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良冰是方家嫁出去的姑奶奶方氏的女儿,方氏从小就受方家教养,樊良冰又是方氏长女,作为长女,方氏肯定会好好地教导她,樊良冰怎么会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
珏哥儿今年不过三岁,这件事发生在三年前,这三年来三人之间一直保持着不尴不尬的关系,廖氏什么都没有说,将此事藏在心里面。
自从廖氏莫名摔倒一事以后,她身边原来的大丫鬟被发卖出去,就算廖氏没有身孕,张妈妈也不敢随便离开廖氏,这几年她一直跟在廖氏身边看着廖氏,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怕的就是廖氏会再出问题。
兢兢战战了好几年,廖氏还是出事了,只是出事的原因廖氏还没有说到,准确的说张妈妈连廖氏是什么时候出事的都不知道,廖氏的身体是忽然就败坏了。
然而,听了廖氏之前那么长的一段话后,张妈妈明白,廖氏的身体忽然败坏,和那两个人绝对有脱不开的关系。
室内的药味浓郁,廖氏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说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的话,身上都没了什么力气,她强打着精神说话,双眼迷迷糊糊的半睁半闭,盖在被子下的胸口一起一伏,显得十分微弱。
廖氏这样,张妈妈看着眼睛都有点红了,她拉着廖氏瘦的只剩下骨头的手,好像一用力就会被折断一样,她压抑心头酸涩的感觉还是问了。
“那奶奶这次忽然病重也是因为他们对吗。”
廖氏本来就觉得委屈,这份委屈压在心里面那么多年她都没有说出来过,早就成了她的心病。今日她察觉出自己快要不好了才将这件她视为羞耻的事情说出来,却更觉得自己悲哀,她怎么会把自己弄成现在这样的境地。
当年她出嫁之前,廖大夫人教她的那些东西难道她都忘记了吗。
廖大夫人教的再多,廖氏也没有过实际经验,而且廖氏遇见的事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世上女子但凡遇见,第一个想法都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就连身边的人都不会说出来。
廖氏就是这样做的。
廖氏生了珏哥儿,为了珏哥儿她挺了三年,这三年里方词还是和原来一样不怎么回家,廖氏渐渐心灰意冷,不愿意再多管方词的事,也不打算等着方词浪子回头,她只想着如廖大夫人对她说的那样,丈夫不喜欢她,她大可以守着自己的孩子过完这辈子,横竖不论如何,她的未来都是在自己的孩子身上,至于丈夫不过是她人生的一个过渡。
廖氏心冷以后,一心守着珏哥儿,珏哥儿早产,又在母亲腹中闷了那么长时间,一生下来身体就不怎么好,这几年珏哥儿大病小病不断,操碎了廖氏的心,好在也平平安安的长到了三岁,这对廖氏来说也是一种欣慰。
若是珏哥儿长不到这么大,廖氏也没有了撑下去的希望了。
她以为她这辈子也就这样过了,守着自己的孩子,无视自己的丈夫,可是当她再次看见方词和樊良冰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廖氏才发现,她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放得开,她心里面依旧在嫉妒他们。
她恨樊良冰抢走了她的丈夫,恨方词娶了她和她有了孩子以后还和樊良冰藕断丝连,更恨樊良冰不守妇道,一而再再而三的勾引她的丈夫,使得这么多年来方词的心始终都没有回到她的身边。
廖氏就这样再次病重,这次一病她就感觉到自己将会命不长久。
方词满心里面全部都是樊良冰,樊良冰甚至要逼迫方词这辈子除了珏哥儿不要再有其他的孩子,光想想廖氏就觉得恨得发荒。
她自知自己命不长久,可是她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牵挂珏哥儿。方词年轻,就算他想为樊良冰一辈子不娶,方大夫人也绝对不会同意,到时候方大夫人势必要为方词找一个妻室回来,后娘哪里比得上亲娘。
廖氏将心中担忧之事跟张妈妈说起,明确确的说出将来方词的继室。
廖氏脸上的死色太过明显,就算不愿意承认,也避不开这个事实,张妈妈明白廖氏现在最担忧的是珏哥儿的将来,干脆压下心头酸涩的感觉认真的和廖氏打算未来的事情。
廖氏和张妈妈说起她原先的想法,她真的很想知道,樊良冰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嫁给她喜欢的人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想来一定会很精彩。
廖氏的话让张妈妈一阵的无语,又觉得廖氏这个想法实在是不错,樊良瑾性子温顺,在方家住了这么多年,她也听过底下的人说过两三句,樊良瑾性请老实,底下的下人故意克扣她的饭菜她都忍着不说,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谁也不敢甩脸色,这样的人给方词做继室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樊良瑾不仅是樊良冰的妹妹,还是方氏的女儿,当年樊良冰嫁给方谦的过程张妈妈也知道一些,方大夫人不喜欢樊良冰这件事张妈妈也知道。
归根究底,方大夫人不喜欢方氏的女儿,方氏一个女儿嫁给她的儿子也就罢了,若是两个女儿都嫁给了她的儿子,她非要气疯不可,方大夫人是绝对不会答应樊良瑾嫁给方词的,更何况樊良瑾的性子太弱,日后肯定撑不起来。
方老夫人疼爱樊良瑾这个外孙女,要她嫁给自己的孙子做填房,而且这个孙子还有了一个年幼的长子,更是不可能的,谁家姐妹会嫁给同一家的兄弟。
对于廖氏她们来说,樊良瑾嫁给方词给她们带来的好处实在是太多,多的都撒不开手。光恶心樊良冰这点就有很大的诱惑力,至于樊良瑾以后的生活,完全不在廖氏她们的思考范围之内。
要想樊良瑾嫁给方词做继室,里面的难题太多,必须要好好地想个法子才行,横竖樊良瑾现在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她父母双亡,在出嫁之前会一直住在方家。
樊良瑾住在方家内宅倒是给廖氏她们一个方便,对她们来说,眼前有一个很好的法子可以让樊良瑾嫁给方词,那就是让方词不得不娶樊良瑾,樊良瑾不得不嫁给方词。
?
☆、躲避
? “我没有害死珏哥儿,害死珏哥儿的人不是我。”
晚风清凉,乌云遮住月光,室内一片黑暗。只能看到婆娑的影子。
樊良瑾躺在床上,浑身都在发抖,头上冒出冷汗,睡不安稳,俨然是在做恶梦的样子。
忽的,她睁开紧闭的双眼,眼睛睁得极大,直勾勾的望着帐顶,身上衣衫尽湿,她喘着粗气。
她梦到了前世的事情,她生下唯一的孩子琳哥儿后没有多久,珏哥儿就死在一场伤寒里面。
珏哥儿是早产的孩子,廖氏在世的时候身体就不怎么好,廖氏去世以后她嫁给方词,对于珏哥儿她一直都是悉心照顾,只要是珏哥儿需要的东西,她都二话不说直接送到珏哥儿那边。
她看珏哥儿可怜,年纪小小的就没了亲娘,有心和他亲近,当成亲生的孩子一样抚养长大,奈何廖氏的陪嫁妈妈对她有太多的敌意,不喜欢她靠近珏哥儿,每次她亲自送给珏哥儿的东西都被张妈妈以各种方式推辞,久而久之她也不再亲近珏哥儿,由着张妈妈照顾。
珏哥儿生病,她正在怀孕,他一直都是张妈妈在照顾,她从来都没有沾过边,她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到最后珏哥儿的死会落到她的头上。
当时方家上下所有人都说珏哥儿是她害死的,珏哥儿死了正好给她的儿子让路。
若不是她处于事件中心,几乎她都会认为珏哥儿的死是她自己所为。
从小一直疼爱她的方老夫人看她的眼神开始不对劲,方大夫人她的婆婆看她更不顺眼,几乎想都不想的直接将这个罪名加在她的头上,差点要将她的琳哥儿夺走。
在她心灰意冷之际,她死也不会想到,她的丈夫,居然和自己的亲姐姐搞在了一起。小叔子居然和嫂子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想起那段黑暗的时光,樊良瑾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紧紧抓着胸前的衣襟,只觉得心口疼的难受。
芷兰就睡在樊良瑾的身边,樊良瑾有一点动静她就会清醒,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小声的问:“姑娘怎么了?”
樊良瑾只能看见芷兰模糊的影子,身边传来熟悉的感觉,想到最后的那段时光,芷兰对她的不离不弃,一直空荡荡没有着落的内心慢慢的变得安稳,她伸手抱着芷兰,靠在芷兰的肩膀上。
芷兰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抬手拍了怕樊良瑾的后背,轻声说:“姑娘可是做恶梦了?没事的,梦都是反的。”
那不仅是梦,那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只是这一世她无论如何都不要再面对上辈子的悲剧,她一定要离开这个充满了噩梦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后,樊良瑾的情绪已经平稳下来,她放开芷兰,估摸着外面时辰,说:“赶紧睡吧。”
樊良瑾之前举动太过突兀,芷兰有点不放心,就多问了一句:“姑娘你真的没事了吗?”
樊良瑾摇头说:“我没事,你都说了,梦都是反的,我何必自寻烦恼呢。”
芷兰点点头,等樊良瑾躺好以后,满腹心思的躺下来,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樊良瑾,见她已经闭着眼睛睡觉,似乎没有受到之前的梦影响,才慢慢的放下心来自己也睡了过去。
芷兰睡下后,樊良瑾却一直都没有睡,昏暗中她睁着眼睛,回想起前世发生的事,从她重生以来这么久,她一直都在努力避开回想以前的事。
今日她去看廖氏回来的路上遇见方词的那一刻,她明白有一些事情不是她想逃避就可以逃避得了的。
起码她嫁给方词做填房之前发生的一切,在该发生的时候还是会发生的,就像廖氏的身体,提前一年忽然败坏,这事虽然提前了,可他还是发生了不是。
她的手紧紧的抓着胸前的已经,有种窒息的感觉汹涌的朝她扑来,她的双眼泛起了丝丝红色血丝,在黑暗中看不清楚。
她之所以会嫁给方词,完全是因为一场意外,若不是那场意外她是绝对不会嫁给方词的,依照方老夫人对她关心的程度,肯定会为她寻找到一个好的夫家,而不是给表哥做填房。她也不会对她失望透顶,往后再也没有管过她,任由她在方家内宅里面自生自灭,沉浮挣扎了那么多年。到最后用那样的方法死去。
前世她是看廖氏的时候在廖氏的院子里面出事,今世廖氏一生病她就去看她,以后她大概都不会再去了,亦或者在廖氏病重的这段时间里,一直到廖氏死之前,她都不会再踏入廖氏的那座院子里面半步。
想着想着,樊良瑾慢慢的陷入了梦乡,沉沉的睡去,只是一只手依旧死死的抓着胸前的衣襟不肯放开,骨节都泛起了白色。
樊良瑾醒的很迟,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芷兰起身后一直坐在樊良瑾床边绣花,看樊良瑾醒了赶紧放下手中活计,起身扶着樊良瑾做起来,一边对外面喊了一声“姑娘醒了。”
蔷花掀开帘幔从外面进来,没有凑上前去,而是转个弯去拿早就为樊良瑾准备好的衣服。
昨晚做完那个噩梦后樊良瑾哈长一段时间没有睡着,睁着好长一段时间的眼睛回想以前的事情,到了下半夜不知不觉得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现在,昨晚又没怎么睡好,这会儿起来有点头晕。
外面有丫鬟早早的准备好早饭,樊良瑾洗漱好以后走出去吃饭,自从上次的事情以后,樊良瑾的饭菜明显比以前好了很多,方家的下人再怎么不把樊良瑾放在眼里面,有些规矩他们还是要守得,不管怎么说樊良瑾都是主子,而他们只是下人。
吃完早饭以后,樊良瑾在院子里面的转了几圈,随后坐在屋中和芷兰两人绣花,蔷花站在旁边看着,樊良瑾绣了一半,抬头看见蔷花站在那边,温声对她说:“你也别站着,你手头上有活计吗?带过来我们一起绣,横竖也没有什么事。”
蔷花自知自己比不上芷兰在樊良瑾心目中的地位,只要芷兰在樊良瑾身边一天,她就无法超过芷兰,蔷花看的开,有些事情是她的就是她的,不是就不是,芷兰和樊良瑾从小一起长大,之间的情分自不用说,除非芷兰走了,不然她这辈子都别想超过芷兰在樊良瑾心目中的地位。
这段时间她冷眼旁观,自从上次樊良瑾被方箐推了一把摔倒醒来后,整个人都变了不少,对芷兰是全心全意的信任,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和芷兰一起分享,芷兰对樊良瑾忠心一片,樊良瑾对她再好,她也还死死的守着主仆尊卑,不肯越雷池一步,不仅如此,她对樊良瑾的恭敬和忠诚更甚从前。
她回到家中和爹娘说起此事,林二家的听完蔷花说的以后,直接跟蔷花说不要想着和芷兰抢什么,她和芷兰抢也抢不过她。她抢不过芷兰也就算了,万一惹得樊良瑾对她不喜那可就不好了。
方老夫人把她给了樊良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