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四十亦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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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四十亦如花-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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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说:“放到哪个女人身上会不恨?”想想自己不能火上浇油,又劝徐亚莉:“虽然是他伤了你,可是,你们将近二十年的夫妻了,不管怎样,他现在躺在病床上,说这些不太合适。先尽心护理,一切等他好了再说吧。”

徐亚莉抿了抿嘴,叫了声:“青子。”又不说话了。

柳青和徐亚莉多少年的关系了,她的心事柳青自然明白,说:“你不说,我和何雯也明白,这事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你放心吧。”

徐亚莉的脸上现出复杂的表情来。

接下来的治疗,效果是比较明显的,因为李建民的气色和精神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

徐亚莉坚持不请假,只要手头的工作忙完,她就往医院赶。

李建民可以靠着枕头半坐着了。每当徐亚莉来,他的眼睛不是随着徐亚莉转,就是眼神空洞着,不知在想什么。他不说话,只有在徐亚莉问他的时候,才嗯一声。即使回答,也是一两个字。

徐亚莉希望的就是这样,。即使他想说什么,徐亚莉也不会想听的。

徐亚莉的表情明显缓和了,甚至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当她喂李建民吃饭或者喝汤的时候,当她扶李建民吃药的时候,当她用热毛巾给李建民擦脸擦手的时候,当她给李建民倒便盆的时候,她都做得很自然,就像他们夫妻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似的。当然,每一次看着李建民,她都能从李建民的眼神中看到内疚和自责。每每这个时候,徐亚莉的眼光就轻轻地从李建民的脸上一滑而过,即使是内疚和自责,徐亚莉也都是漠视的。她心里认定,一个四十二岁的丈夫,一个结婚十八年的丈夫,一定是不会上错床的,这样的错误也是不能被原谅的,至少,她徐亚莉这个女人是不会原谅的。因此,内疚和自责,她不需要。

大约一周后的一天。

徐亚莉是在下午两点多的时候走进茶楼的,茶楼里很清静,卷发女人已经坐在那里等了。

徐亚莉在女人对面坐下来,直视着女人。

女人的脸上没有了那天晚上在医院里时惊魂不定的神色了,眼光也不再躲闪,在徐亚莉看来,竟然是有些坦然地与她对视。

徐亚莉经过这些天,已经冷静地想明白了。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俗话又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就李建民和女人之间的事,首先是李建民出了问题。李建民如果没有上卷发女人床的心,任谁也无法将他绑了到她的床上的。因此,徐亚莉心中的痛恨主要针对的是李建民。

可是,徐亚莉又是非常的不甘心,不能就这么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于是,徐亚莉约卷发女人面谈,却不知道自己想要谈什么,想要知道什么。心里也知道,面谈只会让自己痛彻心腑和倍受屈辱,却是如飞蛾扑火般地急切地要去感受。

现在,徐亚莉面对女人有些坦然地眼神,对这个女人的恨意突然从肚子里直冲到嗓子眼。

徐亚莉鄙夷地说:“这世道真是大变了,啊?女人竟然不知道羞耻了!”

女人的脸涨红了,把手里的茶杯放到了桌上,不说话。

徐亚莉微笑了,说:“为什么不说话?我今天就是来骂你的,怎么样?你——,就是个不要脸的婊子。”

女人咬了咬嘴唇,站起身,说:“骂完了?”转身往外走。

徐亚莉冷笑了一声,看都不看女人,等女人走出三五步后,才慢悠悠地说:“走吧,今天走了,明天我上你们单位去找你。”

女人站住了,然后猛地回头,走了回来,坐下,说:“骂吧,你还有什么,尽管骂。”

徐亚莉依旧慢慢悠悠地说:“我是想好好骂骂你,甚至想撕了你的脸。可是,想想你们做的龌龊事,骂你,我都觉得脏了我的嘴。”

女人说:“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徐亚莉突然歇斯底里了,她的脸有些扭曲着,往前伸着,咬着牙,话语从牙缝里往外挤:“我想怎么样?我想怎么样?应该是你想怎么样!你还敢跟我呲牙!你们把我的脸撕了下来,信不信我到你们单位把你们的脸也撕下来!”

女人顿时无语了。

徐亚莉说完,往外使劲靠了身子,喘了口气,看着对面的女人不说话了,又逼问:“说啊,你怎么不说了?”

女人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徐亚莉说:“别在我面前流你的猫尿!我不是来看你哭的。”努力咬紧牙关,克制着自己的颤抖,觉得有些话问出来连自己都恶心,但还是要问:“说,你们多长时间了?在一起几次了?”

女人擦擦眼泪,避开这个话题,低声说:“我求求你,千万别让我们单位的人知道。”

徐亚莉的眼睛都要冒火了,说:“你们做事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别人会知道?怎么,你们要脸,别人不要脸的啊?”

女人说:“我们单位的人要是知道了,我老公也就知道了。”

徐亚莉冷酷地说:“我知道了,你老公为什么不能知道?你老公知道了,这件事才算公平!”

女人的绝望感从心底里升起,但仍然继续说:“我知道你恨我,你想怎么样都行。只是,我求求你,别让我们单位的人知道。”

从包里拿出一叠钱,放到徐亚莉面前,说:“老李的医疗费我出。”

徐亚莉听着女人说话,看着女人把那叠钱放在自己面前,脸涨红了。拿起那叠钱,劈头就甩到了女人的脸上,一字一字地说:“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值这么多?”

钱在女人脸上翻了一个身,躺到了桌上。

女人咬咬牙,低声说:“我老公是我们单位驻外的。他在外边已经有女人了,一直在找借口和我离婚。如果他知道了,不但会和我离婚,而且会带走我女儿的。我女儿才六岁。”

看着徐亚莉鄙夷的神色,女人接着说:“我忍着,是为了我的女儿,我女儿是我的命根子,没有女儿,我活不下去。所以,求求你。我,我和李建民就只有这一次,真的。求求你,别让我们单位的人知道。”

女人哭泣着,说不出话来。

徐亚莉突然觉得,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本来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待罪之人变得可怜兮兮的了,反倒是自己好像太有点咄咄逼人了。

徐亚莉的脸上依然是冷漠加鄙夷的神色,胸腔里却好像有一副尖利的牙在一下一下地撕咬着自己的心。看着女人那泪眼婆娑的样子,徐亚莉有扑到她身上的冲动。她一言不发,起身,拿起桌上水杯,劈头泼到了女人的脸上,扔下杯子,不理会旁边女服务员的惊愕,转身就走。

第四十四章 去意已决

 李建民出院了。

何雯和柳青陪着徐亚莉把李建民接了回来。进了门,放下东西。徐亚莉淡淡地请两个人坐。

徐亚莉的装束依旧是一身干练的套装,脸上也依旧是干净严肃的神色。但是,眼神却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柳青看看何雯,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告辞。徐亚莉依旧淡淡地客气,但是没有送她们俩出来。

车子一直驶入车流中,何雯才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亚莉,不知道心里想什么。”

柳青说:“以亚莉的性格,恐怕心里早就想好了。”

何雯扭头看看柳青:“你认为她会怎么样?亚莉的自尊心虽然强,可是,李建民这事,再怎么说,她也会咽到肚子里,不会闹出来伤自己脸的。”

柳青说:“只怕亚莉的自尊心太强,这事她咽不下去。”

何雯说:“这种事情,既然已经遇上了,就只能理智地处理。你俩在一起的时间多,有空多劝劝她吧。”

李建民在沙发上坐下来,抬眼四处望望。十多天了,重新回到家,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屋子里还是他那天离开家时那样的整齐,只是家具上,浮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好像徐亚莉这段时间就没有在这屋子里住过。

徐亚莉在李建民的斜对面坐下,靠着沙发背,却不看李建民,眼睛越过玻璃窗,停在遥远的某处。

两个人都沉默着。好一会,李建民的眼睛在徐亚莉的身上闪烁着,底气明显不足地说:“亚莉,对不起。”

徐亚莉如雕像般不动,冷着脸,闭紧了嘴,不说话。

李建民将眼睛从徐亚莉的身上转到地上,又游移到自己的鞋尖上,缓缓但低声说:“对不起。原谅我,好吗?”

没有听到徐亚莉的声音,李建民停下来,又沉默了一会,抬起头,徐亚莉依旧是刚才的姿势。李建民这会儿是央求的口气了:“亚莉,你别不说话。好吗?”

徐亚莉这才转过头,定定地看了李建民数秒。李建民从来没有看见过徐亚莉用那样一种目光看自己。

徐亚莉起身走进了卧室。

李建民呆呆地坐着。徐亚莉在他住院期间的表现,让他颇受煎熬。有时候,看见徐亚莉冰冷的脸,李建民知道徐亚莉的心中正痛恨着他,觉得她无论如何是不会原谅自己的;可有时候,看见徐亚莉忙碌细心地照料自己,李建民又会觉得徐亚莉心里已经是要原谅自己了。现在,看到徐亚莉的目光,李建民的心不再忽上忽下,而是瞬间结冰,并且一沉到底了。那是既空洞又冷漠的目光。同时,李建民透过空洞和冷漠,在徐亚莉的眼中看到了决绝。

徐亚莉从卧室里走出来,将两张纸放到李建民面前的桌上,冷冷并且简短地说:

“签字吧。”

对于徐亚莉提出和自己离婚,李建民早就想到了。在医院里,一清醒过来,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他和徐亚莉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徐亚莉怎么想,会怎么处理,以他对徐亚莉的了解,他都能猜测个八九不离十。可是当徐亚莉把离婚协议放在他面前,坚决地让他签字的时候,他的手却抖着,不愿意拿起那只笔。

第一次和女同事单独吃饭,那是徐亚莉开会不回来吃晚饭,李建民一个人在饭馆吃饭时偶然遇上的。既是同事,两个人就很熟络地一块儿吃,两个人的话也就比在办公室里多了些,那顿饭吃的时间也就长了些。之后,李建民的心里就对类似的偶遇多了一份想念和期盼。那饭桌上有一个和自己一样孤独寂寞的人,需要别人来充当倾听者,而充当倾听者也让自己这个孤独寂寞的人感到自己是被人需要的。李建民回到家,看到徐亚莉,看到女儿的照片,心里也责备过自己,可是又按捺不住内心里的某种麻醉的需要。于是,几次“偶遇”后,女同事就主动约了他一块吃。被女人约,出于礼貌也应该回约一次的吧。于是,就有了那次“最后的晚餐”,就有了饭后女人家里把酒畅饮的漫聊,就有了没有烂醉却抛却理智的缠绵。

李建民心中是万分的懊悔。他从来没有想到要和徐亚莉离婚,从来没有想到要抛弃这个家。看到徐亚莉决绝的眼神,他坐着没有动,可他的心里早给徐亚莉跪下了。

看着李建民没有动弹,徐亚莉再次冷冷且简短地说:“签吧。”

李建民看着徐亚莉:“亚莉,再不会有这样的事了,你相信我。”

徐亚莉挪开眼睛,不理他。

李建民又一次恳求:“我知道我错了。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说:“亚莉,只要不离婚,你要怎样都行。”

徐亚莉斩钉截铁地说:“我只要离婚!”

李建民第一次流泪了。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把手捂在脸上,说不出话来了。

柳青接到电话,匆匆从办公楼里出来。出了报社大门,看见李建民在不远处的转弯处站着。

柳青走过去,看见李建民脸色又青灰青灰的,吓了一跳:“怎么,你是不是又不舒服?”

李建民苦笑了笑,说:“没有。柳青,我叫你来,是想请你们几个帮个忙。”

柳青心里就明白了,说:“是不是让我们帮忙劝劝亚莉啊?怎么,亚莉和你憋着呐?”

李建民说:“亚莉,要和我离婚。”声音低到快没有:“我想请你们几个劝亚莉,只要不离婚,亚莉要怎么样都行。”

柳青看看这个一下子老了很多的男人,同情地说:“让我们帮忙劝劝亚莉,是可以的。只是——”柳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李建民尴尬地咧了咧嘴。

柳青叹了口气:“你怎么会那么糊涂。你又不是不知道亚莉的脾气,她那个人一向是心高气傲的,这样的事情她怎么会容忍。”

李建民一向嘴拙,只会说:“是我错了。请你们帮帮忙,劝劝亚莉。只要不离婚,她要怎么样都行。”

柳青沉吟了一下,说:“行啊,我们可以劝劝亚莉。只是,这样的事情,错在你,你得把自己的态度表明了,我们才好说话啊。”

李建民紧锁眉头,说:“你告诉亚莉,我错了,再也不会错了。我只是有时候太孤独。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亚莉离婚,我也不愿意和她离婚。”

“老李,这样的话,我们听了是白听,你得主动说给亚莉听。”

柳青停顿了一下,说:“亚莉现在还在气头上,即使她不愿意听,你也得说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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