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到了画闲院,紫兰站在门口,刘晋元收起脸上的情绪,微微一笑,紫兰屈膝行礼,在秦牧隐朝厅堂去时,紫兰拦住了他,“表少爷,夫人在西次间!”
刘晋元脚步顿了顿,紫兰抬手,指着旁边的方向。
黎婉坐在桌前,刘晋元一身白色锦服,面容白皙,有几分纤尘不染的味道,黎婉鄙夷,一切不过都是表象罢了,刘晋元凭着这副外貌,不知道骗了多少人。
他长得再斯文好看,两辈子她都不喜欢她,前辈子可能因着秦牧隐名声更大吧,她没见过秦牧隐却已经听说了他很多故事,都是一些他处事如何淡漠,经常甩脸色,她心底好奇,等见过了秦牧隐本人她才明白,为何那么多人趋之若鹜甘愿为了他丢掉女子的矜持,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秦牧隐五官精致,容貌俊逸,却有着一份与之不和谐的清冷,便是这份清冷入了黎婉的眼。
今时再见到刘晋元她才弄明白了为何她看上秦牧隐了,秦牧隐身上的淡漠冷清是性子使然,而刘晋元笑意盈盈的面具下满是浑然天成的算计,一个看似冷若冰霜实则坦率实诚,一个则是口蜜腹剑笑里藏刀,她更喜欢前者。
黎婉穿了件芙蓉色袄子,桃红色长裙,如云髻上插了一直玉钗,玉钗顶端是一盛开的芙蓉花,不描而黛,刘晋元心一动,人走了进去。
紫兰和全平守在门口,全平是黎婉吩咐叫过来的,要真是只有刘晋元传出什么闲话了她有嘴难辨,心情复杂的叫了声表哥,刘晋元作揖后在她对面落座,侧目瞅了眼门口,紫兰和全平侧对着屋里,他敛目沉思,以往在黎府时,他与黎婉见面也好说话也好,她都不太喜欢有人守着,说是不自在,今日看来,她真的变了不少。
黎婉的语气疏离而客气,“紫兰,给表少爷倒茶!”
紫兰应声进屋,给刘晋元倒茶后,站在黎婉身后不走了,刘晋元眉色一动,没说话,握着茶杯,抿了一小口。
“不知表哥找我有何事?”黎婉玩着手里的玉镯,害怕对上刘晋元的视线露出什么不该有的情绪来。
刘晋元注意到她的动作,心思一沉,面上和和气气道,“今日路过想着好久没见着表妹来顺便来瞧瞧,你现在过得很好吧?”刘晋元注意到她屋里的摆设都是上上品,花了心思弄的,她肯定过得很好,他的心越发沉了。
黎婉顺着刘晋元的视线扫了圈屋内,明白了他的意思,“侯爷待我极好,老夫人也是,怎么,表哥担心我过得不好?”
刘晋元手一紧,嘴角仍噙着笑,“怎么会,表妹性子率真,别说侯爷,许多人都喜欢你呢……”
“哦?”黎婉挑了挑眉,刘晋元的话意思就耐人寻味了,许多人,她微微一笑,“是吗?”
刘晋元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说了两句话能感觉到黎婉语气中的疏离,可是,刘晋元想不透为何会这般,“紫兰,你先下去,我和你家小姐有话说。”
紫兰身形不动,矮了矮身子,“表少爷,夫人今时不同往日,以免传出什么闲话,奴婢守着了,您有话您与夫人说就是,奴婢就当没听见,如果表少爷觉得奴婢碍事的话奴婢更不能走了,君子坦荡,身子不怕影子斜,奴婢是夫人的人,得为夫人的名声着想才是!”
刘晋元动作一顿,紫兰话里的意思担心他坏了黎婉的名声,忍不住苦涩一笑,“表妹,您也如此觉得?”
他没少在黎婉面前露出为难的表情,黎婉心底嘲讽,还没说话,紫兰又开口了,“表少爷,虽然您是夫人的表哥,可毕竟夫人和侯爷成亲了,在侯府,您还是叫一声夫人吧,免得落人口实。”
刘晋元看向紫兰的目光倏然狠厉起来,黎婉怒斥紫兰道,“不得无礼!”
却是再未与刘晋元表哥相称,刘晋元也感觉到了,脸色变得凝重,摸着杯子上雕刻的花纹,说明了今天的来意,“关于舅母那件事,表妹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黎婉摇头,“事情过去了就算了吧,你投靠永平侯,做什么事或许也是身不由己,我劝过我娘了,她说道不同不相为谋,等外祖母一死,两家就不走动了,维持现在这样就很好……”
一番话说得刘晋元脸色一白,维持现在这样?今年,刘氏给刘家送年礼只送了一点滋补的药材,说是给林氏的,往年可不是这样,一家人的衣衫都要送好几套,今年什么都没了,他张了张嘴,解释道,“表妹说的什么话,姑姑怕是误会我了,近日忙也没来得及上门向姑姑请罪,纵然我是被冤枉的,也该当面和姑姑说清楚才是!”
眉宇间淡淡的忧愁,微微低头,紧紧抿着的嘴角,要不是了解他的性子,黎婉会以为他真的受了什么委屈呢。
“哪日你与娘说吧,这种事我也劝不住!”
看够了刘晋元这个人,黎婉竟然和他没话说了,以前,两人见面光是扯闲事,拌嘴就能说上一整天,基本都是她说刘晋元附和,如今,一句共同的话都没得说了。
刘晋元抬眸,眼带审视,他相信林氏和方氏的话里,黎婉果真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往,他只要微微蹙眉她就着急了,问他是不是受了委屈,今日,每个字都像是和它撕破脸皮说话的口吻,可是,又稍有不同,黎婉性子直,撕破脸皮的话音量一下就抬高了,语气恶劣得很,今日,语气平平淡淡听不出喜怒来。
这时候,门口传来全平的声音,“给侯爷请安!”
秦牧隐穿着大麾,阔步而来,黎婉站了起来,浅笑着上前,“侯爷,您怎么来了?”没去看刘晋元白了的脸,她让紫薯去书房与秦牧隐说声是担心有人说闲话,没料到他会来。
她的眉眼全是见着他后的愉悦,秦牧隐心一软,“忙完了就过来了,可有给刘少爷添茶?”
听到刘少爷三个字,黎婉笑得更开怀了,拉着秦牧隐坐在她坐过的位子上,道,“你们聊,永平侯府的年礼到了,我去看看!”屈膝行礼准备退下。
“表妹,不用了,我来就是看看你过得怎么样了,时候不早我也该回了。”说着起身朝秦牧隐作揖,“侯爷,晋元就婉儿一个表妹,从小没吃过苦,性子单纯,还请您好好待她,晋元这就告辞了!”
走之前还朝黎婉笑了笑。
黎婉却是笑不出来,刘晋元一番话模棱两可,分明是要把秦牧隐往她身上引,没吃过苦?她来侯府就能吃苦了?语气暧昧表面是关心她,实则引人误会她,不知情的还以为秦牧隐横刀夺爱夺了刘晋元的表妹呢。
刘晋元一走,黎婉沉了脸,秦牧隐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喝了口,“你和你表哥关系还真是好,怕你吃苦受累委屈!”这种话要是小舅子说出来情有可原,表哥说出来就是另一番意味了。
黎婉朝紫兰打了手势,紫兰急急忙追上刘晋元,“表少爷,奴婢送您出府吧……”
黎婉还是了解秦牧隐一些的,他既然问了肯定心里不生气,慢悠悠的夺了刘晋元手里的杯子,楚楚可怜望着他,“侯爷生气了?”
秦牧隐瞥了她一眼,心知她明白他没生气,他真要是生气了,她就该惶惶不安,眼带忐忑不知所措了,刘晋元的把戏对付他?嫩了。
黎婉拉起他的手,说了刘氏被刘晋元差点坑了银子的事,“娘伤心生气,碍于孝道不得不和刘家往来,他要来侯府我也没法子,想着说清楚了也好,您要是生气,我以后就不见他了!”完了,拿脸蹭了蹭他的手,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秦牧隐好笑,手在她脑门停了下,刚才刘晋元的那番话换成别人肯定想偏了,她不解释就算了,还扯上岳母了,那件事京兆尹虽然压下来了,总是能听到风声的,不由得好奇,“你怎么知道他收买了岳母身边的李婆子?”
黎婉听她问起这个,精神一震,“可能因为我聪明吧!”
秦牧隐倪了她一眼,聪明,小聪明估计有,这种可不只要聪明就行的,刘晋元收买岳母的心腹肯定瞒得紧,她与刘晋元以前关系可是好得很,会怀疑刘晋元?秦牧隐不信。
“难道侯爷不这么认为?”黎婉一阵正经的反问。
“聪明……”秦牧隐唇角一勾,“知道他包藏祸心,害怕单独与他见面留下话柄,让全平守着门口,门窗大开,又让紫薯来通知我,谁敢说你不聪明?”
真被夸奖了,黎婉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她怕冷却还开着门窗,就是让人都看着,她与刘晋元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她嘴唇颤动,娇艳欲滴,秦牧隐手将她往怀里一拉,唇贴了上去,轻轻啄了一下,点到即止,完了,意犹未尽道“被旁人瞧去就没脸了!”
黎婉红着脸,心里诽谤,那你还亲人家?秦牧隐拉着她的手,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道,“看你主动坦白,总要奖励你一番……”
屋外,又开始下雪了,黎婉缩了缩脖子,秦牧隐手一会,大麾披在她身上,“明日出发的行礼收拾好了没?这么冷的天,你多带两件袄子!”黎婉才想起明日出门的事,她以为秦牧隐忙,不去了,结果不是,摇摇头,眉眼尽是笑,“回屋就叫紫兰紫薯收拾,侯爷,您忙完了?”朝堂的事她多少明白,皇上点了永平侯入内阁,对承王和安王一派的势力会有所牵制,一些举棋不定或是心智不坚的大臣估计会倒戈靖康王。
明日出门早,傍晚,秦牧隐和黎婉去静安院给老夫人说说,连氏和周鹭也在,三个人围在炕上,兴致勃勃讨论着什么,要不是江妈妈出声了,三人估计没听到。
“婉儿和牧隐来了啊!”连氏扭头,手里拿着几张画,黎婉看出是宅子,料想她们在相看宅子,上前给三人见了礼,果真,连氏就递了两张过来,“这是商行送来的宅子的布局,你刚好也帮忙看看,觉得哪一处比较好?地段都离这儿不远,以后串门也方便!”
秦牧隐坐下凳子上,老夫人往炕里边挪了挪,黎婉脱了鞋坐上去,几处宅子都差不多,她看不出门道,给不出什么建议,老夫人比较了几张,摇摇头,“年纪大了,看得眼花缭乱的,宅子比不得珠花镯子买了不喜欢就不戴,住进去重要的是舒心!”
连氏赞同老夫人的话,可是商行送来的宅子多,一时半会还真是不好选,风水,大门朝向了都要请专门的人看过后再说。
“三婶要是拿不定主意可以把这些交给我,全付左右无事让他打听一番,之后您再看,宅子不合心意也无所谓,风水好可以买了地皮在上边盖一处新的就好!”秦牧隐坐在对面,沉稳的说道。
这句话深得连氏心,一家人算是在京里俺安家不走了,宅子不好无所谓,大不了当买了地皮重新建个心的,主要就是风水运势了,要对老爷仕途有利,对秦牧庒秦牧翼的前程有助即可。
老夫人听了也直附和,“牧隐说得是,交给他去做吧!”
秦牧隐将纸卷起来,走到门口叮嘱了全安两句,全安拿着纸转身打着伞就走了,连氏感慨,“还是牧隐稳重,我问牧庄牧翼,那两个孩子只说随意,能住人就好,一点不懂里边的门道……”
老夫人安慰她,“他们要看书,这种事费心思得很,可别打扰了他们……”两个孩子年纪不小了还是秀才,肯定是要好好读书争取科举出仕的,这种事交给她们来做就很好。
连氏也就是发发牢骚,听了老夫人的话,乐呵呵的点头。
瞅着时辰不早了,周鹭和连氏告辞了,秦牧隐说了去庄子住两日的事,老夫人瞥了他两眼,秦牧隐面色平静,解释“左右还有两日过年,我们三十晚回来!”
江妈妈在旁边急了,这么大的雪,出了事怎么办,正欲劝两句,老夫人抢先回道,“也行,你们年轻人喜欢风花霁月,有空出去走走也好,别太赶了,三十回不来也无所谓,你三婶在,我不会闷着!”
秦牧隐颔首,“三十晚回来,初一,我们一起去宫里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病重,长寿宫的药没有断过,皇上看在眼里只督促太医,太后的心病是长公主,皇上心里清楚不开口说罢了。
三人一起吃了饭,黎婉不敢说话,心虚,总觉得她拐走了秦牧隐,搁下筷子时,老夫人促狭的盯着她,打趣道,“以往你话多,今个儿沉默了我倒是不习惯,心里边不用不好意思,牧隐陪你去庄子转转也好,可惜是冬日,夏日的话去山里会更好玩。”
黎婉脸色通红,老夫人笑了,就晓得黎婉面子薄才一直不吭声的,“你去了好好玩,雪景该不错,回来可以和我讲讲。”黎婉下意识的想说让她一起,老夫人继续道,“我不喜欢出门,多少年的性子了,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改过来的,你们去就好。”
黎婉只得作罢,外边风雪更大了,吹得门窗沙沙作响,黎婉拢紧了斗篷,和老夫人挥手道别,跟在秦牧隐身后,江妈妈站在门口,见黎婉缩着脖子,低着头,弓着背,样子甚是滑稽,忍不住道,“老夫人怎么不劝劝侯爷,夫人这般怕冷,去庄子不是冷得更厉害?”
老夫人折回屋里,边换衣衫边解释道,“你以为牧隐看不出婉儿怕冷啊,我估计婉儿也是想和牧隐去庄子的,整日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