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朕止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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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朕止渴-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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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还未到?”梁荷颂问康安年,“可是因为路上积雪结冰,耽误了进宫的时辰?”
    “回皇上,三王爷府离皇宫较远,前两日又下了大雪,京城街道路面恐怕都结了冰,难行。按照其它臣子的行程特点来推算,哲颜世子约莫辰时三刻才能到宫门口。”
    “现在几时了?”
    “现在才辰时一刻。”
    她都等了好一会儿了,居然才辰时一刻。
    二人话才刚说完,小福子便来通禀。
    “皇上,三王爷世子厉哲颜到乾清宫外了。”
    康安年微微抬了抬眼皮看了眼小福子。哲颜世子竟能这么早到?那得是多早就出的门!康安年忙跪下向“皇帝”告罪。
    “老奴愚钝,竟算错了时候误导了皇上,请皇上降罪。”
    “不关你的事,三王爷世子向来勤勉非同常人,你推算的时候若是放在旁人身上正好。”“快,请世子进来。”
    当朝阳又上升了一寸的时候,乾清宫殿门口进来个身量颀长的青年,仿佛从金灿灿的朝阳中走来的一般。
    他一袭雪袍,襟口、袖口、腰带绣着天青色暗纹,玉带束冠,浓密长发及腰,步态大方、沉稳,行走间玉带飘飘,无风自动。明明他身后朝阳灿灿,却不及他亮眼光华。
    真的是哲颜哥哥。梁荷颂情不自禁从椅子上站起来,双眼已经深深被来人所吸引、失神。他似乎并没有怎么变,只是皮肤稍微黑了一些,看来西北之行确然有些辛苦。
    只是,他深茶褐色的眸子疏离而冷淡,和从前对她的温和很不同。
    “臣厉哲颜,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厉哲颜一掀袍子,朝她跪拜下去,跪得梁荷颂一时无措。
    康安年见皇上迟迟未叫厉哲颜起来,状似失神,忙小声提醒了一句。“皇上,哲颜世子已经跪了好一会儿了。”
    “噢,快、快起来。”梁荷颂情不自禁伸手打算去扶,伸到一半忙收了回来。她现在皇上的身子里,哲颜哥哥并不知道啊。
    “谢皇上。”
    厉哲颜随礼貌谦恭,但那深色和语气间却有着一层难以忽略冷漠。
    从前还从未见过哲颜哥哥这般冷漠、冷淡,她与他相识了三四年,都没见他生过气、冷过脸。她还以为他是天生不会冷脸,却不想原来只是对她而已。
    按捺住心头微微的失落,梁荷颂自我安慰了些许,让人赐了座,问了问厉哲颜西北之行情况如何。厉哲颜大致说了说,将功劳都归功到尉迟将军的独子身上了。尉迟将军的儿子尉迟泰,她是了解的,有勇无谋、脾气火爆的草包一个,陕西出的那乱子岂是他一人能平的。
    “世子学富五車、武功更是了得,下月初八兆丰山冬狩,你可要好好表现一番。”
    “既然皇上有命,臣定然听从,不负皇恩。”
    他说得一板一眼。聊了这么一会儿,梁荷颂已经感受出来,哲颜哥哥定然和皇上关系不太好。但是从前,她听说皇上与他关系还可以啊,如何……
    厉哲颜今日进宫来,是正式领命接任御前侍卫总管一职的,是以,一会儿还要与侍卫副总管姜成献一起熟悉皇宫各处。
    “皇上,时辰也不早了,臣便告退了。”厉哲颜躬身告退。
    梁荷颂张口却不能挽留,只能眼看着厉哲颜步步走出乾清宫。装模作样地说了一堆她并不关心的话,最想要说的那几句话却没能说出口。那几句话,可是在她脑海里盘旋了好些日子的肺腑之问啊。
    哲颜哥哥,你还记得颂儿吗?三王爷给你定的亲事,你推了吗?假若我还是完璧之身,出得宫去,你还愿意娶我吗?
    “唉……”暗自幽幽叹了口气,梁荷颂跌坐回椅子上,为了怕人看见她脸色不好,装模作样地撑着下巴低头看奏折。物是人非,只怕都是她痴心妄想了。
    伺候在旁的除了康安年,还有同是副总管太监的陆全笙。陆全笙本性不比康安年那般恪守本分、老实沉稳,悄悄地打量着“皇帝”。这些日子,他是越瞧越觉得,皇上,不像皇上了。
    陆全笙腹诽思量完,抬眼便收到一束警告的目光——康安年怒看来。无声轻哼了一声,陆全笙并不以为意。皇宫里,各有各的生存之道,他康安年也管得太宽了些!
    ·
    “哲颜世子,这片菊园沟渠甚多,树荫蓊郁,是适宜隐藏之所,是以夜里巡逻要格外仔细些。”
    “嗯,这片树林确实太过荫蔽了些。”
    姜成献恭敬地笑着一路给厉哲颜解说着。厉哲颜长得温润,看起来又大度又好相处,加之有三王爷嫡长子这一层关系在,比旁的官员更添贵气,是以姜成献态度是打心眼里的好。
    一团黑影乍现,落在前头菊花枯枝夹道的小路上。
    “喵呜……”
    原来是只黑猫。厉哲颜嘴角微微翘起。颂儿最喜欢这些猫猫狗狗了,每回看见都要上前抱上一抱,揉上一揉。这淡笑还未划开,便已经僵在嘴角,慢慢成霜。
    昨日郝温言说,而今颂儿已经成了皇叔跟前最得宠的梁才人。“哲颜哥哥,我想……我想当皇后,你,会成全我吗?”他一直记得她说的这句话,过去几个月来的,他一直恨着她,直到回京看见了她留给他的书信,才知道了真相。她并没有背叛过他……
    一切,都是尉迟将军出的主意,但也不能全怪尉迟将军。颂儿的哥哥与他同岁,能短短几年从小小的一个銮仪卫,一级级升到翰林掌院学士,是十分不易!朝中,盛将军一派无时无刻不想着将他除去。当时梁烨初水深火热,恐怕一不小心就会有性命之忧。虽然被遣去了西北吃苦,但尉迟将军好歹是救了他一命。
    “嗷呜……”黑猫又盯着厉哲颜凶神恶煞地叫了一声,引来厉哲颜凝眉打量之后,一个闪身就跑出了菊园,进了另一个院子。
    厉哲颜收回视线来,见姜成献竟对那猫儿恭恭敬敬。
    “那猫儿是何人养的?”
    “世子有所不知,这猫儿可非同寻常,若是日后世子遇上可千万不能欺侮。神猫本是皇上养着,现下已经赐给了双菱轩的梁才人养。”
    梁才人……
    厉哲颜循着贤太妃消失的方向看去。
    ·
    化雪天冷得非同寻常!差点没把她冷怂了,贤太妃出门四下里嗅了嗅是否有那大肥灰猫踪迹后,便回到屋子里,卧在火炉旁烤火。
    冷死了!她定要让梁荷颂给她做一双鞋子,光着脚踩在冰地上真是能冻死人!,哦不,冻死猫!
    贤太妃侧躺着,伸舌头舔肚子上的毛,看了看四脚……好像,应该做两双,然后最好再做一身小棉衣……
    书案边儿厉鸿澈正翻看《资治通鉴》,本看得好好地,可翻过一页来,乍见那正中间三道猫抓印!直抓穿了四五页!
    好大一个洞!
    厉鸿澈放下《资治通鉴》瞥了一眼桌案上凌乱的书,要么是抓烂了,要么盖着几只泥巴脚印,桌角上也全是抓痕!厉鸿澈又低头,见自己衣裳、鞋子上黏了一身黑猫毛!
    回头一看那火炉旁的“罪魁祸首”,它正双前爪抱着一只狼毫大笔,嘴里咬,后腿蹬,已经咬下了一地毛!
    ……
    贤太妃舔完毛无事,正耍弄着毛笔,忽觉背后一阵阴风飘来激得她后背一寒,回头一仰视,只见一双手魔爪般朝它伸来,哗一下揪住了她后背的皮一提,又哗一下……
    它在空中划了个美丽的圆弧,从窗户飞了出去……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扔的是你长辈!”屋外贤太妃喵呜喵嗷的骂着。畜生也是有尊严的!
    看着满屋子狼藉,厉鸿澈头疼不已,算算时辰,那女人应当吃午膳了。到夜里她来,还得有几个时辰。“唉……”他今日怎的有些心神不宁。
    正这时,厉鸿澈似隐约听见外头有人声,但听不真切,正寻思着,门哗啦一声开了。
    谁?
    厉鸿澈还为来得及细想,便忽然手腕被人一捉、一扯,她本可使功夫抵挡,但又怕露出马脚,毕竟梁荷颂是不会功夫的,于是便任着倒了下去,一个天旋地转、一下跌入个……霸道的怀抱?
    厉鸿澈睁眼,晃眼乍见个男人深情的俯视着他!
    “颂儿!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厉哲颜一把将“梁荷颂”紧紧抱进怀中,心疼而懊悔。
    “……”厉鸿澈后背一个激灵!这,不是他侄子么?

  ☆、第28章 颂儿,你变了

分隔快十月了,这还是厉哲颜第一次见到心念之人。
    “颂儿,你,瘦了……”
    他长手抚上“梁荷颂”面颊,心疼不已。厉鸿澈若挨了个霹雳,立刻颤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使劲推厉哲颜,却无奈这副身子实在力气小,推他不动!厉哲颜思念佳人心切,眼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哪里还顾得了旁的,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立马放开的。
    “大胆!我是你皇叔的女人,你这样是大不敬、是不…伦!还不快放手!”厉鸿澈盯着厉哲颜低沉冷声。
    厉哲颜却并不生气,只是深茶褐色的眸子一暗,懊悔、愧疚之色更甚,但好在终于冷静了下来放了手。
    “颂儿,你不必再这般故意生气赶我走,我知道你心里苦,当日若是我再理智一些、坚持一些,便不会让你陷入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中!”
    厉哲颜紧抓着“梁荷颂”的小手臂,只当梁荷颂还是用的当日的计策,却不知眼前的人壳子没变,芯儿却变了。
    真正的梁荷颂这会儿还在乾清宫暗自为着他方才的冷淡和长久的思念,黯然呢。
    厉鸿澈被抓得暗暗吃痛,终于忍不住,暗暗使出了一点功夫。厉哲颜只觉虎口略有一麻,手中一空。
    “有皇上保护宠爱我,我不会有事。”厉鸿澈背过身去,只怕一个眼神看去就能将这侄子结成冰!他竟大胆如斯,上前就抱他的妃嫔!
    却听厉哲颜轻声无奈一笑。
    “颂儿,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在宫中的处境,我已向香嫔娘娘打听过了。过去的数月,盛妃和梁书敏姐妹处处陷害欺侮你。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这么多苦……”
    他厉哲颜从小便是众人手中捧着的月亮,从未失败过,一向自负,自尊心也强,是以当时一听她为了荣华富贵和皇恩,毫无留恋弃他而去,便一气之下远走,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离开了。怎知,铸成大错!
    对于盛妃与梁书敏姐妹的事,厉鸿澈这些日子亲身经历过,也明白了解了一二。确实是他没有给她一个公道和保护,不过当时,他也不了解这个女人,应该说,其实是不认识。
    “那些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皇上待我极好,日后不会再发生那些事。你死心吧,我们是不可能的!我是你的长辈,是你皇叔的女人!”
    把最后那句是女人的话说出口,厉鸿澈自己都恶寒了一回!
    该死的冯辛梓,何年何月才能将那楼兰人带来京城!这真他娘的要恶心吐了!!
    “皇叔虽然文韬武略、心地刚正,但也薄情寡性,他心里只有江山,他的恩宠,也不过是萤火一夏、昙花一现,不长久的。”
    他太了解了。
    “……”薄,情,寡,性……厉鸿澈又再次被当面骂了一回。
    没想到一向对他谦恭、尊敬的侄子,竟然背地里肖想着他的女人?不过,他倒是没有想到,原来他的侄子厉哲颜曾经说的“非卿不娶”的女子,竟然是这个女人!说来,也算是他拆散了他们……
    不过,他们根本就不配嘛。这女人文不通、武不达,就会满脑子花样,她应当适合一个能掌控识穿她阴谋诡计的成熟男子,厉鸿澈腹诽。
    “皇上虽然性子清冷,但心地纯善、用情专一,是可以托付的男子,日后定也不会薄待于我。”
    自夸完,厉鸿澈不禁为自己的迟疑了迟疑。他,日后真会真正的宠爱这女人么?这阵子,他已是因为她种种头痛不已,光是教她读书习字、应付朝廷,就已经费尽心力了!他,一向是喜欢通透的才女啊……
    “颂儿,你……你变了。”难以想象,这竟然是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厉哲颜禁不住失落。“颂儿,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爱上皇上了?”
    “是。”厉鸿澈毫不考虑、斩钉截铁!
    正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人声——
    “哟,这不是方姑姑和听蝉、听雨么,怎地都在外头啊,你们才人现下不需要伺候么?”
    “……”
    原来是淑贵妃欣兰宫的宋姑姑来给双菱轩送花样子。上回双菱轩绣了送给太后的“寿”字绣得极好,太后很喜欢,是以让梁才人才绣上一个“佛”字。因着淑贵妃写得一手好字,是以这字的样式便有淑贵妃来写。再者,毕竟淑贵妃是后宫中品位最高的嫔妃,又暂管六宫,太后喜欢,也想顺带让她沾沾佛光。
    欣兰宫的人来了,倒是解了厉鸿澈这一时的窘境,不过,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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