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华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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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华仙-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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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她的容貌与温婉气质,我最欣赏的,便是她这份直白。
  我没有领她到我的房中,而是在她安顿好之后,带他来了我常看星星的崖边,我自是知道,她是没什么好跟我说的,愿意跟我来,也是客套。
  我却有事情想要问问她,关于武陵天尊的。
  不想她果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我还未开口,她便已经拿出一枚龟甲,这龟甲的模样,我眼熟得不行,龟甲之上,照例是一段乐谱,顶头刻着一个“坤”字。
  “妖界来犯,众生涂炭,所有事情的因果,皆是因为这些龟甲的所在,师尊自得到龟甲起,保存这龟甲便有几十余载了,其间丝毫不曾修炼这龟甲之上的魔功,却不想最终仍是惨死在妖魔的手中,那些不可一世的武功,天下人都想得到,却不知这也是引起天下大乱的根源。”她说。
  是慕容杀了武陵天尊,却没有解释,为什么要杀死一个没有练过魔功的人,既然不知道原因,我还是先行瞒了下来,但此时此刻,我依旧相信慕容,是有他自己的考量在其中,但此时我不说,难保她日后不会知道,她要知道,本就是时间的问题。
  “我知道溟郁姑娘你收集这些龟甲,是要将其一并毁了,免得留下祸患,师尊身死后,我便从他的房中找到了这枚龟甲,便带来了六道门。”
  我当初随闲溱一起离开承元宗,本意不过只是要找出杀害玉尘天宗的凶手,并没有要收集这些龟甲,但是如今,凶手已经水落石出了,我却没勇气,去承元宗向那些人交代。
  “若你找出了杀害你师尊的凶手,你当如何?”我想看看她的态度究竟是什么样的。
  “师尊说了,人生一世,生死皆从天意,怨不得谁,善者自得上天眷顾,为仇恨所缚者,也终归不得一世安稳,师父是命定有此一劫,此劫渡不过,亦是造化无常,不怨这尘世种种。”她看得倒是很透彻。
  与其说是透彻,毋宁说是执念,凡天底下的修仙弟子,十有□□都有的执念,以为人的性命,因果皆要遵从天意,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却不思要在这天道洪流之中,争上一争,哪怕是为自己博得一线生机。
  但至少,她这么说,大概是不会找慕容报仇了。
  我收下了那一枚龟甲,说了句谢谢,这龟甲并非是随便就能焚毁的,必须以三昧之火来焚毁,而承元宗是江湖之中,为数不多有弟子专门修习这门道法的人,六道门弟子之中,虽也有人修行火系之术,但三昧之火是火系之中的上乘术法,六道门至今没有谁能掌握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而且,这龟甲可以唤出妖兽,可以说还有利用价值,不能这么白白的毁了。
  “冬青!”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我和她同时转头,看见夕照残光之下,刘疏凌站在那里,脸色苍白,但是在看见柳冬青之后,好像又有了一丝血色,他此时已经是穿着掌门的服饰,孤轮剑配在身侧。
  他瞥了我一眼,我便起身:“你们聊,我先走了。”
  “正好,我也有事情想要同你聊聊。”竹林和房屋之间的羊肠小道中,月沐华和慕容两人一同走了过来,后头跟着凤尾鸟,因为矮了月沐华几个头,被月沐华严严实实遮在身后。
  “慕容!”刘疏凌赶紧到了慕容跟前,慕容看上去情绪低落,身体也软绵绵走不动路,看来这伤受得不轻,他却也还是回刘疏凌道:“我无事……”
  “这怎么叫无事?这山崖边风大,你回去好好躺着,莫要受了风寒,耽误今后练武。”刘疏凌劝道。
  慕容却是冷笑了一声,显然是没有接受刘疏凌的好意,凤尾鸟也是撅了撅嘴,看了看慕容,却也不说什么。
  “我来同溟郁姑娘道个谢,之后便回房,路上见到月沐华,我们二人便一道来了。”他说话的语气比以往虚弱不少。
  “向我道谢?救你的人是闲溱,你不用向我道谢。”我摆摆手:“闲溱在哪儿?”
  他却看着我道:“闲溱走之前,说不必谢他,要谢来谢你,我便来了。”他说完,竟还难得地笑了一下。
  他真是死脑筋,闲溱那也不过是随口说说的,他又何必当真,但是……
  “你说什么?闲溱走了?”
  “走了,午后就走了。”他说得虽不咸不淡,我却听得如雷贯耳。
  “什么?午后?午后就走了,现在都快晚上了啊,他去哪了?”
  慕容摊摊手:“我怎么知道?他走之前什么都没说,只说了一句,要谢便来谢你便是,待得我能起身,我自然马上来向你道谢了。”
  他说过他不走了,他却又走了。
  我眼睛一涩,却不能在众人面前这般软弱,只得说:“……哦,没事的,反正有缘还会相遇。”
  慕容则又是扬了扬眉毛,就像以前一样,只要想问的事情,必定要刨根问底,不死不休:“偌大的天下,你同他相遇,就只能靠缘分?”
  “不然呢?”
  “天下事情,有诸多的因缘牵连,却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靠缘分来促成。”
  凤尾鸟点点头,帮腔道:“映风哥哥说得有道理。”
  方才才觉得天命之说迂腐,现在才发现,我所谓的缘分,无非也是天命的一种,信天道,我才是信得最深的那个人,我正不知道回一句什么才好,恰巧一低头,看见慕容身上,配了一枚玉佩,通体透亮,乍看似是无色,又似是有许多颜色蕴在其中,相互错杂。
  他又笑:“我闲暇时候便喜欢在后山刻石头玩,给你的那枚白色吊坠,便是无意中在山石中发现的石头,被我雕琢成形罢了,你如今直盯着我身上这枚玉佩看,难道是不喜欢之前我送你那枚玉佩?”
  “不,不是的,只是这玉佩很是稀奇,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颜色的玉佩。”
  他低头看了看玉佩,神色复杂捉摸不清,就好像这玉佩有很多种颜色,交织在一起,没有一个明确的分界。
  “这玉佩也没有很多种颜色,不过只有九种。”他淡淡道:“由九种不同的颜色混杂,到了夜里,会隐隐发光。”
  我心头涌起一阵难过来:“那倒是很神奇,你要好好收着。”
  他笑:“好。”
  不过短短几句话时间,他笑的次数却是比以前多了很多,只是这笑也不全是因为开心,更多是一种难言的苦涩,让人看了心酸。
  慕容回房之后,刘疏凌和柳冬青自然不肯在我们面前谈情说爱,本想将地方让给他们,最后反倒是他们将地方让给了我们,本来我还想稍作挽留,结果被月沐华一句“谢了”彻底将他们二人轰走。
  天色暗了,在崖边,月沐华拿出他的七弦琴来,准备要弹唱风雅,这时候他在,弹上两曲也好些。
  “想听什么,我弹给你听。”他轻声道,拂了衣袖,端端正正坐了下来,看来他弹琴的修养也不错。
  “你随便弹一曲,我都听着。”
  他也不多问,伸出手,手指抚在琴弦上。
  是我不曾听过的曲子,这些年我许久未曾听曲了,会有我不曾听过的曲子也不奇怪,他弹着,我就这样听着,有时候,若是没有这些纷繁的世事,没有什么情感的羁绊,就这样坐在山林之中,一人弹琴一人听,倒也算是件快乐的事情,只是这人世,又岂会给你这般好的运气?
  “下一步,你要去哪?”他边弹边问,眼睛依然仔细地看着琴弦。
  我叹了一口气:“凶手找到了,但我不想告诉承元宗的人。”
  我将龟甲拿在手上看了看,两枚龟甲,“乾”“坤”都在我的手上,除却承元宗的三昧真火之术,没有别的办法能焚毁这龟甲,我本想先将这两枚龟甲交给承元宗,但若是去了,他们势必要追问凶手的下落,我本就不擅撒谎,应付这么一众承元宗弟子,更是会慌张,便准备自己先收着这些龟甲,而且,我还给了辰荒两枚龟甲,要想办法拿回来才是,但是如今辰荒的实力我也见到了,前两回他不曾对我出手,这次看他攻打六道门,我才觉得他的实力,比我想象中要深不可测。
  “月沐华,你可知瀛仙门在何处?”
  他停下了正在抚琴的指尖。
  “知道。”
  我一下紧张了起来:“能带我去吗?”
  他看看我:“你可是要去找下一枚龟甲?”
  “咦?下一枚龟甲在瀛仙门?”
  “不在。”他的回答冰冷,像是在我的头上泼了一盆冷水:“在比瀛仙门更危险的地方,但是要途经瀛仙门。”
  “在哪里?”
  他转头看着我:“威灵界!”
  我倒吸一口凉气,僵在了原地。
  “辰荒的……”
  他忽然收了琴,站起来:“辰荒受了伤,此番是去威灵界夺回龟甲的最佳时机,你可要一试?”
  我虽不想让我的朋友再遇到危险,但是,龟甲不拿回来不行,慕容才练了一枚龟甲之上的魔功就这么厉害,若是辰荒练了,只怕是要带着妖物进攻人界,到时候怕是要生灵涂炭。
  “既然要经过瀛仙门,那到了瀛仙门再说吧,明日就走,叫上周翯。”我终究还是犹豫不定。
  “哦,忘了告诉你,那个笨蛋世子走了。”
  “走了!”我睁大眼睛,闲溱忽然离开不是一次两次,但是周翯此番离开,还是第一次。
  “他能去哪?”
  他回到我身边坐下,黑色的头发垂在山石之上,转过脸来望着我。
  “天下之大,处处都能去。”他似乎是见我着急,说:“你担心朋友是好事,只是没有必要要到这地步,上回拼死护着那笨蛋世子,这回又强行去将那个慕容映风从阵中拉出来,让他免于一死,你没有考虑过你自己?”
  我曾怀疑过,我是否真的拿这些人当朋友,但是我却是真的不曾想过,这些曾经被我怀疑过是否是朋友的人,到了危机关头,我依旧会去救他们,且是不计代价。
  “毕竟我以前从来没什么朋友,如今既然有了,便不能看着他们在我面前死。”毕竟看着重要的人在面前死去,比自己死去还要难受。
  “他的兄长执政之后,便大力增税,搜刮周边民脂民膏,意图挑起战争,扩大疆域,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知这些消息的,上回他来向我辞行,还让我不要告诉你,他要重整邕国先王旧部,意图造反。”
  “造反?”说实话,我实在不信周翯有这等能力,但是,既然是他的选择,我便会尊重。
  “这世子就是胆子小了点,人怂了点,但是如今被亲兄长逐出宫,又经历了这许多事情,也不改他这一初心,倒算是难得。”他看着远方,嘴角微微扬起,倒是难得见他脸上也会有表情。
  他起身要走,被我叫住了。
  “你再弹一首曲子给我听吧。”
  他看着我:“我的曲子可不是白听的。”
  “哦?那你要什么东西?我找来给你。”
  “你看这里竹子那么多,明日你煲个竹笋汤给我尝尝。”
  “我不会做菜的。”
  “……学!”?

☆、瀛仙仙境风霜寒

?  我总以为自己比谁都要更看透这尘世纷纷,事实上,我才是那个最看不通透的人,我也以为自己是最能放得开一切的人,而实际上,我的执念,比谁都要深重,我既比我想象中更为敏感脆弱,也比我想象中更加在意世人的眼光。
  今早去看慕容,没有见到慕容的人,却遇见了刘疏凌,既然这龟甲给六道门惹来了这祸端,眼下龟甲又在我的身上,那他自然而然是以一副很有涵养的姿态,非常礼貌地给我下了一道不容分说的逐客令,就连月沐华也一块儿给逐了。
  正好,我也不想在六道门继续待下去。
  “走之前,我想再见慕容一面。”我唯独提了这一个要求。
  “不必,师弟好得很,你见了他,倒还惹他烦恼。”
  月沐华耸耸肩:“人家既然赶我们走,那我们走便是了。”
  既然他好,而且见了我之后很可能会变得不好,那我不见便是,只是,这一走,今后不会再来六道门,我有些话,也没有机会对他说了。
  春日里暖融融的阳光漫开时,我背着行李,在刘疏凌和两个弟子的目送下,跟月沐华一起走出了六道山的山门。
  “我会寻个时间告诉慕容,你离开的事情。”
  我没回头,毕竟此时不大想看见刘疏凌,只是说了句:“你好好待柳姑娘。”
  “什么?”他没听清。
  “没什么,我们走了……”
  来的时候,我以为这里的花草,山石都在迎接我的到来,走的时候,我又觉得这些山间景色的存在,之所以迎接我的到来,不过是为了把我送走,然而我都想错了,我在六道门看见的所有风景,既没有迎接我,也没有送我走,我来或不来,他们都一直在原位,受着风霜雨雪,晒着烈焰骄阳。
  一路上,我不说话,心情说不出的闷,我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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