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方阵,不断变换,不断穿梭。第一次出现的八个字是“晋阳公主,生日快乐”,第二次出现的是“开怀畅笑,自由成长”,第三次出现的是“旭日东升,壮哉少年……”
这已经不单单是在给小兕子送上祝福语,同时也是在向整个汉民族的孩子祝福。蔡国公杜如晦手捋白须,仰天发出一声长叹,感慨道:“晋阳之后,再无庆生!”
这话的意思是说,今晚晋阳公主的庆生宴会绝世无双,不但前无古人,后来也没有来者能追比。
李世民哈哈一笑,眉飞色舞道:“克明此话,深得朕心。不过你赞叹之时还需小声一点,免得被某个臭小子听到,尾巴都会翘到天上去。”
杜如晦面带微笑,他正欲回答李世民的话,忽然眼睛一亮,指着远处骑兵方阵道:“陛下快看,又变阵了……”
确实又变阵了!李世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脸色先是一怔,随即变得精彩起来。
“犯我大唐,虽远必诛!”
这八个字灼灼生辉,也是骑兵方阵最后一次变阵,这一次不但是字体定格,三千铁甲骑兵也同时高喝,万众一声,山呼海啸。
“犯我大唐,虽远必诛,犯我大唐,虽远必诛,犯我大唐,虽远必诛……”
声音隆隆,直冲天际,夜空群星璀璨,一轮明月高照山河。李世民仰天狂笑,大喝道:“好,好一个犯我大唐,虽远必诛,朕这一生,必铭记之。”
自古开国之君,莫不希望开疆拓土,皆有雄霸当世之心。李世民开怀大笑,显然韩跃这一手完全戳中他心中软肋。
不远处世家众人面面相觑,范阳卢氏的族长卢隐之长叹一声,黯然道:“今夜之后,泾阳腾达,苦也!”
他看了一眼人群中的王珪,忽然牙关一咬,猛然越众而出,拱手对李世民重重一礼,大声道:“陛下,今日泾阳侯为晋阳公主举办庆生,震撼人心,感动群臣,我范阳卢氏受其感召,愿附随其后,有重礼一件,献于皇家。”
此言一出,众臣都是一怔。范阳卢氏一向是太原王氏的铁杆盟友,今夜怎么突然调转了墙头?
李世民目光慢慢变得温和,意味深长道:“隐之此言,朕等三年矣。”
卢隐之再次躬身行礼,他一言不发,默默从怀中掏出两张泛黄纸张,这才又道:“此地契两张,乃我范阳卢氏最丰美之田。”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停,从两张纸中抽出一张,接着又道:“兕子公主封地晋阳,这一张地契便是我范阳卢氏在晋阳置办的产业,今日趁着小公主四岁满周,陛下还请收下。”
李世民挑了挑眉毛,随手把那张地契接到手中,淡淡问道:“多少地?”
卢隐之沉声道:“不多不少,五千亩整!”
嘶——
李世民倒抽一口冷气,他真被这个数字吓到了。皇帝虽然富有四海,但那只是一种形容。古代是私有制经济,李世民拥有二十七个黄庄,加起来也就十万多亩地。
这卢隐之一出手就送了五千亩地,几乎是范阳卢氏十分之一的田产,如此大的手笔,就连李世民都感到震惊。
偏偏卢隐之送完一份地契还不算完,接着又举着另一张纸大声道:“昔日陛下封赐泾阳侯,臣被小人蒙蔽双眼,多次阻挠其事,而今想来,实为可笑。恰逢今日晋阳公主庆生,臣愿借花献佛,同样送地契一份,以作致歉。”
李世民微微一怔,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卢隐之为何突然调转墙头,原来这老小子怕了。
“多少地?”皇帝再次淡淡出声,有小兕子那张地契对比,估计这第二份也不会太少。
只见卢隐之猛一咬牙,恶狠狠道:“自古幽燕无双地,天下范阳第一洲。臣已经决定将整个家族移居长安,所以,臣这一次送出的,是整个卢氏在范阳的祖地。”
嘶——
这一次,不仅仅是李世民倒抽冷气了。
范阳卢氏位列五姓七家,乃是传承千载的高门大阀,这样一个家族的祖地有多少?几乎已经不能用亩数来衡量。
据李世民所致,整个河北范阳县,有三分之一的土地属于卢家。现在,这份地契却被卢隐之轻飘飘拿在手中,随时都会当做礼物送出去。
旁边一个世家重臣大喝道:“卢隐之,你安敢如此,不怕将来魂归地下,无法面对列祖列宗吗?”
涉及田地私产,这个大臣也顾不得君前失仪,猛然跳出来道:“陛下,臣观卢隐之今日有些不对,莫须犯浑中邪,送礼一事还请陛下容他想明白再做。”
李世民缓缓点头,整个范阳卢氏祖地,他也觉得仓促了。
卢隐之却突然一咬牙,大声道:“陛下,臣没有中邪,臣心中清楚的很。这地,臣必送之……”他说到这里,转头看了一眼那个世家重臣,忽然嘲讽一笑,恶狠狠道:“吾乃范阳卢氏族长,虽然世家互为一体,但是我有权决定自家之事,今夜谁敢阻拦,便是我卢隐之生死大敌。”
这是铁了心也要调转墙头,那个世家大臣脸色一怔,目光闪烁几下,忽然叹息道:“隐之兄,也许你是对的!”
李世民忽然哈哈一笑,顺手将那张地契拿了过来。他低头看了几眼,嘴中啧啧几声,转手却把地契放到了长孙手里,淡淡道:“朕看了,足足几万亩地。这笔数目太大,臭小子还未及冠,你先帮他收着。”
这做法有点霸道,韩跃在一边看得直发急,他左右看了看,忽然发现程处默就站在不远之处。韩跃心生一计,连忙给程处默递了个眼色。
程处默不愧是结拜兄弟,涎着脸凑到长孙面前,谄媚道:“娘娘啊,这地契上到底写着多少?整个范阳卢氏的祖地,怕是得有七八万亩……”
长孙举着纸张细看两眼,打趣道:“你这小家伙倒也有胆,竟敢来刺探本宫军情。”
她凤目一转,望着旁边一个贵妇道:“程夫人,有你在这里本宫就不出手了,这个小猴子应该狠狠揍一顿。”
那贵妇正是程处默老娘,闻言笑道:“娘娘放心,待到宴会结束,妾身必然好好教训他。”
程处默目瞪口呆,忽然反水道:“娘娘饶命,这事都是我兄弟指使,要揍您揍他。”
长孙噗嗤一笑,寒着脸道:“你们两个小猴子,一个也跑不了。”
程处默脸色精彩万分,捶胸顿足道:“臣和泾阳侯结拜,简直是此生最大的败笔。娘娘啊,看在臣如此可怜的份上,那张地契让臣瞅一眼吧。这样就算回家挨揍,臣也不算白挨……”
众人都笑了起来,场面一时轻松,许多长辈看向程处默的眼神也柔和起来。这小子,插科打诨,最终还是惦记着兄弟的委托。
长孙疼爱韩跃,对程处默不免也就爱屋及乌,指着他笑骂道:“你这小猴子!听清楚了,地契上一共六万亩地,其中一万亩是天字号田,剩下的也都是水浇地。”
嘶——
众人再次倒抽一口冷气!
六万亩良田,这几乎动了范阳卢氏根本。这些地可不是关外的荒凉地,而是关内的极品良田,每亩售价最低也得六十到八十贯。六万亩,那就是几百万贯。
大唐一年的税收才多少?也就几百万贯。
范阳卢氏这些地,乃是整个家族的祖产,几百年才积攒的家业。难怪皇帝都有些眼红,借口韩跃还未成年,要让长孙帮忙收着。
卢隐之敢玩这么大的手笔,恐怕不只是想向韩跃道歉那么简单。
李世民看着这个范阳卢氏的族长,忽然意味深长一笑,淡淡道:“地契朕已经收了,说说吧,你有什么想法。”
卢隐之猛然弯腰,郑重施礼道:“陛下,臣只求一事,我范阳卢氏有最好的车马商队,求您帮忙和泾阳侯讨个人情,我卢氏想拿到互市物资的运输之权。”
他这话一出,众人都是眼睛发亮,如今韩跃的互市已经展露出商业巨无霸之姿,一旦搭上这家高速行驶的商业战车,范阳卢氏必然再上一个台阶。
难怪卢隐之敢玩这么大手笔,六万亩土地虽然庞大,但是只要他能拿到互市的物资运送权,恐怕不用几年就能翻本。
赵郡李氏的族长猛然一跺脚,感叹道:“卢隐之此举,我亦有心也……”可惜他没有卢隐之的那种权威,同样是一族之长,人家卢隐之可以拍板拿出几万亩地,他连几千亩都得和族中人商议。
李世民笑意涔涔,他不怕世家贪,他就怕世家无欲无求。范阳卢氏的这个要求,就算韩跃不同意他也得支持。
“泾阳侯,等到今日宴会过后,你和卢族长谈一谈合作吧!”
韩跃无奈翻个白眼,每当李世民喊他泾阳侯,而不是称呼臭小子的时候,那就注定这件事没得商量。
李世民这人,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商量的君王。但是,韩跃也不是任凭拿捏的性格……
想要物资运营权,可以啊,这事咱们得好好谈谈。
第195章 泾阳侯,借你头颅一用
在大唐时代谈生意,韩跃表示还没怕过谁。不是他自认为商业奇才,而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后世商业发达,各种经济新闻层出不穷,韩跃虽然是个混混出身,但是没吃过猪肉他见过猪跑啊。
谈吧!李世民都发话了,不谈肯定不行。
互市是韩跃建立的,可天下都是李世民的,真要惹得皇帝发火,他把韩跃调离关外,互市照样还会发展下去。
便在这时,长孙忽然道:“陛下,泾阳侯虽然送了三件礼物,但是兕子的庆生宴会可还没开呢……”皇后的语气有些不悦,丈夫让她收了卢隐之的地,转眼却让韩跃去还人情。自古女人都疼孩子,长孙感觉韩跃吃了大亏。
有她出面缓冲,谈买卖的事情一时半会怕是谈不起来。李世民悠闲一笑,领头回转研究院中,边走边道:“见识了大泼猴,见识了照片,也见识了星光,不知道接下来的宴会又是怎样。臭小子,你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韩跃翻了个白眼,心中腹诽一句。李世民占了便宜,立马又转口喊他臭小子,没办法,谁叫人家是皇帝呢。
卢隐之忽然凑了过来,语带亲近道:“泾阳侯,老夫可是把整个家族的都押上了,日后还请多多照顾一番。”
自古有云,伸手不打笑脸人,当世七大世家的族长主动示好,韩跃现在也不是当初那个愣头青,自然不会让人捉到毛病,连忙拱手笑道:“卢族长好说,承蒙您看得起,运送物资之事,在下必然让您满意。”
身处天地之间,没人能够独占所有好处,有时候适当分享利益,也能让自己的实力变得更强。
韩跃已经想明白了,不就是一个运输权么?你们想要,我送出去就是了。战车上捆绑的盟友越多,他的敌人就越感到好怕。韩跃刚才不经意看向人群,已经看见太原王氏的大臣们面色阴沉,老王珪的脸色很是难看。
“难看?哼,早晚有你哭的时候!”韩跃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当年王凌云做的那些事,如果没有王珪的鼎力支持,仅凭一个世家嫡子如何有权?
不远处,长孙一直在留意韩跃的表现,见他和卢隐之谈笑风生,皇后暗暗点了点头,悄悄放下心中一块大石。
“臭小子长大了!”她喃喃一句,心中既敢欣慰,又有些失落。
做母亲的,总是喜欢把孩子护翼在自己怀中,然而韩跃现在的一举一动,渐渐已经显露出成熟一面。
岁月是一块磨刀石,总能把人磨成锋利的剑,当初那个愣头青的小家伙,再也看不到。
杨妃目光微闪,忽然凑到近前道:“姐姐,要恭喜您了呢。”她这话说的模棱两可,长孙却知道她意指为何,皇后淡然一笑,幽幽道:“孩子长大了!”语气很是有些不舍。
杨妃咯咯轻笑,低声道:“姐姐,您以后该享福了。”
有些话她以前不敢多说,但是现在李恪拜在韩跃门下,她和长孙的关系也近了一层,姐妹之间几乎无话不谈。
两人还想再说会话,兕子忽然不乐意了,小家伙在长孙怀里乱扭乱动,大叫道:“母后,我要去看大猴猴,我要去参加宴会,我要去吃好东西。”
“好好好!”长孙失笑出声,宠溺地刮了刮兕子的鼻梁,转头对韩跃道:“还不过来,抱着你妹妹!”
这话简直是冠冕堂皇在宣称什么,周围贵妇都是一惊,不远处卢隐之正在和韩跃说话,闻言瞳孔一缩,随即脸上一阵狂喜。
“原来家族中暗探所报之事,竟然是真的。”卢隐之激动的双手都在发抖,再看韩跃之时,脸上不自觉便带上了三分禁忌。
“泾阳侯今年十七岁,虽然他还未及冠,但却比李承乾大了四岁,如果,如果……”卢隐之越想越激动,由于心情亢奋,手捋胡须揪下一缕犹自未知。
周围那些贵妇也是一脸震惊,相互之间暗暗对视,其中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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