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夫人笑着说:“你三表嫂在夸你长得漂亮呢,你和你姐姐真的是长得越来越像了,尤其是你们这一双眼睛,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样,光看你们姐妹的双眼,别人绝对分辨不出你们姐妹两人。”
方老夫人这话说的无心,若是前世的樊良瑾听着这话绝对不会多想什么,只会和方老夫人想的一样,这会儿樊良瑾听着这话,尤其是从廖氏口中说出来的,她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廖氏好端端的在方老夫人面前说这些做什么。
她低着头满脸羞涩地说:“三表嫂怎么忽然说起这样的话了。”
廖氏和方家的很多人一样,对樊良瑾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对于樊良瑾以廖氏现在的身体实在是没什么精力对付,这几天她为了方词和樊良冰的事情不顾身体强行出来,本来就已经吃撑不住,有点油尽灯枯之象,这会儿樊良瑾说到她这边,她也没有太多的心神去对付樊良瑾,随口就说:“前几日阿瑾和笙儿一块去看我,我瞧着她都长成大姑娘了。”
方老夫人打量樊良瑾说:“还真的是,阿瑾长大了,应该去找个婆家了。”
樊良瑾仍旧是低着头不好意思说话,樊良瑾现在这个样子很正常,方老夫人见状忍不住的打趣:“阿瑾害羞了。”
廖氏坐在旁边,勉强的笑了笑,一双眼睛落在樊良瑾的头顶,目光晦暗不明。
方老夫人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此时的意思很明确,她想把樊良瑾嫁出去。
樊良瑾一直坐在方老夫人这里没有提前离开的意思,终于廖氏实在是熬不住了,不得不站起来和方老夫人告辞。樊良瑾正在和方老夫人说笑,廖氏站起来的那一刻樊良瑾就说:“三表嫂身体不好,阿瑾去送送她。”
方老夫人点头,伸手摸了摸樊良瑾的头顶说:“好,你去送送她。”
樊良瑾站起来,跟着廖氏离开,廖氏靠在张妈妈的身上脸色苍白如纸,樊良瑾示意芷兰两人跟的远一点,她自己靠过去一手扶住廖氏的胳膊,对张妈妈笑了笑,在廖氏的耳边轻声说:“三表嫂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廖氏一愣,有点不懂得樊良瑾在说什么,樊良瑾无视廖氏脸上愣住的表情又说:“比如我姐姐和三表哥的事。”
廖氏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摔倒在地,她转头满脸惊愕的看着樊良瑾,就连张妈妈的脸色也很不对劲。两人脸上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樊良瑾昂着头,一脸正经的看着她们,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受了樊良瑾的意思远远地跟着樊良瑾的芷兰和蔷花两人并未听见樊良瑾在说什么,樊良瑾说话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廖氏和张妈妈两人听见。
这会儿见原本亲密走在一起的三人忽然分开,芷兰下意识想要走过去站在樊良瑾身后,蔷花眼疾手快及时拽住芷兰,示意她不要过去,和芷兰两人远远站着,看看有没有人过来。
廖氏靠在张妈妈身上,捂着胸口,压抑此时跳的很快的心脏,装作什么都不懂得样子问樊良瑾:“阿瑾,你在说些什么,你姐姐和……怎么会有什么事呢。”
廖氏下意识把话说的隐晦一点,顺便转头查看四周,樊良瑾轻轻一笑,说:“三表嫂,有些事情就算做的在隐蔽也会有被人看穿的那一天,就比如你,就比如我姐姐。”
樊良瑾说的认真,一脸笃定的样子,看的廖氏一愣一愣,紧接着她明白过来,樊良瑾肯定是知道了什么。而廖氏这副样子也告诉了樊良瑾,廖氏也知道了一些事情,并且为她之前做的事情找了原因。
樊良瑾知道了樊良冰和方词的事情,廖氏下意识想把这件事压下去,她哄孩子似的哄樊良瑾说:“阿瑾,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个样子。”
“的确有些事情不是我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个样子。”她顺着廖氏的话继续说,“就比如我和笙儿一起去三表嫂的院子里面的送胭脂,三表嫂的丫鬟把我的裙子弄脏了,我去三表嫂的房间里面换裙子,偏偏不巧的是那个时候三表哥他出去了。”
廖氏脸色微微一变:“阿瑾,你在胡说些什么,你三表哥要是在房间里面,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去换裙子。”
“我也在想怎么可能,可要是三表嫂知道姐姐和三表哥的事情,那就可能了。”
廖氏淡薄的眉毛皱在一起,看着樊良瑾的目光开始变得认真起来:“阿瑾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想来三表嫂这些年过的一定很难过吧,只是三表嫂,你自己难过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别人和你一样难过呢。”
现在樊良瑾已经可以确定,前世她会莫名其妙的嫁给方词,廖氏在里面绝对是做了推手,她和廖氏无冤无仇,这本来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恩怨为什么非要将她也牵扯进去。
樊良冰和方词之间的事一直都是廖氏心中最大的秘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秘密居然有一天会被一个想来懦弱无能的樊良瑾看破,看樊良瑾的样子,她知道的并不比她来的少,说不定她知道的比她还多。
?
☆、威胁
? 她在方老夫人面前只提了一个开头,以方大夫人性子是绝对不会把她提议的事情说出去,更不会让樊良瑾知道全部。现在樊良瑾就差把所有的话全都说了,不管怎么样只要最后一层遮羞布没有揭开就好。
她刚要说话,樊良瑾又说:“三表嫂,有些事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希望三表嫂千万不要做出一些事情惹阿瑾不高兴。阿瑾也明白,有些事情三表嫂做了都是为了珏哥儿。”
她盯着廖氏,下面的话不言而喻。樊良瑾的一双眼睛实在是太过认真,又有几分疯狂,廖氏望着樊良瑾的眼睛,忽的感觉后颈有点发凉,她稳定心神,强笑着说:“阿瑾想多了。”
她后退两步:“阿瑾也希望自己想多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芷兰和蔷花紧跟在她后面,樊良瑾走了很远,廖氏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一下,她一手死死抓住张妈妈的手腕,一双眼睛泛红,盯着樊良瑾的背影,紧紧地咬着咬唇,苍白的唇被她咬出红印:“真是没想到,一贯温温和和,胆子和老鼠一样小的樊良瑾今天也能说出一番威胁人的话。”
张妈妈的手被廖氏抓的很疼,不过她都忍着了。樊良瑾的话对张妈妈来说可谓是不小的冲击,廖氏想要樊良瑾嫁给方词做填房不过是看中了樊良瑾性情懦弱,将来就算嫁给方词都不会有什么其他心思,可是现在樊良瑾的表现令廖氏始料不及,她始终不敢相信刚刚和她说话的人会是樊良瑾。
过了许久,她自嘲的笑了笑,嘲讽说:“这大宅子里面生活的女子又有几个是单纯的,我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
张妈妈对廖氏欲言又止,廖氏眼角看见就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说吧。”
张妈妈道:“奶奶,表姑娘本来就很无辜。”
廖氏听着这话简直戳到了她的心口:“樊良瑾无辜,难道我就不无辜了吗,我的丈夫心心念念的满心满眼的都是别的女人,我这个妻子在她的眼中到底算是什么。”
廖氏说的压抑,光听着就感觉到她的痛苦,张妈妈心疼道:“奶奶。”
廖氏眨了眨眼睛,将眼眶里面的泪水咽回去:“既然樊良瑾都这样说了,可见这条路是彻底的堵死了,可惜我永远都看不到我想看见的那一幕了,只希望娘能给夫君找一个好一点的填房,不要祸害到我珏哥儿身上。”
廖氏能这样想,张妈妈松了口气,她还真担心廖氏钻进牛角尖里面非要樊良瑾嫁过来。樊良瑾现在已经知道真相了,也隐约猜出廖氏在她背后做了些什么,万一以后樊良瑾真的嫁进来,真的是很难保证樊良瑾不会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对珏哥儿做出点什么来。
廖氏再很樊良冰,再怎么想坑害樊良瑾,现在樊良瑾明晃晃地在威胁她,她也实在是没有那个勇气拿珏哥儿的性命去做赌注。
樊良瑾一路走得很快,芷兰和蔷花一路小跑才跟上她的脚步,走到方老夫人院门口的时候她深吸口气,调整好情绪后掀开帘子进去,方老夫人年纪大了,之前廖氏在她这边坐了不少时间,有点精神不济,就闭上眼睛歇上一会儿,听见有动静她睁开眼睛看见樊良瑾走进来,忍不住笑着朝她招手:“阿瑾回来了。”
樊良瑾脸上微微带笑,脚下步子很轻,裙裾随着她的脚步晃动出一朵又一朵花浪十分好看,她走到方老夫人身边坐下,对方老夫人说:“一路上和三表嫂说了很多话,就回来迟了一些。”
方老夫人听着感慨说:“你三表嫂也是个可怜人,生珏哥儿的时候难产差点没了半条命,这么多年来她几乎都是在床上面度过,很少出来。”
她慢慢坐直身子,樊良瑾伸手扶着她,丫鬟手快,在她背后放了一个靠垫,方老夫人倚在靠垫上说:“她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也认了命,只是放不下珏哥儿,就到我这边来说说话。你三表哥现在还年轻,长房就他这一个嫡子,偏偏他膝下单薄,成亲多年就一个珏哥儿还身体不好,廖氏没了珏哥儿肯定会续娶。珏哥儿身份尴尬,将来继室进门,肯定会成为眼中钉肉中刺。”
她转头看坐在她身边低着头的樊良瑾:“阿瑾也别嫌弃外祖母多话,你年纪已经不小了,很多事情都应该知道,当年你娘出嫁之前我也是这样教她的,可惜她还没来得及教你什么就去了,就只能让外祖母来教你了。”
方老夫人说到方氏,让樊良瑾的心一软,面前这个老人还是对她很好的,起码在方家内院里面,真正为她着想的只有她了。
她把头靠在方老夫人的肩膀上,轻声说:“外祖母对我的好我都知道。”
方老夫人摸了摸她的头:“这是外祖母应该做的,谁让你是外祖母的亲外孙女呢。”
樊良瑾低垂着眉眼,一双眼睛在这个时候有点黯淡无光。
她岔开话题说:“去年听笙儿说普安寺的梨花开的特别好看,阿瑾想去看看可以吗。”
方老夫人道:“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来,可不是,这会儿普安寺的梨花应该开了,等过两日外祖母带着你们姐妹一起去普安寺玩儿。”
“嗯。”
方老夫人说话算话,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就说要去普安寺看看,顺便为廖氏祈福。
她是家中长辈,她说的话就是圣旨,下面晚辈哪有不听的道理,第二天一早就开始准备起来,等到第三天一早方老夫人坐上马车浩浩荡荡的往普安寺去了。
樊良瑾和方老夫人坐在一辆马车里面,同马车的还有方笙和方箐两人。
方箐从头到尾都看樊良瑾不顺眼,就算是坐在一辆马车里面也没有和樊良瑾说话的意思,反而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方老夫人的身上。
方笙和樊良瑾坐在一起,对于方箐死活巴着方老夫人这点实在是看不上,她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和樊良瑾一起说悄悄话,这一路倒也不怎么寂寞。
方老夫人来普安寺的理由是烧香,不是游玩。本来是樊良瑾提议来普安寺看梨花她才会动了去普安寺的心思,刚下马车方老夫人就以女孩子家家应该到处玩玩,没必要整日里烧香拜佛做这些清心寡欲的事情为理由将跟过来的几个方家姑娘都打发去玩了。
樊良瑾和方笙玩得好,很自然的和方笙一起。
两人并排走在山道上,方笙望着周围风景笑着对樊良瑾说:“还记得去年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是看茶花,如火如荼的十分好看,没想到运气不大好,当天下了暴雨耽搁了一个晚上,这会儿我们又来了看的却是梨花。”
樊良瑾听着说:“可不是,我还记得去年芷兰满脸遗憾地说看不到梨花,今年看见了她可就不会遗憾了。”
芷兰就跟在樊良瑾身后,听着樊良瑾这话不由得红了脸,嘟囔着嘴说:“姑娘这不是明摆着在欺负人嘛。”
樊良瑾反问:“你倒是说说我哪里欺负你了。”
旁边跟着的丫鬟婆子有点艳羡的看着芷兰,樊良瑾待人随和却不怎么亲近,对下面的丫鬟婆子都是一视同仁态度,唯有芷兰一人与别人不同,樊良瑾总是在若有似无中给了她不少亲近,这点令旁的丫鬟都很羡慕,包括方笙身边的贴身丫鬟。
她觉得要是哪一日她能够像芷兰那样得到主子这样的对待就好了。
芷兰说不出话来,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她就是觉得樊良瑾的这句话是在打趣她。
方笙忍不住笑道:“阿瑾你就会欺负芷兰老实。”
樊良瑾一本正经地说:“我绝对没有欺负芷兰老实。”
说完,一群人都忍不住的笑了,芷兰的脸颊越来越红,有点不知所措,方笙拉过芷兰的手说:“芷兰放心,你家主子那么坏总是欺负你,你不如跟了我,以后我保证不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