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看来不是贺相干的,他若想害世子妃,肯定不会用这个法子。”顾长清跟了夜笑离十几年,第一次见他发这样大的火,世子爷素来性子温和,对什么都是漫不经心的样子,除了面对穆姑娘时,他才会与平常不同,象换了一个人似的。
莫非是穆夫人?不,不太可能,穆夫人若救了清瑶,清瑶会及时通知我,不会在床板上写下血字提醒。
那是谁?北靖侯府?很有可能,清瑶才抓住了北靖侯私购兵器的把柄……
可是,北靖侯只在军中有实力,在朝中,尤其是六部并无太亲厚之人,想要神鬼不知将清瑶从刑部大牢死牢中劫走,以北靖侯的实力根本办不成。
既不是穆夫人,又不是北靖侯,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夜笑离脚尖一点,人便如箭一样向东宫射去,顾长清根本就追不上他,惊雷和骤风两个象影子一样紧追而去。
太子妃正在佛堂念经,自从被太子舍弃过一回后,太子妃便心灰意懒,对东宫的事务都不太上心,由着贺雪落在宫里作威作福。
贺雪落被夜笑离下了药,她心里也未见得有多痛快,回宫后,就独自回了东宫。
太子又不在,或许,又去了淑妃那里吧,这阵子淑妃病好了,皇帝对她的宠爱又深浓起来,太子与淑妃也开始走勤,他就是这样的人,有用的,就哄着,没用的,弃如破布。
自己是不算有用,但暂时还可以撑门面,秦家在大锦朝的势力还有,所以,先留着。
突然,佛堂大门被一脚踹开,太子妃赫然回头,就见夜笑离如地狱勾魂使者一样走了进来,脸沉如铁,眼神冰寒刺骨,太子妃忍不住就打了个寒禁,颤声问:“世……世子,这是……怎么了?”
“告诉我,太子最隐密的别院在哪里?”太子别院不少,他已经派人在已知的别院里搜过,但并没找到人。
太子妃震了震,“本宫……不知道。”
“不要让我问第二遍。”夜笑离的手,随意地按在门边的花架上,一个精美的美人花瓶便无声无息的碎裂。
打碎一个花瓶很容易,但用掌中暗力震碎一个花瓶,这个功力,不是一般人有的。
夜笑离平素虽然脾气温和,与人与犹,但是,真发起火来,也是任性而嚣张的,太子妃嫁进东宫多年,自是见过一两回,她一点也不怀疑,如果自己敢多言,这颗脑袋很可能就跟地花瓶一样。
她脸色惨白,花容失色:“世子……去北郊找一找,他与北靖侯走得近。”
北靖侯?果然不出所料,阿瑶这笨蛋,触了太子的逆鳞。
太子妃话音刚落,夜笑离的身影便攸地不见了。
太子的大手正抓向穆清瑶的胸襟,穆清瑶早在与公孙昊的对恃中,就悄悄冲开了穴道,这还要多亏公孙昊心中对她还有情,并未下重手,也只是点的寻常穴位。否则,以她这个没有内力的人想冲穴,是难上加难。
刚才装作不能动弹,不过是迷惑太子。
就在衣襟将破未破之际,她骤然抬膝,狠狠地撞向太子的跨下。
太子对她本就戒备,这个女人机敏多变,防不胜防,上次在东宫分明被困在网里,她也有本事打伤贺雪落,挟持自己。
所以,当穆清瑶抬膝时,他腰背向后一拱,堪堪躲过了重要部位,却还是被她撞中了小腹,顿时一阵钝痛。
该死的女人,若然早有防备,自己还真被他给废了,顿时,怒火冲天,一巴掌向穆清瑶甩去。
穆清瑶头一偏,虽然没被他煽中耳光,掌力还是击得她发丝飞扬,耳畔一阵生痛,身子滑如泥鳅似地自太子腋下钻过,人便到了太子背后,一掌击去,太子踉跄几步才站稳,一记浑厚的掌力直扑穆清瑶的胸前,穆清瑶脚尖一点,如踩弹簧般跳起,躲过要害之处,但人还是被他的击倒在地,胸中一阵气血翻涌。
该死的公孙昊,脱了她的外衣,夜笑离给她的那些瓶瓶罐罐全都在外衣袖袋里,要不,现在一把药粉撒去,管他是剧毒还是春药,只要把太子这只禽兽放倒就成。
见她摔倒,太子唇边露出得意地笑,出手如电,点向穆清瑶的穴道,穆清瑶就地一个翻滚,身子如箭一样射向太子,手中半截木棍,正是方才太子掌风扫断的,直直地刺向太子胸前。
太子一惊,整个人向后一仰,随知穆清瑶这是虚招,断棍看着吓人,其实致命的,是她左手指间的薄刃,锋利无比,收割过不少人命,但太子身形太过高大,穆清瑶只划伤了他咽喉之下,太子感觉一阵麻痛,随手一摸,果然血淋淋的。
他一阵后怕,只差一寸,自己的喉咙便被割破了。
穆清瑶一招没得手,也不急,趁他身形未稳,又是一记扫膛腿,但是,背后突然一股强大的内力吸来,她纤瘦的身子竟然不由自主地向后飘去,不待她回头,便被人制住了手脚。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与公孙昊同去刑部大牢之人,先前那人一直未出手,此翻太子危急之时,他只一招,便将自己制住,太子身边竟然有如此高手,今天莫非真要裁在太子这畜牲手里?
“给本宫绑了。”太子后怕地摸了摸颈间的伤口,很细,但很深,该死的女人,她想谋杀自己。
立即进来两名武功高强的女侍卫,将穆清瑶捆了个仔细。
看着她再也不能有什么作为,太子淫笑着逼近,一巴抬起她的下巴:“怪不得阿离这般喜欢你,很辣,辣得够味,你这样的女人,本宫还没有尝过呢,等本宫把你骑在跨下,你会臣服的,女人,本宫要听你欲求不满的尖叫,到时候,可虽求本宫,哈哈哈。”
正当太子要将穆清瑶按倒时,外面传来了声巨响,手下惊呼:“保护太子。”
太子皱了皱眉,这里隐密得很,知道的没有几个,阿离能这么快便找来?
正犹豫之间,又是一声巨响,窗棱都震破了。
惨叫声接二连三地传来,一声比一声惨烈,这里都是太子的死士,每一个人的武功都卓绝不凡,就算阿离有武功,也不可能一招便击倒如此多人吧。
弯腰提起穆清瑶,将她关进密室里。
刚一出来,两扇大门被轰开,夜笑离面色铁青地走了进来,太子抬眸看向屋外,他引以为豪的精壮部下,一个个倒在痛苦惨叫,脸色乌黑,身上皮焦肉臭,也不知夜笑离用了什么毒,竟然伤得人如此惨不忍睹,怪不得这些经过秘密训练过的死士会如此不经痛,叫得这般嚎烈。
屋里有打斗的痕迹,可见,人就在这里没错,而她早上穿过的衣服正扔在角落里,夜笑离的心猛然揪起,沉声问:“人呢?交出来。”
“阿离,你这是做什么?知不知道这是以下犯上,冒犯储君?”太子强自镇定地喝道。
夜笑离手掌一翻,土屑横飞,他的掌力竟然将太子脚下轰出一个大洞。
太子吓出一声冷汗,那名黑衣蒙面人象幽灵一样挡在太子面前,目光冰冷无情。
夜笑离冷笑,应该就是这个人进刑部抓走清瑶的吧,不然以那丫头的本事,早该逃出去了才是。
两人很快对了一掌,黑衣人身形晃了晃才站稳,唇角沁出血迹来,不由惊诧无比地看着夜笑离:“你……你练到了第九层?”
夜笑离冷笑:“你不是大锦人,没想到,堂堂大锦太子竟然中与北戎蛮人勾结。”
太子心中一冷道:“你知道得太多了。”
身子往后一退,又同时冒出两个黑衣人。
三对一!而且个个是顶级高手。
夜笑离仰天一笑,收了手中的药粉:“很好,爷很久没有练过手了,真想试试北戎的忍术。”
三人都知道他的厉害,也不敢托大,互看一眼,同时出招。
只见一大团黑影在半空中旋转,太子看看得眼花缭乱,但也只是几息之间,几条人影便接二连三地砸下,地上全是断肢残臂,血肉喷溅,整个屋子充斥着血腥与焦臭的味道。
太子终于怕了,象看魔鬼一样盯着夜笑离:“你……你不是不能练武的么?就算有些防身本事,也不可能……”
“不可能练到如此境界是不是?三岁时,抽干我的血,将我筋脉尽毁,以为,我就是个废人了是不是?”夜笑离的笑,干净而清浅,但看在太子眼里,如死神亲临一般恐怖可怕。
太子惊愕地步步后退,“你……你怎么可能……”
“太子哥哥,让你失望了,现在,把人交出来吧,看在你我堂兄弟的分上,我饶过你如何?”夜笑离慢慢逼近,目光如冰剑一般射向太子。
太子犹作困兽之斗:“你……你说什么?什么人?”
夜笑离抬手一巴掌:“我的耐性不够,别再激怒我。”
太子一嘴血腥,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来,正要说话,见夜笑离又抬了手,吓得一抱头道:“就……就在密室里。”
夜笑离轻轻松松就找到密室机关,可打开门一看,里面空荡荡的,方才还关在这里的人却神奇地不见了踪迹,而地上,也只留了一把绳索,就在不过和刻的时间里,这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女人竟然逃了。
夜笑离猛然回头,太子吓得抱住头道:“她自个逃的,就在你来时才扔她进来的……”
夜笑离细细看了眼绳子的断口,果然象那个女人的手法。
心中稍松了一口气。
就知道她不会吃大亏的。
只是,明知他来救她了,为什么不等他,反而要逃?
“公孙昊呢?”夜笑离冷冷地问。
太子也反应过来,不会是公孙昊把人救走了吧。
夜笑离来了这么久,公孙昊并没有现身,很有可能。
太子气得嘴都歪了,养不熟的狗。
“下令,全城封锁戒严,挖地三尺,也要找到爷的世子妃。”夜笑离大声喝道。
太子瑟缩地瞪着他,全城戒严替他找老婆,他疯了才答应。
夜笑离冷笑,“让你下令,是给你面子,不要等着我动离山大军的人。”
晋王就要赴离,庆北大军由北靖侯掌管,但京郊还有四处驻军全是晋王的部下,个个都只听命于晋王,便是皇帝的命令,他们也不管。
太子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他相信夜笑离的话并非威协,他能隐藏武功实力,在军中的实力只会更强,那原就是晋王父子的地盘,只要他肯,晋王部属肯定会听他号令。
太子无奈,不情不愿地拿出令牌来,夜笑离一把夺过。
太子颤声道:“这是京畿守备令牌,你想做什么?”
夜笑离嘲笑地看着他道:“怕我夺位么?放心,小爷我暂时还没兴趣。”
说着,身形一闪,拿着令牌消失。
太子顿坐在地,千防万防,还是让阿离强大了,这块令牌,是可以调动禁军和京机营的,这个时候,只要他有半点反意,皇位就是晋王这一支的了。
拿着令牌的夜笑离冷笑,他抢这块牌子也不过做做样子,只要他肯,禁军和京机营,哪是他调派不动的?
暂时还不想把所有的实力全都暴露而已。
穆清瑶其实并未走远,此时她正躲在密道里。
她是杀后,逃生技能当然没少练,这点绳索对她来说还是费不了多大功夫的。
太子将她一扔进密道,她便挣脱了绳索,当夜笑离冲进来时,她又惊又喜,很想立即冲出去,扑进他的怀里,可是,脚下如同千斤重坠一般,怎么也迈不动。
太子那句话象恶魔一样缠绕着她,你们是兄妹,你们是兄妹,你想*么?
兄妹,*?
穆清瑶一阵苦笑,出去了又如何?叫他一声哥哥吗?
空穴来风,太子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自己是夜笑离的妹妹,何况还是皇后告诉他的。
至少,要等到情况弄清楚之后,才决定,要不要真的嫁给他。
而且,如果现在就出去,若他们真是兄妹怎么办?
生死营求,夜笑离已经不止一次这样不顾一切地对她。
不感动,是假的。
从穿越过来后,他是真真正正待她最好,最体贴,最真心的人,一颗心早被他清浅的笑容给融化。
前世今生,真正动心过的,也就他这一样男人,可是,老天好象一点都不肯眷顾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可能?
为什么?
老天是瞎了眼么?
第一次,情近情怯,她害怕了。
害怕太子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而她的感情已经深得难以自拔,这个时想出去,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对他的伤害,也会越大。
他和她一样,也经历过坎坷的人。
刚才他和太子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三岁的孩子,不止被抽干了血,下了剧毒,还被毁了全身筋脉,怪不得,他会这么清瘦,真不知道,一个筋脉全断的人,是怎么练武的,又如何能将一身武功练成化境。
要吃多大的苦,忍受多少痛,才能有今天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