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个时候廖氏问方笙摘这些话是不是要做胭脂,谁也没有多想,这点大家都知道。
方笙点头说:“是啊,我正打算做胭脂呢,回头我最好了,一定给三嫂送上一份最好看的胭脂,让三嫂美美的。”
好听的话方笙张口就来,丝毫不感觉有任何压力。
廖氏笑着说:“那好,我就等着九妹妹的胭脂。”
方笙一本正经地说:“我一定会亲手把做好的胭脂交到三嫂的手上的。”
樊良瑾站在方笙身边低着头,有种无语的感觉,方笙做胭脂一直都在失败,短时间内估计做不出成品来,她都在怀疑方笙这个兴趣到底能坚持多久。这会儿信心满满地说话,等会儿估计就该哭了。
廖氏的目光从方笙的脸上扫到樊良瑾的身上,又过了一年,她长高了不少。
“那三嫂就等着你和阿瑾把做好的胭脂送过来。”
方笙想也不想地说:“当然,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一定会和阿瑾一起把做好的胭脂送给表嫂,亲手放在表嫂的手心里面。”
等廖氏走后,方笙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件事,为什么廖氏要她和樊良瑾一块去,明明是她做的胭脂,干嘛要拉上樊良瑾呢?
她把这个想法和樊良瑾说了一遍,樊良瑾本来也没有注意,听方笙这样一说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她和廖氏交情不深,廖氏好端端地怎么要她和方笙一起去,说话的时候还刻意说了一遍。
樊良瑾皱着眉头,开始若有所思起来。
方笙想的没有樊良瑾多,不过是疑惑一下就放开,她们和廖氏平时也没什么牵连,估计廖氏是看在樊良瑾也在的份上多说了这一句,也没什么好多想的。
樊良瑾想了一会儿后,最后和方笙想到了一起,廖氏平时为人就十分圆滑,她这样说也无可厚非,也没什么好疑惑的。
如此,樊良瑾将此事放下,和方笙纠结起胭脂的事情。
果然如樊良瑾想的那样,事后方笙开始烦恼胭脂做不好的事情,面对一大堆的失败品,方笙无力的垂下脑袋,哭丧着脸对樊良瑾说:“我明明每一步都是对的,为什么做出来的全都是失败品。”
樊良瑾也没做过胭脂,面对这样的情况也很无奈,她只会用胭脂,不会做胭脂。
“我也觉得我们做的每一步都是对的,可是它就是出不来。”
方笙闻言泄气地趴在桌子上,望着桌子上的失败品,喃喃道:“看来我是和胭脂无缘了。”
趴了一会儿后方笙忽的直起身板,坚定地说:“不行,我一定要把胭脂做出来。”
樊良瑾望着重新恢复斗志的方笙,眨了眨眼睛,决定不说话了。
忽忽过去半月,一日清晨,方笙敲响樊良瑾的房门,笑着捧着手心里面用陶瓷装着的胭脂举到樊良瑾面前,对樊良瑾说:“你看,我胭脂做好了,赶紧来试试。”
樊良瑾望着方笙手心里面的胭脂盒,还没说话就被方笙扯到镜子前坐下。
方笙站在她身边打开胭脂盒,手指沾了点胭脂就要往樊良瑾的脸上抹。
樊良瑾赶紧伸手拦住,对她说:“你等一下,我还没洗脸。”
方笙的手一顿,坐在丫鬟刚刚端过来的小凳子上,把胭脂放在梳妆台上,对樊良瑾说:“你赶紧的,我等着你。”
芷兰趁着这个机会,带着小丫鬟端着脸盆过去给樊良瑾净面,樊良瑾洗漱完后,方笙又迫不及待地想要给樊良瑾抹胭脂。
樊良瑾赶紧拦住她的举动,又说:“你确定它的确是做好了?”
但凡女子都很爱美,樊良瑾也不例外,方笙之前失败的例子实在是太多,这会儿只过了一个晚上的功夫就把胭脂给做好了,樊良瑾怎么也无法相信方笙这胭脂能用。
樊良瑾怀疑的态度实在是太明显,方笙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来,她收回手说:“你什么意思?”
樊良瑾说:“你之前失败的例子那么多,不过一个晚上的功夫就把胭脂做好了,保障实在是太低。”
方笙道:“我昨晚摸到脉门了,折腾了一个晚上都没有睡才把它做好,天一亮我就跑过来找你和你分享它,你居然怀疑我。”
方笙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一脸气呼呼的样子。
樊良瑾无视她脸上生气的表情,只说:“我不管,万一我的脸毁掉了怎么办。”
方笙闻言道:“都是花做的,比外面卖的胭脂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怎么可能会把脸给毁了。”
樊良瑾直接反驳:“怎么不可能。”
方笙被堵得哑口无言:“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试了。”
樊良瑾转移话风说:“没有啊,我只是提醒你一下。”
她从方笙手中接过胭脂,沾了一点对着镜子在脸上细细涂抹。
方笙望着樊良瑾的侧脸,过了一会儿后才恍然明白樊良瑾的意思,她赶紧伸手拉住樊良瑾的手说:“我之前没有试过能不能用,你就这样用了,万一你的脸……”
樊良瑾说:“没事,我都已经抹了这么长时间都没什么事,说明你的胭脂成功了,更何况你性子最为较真,之前的胭脂你做的差不多了都觉得不好扔了。”
方笙松开手说:“阿瑾,原来你这样信任我。”
“我只是信任你的态度而已。”?
☆、阴森
? 在方笙不懈的努力下,她的胭脂终于成功,按照之前说的那样,方家各房的女眷都送了一份,因为在花园中和廖氏说好,方笙的胭脂一定会亲手送到廖氏的手里,就拉着樊良瑾去了廖氏的院子。
本来樊良瑾对廖氏的院子有心结,并不想去,最后耐不住方笙的纠缠,只能去了。
廖氏的院子很冷清,冷清的几乎没有什么生气,丫鬟婆子走路都是低着头,就连身上的衣服都穿的暗沉,整个院子里面笼罩着一层死气。
一脚踏进来的时候,方笙有点受不了这里的氛围,忍不住的抖了抖胳膊。以前她来过廖氏的院子,不过是很久以前,她那个时候来的时候廖氏的院子还不像现在这样,这么久没有来廖氏的院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方笙跟着丫鬟进去,廖氏的屋中一股沉重药味,就算门窗全都开了,这股子的药味也还是经久不散。
廖氏的脸色比起半个月前更加难看,蜡黄的脸,消瘦的身躯,袖子下的胳膊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好像轻轻用力就能将它轻易折断。
天气渐渐暖和,方笙这个时候已经脱下了厚厚的冬衣,而廖氏的身上却裹着一层厚厚的披风,就连在屋里面也没有解开。
方笙压抑心头那股子不自在的感觉,将手中带过来的胭脂交给了廖氏的丫鬟对廖氏说:“之前和三嫂在花园里面遇见,本来和三嫂说好了,只要我把胭脂做出来就亲自过来送给三嫂。”
丫鬟捧着胭脂走到廖氏面前,将胭脂给廖氏看,廖氏从丫鬟手中拿起胭脂,打开胭脂盖,手指上沾了一点胭脂抹在自己的手背上。
廖氏望着抹了胭脂的手背说:“九妹妹的胭脂做的可真是好,竟然这样的细腻。”
方笙说:“我可是失败了很多次才做出来的,要是不好的话我才不要送人呢。”
廖氏轻轻地笑了笑,随即忍不住的低声咳嗽,张妈妈见状赶紧伸手轻抚廖氏的后背。
廖氏咳了一会儿后说:“我这身体真的是越来越差了,不过才说了这么一会儿的话就有点支撑不住。”
方笙赶忙说:“是我们打扰到三嫂了。”
看着廖氏这样,方笙有点不大愿意呆在这里,当年廖氏刚刚嫁进来的时候,方笙年纪虽然小,可还是记得廖氏的容貌,那个时候的廖氏面如新月,长得身姿窈窕,举手投足间自带着大家闺秀的气度。
方二夫人曾指着廖氏对方笙说过,将来方笙能有廖氏一半好她就满足了。
方二夫人的要求很高,她能对方笙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廖氏在方二夫人的眼中实在是很不错。
可是,就是当年方二夫人都在夸奖的廖氏,却变成现在这副骨瘦如柴的样子,从前的气度早就在病痛中被折磨得无影无踪。
她不忍心再看下去。
廖氏看着方笙,眸子很柔和,说话的声音也很柔和,她说话一直都是温温柔柔地样子,不管对谁说话都很温柔,就好像她从来都不会生气一样。
“怎么急着走啊,你难得来三嫂这边,三嫂怎么也要好好的招待你。”
方笙道;“我怕打扰到三嫂。”
廖氏说:“不会的,你来找我,我还觉得开心呢,我一年到头都在生病,很少有人来看我,一个人怪无聊的,这会儿你过来,我自然要好好地招待你了。”
廖氏说的可怜,方笙快要到嘴边的拒绝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喃喃地点头。
站在方笙身边的樊良瑾本来以为只是过来送个胭脂就可以离开,结果却要留下来继续和廖氏说话。
从踏进这个院子的那一刻樊良瑾就浑身都不舒服,廖氏的院子未免也太阴森了。
廖氏带着她们坐在院子里面的石凳上,石凳上都铺了一层垫子。
今日阳光很好,暖融融的洒在身上,廖氏就好像是一个许久没有见到阳光的人,走在太阳底下的时候,整个人好像鲜活了不少。
樊良瑾和方笙两人坐在石凳上,廖氏吩咐丫鬟去准备糕点过来,又对方笙说:“还记得你小的时候很喜欢我这边做的桂花糕,我生病这么多年,很多事情都很有心无力,你今天来我这里我才想起来,我现在已经吩咐下人做了,你们等一会儿好好地尝尝。”
方笙说:“三嫂真好,好几年前的事情都还记得。”
廖氏说:“我也是刚刚想起来而已。”
方笙又说:“要是我的话我绝对想不起来。”
方笙说的一半是实话,要知道她和廖氏相处不深,几乎没什么往来,要是她处在廖氏的位置上,是绝对不会记得各房堂妹几年前喜欢什么东西的。
况且她喜欢吃桂花糕不过是一件小事,哪里需要记着好几年,廖氏今日能想起这事大概是偶然吧。
说到这里,廖氏岔开了话题说:“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桂花糕需要现做,你需要多等一会儿,而且刚出炉的桂花糕最好吃,我这院子里面冷冷清清的,很少有人过来,你们就在这里等一等和三嫂说说话。”
廖氏也实在是可怜,病了那么多年,方家内宅的人和她的交情不过寥寥,廖氏在还没有开始发展人际关系的时候就病了,哪里有时间发展人际关系。
她是樊良冰以外第二个嫁到方家的孙媳妇,除了樊良冰这个妯娌,也没有其他妯娌和她发展关系。
而且她也不可能和樊良冰发展出来什么关系。
樊良冰生性冷淡,除了处理家务,就是照顾丈夫,侍奉方大夫人,整日里忙得脚不沾地的哪里有时间和人聊天说话。廖氏刚刚嫁进门的那段时间她也试着和这位大嫂聊天说话,每次樊良冰都表现的淡淡的,对廖氏提起的话题根本就提不出什么兴趣。
廖氏又不是天生的受虐狂,去了几次后就不再去了,就往方老夫人和方大夫人面前刷一刷存在感。
她会做人,哄得方老夫人和方大夫人对她满意的不得了,那段时间除了丈夫让廖氏糟心点,廖氏的日子过得还真是不错,方家上下对她一致好评。
等她发现方词和樊良冰之间有着说不清楚地关系以后,廖氏只觉得自己美好的世界全都坍塌了,病重这么多年,她无时无刻都不在想她当年要是没有发现方词和樊良冰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就不会早产,更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随即廖氏又想到她和樊良冰的妯娌关系,想起她刚刚进门的那段时间经常去找樊良冰聊天说话,总是遭到樊良冰的冷脸,就又觉得郁闷,她去找樊良冰说话,樊良冰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她。
方笙觉得廖氏可怜,廖氏说这话她就忍不住地心软了,对廖氏说:“我在这边蹭三嫂的桂花糕吃,自然要和桂花糕的主人好好地说说话了,不然三嫂要是不高兴了,不让我吃桂花糕,我岂不是白等了那么长时间。”
方笙说话好笑,廖氏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蜡黄的脸上没有什么肉,笑起来的时候褶子比较深,比起同龄的人不知道老了几岁。方笙见着只替廖氏感觉悲凉。
廖氏看着面前的方笙,只觉得方笙和当年的自己很像,永远都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可是这样那又如何,她再怎么圆滑世故,最后还不是落得现在这个下场,而方笙呢,她的未来还是一个未知数,只希望她将来不要像她一样,毕竟她和她这么像,她希望方笙可以有一个好一点的未来。至于……
她的目光落到方笙身边的樊良瑾身上。
“瞧瞧我,光顾着和你说话,都把阿瑾给忘记了。”
樊良瑾早就已经习惯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当一个隐形人,她比方笙多了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