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闻的味道,好闻的不是那股子香气,而是香气遮蔽下的小皇帝的气息。
“扬思,你贴了易容吗?皮肤真嫩。”
懒得理你。
“扬思,你流汗了。”说着,小皇帝用手在我腮边抹了一下。
这个大言不惭的家伙……
“你要是能自己走,我至于现在香汗淋漓娇喘连连吗!”
我一边堂而皇之地抱怨,一边吭哧吭哧地继续往前走。
小皇帝不语,脑袋一歪,倒在我肩上。
“扬思,你说我的身体会好吗……”
我……“快了,就快到山顶了……”
*
凉风习习,虫叫戚戚。
到了山顶,我将小皇帝往旁边一推,自顾自地往地上一躺,挺尸。
小皇帝左转转右晃晃,在我身边蹲了下来。
“扬思快起来,我们去求姻缘。”
“求姻缘?”我懒散的眼睛骤然瞪开,一骨碌坐了起来,“你让我拉扯着你上山,就为了求姻缘?”
小皇帝嘴角勾起,笑意阑珊,“正是。”
我顿时觉得生命失去了意义。“求姻缘,你去给慈相献殷勤便好,何苦费这个劲!”
小皇帝眉毛挑起,“你去不去?”
我向后一倒,继续躺着数星星,“不去,我妻妾成群,才不去凑这个热闹。”
小皇帝长叹一口气,我心里暗喜:这家伙可算是放弃了,待本监国好好歇息歇息。
没想到,小皇帝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青筋暴起。
“扬思,我觉得自己这辈子怕是都举不起来,要么,你让我试试?”
我俩腿一蹬,跳了起来。
*
我绕着这棵参天大树转了两圈,还是看不出任何门道,小皇帝却一脸虔诚。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布来塞到我手上。
“扔上去。”
我瞅着这个红布条,看不出个所以然,“干嘛?”
小皇帝故弄玄虚:“这是姻缘树。”
“姻缘树,怎么上面除了叶子什么都没有?”想像中的姻缘树该是布条竹签挂的满满当当五颜六色琳琅满目的。
小皇帝继续一本正经:“每年都会清理一次,我问过小糖子,其实只有第一次投出的签才能灵验。”
我突然悟了,他劳累了小糖子,折腾了我,只为了求他的姻缘。
我将红布条塞回到他手上,“我不。你该让慈相来投。”
小皇帝看着我,促狭抿嘴,笑意满满,“子姜不能同来,你就替他投,”
说着,又做出一副极深情的样子,“记住,投的时候心里想的一定要是我。”
凉风瑟瑟,空气中满是湿意。山雨欲来,此刻我突然预见了自己的宿命——必定极悲壮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为他辛苦为他忙,为慈相做嫁衣裳?
依稀有人声传来。
小皇帝,“快些,小糖子在山下怕是挺不了多久。”
也罢。
我在心中默默念着慈相和小皇帝,乖乖地将布条往上一掷。
呀哈,小风掠过,布条飘飘然打了个转儿又落了下来。
“这可怎么得了,不是我乌鸦嘴……”我竟然有几分幸灾乐祸。
小皇帝眼风在我脸上轻轻扫过,弯腰拾起一根木棍,在布条上缠了几圈,递给我。
“再投。”小皇帝一催促,我一使劲儿,布条便抛了上去,刚好挂在了树枝儿上。
小皇帝眉开眼笑,他长得极好看,英邪笑意在夜色中勾人心魄,顺着风在我的心中挠起了痒痒。我瞧着他,不自觉地,也笑了起来。
“扬思,”小皇帝敛了笑意,一双明眸如星,“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这一番话说得真诚情深,我一愣,心头温热。
忽而,小皇帝弯起眼来看着我,我突然意识到这个“我们”并不是说我和他。
我心头一阵莫名的失落,可还是咧着嘴笑,随声附和着:“唔,你们一定会在一起。”
我只觉鼻子有些酸,于是背过身去,“既然投完了姻缘线,就早些下山吧。”
这样说着,我却挪不动步子。
“扬思,你看这边有萤火虫!”
闻声,我转过身去,抬起头来,不想小皇帝正巧也在往我这边走,我便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小皇帝一动不动,任我贴在他的胸前,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并非寻常的香气。
半晌,我才热着一张脸,退了两步,理了理衣襟。
“萤火虫在哪里?”
小皇帝眸子里有浅浅的笑意,伸手在天际画了个圆满的弧线。我的脑袋随着他的手指在原地转了大半个圈儿,除了漫天懒得眨眼睛的星星,什么都没看到。
“到底在哪儿?”
小皇帝又望了我一阵子,向我摆了摆手,“扬思,过来。”
我小心地走了一步,生怕步幅太大,又冲撞到什么。
小皇帝伸出手,将我向前一拉,我便又给填进了他空荡荡的怀里。
“我不是子姜。”我抖了抖肩膀,想要挣脱开去。
小皇帝两臂张开,拢在我的腰际,“别动,一会儿就好。”
“子姜看到,会不高兴。”
小皇帝将我的脑袋按在他的胸前,我支吾两声,不说话了。
“你当自己是他便好。”
这个声音英朗笃定,这个怀抱温暖深情,可这样的情境,我在这里却只是个临时的道具。
我晃着脑袋,狐狸面具在小皇帝的胸前划拉出声响。
小皇帝伸手在我发心揉揉,“傻丫头,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唔?他刚才叫我“丫头”?我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又对上了那双幽深的眸子,眸子里几分迷离,几分笑意。
小皇帝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口误,勾唇一笑,淡淡道:“你这一身行头,我都糊涂了。”
许是方才上山用了太多的力气,在这样的怀抱里,我慵懒地不愿动弹。
他当我是谁,许是不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鞠躬谢谢202911。jj、清穗雨和凡间一粒尘的地雷,姑娘们破费了……
今天,本来应该继续写论文的,毕竟下周末就答辩了……
可是,禁不住“爷”的催促,沙夫人一次次的轰炸。
小叉乖乖更文……
咳咳……通了两个宵,论文可算有了初稿。
下周,好好改论文,好好准备答辩!
望天,大家真的有在盼这篇文章的更新吗?
☆、42番外——乞丐
晨间的阳光顺着缝隙钻了进来;浑身都变得暖洋洋的;看来美好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我迷迷糊糊地从草堆里伸出手来,抓起木炭在一侧墙上划下一道;坐起身来,便开始了一天的等待。
为了迎接可能的相遇;重中之重就是搞好个人卫生。
先拢拢飘逸的长发;揉揉睡僵的脸颊;这形象工程还是要搞的,虽然这没镜子;但我相信这一番捯饬之后,丐帮前五十年后五十年是找不到比我更加潇洒的成员了。
再细细的排列满身布条;衣不遮体是会被抓到衙门定个故意暴露罪的,我是乞丐,不是流氓,纵使洒脱万分,但这个罪名是万万不敢担当的,况且会影响未来发展,毕竟一个耍过流氓的乞丐是成为不了一个好新郎的。
昨晚这一切,就是日复一日的等待,加上今天这一笔,墙上已有一千五百二十一道印记了,这也是本乞丐在这守狗洞待美人的第一千五百二十一天了,而在一千五百二十一天前,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姑娘从这里钻了进去。
重复的等待确是磨人,但是每天回忆一次初见她的情景,倒是冲淡不少落寞。
*
记得那时我还是一个懵懂的少年乞丐,虽然涉世未深,但也深知这职业的前途无量,想在万千乞丐中脱颖而出,识字才是硬道理——所谓“乞丐会背书,谁也挡不住。”
为了实现这一志愿,我偷偷的跑到城里最大的私塾去旁听,听着老夫子的之乎者也,用成为一杰出乞丐的强烈愿望遏制住一阵阵向夫子扔石头的冲动。
每次夫子布置作业,让下面学生自由背诵的时候,我总能看到一个小男孩把脸直接贴在桌面上睡得香甜,神态之自若,姿势之霸道,举手投足间仿佛都在向圣人的教诲宣战。
我也是见多识广之人,这样的学生还是平生仅见,虽然听说他是监国之子,但是在座的有几个不是身家显赫?不是朝中重臣的儿子,就是封疆大吏的孙子,你爹要是不用上早朝奏本,你都不好意思在这儿坐着,而那夫子更是什么大学士什么大官僚……
终于有一天,暴风雨来临了,在那小监国刚把脸贴到桌子上,夫子拍案而起,大声呵斥的让他背诵全文,想来夫子也是忍无可忍,才用到了如此邪恶的法宝。
但瞧这孩子不慌不忙,揉开眼睛弄清楚情况之后,竟然真的开始朗声背诵了!
半个时辰之后,整本书的最后一个字被他清晰无误吐在了几乎凝固的空气中,夫子为了挽回颜面又问了些生涩的问题,竟也被他轻松的一一破解,几次甚至用话锋迫得夫子哑口无言。
还好以后你混朝廷,要是到帮中来混,可让人活是不活——震惊之后,我不禁暗自庆幸。
这样的人能在夫子那里挣来睡眠,可是在这帮儿子和孙子里面就不见得那么好混了。
这孩子像我,好吃鸡腿儿。
每当他啃鸡腿儿的时候,总会有人去找麻烦。
虽然每次他都能化险为夷,但是有一次确实情势险恶。
那天,他中了招,硬生得被赶到一个小山洞里,只容得一人进出的山洞倒也让他守得固若金汤,而那群小孩儿竟原地打坐,也准备耗上了。
我这一身正气也不是白搭的,寻思那小监国当真受了欺负,我定要帮上一帮。
但没等我冲上去当英雄,忽然看到一个小姑娘从山洞里钻了出来,一个巧笑倩兮就让所有人愣在当场,我虽离得不近却也愣了一愣。
她眉心的一点印记状如梅花,两峰眉黛与笑弯的眼角相互映衬,双眼明如皎月,水灵灵的透着机灵,粉红的光晕的罩着白皙的脸颊,小巧的鼻翼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彷如整个世界除此之外均已停止。
小姑娘从容地告诉一个个愣在当场的傻小子,小监国从后面的洞口出去了,临走前拜托她来告诉大家,免得各位空等一场,白白饿了肚子。
然后她便轻轻闪身,从一群木头人身边蹦跳着走了
我率先从是失神中清醒过来,急忙去追那小姑娘。
我去追她,倒不单单是因为我被这姑娘的美丽所深深的吸引,失了心智,更重要的原因是——有个算命先生告诉过我,我这一生的命运都系在一个眉心有痣的姑娘身上。
当年,东村王员外家的二丫就眉心有痣,可没等我表白,就放狼狗追得我满大街跑,连我这样的有理想有抱负的帅气乞丐都舍得下此毒手,当时我就感慨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但是今天这姑娘眉心不但有痣,还是罕见的梅花印,忽然间我发现自己又相信爱情了……
对她的爱慕早就把我立志成为会写字会背书的乞丐的远大目标忘得一干二净,更不用说小监国和那帮纨绔子弟之间的纠葛——让孩子们折腾去吧,我要去追寻自己的爱情!
那小姑娘小腿倒腾飞快,转眼间跑到监国墙根转眼不见了踪影。
看着那个深邃含蓄的狗洞,我还是理智的选择等待,毕竟我是个有身份的乞丐,毕竟受人尊敬的监国的家不可随便乱闯。
那一天,我在这堵墙上郑重地划下了第一笔。
这个狗洞充满了太多的诱惑力,于我,狗洞的另一端,通往的是世外桃源,桃源深处,有个神仙小妹妹在盈盈地对我笑着:“快来看我的梅花印……”
趁着监国府大办喜事的当晚,我怀揣着对那小仙女的无限向往,悄悄地爬进狗洞,还没等直起身子,就被一人用剑顶住脖颈。
但看这人一身华服,也算是个美男子,于我也算是同一级别的货色……
既然同为帅哥,套套近乎又何妨?
“这位兄台,在下深深仰慕舍内一位姑娘,此番进来只为一睹芳容,并无邪念,看在你我都是一样的倜傥的风流人物,可否行个方便?”
我趴在地上,自觉此番话说的很是正派。
乞丐我最擅长察言观色,从那人表情即能看出,只听前面几句他对我已是有了几分同情,剑已有了落下之意。我心中不免一阵宽慰。
但我最后一句说完,他竟然双眉倒竖,从衣襟飞快掏出一个小瓶,弹开瓶塞,瞬间,团团翠绿的烟雾将我笼罩。
我躲闪不及,感觉整根舌头像是膨胀了不少,慢慢地塞了一嘴。
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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