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好了单子,全管家拿着走了,妈妈也回去交差了,李氏面红耳赤得说不出话来。
而得了回禀的连氏长吁短叹,对面的老夫人好笑,“叹什么气,一家人过日子和和美美最重要,她不是心里没数的,你好生提点提点,生气又是何苦呢?”
要不是连氏向她抱怨,她好不知道昨晚翠湖院的事,一起过日子总会遇到不顺心的那几日,禁了足就好,李氏拿不出银子逼她又是何苦呢?
“她眼皮子浅得很,不点苦头尝尝,以后说不准惹出多大的麻烦来,当时给牧翼说亲的时候想着对方家世清廉,没传出不好的名声来,牧翼肩膀的担子没有牧庄那孩子重,想着给他找一位目的性不强的人家,夫妻两口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成,谁知道,竟是个如此的人,也怪我……”
老夫人劝她,“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现在都是祖母的人了,看开些,哪能什么都靠你?”
连氏心底是羡慕老夫人的,身边的仆人忠心耿耿,秦牧隐现在也出息了,牧隐媳妇又是个性子好的,还很孝顺,先苦后甜,是一点都没说错。
老夫人记起秦牧隐与她说的事,“我有件事要和你说,你听着心里有个底就好,牧隐这几年得皇上喜欢,皇上说到了三弟的差事,可能就是吏部尚书了,以前是二弟在做,现在皇上属意三弟,过些日子指令就下来了,二弟妹的性子你也知道,保不齐会闹上门来,和你说说也是希望你心底有数,别和二弟妹一般见识,她的日子也不好过着呢!”
连氏只听到了秦渊升职,而且,照着这个意思,以后就都留在京里了,她面上一喜,起身搓了搓手,将秦渊说找宅子的事也一并说了,“老爷还说住在侯府始终不方便,不能给你们添麻烦,正想在京里找一处小的宅子,以后回京了就住过去。”
老夫人笑了,“过段时间再说吧!”
尚书皇上都会封府邸挂匾尚书府,秦渊做了尚书,住在侯府的确不合适了。
晚上,连氏就把这事和秦渊说了,秦渊叹了口气,侄子的本事真的越来越大了,和连氏说,“搬出去了你也要经常回来陪陪大嫂,牧隐媳妇虽好,有些话大嫂不好和别人说!”
“我还不清楚么,大嫂这么些年熬过来了,不容易,以后我们在京里两家多多照样着,秦家总会越来越好的。”连氏心下感伤,顺便说了二房会闹的事。
“这个等皇上的旨意下来了再说,二哥不认我这个弟弟,我心底也是看不起他的。”他与连氏没有妾室,不是他不喜欢,则是太明白后宅女子的影响了,后院起火的事情听多了,他不得不留意几分,况且连氏帮他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已经够了。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二哥的例子就是最好的说明了。
第57章
李芳芷院里的东西已经添置了,周鹭约了黎婉逛街不好食言,故而,吃了早饭来找黎婉了。
久不下雪的天下起雪来绵绵不休,院墙,树梢全是厚厚覆盖的雪,洒扫的丫鬟忙得早早的就开始打扫了。
黎婉躺在被窝里,外边刷刷的扫帚声惊醒了她,想着今日要出门,身子就忍不住哆嗦了下。
秦牧隐拍了拍她的身子,好笑道,“你要是不想出去就问问堂嫂想买什么,叫二九去铺子把掌柜的叫过来就行!”还没起床,她已经缩着脖子了,秦牧隐笑着,紧了紧因为她挪身子而空出的缝,“你再躺会!”
秦牧隐坐起身,将帷帐掀起挂在一旁的莲花挂钩上,穿上鞋去衣柜拿衣衫,黎婉迅速掀开被子,“侯爷,我伺候您!”说着坐了起来,这两日秦牧隐动作微慢,黎婉听说有的人受了伤之后每次遇着变天伤口就会不适,她以为秦牧隐也如此,三两下披了件衣衫,秦牧隐已经打开了衣柜。
秦牧隐的衣衫放在左边,她的放在右边,颜色分明。她的多是浅色或者艳丽,他的则颜色厚重。黎婉接过他的衣衫,手抓着领子,将其理顺,瞥着秦牧隐眉头微蹙,像在忍耐,她问道,“是不是伤口又痛了?要不找张大夫来看看!”复发起来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上辈子秦牧隐有没有她不清楚,这辈子可不能留下复发症来。
秦牧隐抿着的嘴角舒展开来,张大夫年纪大,为老不尊起来谁都比不过,而且,裂开的伤口一眼就看得出来,以张大夫的性子,背着黎婉少不得要奚落他一番。
“不用了,过几日就好!”秦牧隐伸直手臂,黎婉给他穿了一只袖子,紫兰在外边禀报,“夫人,大夫人来了……”
黎婉扭头,看了眼墙边桌上的沙漏,再看她和秦牧隐,两人皆才刚起床呢,秦牧隐平静如常道,“叫大夫人坐会!”
回过神,黎婉着急了,周氏来得这般早,她却还没收拾,吃早膳还要花时间,手下动作快了起来,秦牧隐调侃,“急也没用,早干嘛去了?”
黎婉倪了他一眼,他还让再躺会,周氏来了她还睡着像什么话?
秦牧隐按住她的手,“我来吧,你叫紫兰来伺候你穿戴……”每日,只要她醒着都是她服侍他穿衣,丫鬟们等他穿戴好了才能进屋,秦牧隐不喜欢丫鬟服侍,还好,黎婉懂这一点。
黎婉身子一顿,他已经拿着裤子坐到床边,脱掉鞋,三下五除二提上裤子,只剩下腰带和纽扣了,他抓着去了偏房,黎婉叫紫兰进屋。
周氏坐在茶几边,秦牧隐还没出来,黎婉走出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堂嫂,让你久等了!”
周鹭摇头,她也尴尬,想到两夫妻才刚起床她就来了叨扰了,面色微窘,“是我早了!”
秦牧庒跟着秦渊到处拜访朋友,还有两个小子要她看着,早早的就醒了,习惯了,倒忘了黎婉没她那么多事,且不用去静安院请安,睡得晚也属合理。
“堂嫂用过早膳没,一起吧!”黎婉走上前,拉起她的手,坐在桌前,羞赧的解释,“昨晚看书看得晚了,今早忘了时辰,堂嫂别笑话我啊!”
周鹭哪会笑话她?连氏虽好,可每日的晨昏定省免不了的,尤其有了两个小子后,每早连氏不见到他们心里就不踏实,周鹭即便想睡懒觉也是不可能的。
桌上摆了三碗皮蛋瘦肉粥,水晶饺子,馒头,还有米粉,秦牧隐的位子上还有一碗浓汤。
秦牧隐出来叫了声堂嫂,吃饭时,周鹭说了想给承王府的小王爷买礼,明日就是小王爷满月了,第一次见面,连氏的意思不能寒碜了。
“我也是想给小王爷挑点好玩的,这样,倒是巧了。”黎婉和秦牧隐说过了,准备去之前他说的那间铺子,她手里有银子,价钱不重要,稀罕就好。
周鹭在屋里吃了饭才来的,随意吃了两口就不动筷了,秦牧隐吃得慢,黎婉吃了一碗粥,两个小馒头,目光落在米粉上,盯着秦牧隐,他要是不吃了她就搁筷,他要接着吃,她就再吃一碗米粉。
她目光热烈,秦牧隐勺子里还有半块饺子,桌前的粥没动,算起来,秦牧隐只喝了一碗汤,一个半饺子,黎婉暗暗对比,一碗汤和一碗粥差不多,他吃完这半个饺子就是两个,和她的两个小馒头差不多。
周鹭不解,黎婉为何停筷子不说话扭头盯着秦牧隐,她垂下头,端详着跟前的碗,她注意到她和黎婉的碗成色花色相同,秦牧隐的勺子,碗,筷子成色更深花色也明显不同,就像专门为他准备的似的。
秦牧隐吃完半个饺子,发现黎婉的目光还在他身上,夹杂着某种殷切的期望,他搁下勺子,注意她脸明显垂了下去,有些失望,他心底失笑,周鹭在,不好逗她,抬起筷子,夹了一块小馒头,故作责备的瞅着她,“米粉热乎,再吃点米粉!”
语气好像再责怪一个挑事的晚辈,周鹭诧异,抬眼,黎婉眉开眼笑的将碗推到盘子边,挑了大半碗米粉,又舀了一勺汤,咧着嘴,笑得比外边的腊梅还要好看。
她像是明白了什么,嘴角弯了起来,他们两人关系好,侯爷是给黎婉台阶呢。
秦牧隐吃了一个小馒头就不动了,紫兰递上巾子,秦牧隐擦拭完了搁在桌上,“今日我要去趟承王府,你们逛着,中午请了三叔大堂哥二堂哥一起,我们在聚丰酒楼用膳!”
现在时辰不早了,铺子里好货多,黎婉一时半会怕挑不出什么,中午若回来吃,一来一去麻烦,在酒楼用了午膳下午接着淘货也省事。
周鹭说了秦渊的去处,“你三叔今日出门拜访朋友,估计要晚上才回来,你忙你的……”下边周鹭不知道说什么了,她下意识以为秦牧隐是要请客,细细一听,发现他是是担心黎婉,若是拒绝了,不是替黎婉回绝了秦牧隐?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说才好。
“中午的时候再说,你们在铺子转着,到时我让全安来接你们!”三叔要拜访的那位朋友他也认识,中午的饭不是那么好吃的,三叔去了就明白了。
周鹭脑子一转就猜到肯定那户人家出了事,笑着点了点头。
黎婉走到门边身子哆嗦了下,秦牧隐皱眉,吩咐紫兰将狐裘大麾给黎婉披上,黎婉侧目,周氏穿了身普通的大衣,手插在手炉里,脊背笔直,面色轻松,风吹过来时,她还露出愉悦的表情。
黎婉穿好大麾,学着周鹭,可是不行,她还是觉得冷。
周鹭一人打着伞,秦牧隐和黎婉一把,周氏走在前边,黎婉苦着脸和秦牧隐说,“堂嫂会不会觉得我太娇气了?她好像一点都不冷的样子。”
前边的周氏也听到了,她心里好笑,堂弟妹真是妙人,她肯定是冷的,不过从小没见过雪,心里高兴,现在让她脱了大衣走她都不会像黎婉一般畏缩着身子。
“你自己心里也清楚着啊!”秦牧隐拿他的大衣盖在两人身上,周鹭心思透彻既然走在前边就不会转过身看他们,他搂着她身子,笑道,“你试着挺直脊背,抬起头,一点也不会觉得比这样冷!”
黎婉坚决不尝试,光是风刮在她脸上她就受不了。
走了片刻就是回廊,秦牧隐收了伞,靠着墙,风总算小了,黎婉才敢挺直身子,穿过弄堂,见李芳芷带着丫鬟站在那里,黎婉身子不自主哆嗦了下,李芳芷上身一件袄子,下身一件冬裙,比起她,太单薄了,而且,她站在台阶上,没有拿伞挡着风,她又哆嗦了下。
李芳芷转过身来,脸上笑得开心,“大嫂,弟妹,还真是等到你们了,左右无事,我也随你们出去转转吧!”
李芳芷被连氏禁了足,昨晚得知周鹭和黎婉要出门她就来了心思,无奈今日起得晚了,给连氏请安的时候周鹭已经去画闲院了,她派丫鬟盯着,她们要是出来了通知一声,丫鬟说一直没等到,李芳芷担心错过二人才来这边等着。
还好,她们还没出门。
李芳芷说话的时候已经走到周鹭身旁,手挽了上去,“大嫂,那日是我脑子糊涂了,您大人有大量可不要和我一般见识……”说着又给黎婉和秦牧隐见礼。
黎婉拉着她的手臂,“堂嫂,你太见外了,一家人不讲虚礼。”秦牧隐是侯爷,李芳芷行礼的话礼节上没错,可是见外了些。
秦牧隐点了点头,迈大了步子,“中午全安来接你们,我先走了!”周鹭和李芳芷与他一道说出去不太好听,走了两步,吩咐全安把伞给紫兰,他以为一把伞就够了,没想着会遇到李氏。
黎婉拒绝,“侯爷,你打伞就成,我和堂嫂一把,再说,也不远了!”
侯府的走廊不是顺墙而建,与各个院子也不相通,故而走一段路是走廊,一段后又不是。黎婉担心秦牧隐的伤口,斜睇了全安一眼,全安会意,拿着伞跟在秦牧隐身后。
秦牧隐走得快,李芳芷说话的时候只看到他的背影了,问黎婉,“刚才你们一起来,侯爷与你一把伞?”
黎婉微微红了脸,周鹭打圆场道,“侯爷身上有伤,堂弟妹要扶着些,二弟妹,今日你可想好了买什么没?”婆婆的意思是让她把三房的三份礼一并买了,李芳芷目光短,送出去的礼寒碜了丢脸的也是整个三房。
李芳芷不过想走走,买什么还真没想好,而且,她手里能用的银子不多,来京里的时候,贴己钱都给她母亲了,身上哪有钱买东西,她看着黎婉,“堂弟妹想买什么?”
黎婉把给小王爷买礼物的事说了,李芳芷脸色不好看起来,强颜欢笑的盯着周鹭。
周鹭叹了口气,解释,“母亲给我了银子,以为你走不开,让把你们的一份力一并买了,没想着你会来!”
黎婉不好说话了,下台阶时,周鹭撑了伞,黎婉缩着身子,过意不去,伸出手,“堂嫂,我来吧!”
看她单薄的小身板,周鹭忍不住打趣,“你还是缩着脖子吧,要是冷乐趣,堂弟该怪我让你吹冷风了……”
周鹭的意思说她怕冷,侧目,瞥见她小脸通红,明显是羞的,想到她走在前边,后边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以秦牧隐疼黎婉的程度,二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不由得笑了。
黎婉以为周鹭看见秦牧隐的举动了,羞涩得无地自容,头埋得低低的。
李芳芷听她们说话关系亲密,心里泛酸,撇了撇嘴角,没说话。
二九早在马车里燃了暖炉,一上马车,黎婉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