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华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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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华仙-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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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刁民!敢站在路中间拦世子车驾,是活腻了不成?”
  “我本没站在路中间,是你那不识路的老马偏往我这边撞,将我撞倒在地,不赔礼道歉,竟还出言骂我,岂有此理?”
  龄宣父亲看着,胆子都要吓得灰飞烟灭了,这些大人哪里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因为踹飞了一个龄宣,整支队伍全部停了下来,马背上凶神恶煞的大个子骂了龄宣,这白毛小子竟还回嘴,摆明是不想活了,马背上那人正抡起宝剑来,要砍下这颗白白嫩嫩未经风霜的人头,轿中人忽然出声制止了。
  “住手!”是一个少年清脆有力的声音。
  那大个子才抡起宝剑,如今二话不说,立时收回了手中的宝剑。
  “将这个人带回宫中,从今日起,便由这个人做我的侍读!”
  龄宣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强行捆在了马背上,带到了王宫之中,可怜那龄父在队伍后追赶了半天,也未见儿子最后一面。
  龄宣来了宫中,做世子的侍读,也不知是福是祸,王宫向来是这些平民百姓想都不敢想的地方,如今自己真的在此,做梦也不会有这么真的梦,但是龄宣也听了旁人说,这位世子是个不好伺候的主,明明年纪不过六七岁,平日里却总是摆出一副大人的嘴脸来,吓得底下的人个个恭恭敬敬,丝毫不敢越雷池一步,先前有七八个侍读,也统统被这位小世子赶走了,大家纷纷认为,龄宣就是下一个要遭难的。
  龄宣听说过,当今的大容国,只有一位世子,据说这位世子聪明过人,颇得当今帝君喜爱,其余的兄弟,没有一个比得上他的,那便是自己马上要伺候的主,苏夜。
  龄宣身子硬朗,身上的伤也恢复得快,不出几日,便穿上了下人准备的衣物,去做苏夜的侍读了。
  本以为他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有点少爷脾气也是正常的,不想头一回见苏夜,见他着装齐整,一丝不苟,走到哪里都有下人随侍在侧,一张脸从做不出什么好看的表情,时时都像是憋了一肚子怨气,龄宣同他一起来了学堂,才发现这学堂哪里有别人,只有五个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夫子在那里等着二人。
  想来也是这小世子身边的人怕他被五个夫子折磨得心神大乱,才执意要为他找一个侍读,整整一月,自己虽是苏夜的侍读,彼此之间却不曾说过一句话,下学之后,苏夜便由门外守着的那几十个下人拥着走了,自己还是要回自己的住处去,双方从未彼此言语过,这种感觉让龄宣很是憋闷。
  某一日,龄宣在课上偷偷瞟着正细细看书的苏夜,见他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此刻端着一副老头子的神情,大眼睛不住地扫着书本,此时他不过是个七岁小娃,比自己还要小上许多,龄宣却想,这娃儿今后长大了,娶了媳妇,洞房花烛夜里,新娘子娇态万千,他却还端着一张冷脸,这般情景,想来都好笑,龄宣越想越忍不住,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本不是什么大事,他盯着苏夜的脸这般笑,便是大事了。
  “你是对我的相貌有什么见教么?”他的眼神如同万年都不能融化的寒冰,朝龄宣刺过来。
  龄宣慌忙摇头,赶紧否认,然后视线赶紧转回了自己的书上,自己长他几岁,他心中不悦,自己却还怕得要命。
  但也因这事情,他和苏夜熟络了起来,十二日之后,他教会了苏夜斗蛐蛐,只是这事情对于一个世子来说,怎么都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所以斗蛐蛐也只能私底下偷偷摸摸的斗,后来他教会了苏夜如何爬树翻墙,某日苏夜正在实践所学内容之时,不巧他老爹,也就是当今大容国的帝君经过,差点没气得吐血,为那事情,龄宣挨了几顿骂,本来是要打板子的,只是因为苏夜极力护着,才免去了皮肉之苦。
  那之后,苏夜偷偷藏起来的一只厉害的大蛐蛐便不知被谁拿去丢了,那棵树底下的侍从也逐渐多了。
  真正出事的时候是龄宣入宫第二年的春天,离着龄宣进宫,不过短短六个月的时间。
  龄宣和苏夜去往学堂,路上常经由一处名叫“谢春居”的地方,一日龄宣和苏夜一同走过,见谢春居内,一美人臻首敛目,靠在格子窗边,一双精巧的丹凤眼含情地望着窗外,龄宣见了,心神荡漾,问苏夜道:“那美人是谁?”
  身后跟得紧的随从听了,一面使劲儿以目光示意龄宣,让他规矩点,另一边却也忍不住咬着牙咯咯笑,笑龄宣这副痴态。
  苏夜瞅了他一眼,撇了撇眉毛:“那是成妃娘娘。”
  “……成妃娘娘,倒不知在这宫中是个什么地位?”还未问完,龄宣便被身后的侍从狠狠踢了一脚,这一下他马上领会了侍从的意思,便不再问,转而对苏夜小声道:“这‘谢春居’名字起得不好,既有□□,又何必用个‘谢’字,这岂不是成了凋零之意?这宫室之中,也无甚花花草草,却住着这样一位美人,不是挺可惜?要我看,这般的美人,定是要配上些艳美的花才好,譬如那桃之夭夭……”
  苏夜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笑了一会儿又不笑了,身后的侍从也未再说什么。
  住在这里的人,是不用看见什么□□的,因为时日到了,便再也看不到一切,既然迟早要看不到,现在看了,也是枉然。
  倒是龄宣来了劲头,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副天大的纯白丝绢,直白地说,要将那美人的娇柔之状绘在丝绢之上,为此,每回经过谢春居,龄宣都要翘首往里头看上好久,苏夜见了,只觉得又气又好笑,既不帮他,也不阻止,只当龄宣不长脑子,不记教训。
  两月之后,正到了桃之夭夭的时节,谢春居却忽然没了这美人的踪影,龄宣还在翘首以盼,望一见美人芳容,那丝绢之上已经绘了楼阁亭台,绘了那美人弱柳扶风的身姿,唯独美人的眉目,迟迟不见他绘上。
  这阵子,龄宣虽是心情低落,却也日日尽好侍读的本分,直到半个月后的某日,苏夜进了学堂之中,只见得五个夫子的严厉脸色,却迟迟不见龄宣,又过了几日,仍是如此。
  某日,苏夜的母后忽然来见他,这其间,她一面用手掐着侍女刚采下的几朵粉瓣桃花,一面心不在焉地说道,成妃是后宫最后的一道障碍了,如今成妃已除去,跟成妃有关联的人,也一律不会被留下,这之后,便再无人会争后宫大权,而苏夜,也定然是下一任的帝君。
  几月之后,他便看得开了,他跟龄宣不同,不该问的事情,他决计不会过问。
  苏夜找到龄宣留下的画,他打开那幅画一看,画的正是谢春居的景致,亭台楼阁,美人在侧,他执笔,添上了一树桃花,几只花鸟,这之后,这幅画便被稳妥收起,再无宫中之人打开过。?

☆、番外二  闲溱

?  这个世间,大概没有谁是一出生就是万民景仰的英雄人物,所谓英雄,不过是上天赐予民众的祭品,以自己一人之力,奋力替别人挡下许多的危难,倾尽自己的力量,保护想要保护的东西,如此,人们便会称一句“英雄”。
  父君曾经教导自己,担了王位,自己便是整个大容国百姓心目中的英雄,这是使命,是他与生俱来,无可抗拒的使命,自己曾经是许多人心中的英雄,但若某日,自己不当英雄了,那又将如何?
  虞万卿领着神情恍恍惚惚的闲溱,来到一间石室之中,这石室之中睡着一位女子,面容安静祥和,脸色苍白,只因为这具尸体不能见日光,所以常年存放于这石室之中。
  虞万卿说,她还没有死,她和闲溱一样,随着桃花仙木琴葬身在炼丹炉的烈火之中,可是如今,闲溱醒过来了,她却迟迟未醒过来。
  闲溱对这个女子虽有着亲切感,却全然不记得此人是谁,就好像是今世在回忆前世的事情一样,就连细微的轮廓都勾勒不出,虞万卿见闲溱这般,只摇头道:“可叹你继承了主上的强大妖力,却落得个失去记忆的下场,这借由桃花仙木来复生的还魂之术,终究还是有缺陷的,不知她醒过来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虞万卿一一道出自己收集龟甲,借由温灵绣之手,在除夕夜那晚上重现《宫商月满》,一面自己亲眼见识到九魂妖血之力留下的强大力量,即使妖王离渊已经不在,九魂妖血之力却丝毫未曾消弭,而另一面,那一晚弹奏《宫商月满》,也让辰荒见识到黎音域依旧存在的九魂妖血之力,让他心存忌惮,不敢再骚扰黎音域。
  但是事后,却留下了这么多的祸患,九魂妖血之力虽是霸道,却不能完全将其毁灭,万一那一日黎音域有难,九魂妖血亦是最后能够拯救黎音域的东西。
  闲溱知道,虞万卿不能杀了他,但是他身上有着强大的妖力,这一点,也终归是祸患,因为虞万卿要继续留在真鹭山,等着这个女子醒过来,所以也不能与自己同行,在他准备下山之前,虞万卿说,东海的天镜宗是通往黎音域最近的地方,他既然身怀离渊的妖力,那自然要回归黎音域,护得黎音域周全。
  闲溱答应了虞万卿,不论是人间还是妖界,自己定然会尽自己的全力,护佑这天下间所有的生命。
  却不想,闲溱才下山几日不到,便发生了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他投宿在沿途的一个小村落之中,到了夜晚,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事情,第二日一早,日头初升之时,只见前一日还安静祥和的小村子,如今竟是尸横遍野,整个村落,无一个活人,尸体腐烂,恶臭漫天,而自己的手上,沾满了不知从哪里来的鲜血。
  闲溱愕然不已,虞万卿早说离渊的妖力是个祸患,但是闲溱不以为然,只有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才能更好地保护身边的人,但如今,自己身上这来由不明的力量,竟成了危及人间的元凶!
  走了几日,他才发现,自己所行之处,必将带来伤病和死亡,就连途中花草,都纷纷萎靡,他从不曾以自己的力量帮助过任何人,却已经害了这么多人。
  直到某日,他正一人隐迹于荒山之中,寻思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时,遇到了一身形修长高挑,身着一身玄色衣袍的男子,闲溱觉察到他眉目间有妖气,便知他不是这山上的猎户,他却好像早就认识闲溱一般,站来他的面前,说自己叫归长陌,是黎音域之主,要带闲溱回黎音域。
  闲溱在黎音域呆了两日之后,便觉得,虽然自己答应虞万卿,要保护黎音域,但是常年都呆在这样一个地方,实在太过郁闷,更何况,他已经知道,归长陌为保护黎音域,已经以自己的性命与那荒火天途的魔神天晔定下了契约,黎音域有魔神的护佑,也没有用得到自己的地方,便向归长陌辞别,独自来了天镜宗。
  他来天镜宗不久,天镜宗掌门便病故了,门下弟子虽不知,但是闲溱知道,天镜宗掌门本就年事已高,再因为受自己身上的戾气所扰,便早早病故了,想来想去,他心慌起来,正巧这个时候掌门病故,门中弟子也开始纷乱起来,处处是明争暗斗,闹出了不小的风波,他借着这个理由,平息了混乱之后,遣散了门中其余的弟子,有的人愿意留下来,他也不勉强,只是不出半月,这些弟子也纷纷受戾气之害身亡了,整个天镜宗,只留下了他一人,看着这里的花花草草也渐渐萧瑟,看着它们同那些人一样,因为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
  就在这个时候,姬棠出现在他的面前,她说她原是这东海之上的上神,手中有一五仙琉璃枝,可净化闲溱身上的妖力。
  闲溱同意了。
  那之后,闲溱将天镜宗更名为瀛仙门,日日守在那里,在姬棠的协助之下净化自己身上的妖力,当妖力净化得差不多的时候,自己总算能踏入人间的土地,瞧一瞧自己从来不曾瞧过的山河风光。
  一切都像他预计那样顺利,直到那个女子的出现。
  她的气息仿佛能唤醒闲溱体内那一部分被净化的妖气,他体内的气息时常开始有了波动,越发的不稳定,净化妖力的过程也逐渐缓慢困难起来,他知道,她的体内封存着虞万卿一直惧怕且担忧的那股力量,九魂妖血。
  初次见她,是在承元宗的时候,其实,那时候两人并非偶然相遇,是他在那里等她。
  若是杀了她,才能彻底消除九魂妖血之力,即使这力量已经被封印起来,但依旧是这莽莽苍生的威胁,若有朝一日妖力爆发,不知会惹出什么祸害,要彻底毁灭这一股力量,只有杀了她,虞万卿做不到,但是他做得到。
  感觉到她接近的时候,闲溱已经将沂苍剑拿在了手上,这是妖王离渊的随身佩剑,他离开的时候,归长陌亲手给他的,不管九魂妖血之力有没有被封印,这把剑,都能瞬间置她于死地。
  但是真正看见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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