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他入侵剑南,原本只带了三十万骑兵,当时的打算是捞一票就跑,可是顺利的战事和天大的利益让他昏了头,后面又调来了七十万军队。
他把七十万军队全部派去搜刮剑南,甚至自己的三十万骑兵主力也分出去十万。
这八十万人用了两个月时间分散开来,现在怎么能用两天时间聚集起来?
松赞干布忽然感觉后背很冷,甚至脑袋都有些眩晕。
刚才被他呵斥的大将咬了咬牙,鼓起勇气再次道:“眼下不是恐慌之机,先得保住元气再说。陛下速速下令吧,大军赶紧回撤啊……”
松赞干布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恋恋不舍看着远处正在溃逃的大唐府兵,他猛地锵琅琅拔出腰间宝刀,大吼道:“全军回撤,一刻不停。”
周围众将轰然应命,急急匆匆去分派撤军命令。
也就在这时,忽听前方一声嘹亮巨响,正在溃逃的大唐府兵竟然停住脚步,全军将士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声。
松赞干布瞳孔顿时一缩,瞬间反应过来这是何意,他口中大叫一声,惊恐道:“不好,对方要追击。”
前一刻还是自己追人家,现在人家要追他了。
虽然对方府兵都是步卒,但是步卒也有战斗力在身。人家五十万人不和你硬打,就追在你后面不断骚扰追杀。
如果受不了掉头想战,对方肯定会再次后撤奔逃。这是战场上的无赖招式,但是无赖招式很管用。
说白了,这五十万大唐府兵早有任务,先期是诱敌深入,现在是拖延撤兵。
松赞干布手脚都在发颤,骑在马上忽然缓缓闭上眼睛。
眼前这二十万骑兵乃是他麾下嫡系,一旦被府兵们拖住可想而知。吐蕃虽然是当世大国,但是兵卒的战斗力并不强大,之所以个个都过都拿吐蕃没办法,只是因为拥有高原这个天然屏障。
现在,屏障没有了!
他的嫡系二十万骑兵,仿佛剥了衣服的姑娘露在人前。对面的大唐府兵为什么要拖延他,不用想也是在给另一支人马来。
“西府三卫!”
这四个字陡然闪过松赞干布脑海,让他身躯忍不住再次一晃。
威名是打出来的,不是吹出来的。西府三卫号称天下无敌,这个天下无敌不是随便谁给的,而是用鲜血建立的威严。
当初二十六万西府三卫,干掉了整个东部草原的颉利大军。
后来发展成三十万,一战平定了辽东高句丽,百济那个国家顺手一招,乖乖就打开城门投降了。
前不久西北草原,一战灭绝一百六十万军队。一百六十万啊,那可是比吐蕃人更加强横的突厥人。
这时松赞干布下令回撤的命令已经传遍全军,二十万骑兵竟然有些不清不楚。战士们被两个月来的轻松抢夺的财富迷了眼,分明舍不得放弃在剑南道搜刮。
因为心中不舍,所以执行军令便有些拖延。命令已经下达良久,然后大军竟然才刚刚掉头。
松赞干布下意识握紧拳头,面带苦涩咬了咬牙。他的吐蕃号称当世大国,但是松赞干布知道自己的实力如何。
他这二十万骑兵如果遭遇西府三卫,恐怕一个照面就得全线溃退,甚至对方都不需要使用那些凶名赫赫的火枪和神臂弩,单靠普通战力就完爆自己的大军。
吐蕃,毕竟只是靠着高原大耍无赖的国家。
“禄东赞,你这蠢货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松赞干布陡然睁开眼睛,恶狠狠眺望大唐的东北方。
……
第657章 长孙皇后出手,直接吊死禄东赞
这一刻的松赞干布无比愤恨自己的大相,恨不能抽刀将禄东赞剁成一块一块零碎的肉。
他咬牙切齿眺望东北,仿佛要将目光直接穿越整个中原。
他知道自己眺望的地方有个繁华之城叫长安,而他的大相禄东赞在两个月前就到达了那里。
几乎每一天禄东赞都有书信传来,几乎每一封书信都在说万事皆顺。
如果不是这些书信,松赞干布绝不会深入剑南道。
“禄东赞,你到底都干了什么?气煞吾也,气煞吾也……”他再次恶狠狠咬牙,然后愤怒调转了马头。
哪怕明知后撤会被府兵追截狙杀,他仍然要带着大军回撤,只有成功回到吐蕃高原,他才能保证自己的元气。
但是松赞干布却不知道,韩跃正是要逼迫他回撤后退。因为古代打仗最怕溃败回撤,回撤后退的时候别人可以不断吊在后面追杀。
韩跃一方面要逼拢吐蕃人回撤,同时还要让他们慢慢汇集成军。毕竟要想毕其功于一役,最终还是得大军团作战才可行。
韩跃规划的主战场赫然就在吐蕃高原入口处,到时吐蕃全军即将回归高原,心情必然稍微松懈,而韩跃早已派出八万玄甲卫在那里埋伏,光是地雷就埋下了五万颗。
还有山地火炮五十门!
还有早已准备的燃油弹!
再加上八万玄甲卫虎视眈眈,其中四万火枪骑兵,四万神臂弩骑兵,到时一发攻击而出,也许瞬间就是一场歼灭。
这时已经过去足足两炷香时间,追击中的二十万骑兵终于开始回撤。松赞干布下意识吐出两口气,感觉心中悄然放下一块大石头。
“能回撤就行,哪怕最后只剩十万人!只要有十万骑兵在手,吾回高原还是皇帝……”
他目光带着憧憬,依稀也有渴望,忽然冷冷回首再看一眼大唐东北方向,恶狠狠咬牙厉喝道:“总有一天,再打回来。这是我松赞干布的誓言,也是整个吐蕃的报复。”
厉喝声中,麾下几员大将骑马蜂拥而来,松赞干布猛地重重一抽马鞭,大声道:“走!”
他自己一马当先,疯狂向西南奔驰。后面一众将领紧紧跟随,其中一人似乎也是吐蕃皇族,他追在松赞干布身侧,大吼暴怒道:“此次若回高原,陛下须得治罪禄东赞,没有他的愚蠢消息,吾等万万不会中计。”
松赞干布策马狂驰,问问再次咬了咬牙,同样愤怒道:“禄东赞,禄东赞,这个蠢货到底在长安干些什么?”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抱怨禄东赞。
……
……
古时交通不够发达,消息自然也传播不畅,就在松赞干布暴怒禄东赞之时,这位吐蕃大相还在长安城里优哉游哉。
他有资格悠哉,他有资格得意。
大唐皇帝出了四个难题欲嫁公主,第一题明珠穿线曾经难倒无数人,最后要靠着汉人的一个小少年给解答,当时禄东赞以为就要失败,但是最终所有使臣一起晋了级。
想不到从那以后突然一帆风顺,李世民出的题目突然简单起来。
比如第二个题目,每个使臣发给一百只羊,这些羊必须快速吃掉,然后把羊皮鞣制成型。
那一日正是百国使臣宴会,当时所有使臣全都愁眉苦脸觉得艰难,唯有他禄东赞别出心机,命令松赞干布第二次派给他的护卫全体上阵。
一百只羊随随便便就吃掉了,一百张羊皮随随便便就鞣制好了。
第三个题目,如何在一群母马之中分辨出哪个是小马的母亲。
这个题目更加难不住禄东赞,甚至许多草原使臣也都会。无非是把小马驹关上两天,然后放出来看它找谁吃奶。
至于第四个难题,禄东赞想起来就得意。李世民要把公主和一群侍女放在一起,然后让所有使臣一起猜测哪个是真的。这题本来很难,但是禄东赞钻了空子。
“李世民恐怕永远不会想到,他的皇族之中也有叛徒。本相只不过略略漏了一点口风,李承乾就急急忙忙出卖了自己的妹妹……”
这货满脸轻笑,探手入怀掏出一幅画像。此画乃是工笔人物,十分清晰的显露出公主相貌。
“哈哈哈!”禄东赞仰天一声大笑,心满意足将画像收了起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他只需要在鸿胪寺静等金吾卫通知,然后和各国使臣一起去皇宫辨认公主。
仿佛是时来天地皆同力,连天神都站在了自己这一边,禄东赞正在思考答题之时,猛然便听到外面有脚步之声。
但听一人高声冷喝道:“奉皇后之命,请使臣进宫。今日将请公主出来,任凭诸位辨认!”
禄东赞一声长笑,面色悠悠推门而出。
他有一件事不曾留意,这个传令之人说是奉了皇后的命……
……
此时院子中已经占了十来个使臣,其余使臣则是闭门在房中猛砸东西。他们前面两题失去机会,现在已经没资格再答第四题了。
禄东赞越发得意,面色带着一片傲然。
哪知对面传令的金吾卫忽然轻哼一声,对着其它房门轻喝道:“诸位也请一起进宫,皇后命所有人全去觐见。”
顿时四周一片声音狼藉,许多使臣急急冲出了房门。
禄东赞目光飘忽一闪,忍不住冷问道:“这些人已经丧失资格,为什么还要前往皇宫?”
金吾卫傲然看他一眼,淡淡道:“这是皇后的命令,你问我我问谁去?吐蕃大相若是心存不满,那你可以选择留下来。”
禄东赞这时才注意到金吾卫的口风,皱眉沉吟道:“皇后?今日进宫是去见皇后?”
金吾卫轻哼出声,冷冷道:“公主是皇后嫡女,最终选婿之时自然要亲自把关?吐蕃大相还有疑惑么?有疑惑你依旧可以选择留下来……”
禄东赞咳嗽一声,拱手微笑道:“本相解了三道难题,眼看便要达成愿望,如果我选择不去,恐怕吾家陛下会砍死我。”
金吾卫点了点头,忽然转身抬脚道:“都跟上吧,咱们直接去皇宫!”
在场众使臣对视一眼,连忙急急跟了上去。
其中东瀛女家和雅秀快步追上金吾卫,咯咯娇笑道:“小将军能否解我疑惑,皇后是要给所有人一个机会么?”
后面众使臣全都竖起耳朵,生怕漏过一句半句消息。
金吾卫脚下不停继续往前走,但是语气却放缓下来,这货似乎被家和雅秀勾动新神,笑眯眯回答道:“皇后确实要见诸位,应该是有大事发生,嘿嘿嘿,再多我不能说了,你们自己琢磨吧……”
使臣们欢喜一声,都觉得这话已经露骨万分。
禄东赞则是面色难堪,走在人群里冷冷发出一哼,他现在心中很是不满,感觉有一股怒火要喷出。
鸿胪寺距离皇宫不远,众人很快到了宫门之前,驻守的羽林卫仔细检查一番,随后便满脸愤怒放行开门。
众位使臣以为这些羽林卫是在懊恼他们的公主要远嫁,所以并不把战士们的愤怒当回事。
进宫之后再次一路穿行,行走足足两盏茶才到了一座大殿。领路的金吾卫忽然脚步一停,笑呵呵道:“诸位使臣请进门,今日谁胜谁败,很快就会得知。本将军还有差事,我就不领你们了。”
众使臣连忙拱手,禄东赞轻轻探手入怀,他摸了摸怀中那张画像,脸色再次变得傲然起来。
“就算皇后给你们机会,今日辨认也是本相先赢。”
忽然皇后的立政殿殿门一开,有宫女站在门口屈膝行礼道:“诸位使臣,请进大殿。”
禄东赞一甩袍袖,昂然走了进去。
进门之后忽然一阵茫然,只因发现眼前场景并不似所想那样。但见整座大殿空空荡荡一眼看穿,压根没有一百个侍女在此,更别说那位需要辨认的公主了?
“这是怎么回事?”众使臣面面相觑,都觉得脑中迷糊。
禄东赞目光闪了两闪,心中同样感觉迷惑不解。他四处打量一番,暗暗思忖道:“莫非皇后不舍得女儿,喊我等来此只为取消招婿?”
这时忽听大殿后方有脚步声响,但见长孙皇后独自一人款款而出。
皇后走出后站在大厅中央,忽然目光直直眺望过来,盯着禄东赞道:“吐蕃大相,你忠诚自己的吐蕃么?”
禄东赞怔了一怔,随即傲然将袍袖一摆,大声道:“本使身为吐蕃大相,自然忠诚自己的国家。”
“很好!”长孙微微一笑,眸子隐隐有些冷光。
禄东赞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忍不住出声试探道:“大唐皇后问我此言,不知到底所为何意?”
“所为何意?”只听长孙喃喃一声,忽然淡淡泛起微笑。
她轻声道:“本宫自从嫁给陛下,如今已逾二十载矣,我是始终秉承后宫不干政之说,从来没有插手过大唐的事,但是今天本宫动一次手……”
禄东赞呆了一呆,觉得更加听不懂长孙意思。这货目光悠悠飘忽,暗暗沉吟道:“莫非真被我猜中了,大唐皇后不舍得闺女嫁人想取消?”
哪知长孙突然又眺望而来,悠悠道:“吐蕃大相,你忠诚自己的吐蕃,所以本宫让你面朝自己的国家死,这是我一个妇人插手朝政唯一能做的事。”
这话才一说出,禄东赞瞳孔顿时一缩。
他还来不及说话,但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