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越发不忍,有人小声道:“被人堵了大门,出来一个打一个,太原王氏也挺可怜的。”
旁边有人目光闪烁,突然插口道:“是啊是啊,太原王氏出了名心善,吾以前就受过接济,所以才熬过荒年……唉,西府赵王自持手握大军,此次确实欺人太甚!世家大族尚且随便欺负,若是老百姓犯在他手里,岂不是说杀就杀了……”
众人被他引动,心中不由产生一股怨气。
便在这时,忽听人群一声暴喝,有人大叫道:“放你姥姥的屁,敢在这里妖言惑众,老子宰了你……”
暴喝声中,但见一人猛然跳出,伸手掐住说话之人的脖子狞笑道:“你是百姓吗?你受过接济吗?诸位相亲看清楚,此人乃是太原王氏的子弟,他故意装成百姓造谣,大家可不要被他骗了。”
周围百姓全都一怔,心中隐隐有些不信。
“你们仔细看,此人手指纤细,掌中没有老茧,他脸色也没有被太阳晒得发黑,这是个享福读书的书生,绝非种田做工的苦哈哈……”
百姓们又是一怔,抬眼仔细一瞧,赫然发现果然如此。
众人顿时大怒,有脾气火暴的直接开骂,忿忿道:“日狗哈的敢骗人,老子打死你。”
上前甩手就是一巴掌,抽的书生口鼻喷血,半边嫩脸肿起老高……
……
……
王家谎言被揭穿,百姓群情很激愤,韩跃的亲兵看了这边一眼,他猛然握住加特林,仰天厉喝道:“你他奶奶的虚伪杂碎,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真当咱家王爷好欺负,各位父老乡亲望这里瞧,今日咱们一起开开眼,见识见识王爷的神器……”
他说到这里一停,手中直接扣动扳机。
但听轰隆隆巨响,枪口蓝火哒哒哒直冒,王氏大宅的朱漆巨门砰砰震颤,转眼之间被打成筛子眼。
咣当——
一声乌沉闷响,大门承受不住射击,轰然碎裂倒塌。
亲兵微微转动枪口,继续扣动扳机。
加特林又是一阵怒吼,大门两旁的巨大石狮子直接被干碎,石块四溅蹦飞,直接炸成粉末。
从大门轰塌到石狮子炸碎,前后也就两三个喘息时间,战车之上弥漫烟气,周围百姓目瞪口呆。
“俺滴个亲娘,好……好厉害的神器……”百姓人群之中,一个退役老兵嘴唇直打哆嗦,双眼发直道:“朱漆铁门被打穿,石狮子直接炸碎,这要是打到人身上,什么血肉之躯能抗住?”
百姓们震惊,太原王氏更震惊,韩跃亲兵再次移动枪口,厉喝道:“给你们半炷香时间准备,若是那几个死士还不出现,老子直接开战车冲进去,我见一个杀一个,但凡王氏族人出身,全家鸡犬不留。”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王氏大宅终于有了反应,但见一群宿老缓缓出门,他们手中举着各种牌子,个个面带悲愤之色,刻意老泪纵横道:“百姓们都抬眼看看这些牌匾,我王氏对天下贡献何等巨大,千载书香门第,今日折辱至此,大唐皇族不公,大唐皇族不公啊……”
宿老们嚎啕大哭,哭声之中还不忘高举牌匾,要让在场众人看个清楚。
这些牌子有新有旧,有的写着诗书传家,有的写着济世为民,有的写着修桥铺路,有的写着功盖千秋。
显然这又是一次反击。
依旧从道德方面入手……
只要引动百姓同情,他们立即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然后挟裹百姓舆论之威,大肆开始抨击韩跃。
一个宿老越众而出,手举牌子厉声喝道:“你这个小卒看清楚,这是太上皇赐下的牌匾,上面写着开国世家,传承千载……”
韩跃亲兵微微发怔,脸上闪过一丝古怪。
王氏宿老以为他被吓住,挟势再次欺身,怒斥道:“太上皇牌匾在此,小小兵卒还不跪下认罪,莫非你想谋反不成,莫非西府赵王想谋反不成?”
“闭上你的臭嘴!”
韩跃亲兵突然暴喝,呸一声吐口唾沫,不屑道:“老子是个兵痞,你给我讲理也讲不通,咱眼中只有陛下和王爷,太上皇赐下牌匾又如何,老子不认识字。”
他猛然掉转枪口,直接对准宿老胸前。
这宿老遍体发寒,仓皇变色道:“你想干什么,老夫手中有太上皇牌匾……”
“牌匾牌匾,去它妈牌匾!”亲兵狰狞一笑,恶狠狠道:“你这老不死的看清楚了,咱家王爷曾经说过,这神器有个很吓人的名号,它叫做机关枪!”
一个“枪”字还未说完,亲兵眼中森光爆闪,他猛然扣动了扳机。
突突突!
枪口对着宿老一阵猛射……
……
加特林射速何等狂暴,一分钟可以打出六千发子弹,那宿老连反应都没反应,整个人连同牌匾直接被打成筛子眼,碎肉血块喷了一地。
“俺滴老天爷,这当兵的莫非是个二愣子,他竟然真敢在长安杀人……”
四周忽然鸦雀无声,直到好半天过后,才有看热闹的百姓开始抽气。
一个大活人直接被打成碎肉,满场之人无不脸色苍白,大家显然都被吓得不轻。
人群之中,几名百骑司暗探悄悄聚集,一个看似头领的人压低声音道:“尔等速速四散下去,传令在场百骑司全体备战,如果王爷亲兵想要继续,咱们立即上前帮忙,直接屠灭王氏满门。”
这货显然不是好鸟,双目放光道:“跟着别人杀世家,陛下会降罪,帮着王爷杀世家,咱们立大功……各位兄弟,这种好事千载难逢,大家伙招子都放亮一点。你们也认识李冲那货,他为什么混得好,是因为军功吗?不是!他只是抱紧了王爷大腿,所以短短三年就封了县侯……”
百骑司战士双目放光,各个面带兴奋四散开来,不断向同僚传达上峰的命令。
“各部准备,一旦王爷亲兵动手,咱们直接屠王氏满门!”
第386章 皇帝皇后同时出手,好一出男女混合双打
便在这时,忽见那群族老大声嚎哭,仰天悲切道:“四哥啊,你死的好惨!都说身死入土为安,你连尸骨都被打成碎肉,我们如何才能埋葬于你?”
百骑司战士一呆,韩跃亲兵也有些发怔。
那群族老继续大哭,又道:“西府赵王好生跋扈,你制造此等神器应该用来守卫汉族江山,怎能用来屠杀书香门第,呜呼哀哉,苍天无眼,我太原王氏济世为民,今日却无辜遭劫,何其冤屈……”
哭声悲切,让人不忍听闻。
在场百姓心中不由泛起同情,关中百姓最不缺乏血性,有人直接冲了出来,准备帮王氏说一番公道话。
哪知他才走几步,忽然怔怔立在当场,脸上神情变幻,一脸古怪之色。
原来不知何时,这群族老竟然全都缩回门后,他们躲在两个巨大门柱后面不断观察,躲得越深者哭声越凶狠。
一边哭一边还不忘报冤屈,大声对门外道:“乡亲们好好看看,这就是西府赵王的兵,动辄杀人,穷凶极恶,他们今天能杀世家,明天就能屠灭百姓……”
“懆你姥姥个蛋,竟然还不死心!”
韩跃亲兵直接被撩起凶性,他突然掉转枪口,对着门柱子直接开火。
突突突!
火舌吞吐,弹道横飞。
这些王氏宿老太轻视加特林的威力了,他们以为躲在门柱后面就安全无事,哪知子弹直接洞穿而过,门后突然暴起一团血光……
韩跃亲兵也算豁出去了,他满脸狰狞哈哈狂笑,大声道:“你们想占据道德,老子给你来个不讲理,你们不是口舌利剑么,老子我直接开杀。”敢侮辱咱家王爷,敢惊吓咱家王妃,你们有多少命都不够填的……
加特林疯狂喷火,子弹直接打穿石柱。
眨眼之间,又有七八个族老丧命,碎肉血块溅落一地。
这一次再没人敢张口道德闭口不公,门内之人瘫倒在地,个个脸色苍白,人人浑身发颤。
有个族老惶恐道:“这位兵爷求您高抬贵手,万万不能再杀了。”先前他们蔑称亲兵为小卒,这一刻忽然改口为兵爷,可见这群族老真的怕了。
韩跃亲兵狰狞一笑,厉喝道:“那些辱骂王爷的死士呢?速速给我交出来!”
门内沉默良久,好半天过后,几个族老又弱弱开始争辩,呜呜哭泣道:“我们太原王氏诗书传家,从来不曾圈养死士……”到了此时此刻,他们竟然还不死心。
韩跃亲兵哈哈一笑,大声道:“王爷的神器真过瘾,看俺再狂射一次。”
王氏族老亡魂大冒,惶恐大叫道:“不要打不要打,我们交人,我们交人了……”
“呸,真被俺家王爷说中了,世家就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韩跃亲兵恶狠狠吐口唾沫。
片刻过后,门后突然走出七八个死士,韩跃亲兵微微一打量,赫然认出正是辱骂韩跃的那几人。
他转头对人群喊了一声,大叫道:“哥几个过来搭把手,帮忙把这些死士绑起来,任务已毕,咱们撤!”
后面十九个亲兵呼啦啦冲了出来,上前一脚把死士踢倒,直接捆成了大粽子。
王氏族老站在门口面色惨然,好半天才长叹一声,黯然道:“你们连绳子都准备好了,这是确信我们会交人?”
韩跃亲兵冷哼一声,道:“王爷想要的人,你们就得给,这话你们熟悉不熟悉?”
王氏族老一呆,茫然不解其意。
韩跃亲兵脸色深寒,杀机凛然道:“四年之前,我家王爷研制藿香正气水,你王氏子弟王勋持强而夺,他曾口放狂言,说只要太原王氏想要的东西,我家王爷就得给。你们想不到吧,短短四年时间,风水轮流转,王爷让我等把这句话还给你们……”
王氏族老满脸发呆,恍惚记起是有这么一回事。
周围百姓相互对视一眼,一个老者忽然仰天轻叹,感慨道:“十年河东转河西,莫欺少年穷,当年的落魄少年,如今的庞然大物,太原王氏一向欺压弱小,须知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如今终于轮到你们了。”
韩跃亲兵哈哈大笑,忽然拱手对老者一礼,大声道:“世间公道自在人心,这位老叔感谢你仗义执言,待我等见了王爷之后,必然转达一番。”
铁甲战车轰隆开动,调转方向开始离开。
那几个死士直接被绑缚车后拖着,途径各处不时有百姓投掷砖石瓦块,韩跃的二十个亲兵恍如未见,任凭百姓人殴打死士……
……
……
长安城中,皇宫最高,古代建筑有规格限制,侯爷府邸限高一丈八,国公府邸限高两丈二,亲王府邸限高四仗六。
至于皇帝居所如何,那当然是没有限制,只要建造技术能达到,搞摩天大楼也没人敢叽歪。
所以长安城皇宫最高,皇宫之中又以太极殿最高。
登上此楼阁,可俯视长安全城,心旷神怡之下,一种掌控全局的感觉油然而生。
日光略略偏西,正是午后未时,李世民和韩跃站在太极殿上眺望长安,后面又站着一群叽叽喳喳说话的女子,赫然是长孙皇后,杨妃等人,还有韩跃的四个老婆。
女人们嬉笑打闹,男人们却忙于正事,李世民一直用单筒望远镜看着王氏大宅,从铁甲战车轰然堵门,再到战车隆隆离去,皇帝忽然收起手中望远镜,轻叹道:“打草惊蛇,虽然占了一时上风,未必就是便宜……”
他转头看了韩跃一眼,语带深意道:“朕急招你大军回来,并非让你用强权屠压世家,如果能屠的话朕早屠了,今日之事你做的有些操之过急。”
韩跃呆了一呆,他张口想要说话,李世民却突然摆了摆手,谆谆教诲道:“太原王氏位列五姓七家第一,阀阙庞大,门生数万,其又与各等世家通婚,相互勾连交缠,天下八成士子掌控其手,你今日让亲兵堵门杀人,他们交出了几个死士,此举看似大占上风,其实对方在示敌以弱……”
皇帝说到这里微微一停,忽然再叹一声,道:“打天下容易,治天下很难。世家和皇族共治天下千年,门阀根基之深,宛如参天大树下面的无边根系,想要灭掉他们需得徐徐图之,不能用刀兵一下屠杀,那会让天下大乱。天下若是乱了,朕失去一切,你也失去一切。”
这话说的非常露骨了,摆明是暗示韩跃可能会接掌皇位,李世民算是掏心窝在教导,压根不避讳后面那几个妃子听见。
韩跃摸了摸鼻子,小声道:“陛下谆谆相告,臣定然牢记心中,其实我让亲兵去堵门杀人也并非莽撞,这一招叫敲山震虎……!”
他张口还要解说,忽然发现李世民脸色有些发黑,皇帝咬牙切齿道:“你刚才喊我什么?”
韩跃脸色一呆,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妙之感,他小心翼翼后退几步,一直退到长孙身旁才停下,有皇后保护,这才略感安全。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