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在他屁股上扎针,这个女人还真是够大胆不忌的。
“我是不是女人与你没多大关系,只要我相公觉得我是女人就够了。”被容忌这么一闹,因为贺相而悲闷的心情好多了。
容忌眼里滑过一丝复杂不明之色,脚尖轻点,潇洒地跳回马车来,歪着身子坐了,对穆清瑶道:“终于见你笑了,世上之事,没有解决不了的,只要你肯想办法。”
穆清瑶怔了怔,心中滑过一丝暖流,他是专程来开解她的心情的么?
看着狂放不羁,容忌却有一颗细腻而体贴的心。
“谢谢。”穆清瑶由衷道。
“记着吧,你又欠我一份人情,将来我可是要讨还的哦。”穆清瑶刚认真起来,容忌的笑又贱贱地讨打。
穆清瑶翻了个白眼,“北戎皇帝病危,你真的不回北戎么?”
容忌终于正色起来:“当然是要回的,只是……”
“你在大锦还有什么事?如果我能帮忙的,你尽管开口。”穆清瑶道。
“确实有事相求,不过,是有求于世子,而非夫人你。”容忌道。
夜笑离现在忙得不可开交,而自己也正为贺相的事焦头烂额,不知容忌所求何事。
“……我知道世子训练了药人,其中不乏武功极高之人,能不能请世子借我两个人使使。”容忌道。
“原来是这个,我回去问问相公,他的事,我也不太清楚。”穆清瑶说的是真话,容忌自己武功就极高,但真要夺嫡,光凭个人的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还是要手中掌权,掌握军队才行。
容忌听得一怔,随即笑着一弹她的脑门:“都说世子妃聪慧过人,怎么我瞧着象个木头傻瓜呢?”
穆清瑶被他骂得莫明其妙,皱眉道:“你别动手动脚的,手指没轻没重,好疼知道不?”
她厥着嘴,拧着秀眉,大眼清澈灵动,带着一抹娇嗔,容忌眼神滞了滞,浅浅一笑:“我只是想弹醒你这个木头脑壳,懒得跟你啰嗦了,本公子还有大事要做了。”
说着,身形一闪,这个人来无影,去更是无踪,穆清瑶皱眉,还是有点摸不清头脑。
回到王府时,夜笑离也在屋里了,陈妈妈正炖了一锅参汤,见她回来笑道:“还想着要给您热着,等您回来再给您呢,这会子好,趁热喝了吧。”
穆清瑶喝了一口参汤,见夜笑离眼光灼灼地,愕然道:“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对吗?”
夜笑了拉起她就往里屋去,伸手就扯她的衣服。
穆清瑶一把拍开他的手:“做什么?大白天的,你精虫上脑啦?”
夜笑离沉着脸,没有半点笑意:“脱了,你身上有男人的味道。”
这个是属狗的么?她身上有别人的味道他也闻得出来。
“当然是有,我去牢里见我爹了。”穆清瑶正没好气呢。
“是容忌的,你见过容忌。”夜笑离眼里闪着火星,穆清清不解释还好一点,如此一说,让他更生气。
“我就是见过容忌了又如何?夜笑离,你也太小心眼了吧,莫非我以后都不能跟男人说话了?”穆清瑶也发火了,夫妻间,最不该有的就是相互猜忌,对方的不信任给人的伤害值很大。
夜笑离怔了怔,两手一抄,将她拦腰抱起就往床上去,穆清瑶奋力挣扎:“夜笑离,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碰我,我可告诉你,我穆清瑶最讨厌的就是小器男人。”
夜笑离很快将她放在床上,身子压住她的,修长的长腿将她纤细的身子夹得死紧,让她再不能动弹,然后,俊脸停在她的上方,俊睃闪着点点火星,却又透着无奈:“我哪里是不信你,是不信他,你就不能安生点么?以后少见他好不好?”
他的语气柔柔的,还透着疲惫,酸溜溜的让穆清瑶心疼,这阵子为了晋王登基的事,他确实太忙,两人见面的机会都不多,每每他回来时,她早就睡熟,他又舍不得吵醒她,总是小心翼翼地挨在她身边躺下,早上她还没醒,他又上朝了。
对于某方面特别强烈的夜世子来说,娘子躺在身边而不能下手,实在忍得辛苦,又是个最小器的,生怕自家娘子哪天就被人拐走了,所以,一闻到她身上有容忌的吵味道,就发作了。
“世子爷,你很没自信哦。”穆清瑶笑道。
“胡说,我为什么没自信,就算是容忌,又比本世子强很多么?娘子你肯定只喜欢我,不会对他动心。”明明就爱吃干醋,还极度没有自信,夜世子嘴巴却硬,不肯吃亏。
“谁说的?容忌相貌俊朗,武功又高,还体贴细致,哪个女儿家见了不喜欢?若是你待我不好,对不起我,他就是我的第一选择。”穆清瑶故意道。
夜笑离的脸立即变得黑沉黑沉,开始撕她的衣服,嘴也吻了下来,穆清瑶怒了,抬手就打,还没打到,夜笑离突然抬起头,黑眸专注地看着她,眸中滑过一丝痛苦与纠结。
“阿瑶,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们一起解决,总有办法的。”
穆清瑶听得心往下一沉,他的语气怎么和容忌的如出一辙,莫非是……
她猛地捧住夜笑离的脸:“阿离,告诉我,是不是没有办法救他了?是不是父王非杀他不可?”
夜笑离心疼地看着她:“没办法,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今天在朝堂之上,连秦太师也上奏,要处死贺相,文大人和史大人也附义,他的名声太差,根本没法救,父王也是不得已,阿瑶,你能理解的对不对?”
穆清瑶猛地推开他,冷笑:“理解?当初父皇与他一同谋划时,怎么不想想为他找一条后路?如今利用完了,就过河拆桥,你让我怎么理解?”
“阿瑶,父王也在想办法,可是,民怨难平,众怒难消,父王本就是弟代兄位,若是因为你而放过贺相,会让朝臣和民众都对他失望的,于朝局也很不利啊,你要知道,太子还有二皇子的势力还在,还有很多忠心于皇上的臣子……”
“我不听,我不听,我才不管什么朝局不朝局,我只知道,他是我爹,是天底下最疼爱我的那个人,我不要他死,不要他死。”穆清瑶哭了起来,一个劲地捶打着夜笑离。
夜笑离心疼地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劝道:“好阿瑶,这也是贺相的心愿,你若是为他太过悲伤,他会走得不安心的。”
“不,不是,他跟我娘说好了,如果能不死,他会去北辽,替她辅政,当她的丞相。”穆清瑶哭道:“相公,相公,你肯定有办法救他的,肯定有对不对?你救救他好不好,就算他罪大恶极,将来他也不会再留在大锦,于大锦朝没有半点危害,求求你了,相公。”
穆清瑶哭得声泪俱下,柔弱而无助,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夜笑离的心都要碎了,他紧紧拥住她,苦笑道:“瑶儿,瑶儿,你要冷静,冷静,这事是没办法再改变的,能想的法子我都想过了,别哭,你哭我心疼。”
穆清瑶一把推开他,赤足就向外走去,外面传来王妃的声音:“阿瑶,阿瑶,你在哪儿?”
穆清瑶一听,一个纵身,向窗外跃出。
夜笑离脸色一惊,也跟着跳出窗外,但是,却不见了穆清瑶的踪影,正要追时,骤风闪身而出道:“世子,惊雷已经追出去了,请世子先回去歇息,等候消息。”
王妃正好也冲进来:“离儿,出了什么事?瑶儿呢,娘明明见她回来了的。”
夜笑离脸色难看地看了一眼被撞破的窗口,“娘,阿瑶跑了。”
“什么?跑了?可是听到贺初年就要问斩的消息?”王妃惊愕道。
“她才与贺相相认,听到贺相要被问斩,心里肯定难受,儿子就怕她做傻事……”夜笑离一脸担忧道。
“唉,让她闹一闹吧,等事情过了,她气消了就会回来,瑶儿是个明事理的孩子,她只是一时之气,知道这事不能怪你父王,更不能怪你,贺相这些年也没少作恶,依律问斩,合理法,却不合情理。”王妃道。
“爷,爷,不好了,世子妃把蛇房里的药人带走了。”顾长清急急地进来禀报。
夜笑离听了苦笑,无奈地看着王妃:“娘,阿瑶真的会做傻事。”
“她要劫狱?”王妃瞪大了眼睛:“那倒是她能干得出来的事,只是,如此一来,朝臣们又会指责她了。”
“娘,儿子必须去阻止她。”夜笑离着急往外走。
王妃拦住他道:“由着她吧,不让她折腾一回,她也不会死心,她明知难救,不救,便没有尽到自己的心,会后悔,会有遗憾,救了,就算没救出,也心安。”
平时糊里糊涂的王妃总能在关健时刻说出很有哲理的话来,夜笑离焦急地看着窗外,王妃拍了拍儿子的肩:“离儿啊,这是她的坎,她一定要过,也是你的坎,如果你们夫妻感情坚定,就不会有问题的,先等等吧。”
腊月二十八,再过一天就是大年三十,北风呼啸着,冷刀子似地刮得人脸上生痛,大锦朝京都城,百姓没象往常一样一家子窝在炭火旁吃火锅,而是冒在大风雪全往街上挤,方向全都一致,东街菜市口,因为,今天是大锦朝的大日子,百姓们奔走相告着这一个震奋人心的好消息,大奸臣贺初年就在今天午时要问斩了。
囚车里,贺相一身干净月白袍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既便是身在囚笼,仍不减风流俊雅,飘逸出尘的本色,神情也是淡定从容的,没有半点生为囚犯的悲伤与惶恐。
当朝太师秦大人亲自监斩,街上早就人山人海,不少人高兴地拍手叫好,终于可以杀了大锦朝最大的奸臣,百姓头里快慰,对晋王赞颂之词不绝于耳。
看解的军士严阵以待,比上回斩杀晋王世子妃的阵仗还要大,上次杀世子妃是引起民愤,而这一次,杀奸臣是大快人心的手事,百姓们当笑话看,边走边起哄,还有人拿菜叶子扔贺相,却被守在外囚车外的军士制止,说他到底是当朝宰相,还是要留点颜面给他的。
晋王并没有牵连贺氏一族,但前来给贺相送行的贺家人,却没有几个,贺家三个公子带着自家的婆娘儿女跟在囚笼后面一路哭向前。
贺夫人本就疯疯颠颠,不能再受刺激,估计贺三公子是瞒着她的。
贺雪落没有出现,不知她知不知道贺相今天问斩,人群里不见她的身影。
场面很是凄凉孤苦。
囚车很快押解到了东街菜市口,不到几天的时间,当初晋王世子妃也是在这里行刑,但当时,贺相还在位,很多人还记得,贺相亲临,还救过穆夫人,如今,才短短几天,他就成了阶下囚,只怕这也是晋王世子妃没想到的吧。
高大的行刑台上,贺相被五花大绑,神情却从容得让人生畏,这样的人,不是应该羞愧,应该悔恨么?为什么他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哪里象是要赴死,分明就是来赏花看景的,仿佛被观看的不是他,而是台下拥挤着的芸芸百姓。
秦太师高坐监斩官的位置上,冷冷地看着贺相,这个人,跟他同殿为臣,但一直就与他对着干,政见从未统一过,贺初年仗着皇帝的宠信,总是压秦太师一头,尤其是秦家嫡女成为太子妃后,更是与他针锋相对,表面一派友好和睦,背地里,相互之间可没少使绊子耍手段。
今天,终于要亲自监斩,要看着他那骄傲的头颅在自己面前被吹下,秦太师感觉心中无比畅快,太子日子不长了,太子妃更是被送进了太庙,幸好听了秦老太太的话,秦太师选择重新站队,支持了晋王,不然,诺大个秦家,下场不会比贺初年好多少。
可是,心里还是恨的,如果不是贺初年设下那些计谋,或许,太子也不会落得如此凄惨。
老谋深算的秦太师,对贺相再恨,面上也半点不露,还让军士好生对待贺家三兄弟。
午时快到,奏太师一点也不急,因为,今天不比那天斩世子妃,斩世子妃引起民愤,斩贺初年,那可是大快人心的好事,贺氏一族人都没几个到场,连她的亲生女儿贺雪落都没有来给父亲送终,怎么可能会有人来劫法场?
“太师,还差一刻钟。”一旁的史大人道。
晋王回京后,史大人又恢复了刑部尚书之职,这会子正歪在椅子上等时辰呢,史大人对贺相可没好感,曾经贺相当他是一条狗,呼来喝去,只会利用,没有情义可言。
尤其是当史云嫣被贺雪落暗杀事发后,关系就开始冷淡了,穆清瑶被关在大牢里被虐之事,明明是贺雪落所为,贺相却三言两语全推到了自己身上,史大人对这几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今天杀贺相,他也没有多少同情心,更无不舍之意,只是……
心里有点隐隐的不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在府里时,云嫣曾提醒过一两句,但史大人没听到心里去,到了刑场上之后,就开始莫明的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