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看见穆靖远跟自己打,不管不顾地就来救穆靖远,他们两个的掌风有多强劲,就算是夜笑离,也不敢轻易过来尝试,这个傻丫头,竟然就想潜进来救人,差点就伤着她了。
这种情况下,若是雪落在,她会救自己么?
贺相一阵苦笑,雪落又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救自己呢?雪落从小自私任性,于她有利的,她才会做,上次只是让她给清瑶赔礼道歉,她情愿看自己疼死,也不肯……
为什么这到好的女儿要叫穆靖远那个粗蛮人为爹?
殷紫茹,真想杀了你!
贺相咬牙切齿地别过头去,前面那一幕实在太刺眼了。
“果亲王,热闹好看么?”正没出发气,看见果亲王在,冷哼着问。
果亲王笑得眼睛都不见了:“好看,好看,贺相风采不减当年啊。”
“今天不是认亲么?好端端的,她怎么来了?”真想把穆靖远这混蛋按在地上痛揍一顿,可是,穆清瑶却赶来了,没揍得成,心中很不痛快的贺相现在很想找个替代品。
“贺相说谁?侄媳吗?”果亲王似乎半点也没感觉到危险,笑眉笑眼道。
“你喝了她斟的茶?可给了红包?”贺相现在嫉妒所有穆清瑶认定的长辈,包括果亲王这种沾边的。
贺相的声音阴森森的,果亲王莫明就打了个寒禁,苦着脸道:“相爷是希望本王给个大红包,还是不给呢?”他眨巴着眼,细长的眼睛里闪着狡黠之色。
贺相听了更气,逼近他一步:“你说呢?”
果亲王下意识就退了两步:“红包自是应该包的,到底是侄儿媳嘛,身为长辈,不包红包也过意不去啊……”
“少屁话,谁不知道你素来只吃不送,红包肯定没包什么象样的东西吧。”贺相想想自己这些年为女儿备下的厚厚嫁妆,结果,贺雪落进了东宫,他讨厌太子,才不想陪那么多嫁妆过去呢,现在还堆在库房里一大堆,奶奶的,天下竟然有嫁妆陪不出去的岳父!
想想昨天清瑶出嫁时,穆靖远就弄了个小分队来撒喜果,真是气得他牙齿都咬酸了,太寒酸了,至少也得送个几十万两才行啊,穆靖远好歹也当了十几年的将军,这点子银子也没捞着?
“谁说的?我包了个绝板的古谱啊,绝板的呢,那可是我的心头肉。”果亲王大声嚷嚷着,好引起前面那几个人的注意,但是,穆将军似乎与夜笑离相谈正欢,根本就没人注意到他。
“绝板古谱,估摸着她不懂,会退回给你吧,你人情也做了,东西也拿回来了,不花钱赚了个大人情,果亲王,好算盘啊。”贺相阴冷地笑着,儒润的眸子闪着冷人脚底生寒的光芒。
果亲王又退了几步,这厮猜得真准,此地不妙啊,转身就要跑,领子就被贺相揪住:“她又岂会看不穿你的把戏,肯定没还给你吧,所以这个时辰了,你还在晋王府,说,是不是又去耍无赖了?”
果亲王缩着脖子就想叫,细眼一转道:“不是,不是,跟她谈生意呢,这步,和相爷你也有关,正好听说相爷你在这里,所以就来了。”
“跟我有关?”贺相心一沉,那丫头能打他的好主意么?
“是啊,跟相爷有关。”果亲王擦了一把汗道:“正好跟相爷说说,我那侄儿媳啊,你看,她出嫁时,又没要一分钱的嫁妆,晋王府虽不缺钱,但你想啊,现在的人,大多捧高踩低,就算王嫂几个看重她,下面的人少了打赏,也会奴大欺主的,所以,她就想做点生意,给自己赚点零花钱……”
“说重点。”贺相越听心里越难受,冷喝道。
“重点就是,她要做尚衣局的生意,做供货商。”果亲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说完,立即又后退几步。
那是他做了多年的生意,竟然被这个丫头盯上了。
贺相就想起红丰祥的成亲铺子来。
一抹得意的微笑慢慢在唇边漾开,眼眸湛亮,这才是他贺初年的女儿嘛,聪明,大胆,有谋略,有目标。
“你答应了?”转过身来时,脸上已经没有半点笑意,眼神也是冷冷清清的。
“那个……这不就是来找贺相商量着么?相爷若是肯,本王也没意见,若不是肯……”果亲王突然笑了起来:“若不是肯,本王也是要给她的,谁让她是本王的儿媳妇呢,再说了,她可是皇室宗亲,做皇家的生意也名正言顺。”
贺相冷冷地盯住他,上前一步,突然一抬手,果亲王却把头一昂,目光冷冽。
贺相唇角慢慢勾起:“原来王爷也有这般硬气的时候。”
果亲王得意道:“那是当然,本王到底是亲王,你权势再大,本王也不能什么都屈服于你。”
“王爷,当年的事,你其实也清楚吧。”贺相却突然低落下来,眉间蕴着悲伤。
果亲王干笑道:“什么当年啊,本王听不懂,答不答应相爷给句话吧,免得咱们两家闹出意见来。”
贺相就骂了一句:“你个老狐狸。”
转身就走。
果亲王愕然,这算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喂,贺初年,本王就当你答应了啊,可莫要又到皇兄那告本王的黑状。”
贺相头也没回地走了。
“瑶儿,三天之后就是回门之期,你莫要跟你娘闹了,到时候,爹让轩儿去接你们。”穆将军对穆清瑶道。
“爹,我不想回去。”穆清瑶淡淡道。
穆将军就看向夜笑离,夜笑离摸了摸鼻子:“对不起岳父大人,小婿自是看娘子的。”
穆将军就叹了一口气,劝道:“瑶儿,你娘也有你娘的难处,爹是很喜欢阿离啦,但是,你娘她……”
“爹,您有白头发了。”穆清瑶晃眼间,看到穆将军鬓间的白发,鼻子有些发酸。
“是啊,爹老了。对了,阿瑶,你不要计教你奶奶,她年纪大了,糊涂了,爹打算过几天就送她回江南。”穆将军又道。
“爹,您还回南楚么?”穆清瑶比较关心这个。
穆将军眼神有些幽远:“这要看圣意了,爹也不想离开你们。”
正说着话,对面来了一队仪仗,浩浩荡荡的,看着很威武。
穆清瑶正要拉穆将军往边上来,穆将军却迎了上去,前面轿子停了,隔着轿帘,穆将军行了一礼:“王爷,末将给您请安。”
“起吧。”轿子里的人,冷冷清清地说道,连轿帘也没掀开。
轿子起程,穆将军退到一边。
穆清瑶愕然地问:“爹,那是谁啊?”
“南楚的摄政王。”夜笑离冷冷道。
“南楚不是大锦的边锤小国吗?这么拽啊,爹,您是大锦的将军,怕他做什么?”穆清瑶不屑道。
“不是怕他,爹在南楚统兵,后方补给都在他手上,受制于人,也是没办法的事。”穆将军道。
前面又跑回一个人来,向穆将军行了一礼道:“穆帅,王爷请您过去,说是有事商议。”
穆将军便与小夫妻两道别。
穆清瑶担心地看着远去的穆将军:“相公,你了解南楚么?我怎么感觉好象去过那个地方似的。”
夜笑离眼睛一亮:“看,有烧买,娘子要不要吃?”
穆清瑶的注意力立即被烧买挑子吸引,两人买了两包,边走边吃,穆清瑶清丽绝美,夜笑离玉树临风,飘逸出尘,这样的两个人拿着烧买边走边吃,在大街上就是一道异样的风景,引得好多人注目。
才走没几步,果亲王气喘吁吁的追上来,献宝一样的告诉穆清瑶:“侄媳啊,王叔方才可是与贺相斗智斗勇,终于把他给说服了,尚衣局的货,你什么时候能提供?”
穆清瑶大喜,没想到果亲王办事效率这么快,诧异道:“贺相真的被说服了,肯放弃尚衣局的生意?”
“凭王叔王的三寸不烂之舌,哪有办不成的事,他确实是同意了。”果亲王一脸得意地说道。
夜笑离听了就斜着眼睛看果亲王。
果亲王眨眨细眼,拍拍他的肩:“阿离啊,不要太感激王叔,到底咱们才是一家子的亲人嘛,对了,侄媳啊,记得,两成哦,王叔可是冒着大危险才办成的,两成可不能少了。”
穆清瑶感觉好笑,这位王叔其实是有可爱一面的:“行,说好的两成就两成,不过,王叔,咱们还是签个协议吧。”
“成,签协义就签协议,不过,贺相的协义还没到期,这个不能太急,等两个月之后了再说。”果亲王道。
两个月正好,她的作坊才有时间扩大。
得了这个消息,确实让人心头震奋,与夜笑离一起回到王府时,天色渐暗了。
墨玉几个正在待她,穆清瑶正想着陈妈妈又给自己准备了什么好吃的菜时,回来一看,冷冷清清的,一点烟火气也没有。
如霜迎上来,要服侍衣笑离,似雪就给穆清瑶行了一礼道:“世子妃,王妃让人稍了话来说,请您和爷去前头用晚膳。”边说,边暗暗地扯了扯如霜的衣摆。
如霜象是没感觉一样,仍上前去,抬手正要替夜笑离解风扣,夜笑离提起她便一甩,如同白日对待容妈妈一模一样。
但容妈妈有穆清瑶救,可没有人救如霜。
只听得噗地一声闷响,如霜连呻吟都不敢大声。
穆清瑶头也没回,回头笑咪咪地给夜笑离更衣:“相公,我做的新衣可以开张啦,要不要穿到前头给娘看看?”
夜笑离耸了耸鼻子:“其他人早有得穿了,就我才有,娘子你也好意思啊。”
“怎么不好意思?不是说好了压箱底的么?我难得的同样嫁妆呢,当然要到最适当的时候拿出来啊。”
青萝听了早就进去取衣服了,衣服拿到手上,正要服侍夜笑离穿,突然回过神来,转而递给穆清瑶。
如霜一瘸一拐地进来,正好看见穆清瑶给夜笑离更衣,眼中泪光点点。
垂着头,立在角落里,再不敢擅动一下。
王妃准备了一大桌菜,心疼地拉着穆清瑶坐下:“早上的事,母妃一直没机会向你道歉,那是皇室的规矩,你王婶也是没法子,娘是不在意那个的。”
王妃吱吱唔唔的,说的自然早上元帕的事。
穆清瑶不以为意道:“没事的,我清清白白的,不怕人说。”
王妃笑道:“可不是么?不止清清白白,还很给娘长脸呢,你是没看见裕王妃那张脸,跟个包子似的,满脸折子不说,还气鼓鼓的。”
“来,用膳,娘特地问过你的厨子,把你喜欢的几样菜式都做了些,你吃吃看,要是不合口味,娘让厨子再改。”
“娘,怎么没一样是儿子喜欢的菜啊。”夜笑离拿着筷子,故意皱眉道。
王妃就瞪他:“怎么没有?你看,碗豆黄,辣子鸡,还有素烧豆腐,不都是你喜欢的么?”
“可是……红烧鱼儿子不吃的……”夜笑离的话还未完,王妃就一筷子磕来,他也不躲,额头生生挨了一下,穆清瑶看着好笑:“看你还吃醋不。”
夜笑离就在桌下捉住她的手:“没关系,就算做满桌子的好菜,为夫的也吃不下,为夫只想吃你。”
穆清瑶顿时被他说得满脸通红,气得暗中踩他一脚,夜笑离夸张地抬起脚,正在给他们两个盛汤的王妃愕然地看着他:
“阿离,你怎么了?可是又犯病了?”
夜笑离咬牙切齿地瞪穆清瑶:“没有,只是娘,家里几时来了只咬人的狐狸?”
“什么?狐狸?哪里?”王妃吓了一跳,正要弯腰去看时,回手又是一筷子磕向夜笑离:“哄娘呢,好端端的王府怎么会有狐狸。吃饭。”
正吃着时,冷枫进来了,一身风尘仆仆,王妃一见,笑道:“枫儿,辛苦了,这么晚还赶回来。”
“姑母,侄儿总算不辱使命,这些都是今天才收上来的地租和铺租,今年收成不错,比去年涨了一成呢。”冷枫边说边自然地拉开一张椅子,一旁的冰儿便为他添饭,看来,他常来王府,甚至把王府当成自己的家了。
“涨了一成么?不是听说,淮河边都闹水灾,许多地方颗粒无收么?”王妃诧异道。
“姑母,受灾的不是咱们府里的田地,没受影响呢。”冷枫喝了一口热汤道。
“周边的老百姓应该都受了影响吧,其实,就算涨了一成,也该留着别收上来才好,也让咱们的佃户有些余粮,好周济邻近的百姓。”穆清瑶就皱着眉来了一句。
冷枫眼神一滞,笑道:“是我没想周全,对了,阿离,弟妹,赶着收租子,还没向你们道喜呢。”
夜笑离淡淡地看他一眼道:“无事,以正道喜的人也多。”
言外之意就是不缺你这一样。
穆清瑶诧异地回头看了自家相公一眼,看得出,他似乎并不喜欢这位表兄。
冷枫象听不懂一样,继续吃饭,饭后,冰儿沏上茶来,冷枫便诧异地问:“怎么不见容妈妈?”
王妃冷着脸道:“关小黑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