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大人颤声道:“那下官让小女进来保护世子妃可好?”
皇后娘娘明杀未能得逞,不能保证她不来施暗算。
史云嫣那点子功夫,又岂能挡得住皇后与太子养的杀手?
“不用了,多谢史大人,此处杀机重重,别连累了史家妹妹,我只求大人一件事。”穆清瑶道。
“何事?”史大人也知道,史云嫣武功并不怎么样,史家又不好再派别的人来,只有女儿可以借着与穆清瑶的手帕交进来,皇上怪罪下来,才有个说词。
穆清瑶不肯,史大人又担心,又稍松了一口气,正觉得愧对穆清瑶,听了这知忙道:
“何事?世子妃尽管开口。”
“请大人让顾长清进来,他医术高明,武功也不若,又是我家相公的长随,让他进来给我治伤,皇帝也不会怪罪于您。”穆清瑶道。
史大人自然点头,刑将军道:“世子妃,末将两个就守在此处,看哪个不要命的敢在末将眼皮子底下行凶。”
“不用了,两位将军都是我的长辈,此事不该连累到你们,你们能来牢中救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请受清瑶一拜。”穆清瑶说着,便要给两位将军行礼。
两位将军忙托住她:“世子妃,使不得,晋王殿下待我等如再生父母,这点小忙,担不得世子妃一礼,还请世子妃应允我等留下来,保护您。”
穆清瑶笑了笑道:“真的不用,我也不是泥捏的,皇后娘娘缚住了我的手脚,我还是将她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毁容而去,相信我,我有能力自保,而且,两位将军再不可来牢中探视,以免引火上身,此事非我父王回京,才能有个了结。”
两位将军没想到穆清瑶如此识大体,又体贴人,心中顿时对她越发尊敬,又拜了一拜,这才离开。
史大人还是调来一些人手,守在穆清瑶的牢房外,以防万一。
顾长清进来,看见穆清瑶这副样子,差点没哭出来,颤声道:“世子妃,您怎么成这样了?爷若是晓得……”
“爷好些了没?”穆清瑶担心的就是这个。
“奴才听了您的吩咐,在给爷的药里加了安神药,爷醒过了一回后,又睡了,只是睡梦中总不安宁,一直唤着世子妃您的名字。”顾长清道。
“放心,以后我保证不让爷罚你。”见长清的俊脸快扭成了苦瓜,穆清瑶笑道。
“您到了这份上还有心开玩笑,奴婢就算是受点罚又算什么?您现在怎么办啊,外头张贴了告示,说您谋害当朝太子,要处置您呢。”顾长清苦着脸道。
“可说了要处以何种刑罚?”来得还真快,看来皇帝是无论如何也容不得自己了,皇后顶着那张脸回宫,皇帝看了不气才怪,老婆孩子算是全都被自己这个小女人给毁了,不杀,何以维护他皇帝的尊严,何以出这口恶气?
“腰斩。”顾长清颤着声说道。
“那我还能活几天?”穆清瑶皱了皱眉,还真毒,怎么着自己也是个亲王世子妃,顶多给个白绫三尺,或是毒洒吧,再退一步说,斩个头就是,竟然是腰斩,听说被斩之人,许久都不能死,活活痛上小半个时辰才能咽气呢,皇帝是有多恨自己呢?要对自己处以如此极刑!
“七天,七天之后,东街菜市口,当众行刑。”顾长清道。
“王妃还好吧,她没有怎么样吧。”穆清瑶担忧地问,也不知王妃的毒有没有被清除。
“王妃砸了军机处,被太后幽进了慈宁宫,不许出来。”顾长清苦着脸道,府里现在除了世子爷,连个作主的人都没有,世子妃又一心只想治好世子爷的病,把消息全都封死,不让世子爷知晓一点风声,大家伙都只能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
王妃竟然为了自己砸了军机处,是她的作风,看来,王妃的病是好了,只是……
眼睛一阵酸涩:“长清,东西都带来了没有?来,取血。”
顾长清摇头:“不,世子妃,您现在身上重伤,奴才不能取血。”
穆清瑶眼神一冷道:“你现在不取,等我在东街菜市口被腰斩了,你就一滴也取不到了,你想爷一直受心疾所困吗?”
“爷能找到更好的方子的,他也正在找,世子妃,您这样做,可想过爷的感受,爷醒来,知道您没了,还活得下去么?”顾长清哭道。
“我死不了,放心吧,这些我都有计划,只是七天的时间着实不长,就怕来不及……”虽然是早就计划好了的,但有些事情,还是不受自己掌控,一环一环必须扣死,此事才能圆满,可是……
顾长清眨眉着眼还想说什么,穆清瑶已经划开了自己的手腕:“快拿东西来,否则我的血就白流了,记住,不许让世子爷晓得,是用我的血替他治的病。”穆清瑶道。
取完血,穆清瑶虚弱得差点晕过去,顾长清急着给她缚药治鞭伤,穆清瑶苦笑:“你敢掀我的衣服?可知世子爷晓得了会将你如何?”
顾长清手一僵,苦着脸:“主子啊,您这是要如何啊,您这伤不治,就算没有斩刑,也熬不了多久啊,您就不觉得疼么?”
“疼,当然疼,把药放下,我自个来,你走吧。”穆清瑶是不想治,顶多在重伤口处洒点药粉,这一身的伤受了那么多的痛才得了的,可不能白挨,得发挥它的最大用处才行。
顾长清走了,取的血要回去及时配成药,否则就会失去功效,更让世子妃的血白流了。
被放了血的穆清瑶越发虚弱,懒懒地躺在还算干净的床上,有史大人在,她的待遇还是比一般的犯人要好上一些。
正睡得迷迷糊糊,杀手的天生敏锐让她直起耳朵来,有杀气,而且还是很迫人的杀气,且行且近。
她闭着眼睛装睡,全身肌肉都调至战备状态,只得那人一来,就来个突然袭击。
来人脚步很轻,轻到若不是她集中注意力,根本就听不到一点声响,这种顶尖的杀手,不知太子和皇后从何找来的,皇帝不是下了腰斩令么?他们还是不放心,非杀了自己才肯罢休。
那人越来越近,突然寒光一现,电闪一样扑面刺来,穆清瑶敏捷地一翻身,跃向地面,堪堪躲过一击,抬眸看时,只见那人高大威猛,戴着面巾,只留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在外面,看不出真容。
穆清瑶心中一咯登,对方只一招,就弄得她狼狈逃窜,周自都被笼在他的气势之下,无需近身,他只需将掌力发个五成,自己不死也是重伤,这就是现代杀手遇到绝顶武功高手时的可悲之处,技法再精妙,在高手面前,也是绣花枕头,你根本无法近对方的身,手技就能施展,但愿能有机会让她拔枪!
一个身受重伤之人竟然能躲过自己的一击暗杀,来人也怔了怔,似乎不太相信眼前的事实,眼中滑过一丝欣赏之色,随即运起掌势,立掌为刀,向穆清瑶轰来。
穆清瑶哪敢正面迎接他的掌力,一个纵身,躲避之时,拔出枪来扣动扳机。
那人身形很快,一闪便躲过了这一枪,巨响之后,他愕然地回头,怔怔地看着墙上被击穿的黑洞。
穆清瑶盈盈立在横梁上冷笑:“还要来么?这一枪只是警告,再来,你的脑袋就会如那面墙一样,开个对穿脑洞。”
那人眼里滑过一丝惊异,但随即又浮起一抹冷笑:“你若真能击中,我死了也算值。”
说着,身形突然急剧地旋转起来,象一股飓风,只看见一阵黑影,看不见人形,穆清瑶连发两枪,但子弹都被弹在墙面上,根本无法击中,她初制的枪,子弹并不多,而且威力也没达到理想程度,现在弹夹里只有两颗之弹了,再击不中,自己最好一点防备也要浪费,怎么办?
眼看着那人就要迫近,穆清瑶仗着轻功卓绝,纵身跳跃躲避,但还是被那人的劲风扫到,受伤不轻,实在忍不住大声吼道:“容忌,你再不出来,本世子妃夫了,你毛也得不到。”
梁上传来容忌公子一声邪魅的呲笑:“本公子就是想看看,你还能撑多久。”说话间,身随声动,一掌向那黑衣人击去。
高手对高手,又是生死相博,简直地动山摇,穆清瑶忙老实地缩到角落里,先吞了一颗治内伤的药,再津津有味的观战。
黑衣人与容忌只过了几招,发现此人功夫深不可测,比自己有过之无不及,倒也不恋战,找了个空档,身子一闪,来无影,去也无踪,消失得比来时更快。
容忌拍了拍手,脸上还是邪邪地笑着,“你这个女人还真是奇怪,换了别人,有本公子这样的守护神在,早用了,哪象你,自讨苦吃,你看你这身伤,啧啧,你还是女人么?怎么就知道疼?”
穆清瑶坐着喘息,笑道:“没办法,自立惯了,不习惯被人保护,容公子,多谢了。”
“有什么好谢的,你替本公子担着罪名,本公子护你几天也是应该的,不过,我的时间也不多,再过十天,就必须回北戎,否则父皇发现我来了大锦,定然重罚。”容忌担心道。
“十天时间很长的,可以发生很多事,你能守我十天,看来,三七分成还是很合公子之意的。”穆清瑶笑道。
容忌对她翻了个白眼:“三七也好,二八也罢,也得你活着这生意才做得下去,你当本公子是傻子,你早就想好了,要拿本公子当伙计使唤,知道本公子为了那三七,怎么也不会置你的生死于不顾,你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狡猾。”
穆清瑶哈哈大笑:“被你看出来啦,我当你是在夸我哦。”
容忌碧蓝色的眸子里浮起一抹无奈与恼火,皱了皱眉道:“七天之后你便要被腰斩,到时候晋王爷若是不回来救你怎么办?”
“不是有你了么?劫法场啊,容大公子乃北戎第一高手,不会连几个衙役也打不过吧。”穆清瑶慢悠悠地说道。
容忌气得蹭地一下站起来:“你让本公子劫大锦的法场,还是你这个皇上钦定的重犯?你当本公子是神仙吗?就算救得你下,本公子回北戎,那些兄弟们还不拿这当靶子射死我去?”
“那就不关我的事了,反正,你说了要护我十日的,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不然容公子你是个不守信诺之人?那我们的合约还怎么能行进得下去?”穆清瑶慢悠悠地喝了口水,失血太多,他让顾长清替她准备了些淡盐水,补充补充。
容忌气得在牢房里转了一圈,恶狠狠地指着穆清瑶的鼻子,却半晌也说不出话来,良久,他突然邪邪一笑,俊颜灿亮如一朵妖异的曼砣罗花:“也行,劫法场就劫法场,你这么个绝世美人,劫回去也不是一无是处,保不齐,父皇还会嘉奖本公子呢。”
穆清瑶翻了个白眼,继续喝盐水:“只要你不怕我家相公的毒药,劫回去就是,我反正是个随遇而安的,到哪都一样混日子。”
说到夜笑离的毒功,容忌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之色,却还是冷笑道:“到时候,求人的是他,可不是本公子,本公子有的是价码可谈。”
穆清瑶实在累了,喝过盐水后,那种恶心感觉稍减了些,往床上一歪道:“本世子妃要睡了,麻烦容公子继续替本世子妃值守,明儿本妃醒来,自会赏你。”
堂堂北戎皇子,竟然被个臭丫头当伙计使唤,她还越使唤越顺手了,容忌气得俊脸发青,却还是无可耐何地跃上横梁,斜躺在上面休息。
贺相府里,贺三公子正向贺相禀报:“爹,容忌公子果然守在牢里护着世子妃。”
贺相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孩子,真是什么都算计到了,对了,可查到那黑衣人是谁?”
“是北辽之人,应该是北辽二公主派来的。看身形,该是北辽第一高手,只是不知皇后怎么会和北辽二公主勾结在一起了。”贺三公子道。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瑶儿那孩子太过优秀了,她只要缓过劲来,肯回北辽替她母亲筹谋一二,北辽二公主还可能保得住现在的地位吗?何况,早在十几年前,她就想除去清瑶了,只是被穆夫人护得紧,一直没找到她的人,这才让清瑶躲过了一劫。”
贺三公子诧异道:“父亲的意思,当初穆夫人将世子妃嫁入北靖侯府,其实就是为了躲避北辽的杀手?”
“先前我也误会她太过不拿清瑶当一回事,让她差一点就死在了雪落的手下,如今看来,她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只是,方法太笨了些,若是为父,肯定不会让瑶儿受那么多苦。”
贺三眼神闪了闪,鼓起勇气道:“父亲,世子妃是不是……我的妹妹,您的亲生女儿?”
贺相身子一震,眼神犀利地看着贺三:“你为何这么认为?”
“若非是亲生女儿,您又怎么会如此帮她,又怎么会连雪落妹妹也不顾了?”贺相认真地回道。
“可她娘不肯承认,为父现在也没法认她,而且,为父这个名声……她是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