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晋元侧过脸,全付郑重道,“我可以在侯爷面前给你求情。”
要他死有的是法子。
刘晋元当然不信全付的话,可是被困在这里,他相信靖康王的为人,他出了事,靖康王不会管他的死活,靖康王身边不差他一个谋士,刘晋元正要开口谈条件,全付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其他的不能多了,刘少爷,做人要知道进退,要知道,大管家要让你开口我还有的是法子,不过这段时间我也累了,放过你,我也轻松一段时间。”
这件事是全付身后的全若说的,每日他都来屋子里“照顾”刘晋元,房间浓浓的腥味几乎让他呕吐出来。
刘晋元不说话,全付一把拽着刘晋元的手臂,顺便疼得她龇牙咧嘴起来,刘晋元声音都变了,“松开,快松开,我告诉你就是了。”
全付松了手,眼神变得锋利起来,“最好实话实话,否则,我要你好看。”
全若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心想,路上和大管家说的话都是废话,大管家一动手,刘晋元什么都招了。
刘晋元将两个人的名字说了,全付脸色大变,全若知道大事发生了,全付急急忙走了,全若跟在身后,落锁时,见刘晋元重新躺在了床上,嘴里自言自语念着,“靖康王是太子,未来的江山是靖康王的,你们没有机会了,都要死,都要死。”
全付叮嘱下人将宅子守紧了,带着一帮人去了商队,即便知道巡抚可能在不远处等着他,全付也关不上了,靖康王连同戚大将军府和立大将军谋反,立大将军戍在京外五十里地的山上,即便京中扭转了局势,靖康王一声命下,三万大军涌进京城,秦牧隐性命堪忧,立大将军府自来不和京城官员往来,即便宫宴,参加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两个人的名字黎婉都说错了,可也不是无迹可寻,全付到了码头,四周逡巡一圈,确定没有人跟着后,拐进了一艘船。
“大管家,您这么来了?”船夫见着全付,非常奇怪,这些日子,商船不跑了,说是过些日子再说,商队的人都去了秦宅,船夫守在船上就是为了等吩咐。
“你想法子去一趟京城,侯爷有危险了。”全付凑到船夫耳朵边说着话,“你一定要见着侯爷或是全平几人,其他的事情我们再想想法子。”宫中张统领是靖康王的人,京城外的立大将军府,南边的戚大将军府,靖康王已经控制了大周朝的一半,即便皇上醒过来了,也不见得能对付靖康王。
兹事体大,船夫严肃地点了点头,两人说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
全付走了,船夫吆喝一声,引来周围商船的频频观望,船夫登上码头,去周围叫了几个人,然后,上了一艘船,不时,船就出发了。
全付回秦宅的时候遇着巡抚,全付下马给巡抚行礼。
“听说巡抚大人日理万机还腾出时间帮秦宅抓小偷,这份恩情秦宅记着了。”全付一番话是黎婉要他说的,巡抚并不是靖康王府的幕僚,对靖康王的态度摇摆不定,黎婉说只要适当给巡抚传达秦宅欠了人情,巡抚就不敢和秦宅撕破脸皮。
巡抚也明白全付这句话里的意思,刚才他的人追着全付过来,之后就没了影子,这片地到处是巷子,没想到全付如此熟悉,巡抚笑了笑,“好说好说,大管家这是要回去么?”
全付躬身,“是,老夫人命老奴后来买一样东西,东西买好了自然该回去复明了,不知巡抚大人守在这可是有话要说?”
“没有,本官好像搜寻到小偷的踪迹,既然如此,不耽搁大管家的行程了。”巡抚指了指全付身后的方向,一行人走了。
黎婉听说全付急急忙忙出去了,心中狐疑,紫兰也是觉得奇怪,“夫人,我当时看大管家和身边的全若好像嘀咕着什么事,好像是去见什么人……”
紫兰离得远,只听到全付说有事要问,至于是谁,紫兰不清楚了。
“我知道了,你去守着,大管家要是回来了,让他来见我。”秦牧隐走的时候什么都不与她说,下边的人瞒着她,黎婉只有想法子从全付嘴里套些话出来,还好,全付与她说了。
全付告诉黎婉其中有张大夫的意思,张大夫说夫人聪慧过人,侯爷去了京城,身在局中,看问题只怕不如夫人,夫人知道了,一来心里踏实了,还能想想法子。
应付巡抚这件事情来说,夫人果真很厉害。
故而,全付一听说黎婉找他就立马明白了什么事情,仍是寒冬,全付来回跑得急,身上淌着汗珠,到了海棠院,整理了衣衫后才抬脚走了进去。
“听说你出去了一趟,可是去见什么人?”
全付毫不迟疑将见船夫的事情说了,“老奴细细想了想,觉得夫人您当时可能看过了,京城没有童家,不过有一个赫赫有名的立家,老奴不知猜测得对不对,总之先给侯爷去个信总没错。”
“你能联系上侯爷了?”
全付摇头,“老奴吩咐商船的船夫亲自跑一趟,见不见得到侯爷的面还不好说。”全付没有将刘晋元的事情说出来,毕竟,侯爷当时将刘晋元带进宅子的时候就没与夫人说。
黎婉蹙着额头,京城立家,“那杨宗柳呢?”
“夫人,应该不是杨宗柳,而是厉宗柳,厉宗柳是上门女婿,成亲当日就改了姓,您看到的杨宗柳是他的本命,不过说起来,厉家的人你也认识,就是吵着闹着要跟黎二爷说亲的人家。”如果不是从刘晋元口中听来的,全付一时也忘记厉宗柳京中还有这号人了,想了想,“夫人,已经给侯爷去了消息,有了回复,老奴立马与您说。”
黎婉点了点头,心情轻松不少,当时宾客名单上的人多,黎婉记不得还有谁了,立家她记忆里模糊得很,想张口问全付,对上他疲惫的神色,摆了摆手,“你也忙了一整日了,先下去吧,侯爷传了消息回来的话记得知会我一声。”
厉家想要和黎府成亲其中什么目的黎婉现在也想不明白,厉家既然投靠了靖康王,跟黎府就是死对头,难道厉家想要用亲事陷害黎府,这件事情说不通,上辈子,厉家小姐和黎城成亲后关系一直不好,黎城脾气越来越沉默也是因为她的关系,她是不是可以猜测,厉家小姐对黎城看上眼了?
不过,上辈子,黎府投靠的也是靖康王府,他们双方成亲也说得通。
江南过年的气氛重,秦宅坐落的地偏僻也能听到外边吆喝着元宵节放河灯的事,海棠院几个丫鬟兴致勃勃,紫薯玩色子赢了不少,托大管家买些胭脂水粉回来,紫兰说起这件事还愤愤不平,“紫薯赢的银子不多,周围输的你个人都嚷着要灯笼,夫人,您等着吧,过不了几日紫薯就该哭穷了。”
黎婉好笑,正要细问,紫薯就站在门口朝紫兰挤眉弄眼,黎婉啼笑皆非,“不用等几日,现在不是来了?”紫兰不搭理紫薯,当做没看见似的,专心致志地给黎婉按摩小腿。
“夫人,张大夫说过了三个月您就可以下床了那时候湖边的海棠怕是开始发芽了,您要看看才好。”紫兰得知侯爷种五十株海棠的故事,心底为黎婉高兴不已。
黎婉面色一红,是啊,过段时间海棠花全部绽放,那才是最美的时候,“行,到时叫全付在树下边弄几处秋千,没事的时候我们荡秋千。”黎婉认真规划了番,还可以在府中建一处木屋,夏天的时候可以住在里边,湖面上种上荷花,微风习习,荷花拂人,一点都不会燥热。
许久不见紫兰有动静,紫薯索性走了进来,盈盈施礼,“夫人,外边都在传十五元宵的花灯了,您要不要让大管家买个回来,听说有各式各样的形状,比京城地好看许多呢!”
黎婉不明白紫薯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紫兰却是了然于心,闷闷不乐地哼了声,紫薯顺势巴结,“紫兰,我让大管家买了几个花灯回来,也有你的份儿。”
紫兰这才脸色好看了,“现在这时候正是花灯卖得最贵的时候,我才不要你的花灯呢。”紫薯有多少银子紫兰是知道的,她们人人都有一个小盒子,里边装着银子,四个人当中,紫熏最节俭,她的银子最多,紫薯最爱打扮,偏生模样一般,存的银子经常不够用。
“算是一份心意,我们两多少年的交情了,还说那些虚以委蛇的话么?”刚说完,两人相视一笑,笑了出来。
黎婉躺下床上,看着两人觉得莫名,“怎么了,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不成?”
紫兰让开位子,紫薯极有眼力的接替过来,不重不轻地揉着黎婉的腿,笑道,“没有,奴婢们想到了年三十那一晚,李妈妈多喝了两口,之后江妈妈也来了,李妈妈给江妈妈倒了酒,说“江妈妈,咱多少年的交情了,不说多余的话,认我这个朋友的话就干了这杯。”当时,江妈妈脸色极为难看,可是李妈妈醉酒了一点也不怕,拗不过,将酒给喝了。”
黎婉没想到还有这件事,也是,江妈妈平日常严肃着脸,人人都忌惮三分,李妈妈和张妈妈虽然学着江妈妈为人处事的样子,总归性子里是爱玩闹的,清醒的时候还能保持几分理智,醉酒后,怎么高兴怎么来。
“好了,我看你们有话要说的样子,紫兰将我的书拿来,你们先退下吧。”中途,紫薯瞄了紫兰好几次,必是要求紫兰帮忙了。
闻言,紫薯脸上笑开了花,等紫兰将书递给黎婉了,紫薯拉着紫兰的手就出去了,不一会儿,紫兰就怒气冲冲走了进来,黎婉抬起头,“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紫兰坐在床前的小凳子上,板着脸,气愤道,“还以为她真是好心,夫人,您不知道,奴婢这一出去,银盒子里的钱都没了。”
紫薯托大管家买东西的时候也不说清楚,大管家照着紫薯的买回来了,结果贵得吓死人,紫薯赢的那点钱什么都不算,不仅如此,还向紫熏借了银子,紫兰心里边气死了。
黎婉哭笑不得,多大点事,开口道,“别气了,你让大管家来一趟,我有话与他说。”
紫兰以为黎婉找大管家有正事,起身出去了。
黎婉与大管家说话的时候支开了她,紫兰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总之,傍晚的时候紫薯将银子全部还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花灯,“紫兰,给你的,夫人给的,夫人说过年的时候没有送赏银,这个花灯就当补上了。”
船夫到了京城,城门口盘查得眼,北延王府一直有人守着,船夫多次在门口滞留,只希望里边的人能看到他才好。
“侯爷,侍卫说这两日一直有人在门口往里边张望,明日要不要把人捆了问一问?”全平收到侍卫的禀告,将这件事与秦牧隐说了,盯着北延王府的人多,明目张胆站在门口的还只有一个。
秦牧隐刚听说了黎婉的情况,不知道她孕吐得这般厉害,刚将信装好送了出去,闻言,抬起眸子,“那人什么装扮?”
全平摇头,对上秦牧隐的目光,急忙转身跑出去了,“奴才这就去问问。”
再回来的时候身边跟了一个人,全平想要不是侯爷问起,怕是耽搁了重要的事。
“你怎么来了?”商船是秦家没有公开的产业,旁人并不清楚秦家还涉及到这一块。
船夫躬身行礼,“侯爷,大管家让老奴无论如何也要给您传一个消息。”顿了顿,船夫将大管家口中的事说了,秦牧隐紧紧蹙着眉头,“消息是真的么?”
如果是真的,京城就是虎狼之地了。
“大管家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慎重,说是确认过了,的确有这件事。”船夫将事情说完了,秦牧隐坐在桌前,久久没有动,照着张大夫的估算,明日皇上就会醒过来,究竟怎么样,只能看明日了,但是,靖康王手握重兵,便是兵部的人怕也抵挡不住,秦牧隐挥了挥手,想叫全平将刚才送出去的信收回来,随即一想,还是送出去比较好。
“你可知夫人的身子怎么样了?”
船夫低眉顺目,“大管家说让您别担心,夫人已经不害吐了,不过,大管家说联系不上您……”若不是船夫来一趟,大管家遇着事了要禀告侯爷只怕要费上一些功夫。
“对了,全康全安那边可有消息传来?”两人从走后就一直没了消息,秦牧隐心里隐隐担忧,他来京城的事两人不知道,如果传信去了江南,全付只怕也不知道这么应对。
船夫对秦宅的事情了解不多,多年以来,他只负责船队一块,故而老实道,“这个老奴就不清楚了,侯爷,您现在有什么打算,需要老奴带回江南的?”
“你与大管家说还遇着什么事情了直接告诉你,这些日子要劳烦你两边跑了,其他的事情让夫人做主吧。”黎婉身子好了,如果不放心他在京城,可是试着了解一下,凭借黎婉的聪慧,秦牧隐觉得不会比他差了。
船夫犹豫了番,将江南巡抚的事情说了,“具体的情形,老奴不知道,不过听百姓们说起此事津津乐道的模样,巡抚大人怕是不完全支持靖康王了。”
秦牧隐眼神渐渐柔和,声音有了一丝柔情,“夫人心明透彻,的确做得好,你先休息一晚,明日再出发吧。”
船夫摇头,“侯爷,不用了,老奴现在就回城回江南,老奴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