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要说,她根本就不配做一个编辑!明眼人看看她以前在《可爱女生》杂志上发表的那些文章,稍加判断就会知道她是个什么烂水平!不借着做小编抄袭别人的文章她根本就写不出!就是做小编也是凭着和人拉关系四处发帖造势搞得自己很强一样做上的!她是世界上最没有本事而且最卑鄙无耻的人!
以下是我投稿的原文。
……
秋和被一连串的感叹号晃得眼花,揉着太阳穴离开薛涛的座位:“怎么像贴大字报似的。没凭没据信口开河,都照他这样闹,那所有编辑都别做事了。”
“完全不加理睬恐怕也不大好吧。”薛涛知道,是“凭着和人拉关系”致使秋和反感。
秋和接手杂志改版之前,苏灵就是原杂志的特约组稿编辑之一,她是个高中生,利用业余时间收集一些稿件供正式编辑选用。原杂志的两个组稿编辑秋和都沿用了,与她们素昧平生,毫无关系。从这点看,这封邮件夸张与猜想的成分就很大。
秋和静下心想了想,打开笔记本电脑登陆QQ,找到苏灵,直接问她有没有抄袭,苏灵矢口否认,秋和便没再细究:“已经是好几期前的文章,我们杂志影响范围又未见太广,他再闹也没有意义,不过你的短篇小说集即将出版,是不是可以把这篇用别的代替,免得这个作者又掀起波澜大做文章。”
“好。我发到你邮箱。”苏灵回道。
杂志社的工作邮箱,秋和是与薛涛共用同一个,薛涛那边还没退出,小说集的实际制作也是薛涛负责,秋和便回头让她直接刷新收件了。
附件中一共九个短篇,薛涛将它们整体打包下载。
但秋和注意到,邮件正文中,苏灵写着:《烟凉》换掉就换掉吧,顺便把《莫离莫染》也换掉好了(这篇我打算去投新概念作文大赛),我把近期内的文章发给你,你选一下,换掉两篇就好了。还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呼。希望这事早点解决。
秋和咬着拇指指甲凝望许久,用鼠标将“莫离莫染”四个字选成蓝底白字。
“怎么了?”薛涛回头问。
“似曾相识。”女生垂着眼睑,沉吟片刻,“这事等我回来再说。”
【七】
第二天,叶玄再次用零食和水果贿赂45楼楼长,帮他广播“605室秋和同学,有人找”,然后站在一楼大厅里自在又得意地接受各种目光的洗礼。他假意对一个女生特别关心,只是为了吸引周围女生的注意,在她们眼里他英俊倜傥又用情专一,简直是天使降临人间,“为什么他喜欢的人不是我呢?”——每次都有很多旁观者冒出这种想法,前赴后继地盲目失聪迷上他。看穿过他这小诡计的人至今只有秋和一个。
初冬的风凛洌而干燥,阳光却和煦得宛如幻象。
寝室楼外自行车棚金属架上,折射着几点银色高光。
棚顶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从下方看不见,但本色的浅蓝已变成鼠褐色,新的旧的单车们相依在浓重的阴影中。
叶玄等了许久,最后下楼来的却不是秋和而是乌咪。
女生脸上没有最起码的礼貌微笑,有的只是冷酷,话也简短得仿佛不想继续:“秋和不在,去外地了,早上的飞机。”
男生只关注了话语内容,没留意他的态度:“出什么事了?”
“听说是她们杂志社的作者拖稿,她去作者家守着人家写。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男生苦笑着提起手中的塑料袋,这种情况下依然不忘贫嘴:“学一食堂那waitinglist比长安街还长的限量版冬菜包,给你吃吧。其实我是来问关于顾楚楚的事。”
“顾楚楚什么事?”乌咪虽有好奇,但仍是一副面对男性时习惯性的清高神色。
“顾楚楚追王一鸣追到‘小西天’,发现秋和跟王一鸣在一起,于是又吵又闹还出手掌掴秋和。大致是这样,具体的起、承、转、合、前传、后续我也不太清楚,听到不下十个版本了。秋和王一鸣分分合合那么多次,不知这次又是怎么回事。王一鸣认为这属于他的丑闻,还遮遮掩掩欲说还休的,所以想问问秋和。”说话的同时,不由打量眼前这个特别的女生,她的皮肤苍白无瑕,语气天真无邪,整张脸通透清,缺乏表情的样子与秋和神似,但她又是那样不谙世事,双瞳如天空一般澄澈。
他认真地聆听,然后开口,其间有那么一瞬,目光与男生短暂相接,随后像触电似的迅速瞥向地面,脸上流露出一点带着困惑与羞涩的笑意。
叶玄恍然觉得站在面前的这个人是曾经的秋和。
垂着眼睑的女生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昨天她确实去过校医院,回来后并没什么反常。因为郭舒洁的交流名额定下来,为了庆祝,昨晚我们寝室还出去吃‘海底捞’了,我看秋和挺开心的呀。”
叶玄暗忖了长长的几秒,叹口气:“她不开心是看不出来的。”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沉重,男生朝乌咪一笑,敛起下颏处坚硬的线条。
女生透过低垂的眼睑无意中扫视过他的脸,想再说什么,突然忘了词,有种镇静剂流过全身的错觉。
【八】
北方连日大雪,积雪被行人踩脏了车轮碾污了,第二天又覆上一层,蓬蓬松松的洁白像生日蛋糕外沿的奶油与糖霜,看不见底下已板结的泥泞。
一半飞机滞留在出发地无法升空,一半飞机顶着狂风抵达目的地却发现无法降落又只好折返,各地机场滞留着大量乘客,有些人席地而坐以方便面为食度了数日,羊毛大衣和粗呢裙只能压箱底,五十块钱一件叫卖着的军大衣成了抢手货。…
机票和登机牌全都失效,最后的局面变成工作人员举着牌子大喊“去某地的能飞了,去某地的跟我走”,不计其数的乘客卷了铺盖蜂拥而去。
因此,秋和从外地返校的时间比计划推迟了整整一周,抵达北京的当日,出租车刚启动,又下起了雨夹雪,秋和回望渐行渐远的首都机场,一种逃出生天的侥幸感油然而生。…
虽然面前的城市还是阴沉压抑得像倾塌了一般。…
天气不佳,校园中没什么学生走动,一派兵荒马乱之后遗留的萧瑟凄凉。秋和不愿劳烦别人,自己动手把旅行箱拎上六楼,寝室里充沛的暖气让她心情好了许多。三个室友都在,她一一打过招呼,却感觉大家都没什么热情:“发生什么事了么?”…
“顾楚楚死了。”薛涛一字一顿,目光定格在秋和脸上。
她面前落了一地惨白灯光,身后有狂风呜咽过走廊。
尘埃眠于光年⑤
【一】
阴霾的十二月的天。大雪每夜无声地落,早晨起来总是崭新的茫茫一片。
讲堂旁的绿化带里有个雪人,奥利奥的眼睛,糖葫芦的手臂,全身都是可食用的道具,可爱至极。第一二节课下课后回住宿区的学生纷纷在这儿停住跟它合影。乌咪自然也不例外。
她穿棉花糖一样的白色面包型羽绒服,戴粉色的帽子围巾手套,异常兴奋地跨过栅栏,蹲在雪人身边朝同伴的方向比出剪刀手,标准的甜心笑容。
当其他学生看见给她拍照的女生时,立刻就从雪人身旁暂时撤走了。
穿从头包裹到脚的羽绒服才算应季的寒冬,学校里会穿时装的女生不超过十个,个个都是曝光率极高的熟面孔。
兔毛帽,修长的白色水獭皮大衣,灰白渐变色鳄鱼皮包,雕塑般毫无血色的脸颊,鸽子灰的瞳仁。着装上一派和动物保护组织过不去的架势,而且因色系缘故,好像整个人快要凹进背景里找不出来,但就算她在原始森林里穿迷彩服,大家还是认得出,这个举着白色翻盖手机的女生是秋和。
“秋秋,我也给你拍一张吧。”
秋和不说话,手插进大衣口袋里,踩着雪,往寝室方向走去,用肢体语言表明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要整天这副表情啦,你没发现你走到哪里哪里就一片肃杀吗?像白无常一样。”乌咪跳了几步跟上她,“那个顾楚楚死了和你又没关系,干嘛在乎别人瞎猜胡说啊。”
没法不在乎,相似的案件发生第二次,连秋和也没有办法保持心态不受影响,她做不到像上次一样彻底置身事外。学校里说什么的都有,议论的中心已不是凶手,而是再次被卷进凶杀案的秋和。哪有这么巧的事,顾楚楚为了王一鸣扇了秋和一耳光,两天后就被毒杀。身边人除了乌咪,都对她改用小心翼翼敬而远之的态度,仿佛生怕她一不高兴又利用身边哪个男生来弄死自己。女生们的想象力比男生丰富。
【二】
文科计算机课在讲搜索引擎的章节。几乎所有学生都没听老师教课,不是在网上闲逛,就是在玩联机游戏。秋和倒是打开了搜索引擎,只不过关注点并不是搜索引擎的机制,而是输入“顾楚楚”后所得的搜索结果。
这起凶杀案不想曾晔案那样悄无声息。
由于王一鸣的父亲是政府高官,有人将案件放在热门论坛曝光,指责执法部门纵容犯案的高干子弟逍遥法外,跟帖骂声高涨,于是事件的各种内幕都被不断挖出披露,成为了新闻专题。该专题最近的新闻是本校校长发表官方声明辟谣:这不是一起碎尸案,也不是连环杀人案。
秋和觉得这条声明可笑至极。
难道肆意夺走一个未满二十周岁女孩的生命还不够凶残?非得碎尸或者连环杀人才算穷凶极恶?
网民们议论的焦点在于“仇官”,似乎每个人都变成了义愤填膺的现场目击证人。而事实是,王一鸣只是有嫌疑罢了,即便是那些所谓的“内幕消息”,也没有任何指向他的直接证据。
顾楚楚是被乙丅醚麻醉后被注射大剂量氯化钾饱和溶液致死。注射器没有找到。她死在一间教室,这间教室当天甚至上过两节通选课,学生们曾在她周围落座,老师曾在她前方授课,他们出现,停留在她身边,再离去。直到晚上十点半教室锁门,值班校工才发现这个怎么也叫不醒的学生已经断了呼吸。虽然目击者无数,但几乎所有人能提供的线索只有“一个女生趴在课桌上睡觉”,他们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因为这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校园一景。
当女孩死于非命,第一个怀疑对象总是她的男友,人类对情杀的兴趣永远高于劫杀,何况有曾晔案在前。再加上,这位男友是生命科学系的学生,有出入生化实验室的便利条件,难道还有人比他看起来更像凶手吗?虽然氯化钾饱和溶液其实根本用不找学校生化实验室那些精密仪器。
王一鸣和间接相关的陈妍确实都接受过询问,案发那一整天他们俩除上课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王一鸣寝室看碟,叶玄没当电灯泡,所以他们一个旁证也没有,只有动机没有不在场证明。按理说陈妍的证词本可以为王一鸣脱罪,但她却是王一鸣的新任女友,可信度大打折扣。同时,陈妍的父母都是军界高官,使这案件看上去更像是王一鸣和陈妍合谋杀害顾楚楚,两人的父母找关系包庇。
一个人要证明别人有罪很容易,要证明自己清白却很难,因为清白的人一般不会时刻留意收集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
秋和反倒有点同情王一鸣。假如他的父母都是工人,也许处境不会像现在这样。
不久前的曾晔一案,很多人都站在凶手一边,受害人富家女的身份和跋扈的性格总是人觉得欧阳翀犯案情有可原。
想到这些,秋和像吃了苍蝇一样泛着恶心。从某种角度而言,校园里的天真派倒是可爱多了,她们沉迷于研究秋和与两个案件之间的微妙联系。秋和利用人和操控人的手段比一般人高明些,因此,在她们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催化下,秋和变成了一个能够迷惑男生去杀人的女魔头。
被妖魔化的秋和哭笑不得地关闭浏览器,立刻又灵光一现,重新打开,在输入框中打出“莫离莫染”四个字点击“搜索”。
令她失望的是,点开了很多网页,却没有可用的信息。这篇文章没有在任何期刊上发表过,但为什么会觉得似曾相识呢?
秋和整节课紧缩的眉头终于诱使乌咪发出了疑问:“秋秋,你哪儿不舒服吗?”
乌咪其实没选这门课,但不知是她认为秋和正在经历的事容易使人精神崩溃还是仅仅处于对秋和的依赖,最近一直与秋和形影相伴。
“头有点疼,可能上次的感冒还没痊愈吧。”秋和说了个谎,她是对闺蜜也不太敞开心扉的人,而且实际上她的确用脑过度有点头疼。
“老师布置作业了,我看你也没记。”乌咪收拾课本和笔记本电脑站起来。
“唔?我走神了没听见,他布置什么作业?”
“我就说嘛,你怎么听见这么脱线的作业都无动于衷。他让你们回去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