼睛,倪显赫忽然问,“你爱我么?”
“爱。”
林立安几乎是没有思考,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
又似乎是什么感情太过浓烈,已经变成一种不需要经过大脑的反射。
倪显赫一震,几乎是颤抖着问,“你爱谁?”
“你。”
林立安依旧闭着眼睛,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大脑明明知道这句话是错的,不该说出来,可是嘴里却一股脑全倒出来了。
那感觉十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