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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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华锦绣-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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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不可置否,没有说话。钟皇后笑着进一步问:“前个儿不是说承寅新纳了一位姨娘么?听说还是文家的女儿…皇上没有见见?”承寅承寅的叫着,十分亲热。
  皇帝有些不高兴了,皱眉道:“那是他的私事,朕见他府里人做什么?”哪有公公见儿子小妾的道理,却也没说见没见。
  钟皇后懊恼,道:“是臣妾的不是,竟忘了规矩!”低垂着眼眸,诚恳认错。她不过三十余岁,眼尾斜斜的往上挑,原本十分艳丽,却往下开出一条隐约的纹路,将这份艳丽生生掐了去。宫中女人清闲无事,整日里花大把的时光来保养打扮自己,她眼角却生了细纹。
  皇帝看的分明,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缓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操劳后宫事务多年,自己也得得闲,好好歇一会子。”
  钟皇后握紧了双手,不明白话中的意味。得闲的意思,是不是意味着要她放下后宫权柄?她依旧笑着,感激皇帝的体贴,“臣妾知道了,只是这后宫还不是和皇上的朝堂一般,那一天能歇着的?”
  皇帝点点头,拉着她的手,进了坤宁宫。
  ……
  ……
  徐姨娘回自己的雨蕉园,半路上却不时的走神。香草小心的叫了她,“徐姨娘…这是去怡芳居的路。”徐姨娘回过神来,看了香草一眼,好像辩解的道:“我今个儿也累着了…咱们快些往回走罢,也好早些回去歇会儿…”拉着香草匆匆赶回了雨蕉园。
  周承寅再次回到王府已是酉时了。今日一天的奔波忙碌,竟没有吃什么。简单梳洗过,坐在明善居的太师椅上,周承寅长舒了一口气。
  想到今天文锦绣大胆跟皇帝说话的样子,他的眼角眉梢不禁都染上了笑意。
  她对自己也这样大胆。
  但是却总让人挑不出错来。除了那天在这里顶撞他。
  大概是气急了。
  天色渐晚,杭嬷嬷来了外院问周承寅:“王妃让奴婢来问王爷今晚在哪儿用晚膳?”
  这意思就是问歇在哪儿了。按例,像端午、中秋、除夕,还有初一十五这样的日子,周承寅都是歇在德兴院的。
  这般急不可耐。
  周承寅眼角的笑意不由凝住。他朝杭嬷嬷摆摆手,道:“去…梨香院罢。”杭嬷嬷是看着周承寅长大的,自然不会逆了周承寅的意思。她垂下眼眸,虽然不合规矩,但这并不是一个意外的回答。
  “那奴婢去回王妃。”
  周承寅淡淡“嗯”了一声。
  杭嬷嬷行礼告退,出了门忍不住回头看了周承寅一眼。他靠着太师椅,好像把所有的力量都压
  在了椅子上,把半新不旧的石青色直缀压起了褶。周承寅神情舒展,眉间却全是疲惫。
  他也年纪不小了。杭嬷嬷要说的话全都咽在心里。
  她拿出文锦绣之前给她的荷包,做的十分普通,她还没有打开看过,布料摩擦发出“呲呲”的声响,柔软的缎子并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杭嬷嬷打开来,荷包的里子竟然全是用金线编织而成的。
  金贵银贱,虽然没给银子,可也没差多少了。
  “这个文姨娘,倒是个妙人儿…”虽然这般说着,杭嬷嬷心中却叹了好大一口气。
  知道周承寅去了梨香院的时候,跪在蒲团上的徐姨娘不由多给菩萨磕了几个头。她嘴里念念有词,给菩萨上了香,又供了手抄的经文,这才起身,在香草的服侍下换了身衣裳。
  徐水姻脑子里全是在梨香院看到的那个匣子。
  文锦绣抹牌的时候用来装银子的匣子。
  文锦绣可能不太了解,她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那是个紫檀的匣子,有些年头了,上面雕的龙
  凤呈祥栩栩如生,古朴隽永。
  这不是文锦绣可以用的。而紫檀这样的物件,竟被她用来装银子。
  徐水姻默默的,整个人都焉了些。?

☆、依仗

?  周承寅来的时候,文锦绣正在沐浴。她也是累了一天,连衣裳都换了好几身,就算平日里再喜欢新衣裳,也不由的有些疲惫。
  宝燕给周承寅上了茶,周承寅就坐在正屋外间的大炕上慢条斯理的喝着,也不催文锦绣。
  厨房的婆子把晚上吃火锅的物件都准备好了,搬上来放在炕桌上。周承寅看了一眼,默默的没有说话。待得厨房的婆子走了,才漫不经心的问宝燕:“姨娘今个儿怎么想吃火锅了?”
  宝燕抿了嘴笑,眼睛弯成月牙儿,“本来邀了徐姨娘陈姨娘还有大小姐一起,不过徐姨娘陈姨娘和大小姐都累了,就回去了。”
  看周承寅淡淡的点点头,宝燕大着胆子继续说:“姨娘也没什么胃口,只是厨房菜都备好了,姨娘说不吃浪费,可惜了这么好的天就该吃火锅,说让……”好像说错了什么话,宝燕小心翼翼的瞥了周承寅一眼,突然打住了。
  周承寅只是有些累,却不是傻,这丫鬟停顿的生硬,自然是有什么不能当着他说的。周承寅可有可无的问:“文姨娘说让什么?你继续说。”
  宝燕不敢违抗,硬着头皮道:“让丫鬟们围着吃火锅,就当是端午热闹热闹…”
  倒像是她做得出来的事。周承寅笑笑,不理会宝燕。
  文锦绣穿着一件新做的银红色的素面杭州褙子出来了。头发虽然绞过,却还是湿的,用一根素银的梅花簪绾了。她肩上搭着一条白色巾子,不时有水珠滴在巾子上,那巾子已经半湿了。
  周承寅皱眉:“怎么不绞干了头发再出来?这样容易生病,老了也会落疾。”文锦绣的做派他已经看过好几回了,周承寅每次都要说她,文锦绣每次都不听。
  文锦绣倦倦的,不想说话,拖鞋上炕倚在了周承寅对面的迎枕上。看着炕桌上琳琅满目的碟子,还有中央一口火锅里油腻的汤汁,只觉得犯恶心。
  她对宝燕道:“让厨房给我上碗粥,清淡些,再不济就来碗汤。”宝燕应声下去。
  周承寅问她:“不饿?还是累了?中午不是说想吃火锅么?”周承寅看了看窗外傍晚的天色,“这个时候吃火锅不是最好。”虽然是肯定句,却带了两分疑问。
  文锦绣敷衍他,“妾身脸上长了包,不敢吃了,王爷要是想吃就自己吃罢。”
  周承寅倏然笑出声来。文锦绣不解,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周承寅想到自己去文家的时候,文锦绣躲在外头偷听。被自己发现了,还掩耳盗铃的换了身衣裳装另外一个人,三月的天气拿了把扇子遮脸不说,还说自己脸上长包了…
  周承寅捏了捏文锦绣的脸,文锦绣不满,躲开他的手,有些生气的看着他。周承寅笑道:“你不是说脸上长包了吗?我帮你瞧瞧!”文锦绣打下他的手,生出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闷得连话都不想说了。
  周承寅的手顿时尴尬的立在半空。
  他泰然自若的收回手,拿起筷子夹了薄薄的一片牛肉,放在锅子里一涮,然后蘸了酱料送进嘴里。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显示出世家子的良好教养来,周承寅咀嚼两口,待咽下了口中的食物,才道:“这锅子做的不错,看来给你开小厨房是对的,你真不尝尝?”
  文锦绣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宝燕才端了一碗粥上来,放在文锦绣面前的炕桌上。
  文锦绣看着用白米熬成的粥,因为时间短,怕是用大火熬的,端上来时还咕噜咕噜冒着泡。粥白糯晶莹,盛在霁红的碗里,里面零星浮着的翠色菜叶子,红绿相映,看着到有几分食欲。
  文锦绣看着粥却觉得像是打发叫花子的。
  她看着桌上琳琅的肉片、肚片,两柱香过去被周承寅吃了大半,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像是要炸了,她看着周承寅愤愤道:“便宜你了!”然后叫了宝燕,“让厨房在上两盘肉来!”宝燕只得苦着脸下去。
  周承寅笑看她:“怎么?这下有食欲了?”有看着文锦绣面前的粥,“我瞧着你这粥不错,晚上吃多了容易积食,你用完这碗粥就行了罢?”
  文锦绣脸都青了。最后只从牙缝里挤出“呵呵”二字。
  就算周承寅不明白,可文锦绣的脸色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他干脆放下筷子,拿帕子擦了擦嘴,轻轻笑着“呵呵。”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么声情并茂的嘲讽,文锦绣怎么忍的了。
  她连找话赌周承寅的心思都没有,重重的把碗磕在桌上,抱着双手转过头,竟是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小丫鬟打了帘子进来禀道:“陈姨娘身边的陲玉来了!”那小丫鬟站在门口半响没有听见文锦绣应她,而且周承寅也没有说话,屋子里透着一股怪异的气氛。小丫鬟飞快又隐秘的睃了二人一眼,心里不由更惶恐了。
  看似温和实则严肃的王爷带着笑意,这也没什么,毕竟王爷在梨香院心情一向不错,只是向来笑着的文姨娘脸色僵硬…
  小丫鬟把头埋得更低了。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周承寅知道文锦绣真的生气了。他收了脸上的笑意,对那小丫鬟道:“你去把她叫进来就是了!”小丫鬟得了令,忙不迭跑了出去。
  周承寅想要开口劝文锦绣,却又觉得拉不下面子,他什么时候讨好过一个小妾?向来都是别人小心对待他。这样想着,周承寅的脸色也有两分僵硬。
  可他到底知道文锦绣的脾气,加上今天文锦绣在德兴院帮他说了不少好话,又看见文锦绣对上廖氏苍白的脸色,周承寅心中不忍。他也知道这样什么话都不说,只怕以后文锦绣都没好脸色给他看。
  周承寅心思千回百转,可他到底没有讨好过人,良久才憋出一句:“别生气了罢?这不是让丫鬟看笑话吗?”
  这意思不是说她气量小?就算平日里文锦绣大方承认自己小气抠门,可是被人直接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她脸色更黑了。
  陲玉打了帘子进来了。
  她好像对屋内的气氛一无所察,笑盈盈的向周承寅和文锦绣行了礼,十分自然的奉承:“文姨娘吃火锅呢?奴婢来之前陈姨娘还嘱咐奴婢带话给您,说原本想托您享了口福的,只是萱姐儿今个儿累着了,才先回了怡芳居,让文姨娘勿怪!”
  文锦绣冷漠的点了点头。
  陲玉大概也知道了什么,不以为意,只看向周承寅。她拿了一个红漆描金的匣子上前,不偏不倚的放在炕桌正中间,对文锦绣道:“这是陈姨娘让奴婢给文姨娘的,陈姨娘说她没有什么值钱的首饰,又不能让大小姐白拿了文姨娘的东西,只能依了您的意思,折了银子给您了。”
  陲玉一边打开匣子一边道:“这里是二百两银子,让文姨娘务必收下。”说完这一番话,陲玉袅娜的行了礼,竟不等周承寅二人说话,直接退出了梨香院正房。
  红漆匣子里的小额银票、银锭、碎银子、金银锞子混在一起,在灯光下显得十分幽沉灰暗。映得周承寅和文锦绣的脸色都染上了几分晦涩。
  “你让陈姨娘折银子给你?”周承寅平静道,可是任谁都听得出他的忍耐。
  文锦绣不说话。
  周承寅的火气似乎要爆发出来,“本王的女儿竟缺这点吃穿用度不成?你给了萱姐儿什么?还要让陈姨娘拿银子折了给你?!要不要本王也拿银子补给你?!”
  说了这些,周承寅突然顿下,知道自己脾气失控,生生的把嘴里更伤人的话咽了下去。
  
  “王爷还想说什么?‘你生在商贾之家,没想到竟钻进钱眼子里去了’是想说这个吧?”文锦绣眼神晦暗,面色却十分平静,还把周承寅没说的话补完了。
  周承寅哑口无言。
  文锦绣看着他的脸色不由露出几分讥讽,冷冷的开口道:“王爷怎么不问这个时辰,怎么陈姨娘不关心‘累着了’的女儿,倒对欠了妾身这个‘不缺钱’的姨娘心怀愧疚,恋恋不忘呢?”
  文锦绣冷冽的看着桌子中央那个开着的红漆描金匣子,“没想到堂堂生了大小姐的陈姨娘,居然连二百两整的银票都凑不齐…”她起身靠近桌子,拔了头上的银簪,一头黑发如水一般泻了下来,她拿着簪子拨了拨匣子里的银子,语气讽刺,“这些个银锞子,不会还是从丫鬟手里东拼西凑来的罢?”
  周承寅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这是陈姨娘在周承寅面前做戏罢了。
  陈姨娘和萱姐儿都有月例银,有四季衣裳,不时还有赏赐,周承寅偶尔也拿银子补贴,哪会到这个境地。
  这回他没有犹豫,果断开口:“是我不对,我是气急了…”文锦绣却已经把簪子仍在匣子里,自己起身穿鞋准备走了。
  周承寅忙起身拉了文锦绣的手,解释道:“是我不对,我不该误会你,只是这些年,我亏欠陈氏母女良多…”
  文锦绣鞋已穿好,她淡淡道:“妾身累了,想休息了。”说着甩开了周承寅的手,往内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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