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低头,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或者是想多了,两人才刚刚见面,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时辰已经不早,折腾一天两人都很累,庄际伸手楼着樊良瑾的肩膀说:“天色不早了,我们歇息吧。”
樊良瑾靠在庄际怀中,感觉到耳边的气息,不禁红了脸颊,她轻轻地点头。
成亲转眼月余,樊良瑾坐在池塘边一直都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梦里面一样,芷兰满脸羞红的从檐廊的另一头走过来,蔷花看见忍不住的问:“你干什么去了,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芷兰的表情有那么一丝的慌乱,她眨了眨眼睛无辜的说:“没什么,你看错了。”
蔷花觉得有点奇怪,她眼神一直很好,根本就没有看错好吗。
她不是那种盘根问底的人,芷兰不愿意说她也不会多问。
这边两人话音落下,庄际从芷兰走过来的方向过来,蔷花看见庄际目光微凝,忍不住地转头看芷兰,又偷偷看樊良瑾,她眉头皱了皱,决定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低着头和芷兰站在一起对庄际行礼。
庄际手中拿着一个刻有连珠纹的盒子,脸上带笑的走过来,樊良瑾要起身庄际按着她的肩膀坐下,将盒子交给樊良瑾手上。
樊良瑾略显疑惑的接过庄际递过来的盒子将它打开,盒子的中间赫然躺着一支镂空蝴蝶簪,样式精巧,做工细致。
樊良瑾打开盒子的那一瞬间她就喜欢上了这支簪子,她将簪子拿出来细细打量:“好漂亮的簪子。”
“喜欢吗?”
樊良瑾抬头看着他说:“喜欢,当然喜欢了。”说完,她把簪子递到庄际的手中,“你给我带上。”
庄际拿过簪子,亲自动手给樊良瑾插上。
樊良瑾头上发饰不多,她本来闲着无事,坐在檐廊下面看风景,头上只簪了一支平平无奇的白玉簪子。
庄际给她戴上镂空蝴蝶簪子的时候,顺手将她头上那支白玉簪子给拿了下来,递给了芷兰。
这会儿她头上就只剩下那只镂空蝴蝶簪子,看上去格外的显眼。
庄际微微后仰,望着她的头顶说:“真好看。”
樊良瑾听着说:“你是在夸你送我的这支簪子吗?”
庄际摇头,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人美,戴上簪子后更美。”
樊良瑾听着这话,斜了他一眼,低着头终于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尽会胡说。”
庄际又是一本正经道:“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
晚上芷兰和蔷花睡在一起,因为白日里的事,蔷花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芷兰受了蔷花影响也没有办法睡觉。
在蔷花翻了好几次觉后,芷兰终于忍不住说:“蔷花,你怎么了?”
黑暗中,蔷花动了动眼睛,转过身问芷兰:“芷兰,你今日怎么和大爷从一个方向过来?”
芷兰不懂蔷花话中意思,听着她这样问只觉得奇怪,她没有多想直言道:“檐廊只有两条路,不是左边就是右边,今日不过是凑巧罢了。我是从外面回来的,大爷也是从外面回来的。”
芷兰这样说,蔷花竟然觉得她说的很对,连找不对的地方都找不到。
两人公事多年,中间并没有多少利益关系,蔷花知道自己比不过芷兰在樊良瑾心里的地位,这几年她一直都是不争不抢,就算是落了芷兰一层也不在意。
之前她身边跟过一个小丫鬟,跟了她一段时间以后就成了她的心腹,有一次她在她耳边说起过她和芷兰在樊良瑾身边的地位,觉得她很委屈,认为她是方家的丫鬟,在方家有很多的人脉,樊良瑾不过是一个寄居在方家的表姑娘,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应该看方家人的脸色。
不管从哪个方面看,蔷花都应该高芷兰一等,她不应该屈与芷兰之下。
丫鬟这边说完这些话,那边就被蔷花使了手段给撵了出去。
蔷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只是一个丫鬟,将来怎么样都是由樊良瑾来决定。她在樊良瑾身边那么久,已经隐约猜出樊良瑾的意思,她是想要芷兰嫁出去,而她肯定会继续留在她的身边伺候,依照她和樊良瑾之间现在的情份,将来芷兰嫁出去,她肯定会留下来给樊良瑾做管事娘子,她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自己想要的,又何必去多做动作呢。
想的很清楚的蔷花这些年就算是屈居于芷兰之下也没冒出什么不好的情绪来,在她看来,是她的就是她的,不是就不是,她看的一直都很开。
蔷花找不到什么不对的地方,又觉得以芷兰的为人绝对不会做出什么对不起樊良瑾的事情,相反她肯定会处处为樊良瑾着想。而且她一件无影的事情她也不好说太多,倒不如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算了,如果到时候有了什么,她再站出来为芷兰说上两句,也好全了她们相处这么多年的情分了。
蔷花没话说了,就道:“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和大爷一起过来的呢。”
芷兰听着没有多想,只说:“我要是和大爷一起过来,我肯定不会走在大爷前面。”
芷兰这样说,要是她和庄际之间没有什么的话,蔷花听着觉得很有道理,重点是她想的比芷兰想的多。
蔷花发现,她和芷兰说的越多,想的就越多,她晃了晃脑袋,觉得还是不要再多想下去,翻了一个身背对着芷兰说:“天已经不早了,我们赶紧睡吧。”
说完,蔷花就没了动静,黑暗中芷兰抽了抽嘴角,有点无语的想,之前是谁死活睡不着觉的,这会儿说睡就睡,反倒是整的她有点睡不着觉了。
两人晚上都没睡好觉,第二天起来就有点精神不济,跟在樊良瑾身边不过是强打着精神不让自己睡过去。
樊良瑾有点奇怪的望着站在她面前的两人,调侃道:“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半夜出去做贼了?”
芷兰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奴婢没有,昨夜蔷花翻来覆去的不睡觉,吵得我也没法睡,就和她闲扯了两句,扯着扯着她睡着了,我却睡不着了。”
其实后半夜蔷花自己也没有睡觉,只是不想再和芷兰聊天而装睡而已,装睡也是一个技术活,要装的像一点还真是有点困难,昨夜她为了不让芷兰发现她没有睡觉,一直强忍着没有翻身,这会儿身上还觉得难受。
芷兰话音落下,樊良瑾有点好奇地问蔷花:“你可是有什么心事?莫非……”樊良瑾双眼弯起,音调拉长,与此同时,蔷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蔷花恨嫁了。”
此话一出,蔷花顿时红了脸颊,她平时再怎么精明在这种事情上还是会脸红。
樊良瑾话一说完就“噗嗤”笑出了声,芷兰站在旁边也跟着笑了起来,屋中其他丫鬟也笑了,只是声音比较小。
蔷花夹杂在这些笑声中,尴尬的都不知道手脚应该怎么摆才是对的,她目光扫到芷兰身上,心里一动,就说:“奶娘快别说我,伦排行应该是芷兰,芷兰可是奶奶身边的第一人。”
本来是在笑话蔷花,转眼功夫到了芷兰身上,芷兰捂嘴笑地动作一顿,跺脚道:“蔷花,你扯我做什么。”
芷兰如此,蔷花一乐:“本来就应该如此。”她问樊良瑾,“奶奶,我说的可对。”
樊良瑾点头说:“对,蔷花说的很对,转眼间芷兰也该嫁人了。”
不过三两句的功夫,本来嘲笑蔷花的话,转眼功夫居然到了她的头上,芷兰没有蔷花那么好的心理素质,在众人玩笑的目光中跺了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
☆、车氏
? 芷兰跑出去,没了笑话的对象,剩下的人笑了一会儿也就不笑了,樊良瑾轻笑道:“说起来,我应该给你们找个婆家了。”
蔷花说:“奶奶快别说了,不然等会让奴婢也绷不住跑出去,屋里面可就没人伺候你了。”
樊良瑾斜眼看她,眼角尽是风韵,她指着站在一边的丫鬟说:“谁说没人伺候了,我面前不是现成的丫鬟吗。”
蔷花看了一眼说:“奴婢自然知道奶奶不缺人伺候,可是要想要一个像奴婢和芷兰这样伺候的贴心的丫鬟可不容易遇见。”
樊良瑾“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看着蔷花笑说:“我竟是没有发现,蔷花说话竟然如此滑头。”
蔷花无辜的说:“奴婢不过是在实话实说,怎么到了奶奶的口中就变成了滑头了。”
樊良瑾听着一改之前说话语气,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你说的对,这样一说我还真是离不开你们两个,这样好了,我把你们两个留在我身边一辈子好了。”
蔷花附和说:“奴婢自然是愿意伺候奶奶一辈子了,凭着奶奶今日说的话,日后奶奶要奴婢走,奴婢也不走。”
她说的意有所指相当于间接的告诉樊良瑾她想要留下来给她当管事娘子,樊良瑾听出她湖中意思,轻轻地笑了笑。
至于旁人根本不懂她们话中意思,不仅不懂,还想到了其他地方。
芷兰被樊良瑾羞得跑出去,跑到花园里面遇见回来的庄际,庄际远看见芷兰,伸手将她拦住,面前忽然多了一只胳膊,芷兰一路小跑的脚步停下来顺着胳膊网上看,见是庄际屈膝行礼:“大爷。”
庄际和樊良瑾的丫鬟都很熟悉,因为前世的事情,他对芷兰不由自主的生了一份敬重,一个丫鬟一辈子顶着一个姨娘的身份,在原有的主子死了以后没有嫁人,伺候小主人长大,光这份心思就很值得敬重。
“大白天的,在园子里面跑什么。”
庄际说这话本是无心,芷兰听着想起樊良瑾和蔷花打趣她的话不禁红了脸低着头不好意思说话,庄际看着一愣,不懂得芷兰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红了脸。
“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红了脸?”
芷兰低着头,觉得庄际的话很多,问题很多,她不过是个丫鬟,他问她这些做什么,他应该问的是姑娘现在在干什么好吗。想到樊良瑾,芷兰一直被尴尬的内心忽然开了一个口子,她抬头对庄际说:“爷,你回来是要见奶奶的吧,奶奶现在在暖阁,奴婢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说完,她不等庄际说话,从庄际身边很快跑过去,庄际微微一愣,站在原地看着芷兰的身影渐渐地跑远。
芷兰今日表现实在是太过奇怪,庄际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地摇了摇头,这个时候芷兰还是一个少女,哪里像前世后期那样沉默,好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对活着失去所有的兴趣。
庄际想了一会儿前世的事情,在原地站了一段时间,后来想到樊良瑾在暖阁里面,就转身去找樊良瑾,他却不知道,他和芷兰之间的对话全部落在别人的眼中,包括他回头看芷兰远去的背影好长一会儿的样子。
车氏站在花园另一头绿荫浓密的地方,望着庄际远去的背影,又看向芷兰离去的方向,她伸手抚摸怀里那只白色的肥猫,纤纤十指修剪的格外精致好看,肥猫温顺的趴在车氏的臂弯中,十分享受车氏的抚摸。
今年她双十年华,不过二十四岁的年纪,像她这样年纪的人大多数都是嫁给和她年纪差不多的丈夫,只有她嫁给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不仅如此,这个老人还有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儿子。
从她嫁到庄家的第一天起,她穿的就很老气,同龄的人穿的花花绿绿的讨丈夫喜欢的时候,她只能穿着不符合自己年龄的衣服扮老,以此来衬托她那个丈夫。
老夫少妻,这个少妻还和少主人的年纪相差不多,她还没有嫁到庄家的时候她就明白,她必须要离庄际远一点,再远一点,她只要和庄际走近那么一点,就会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
她是这样想的,在她这样的想法还没有行动的时候,庄际就走了,据说是出去游历,这一走就是多年没有回家,她曾经的烦恼直接成了多余,甚至不复存在。
庄际回家后没多久就娶了妻子樊良瑾,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会那么好,庄际似乎很喜欢樊良瑾这个妻子,她管理庄家上下大小事务,总是会听见下人在议论庄际对樊良瑾如何如何的好,前几日庄际出门在珍宝阁看见一只镂空蝴蝶簪子特别好看,当场就买了下来,回来就送给樊良瑾,紧接着樊良瑾一连好几日带着那只镂空蝴蝶簪子在头上,若不是一直带着同一支簪子在头上不合适,估计樊良瑾会一直戴下去。
送了一支簪子后,庄际似乎找到了乐趣,他在外面但凡看见什么好东西都会给樊良瑾带回来,小到街边的泥人,大到珠宝首饰,这样恩爱的样子真是让人看着羡慕。
每次车氏望着樊良瑾二八芳华,满脸红润,一副十分幸福的样子,车氏就觉得十分的刺眼,她真想将眼前这一切全都毁掉。
她抚摸白猫的动作一顿,放在猫背上的手慢慢的握成了拳头,手心里面拽着白猫的毛。
原本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