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从镜头过去抱住了小男孩。“来,叫我一声爸爸我就给你10元,不,一百元,给你一百好不好?!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叫一声爸爸。”
男人的酒气喷在小脸上,腾出手拼命挤压小男孩的脸蛋。又因为太过可爱拼命亲了几口,小男孩憋着气忍受了非礼,乌黑水汪汪的眼睛像噙了两抹泪水。
男人哈哈大笑:“凤艳,你最大的功能也就是生出了这样漂亮的东西。”
“放开他。”凤艳怒气冲冲地打他,但因为神智不清醒而显得动作拖拖拉拉。凌一秀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又松开,小孩的脸已经像被揉面团一样蹂躏到充血。
“滚,别碰他,快滚!”女人终于拔下高跟鞋粗鲁地打在男人身上,发飙时“愤”不顾身的样子已经些微表现出神经质。
男人狼狈地咒骂了一句,被赶了出去,临走前还掐了一把凤艳的屁。股。
到底是怎样的生活,让从前的阴影一直罩着。
阴霾覆盖了女人的脸,她喘着粗气回头,小男孩立刻害怕地倒退了一步。“看电影?电影有什么好看的!里面的都是骗人的、都是假的你知不知道!那些就是放出来让你喜欢上他们,然后再毁掉你前程的东西。”
“不……不看了。”小男孩频频倒退。他哪听得懂什么前程,只知道又惹她生气了。随即惨叫一声,可能凤艳发怒的时候撞到了桌子,镜头一时乱晃。
凌一秀蓦得肌肉紧绷,他很想冷静,手指甲划开手心一道深深的勒痕!再看清时男孩子已经被揪着耳朵拖到了墙跟前,女人扯下他的书包打他,纯粹是把怒气发泄在小孩身上。
“不看就不看嘛。”男孩子抹着滴下的大颗眼泪,委屈地撇嘴。
女人颓然坐倒在地上,仿佛累了瘫软了,神智稍稍恢复了些许,“你今天的功课还没做。”
所谓功课,其实是逼他靠墙倒立,再让他离了墙,双手撑着地在房中倒立行走……
“不准掉下来。你再掉下来,我就让做多一倍。”
“可是我现在有点饿。”
“不准多话,照做……”
手撑地颤微微的动作一不小心就脑袋顶到土地,嘴啃一地泥。折磨小男孩,也折磨着现在的凌一秀。
有种痛苦渗透身体,一寸一寸凌迟他的心脏,让他止不住发抖,让他不知所措无能为力。视频里的小男孩累到汗流满面,他也跟着全身出汗冷打寒颤。每多一秒就像像一根针往他身上反复扎一样无法忍受。
在此之前他常想,错过了记秀的童年真可惜。可现在又想,错过了就错过了,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只凭想象已经够糟,真实所见更足以让他发狂。
魏九懂得给他最致命的一击。
遥控器猛得砸向电视机,液晶屏倾泻而下玻璃碎了一地。凌一秀被反弹的玻璃划开了几道口子,然双眼已经充血。有钟点工听到声音匆匆上来,看到他这副样子又吓了回去。
“一秀……”蓝柏冰进来。
凌一秀身形晃了一下,一股热气涌上脑门。他踢翻了昂贵的布艺沙发,冲过去揪住蓝柏冰,抡手就狠狠打了蓝柏冰两个耳光。“我血有肉,他还是我的骨肉!”
蓝柏冰说不出话来,凌一秀已提腿狠狠踢中了他的腹部,蓝柏冰闷哼一声,身体摔到时摞倒了整排CD架。
凌一秀现在的怒火自然跟凤艳不同。“这几下是我为自己打的,为你瞒了我整整两年。如果是为了记冰的那份,你现在已经在医院了。”
蓝柏冰抹了把嘴角被打出的甜腥血液,困难地起来:“我一直担心他会在你我之间从中作粳……他恨我害死了他妈妈,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不能接受我,永远不原谅我,注定会让你在我们之间只选一个。然后你现在告诉我,我担心的事终于成真了?”
蓝柏冰冷笑两声,嘴角是火竦竦的疼,然而更多的是心寒。“你有想过我吗?一秀。如果地位换一下,你会怎么做。我现在好像是生平遇到了最厉害的对手,一个与你有血缘关系的人……和我之间的较量,而我的胜算竟然史无前例的低。”
“别在我面前提公平,”凌一秀拽起他的衣领,他从未如此对过蓝柏冰,“你不配!我只有对不起记冰,没对不起你。”
蓝柏冰不由双手包住他的拳头,凌一秀一皱眉,狠狠地甩开他的手。他转身大步走到置衣间,打开柜子门,飞快收拾衣物。
“你去哪?!”蓝柏冰立刻紧张了。
“分开一段日子吧,彼此冷静冷静。看看我们是不是真的错误到以为对方就是终生伴侣。”
蓝柏冰顿时脸色青白,“你不能这么快否认我们之间的感情!”凌一秀头也不回,仿佛没听到。当凌一秀生气的时候,你解释什么都是负作用,只能慢慢等他气消。更何况这回——
蓝柏冰满脸倦容,他妥协了:“好。你不用走,该走的是我。我明天就去美国。但你要答应我,给你我一点时间,我们当初的结合不是一时冲动。”
凌一秀抿唇,背对他没说话。
秋风轻扫,脸上冰凉的触感袭来,靠着树正昏昏欲睡的凤记冰一下子惊醒过来。回头时鼻尖差点撞上一个又大又红带水珠的……苹果。
“真的是一个适合养老的地方吧。”北堂晓笑笑。
“无事献殷勤。”凤记冰接过苹果,也不吃,就拿在手里握着。
“你……能原谅我舅舅吗?”
“不会。”
就知道会这样说。北堂晓忿忿咬了一口自己手上的半个苹果,心里道换我也不会,不过这话他自然不会说出口。
“以后你跟梅仪好好相处吧,他也很可怜,他父母早就死了,身体又不好。所以维奇奶奶一直带在身边。”
“我没觉得他可怜。”
北堂晓微讶。
“他虽然父母早逝,还是有很多人喜欢他。”凤记冰抬头看他,“你也关心他。”
北堂晓愣愣的听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呷干醋。“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突然站起来,拉起凤记冰。
维奇岛上有温泉,位于红枫林后有五个大小不一的露天温泉,冒着氤氲的热气。北堂晓带他到这,“你自己选一个吧。”自己则三两下剥了外衣,踏入温泉。
他舒舒服服地洗身子。过了一会儿,听到身后赤脚踏过石阶,随后入水的哗啦声。
水漫过的肌肤,真是很舒服。凤记冰回头看看,只看到北堂晓的后脑勺与□的肩颈。热气蒸腾上了凤记冰的脸,“你当时为什么要救我呢?”
北堂好一会儿才想到他在说海底被鲨鱼攻击的事,“你不用在意,是别人我也会救。”
北堂晓闭上眼,慢慢放松自己,来这个岛最大的好处就是能泡上天然温泉,呼吸新鲜空气。有钱的话我也想买座岛啊……
五分钟后,他睁开眼。
树林的叶子沙沙响,除子林间的声音再无其他,诡异到这个世界只剩下自己的感觉。“喂?凤记冰?”
北堂回过头,温泉里没有人影。
北堂“哗啦”站起来,水顺着肌理滑落。“你在哪?”搞不懂为什么每次跟他在一起都会有事发生,这次更像拍鬼片。环顾树林四周都没人,那么,还在温泉里?
北堂晓寒毛一下子竖了起来!他到了离自己不远的温泉,蹲□子手探入水乱摸,摸到了几根头发。
这次吓得不轻,北堂猛得再探手抓住大把头发提了上来,凤记冰从水中“哗”得被打捞出来。
他紧闭着双眼,手上还抓着苹果,不过此刻已经软趴趴变了色。水珠从脸上纷纷淌下,北堂晓拍了拍他的脸,突然朝他喷出一口水来。
“你搞毛啊!”北堂晓大怒,又有些心惊胆颤。
凤记冰咳了几声,长睫毛粘在脸上,困难地睁开眼:“不小心睡着了。”
北堂晓正想破口大骂,突然闻到酒味,“你喝酒了?!”岛上的酒喝时甜味无感觉,可后劲十足。加上泡澡的热气,凤记冰肯定就被熏晕了过去。
“你怎么不淹死自己啊!”北堂晓气极败坏,打掉他手里仍抓着不放的烂苹果。视线向下瞄,顿时脑中一热。□的线条在空气中无遮掩。
“北堂哥。”梅仪微哑的嗓音传来,北堂晓回头见他站在几米开外,双手捧着浴袍看着他们。
“快丢过来。”北堂晓舒展紧皱的眉,拿了浴衣丢给凤记冰,自己也抓了一件穿上。
“我看到你俩来泡温泉,回屋拿了浴袍过来。北堂哥,今晚可能会刮大风,气象预报说这几天会有大暴雨,我们还是走吧。”
北堂回头问凤记冰:“你能走吗?”随即看到他浴袍结打了老半天才系上,“算了,我背你。”
树林到别墅还有一段路。北堂晓穿着人字拖背着凤记冰,脚步踩在落叶上,嘴里诅咒个不停。梅仪跟在身后,视线时不时落在北堂托在凤记冰大腿的手上。
“北堂晓,有人喜欢你。”凤记冰说。
梅仪一僵,立刻有些紧张!早听仆人说凤记冰进过他的房间,现在看来是真的!真是……小人!
“谁?”
“魏亚南。”
“魏亚南是谁?”
“他不是谁。但你却是他的偶像、小王子、他所崇拜的人。”凤记冰笑着摇头晃脑,“我朝着他耳朵吼十句都不及你轻声说上一句。”
脖子被他的湿头蹭得又痒又难受,鼻尖闻到他呼出的气息。北堂莫可奈何地发现他真得喝醉了,好痒……
“你能不能告诉他,演艺圈不适合他,让他早点回家……”声音渐渐地弱下去……
北堂晓真管不了那么多。他此时心神不宁,脚底都要打滑。幸好梅仪跟在后面,否则这个空无一人的树林简直招人犯罪。
到了家后,立刻扔了烫手山芋,留给维奇老人吁寒问暖。
第日晚上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斜打在外面的露天地板上。比雨声更大的是风浪拍打海岸的声音。维奇老人到记冰房里查房,看到他已经躺下了,才安心得回房睡。
凤记冰睡到半夜,醒过来感到口渴。
他开了床头灯,喝了水。把空杯子搁在窗户边的桌上。一抬眼透过窗户看到,黑漆漆的大海上有一抹亮光。
船?
它在暴风雨中晃晃悠悠的,似乎没动。既没朝左开也没朝右方。凤记冰迷糊地看了半天才发现,那船明明是朝他这方向开过来的。
不是什么路过的船,它的目标是这个岛。
这个时候会有谁来?
难道是来岛上避暴风雨的落难船?
天空猛得一个雷砸下来,闪电照亮了黑漆漆的海面,凤记冰浑身一个激灵。
不会是来着不善吧。
楼下有些热闹起来,也有未睡着的工人发现了。有些男人披着雨披往外冲。凤记冰打开落地门在楼上看了一会儿,打算下楼去看看。途中北堂打开门,他也被吵醒了:“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有艘船到这这岛上来了。”
凤记冰抛了话后跑到楼下,披着雨衣的石匠重跑进来,喊道:“好像是少爷的船!”
“少爷回来了。”
凤记冰目瞪口呆,很快楼上的维奇老人也被吵醒了。梅仪搀着老太太下楼,“你们说什么。一秀回来了了?怎么这个时候会来?!”
凤记冰很想出去看看,就被维奇老人严厉喝止了,“记冰,你不准出去!”她匆匆到了大厅,“你就呆在这别动。”
维奇老人说着,自己也很不安。她来回走动,眼睛频频看门口:“怎么会深更半夜地跑过来,也不通知一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夫人,真是少爷回来了。”有工人跑进来。
维奇老人刚想问情况,很快后面也出现了凌一秀的身影。有几个工人簇拥着他,把伞挡在他头上,虽然早已被雨水刮成了落汤,嘴角似乎还在笑。
维奇老人松了口气,凤记冰瞪大了眼。
倚在门口的北堂晓第一个说:“Uncle你疯了吗?这种天气怎么过来了。”
“你怎么这么突然。”维奇老人命人将毛巾递上去,“快擦擦脸。”
凌一秀拿毛巾擦湿发,维奇老人碎碎念:“你这么大的人了做事怎么还那么不知轻重。晚上有风浪的大海有多危险,你怎么还赶在这个时候来!半夜三更地大伙都已经睡下了,一旦你出了事什么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办!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过来?!”
凌一秀抬头直视过来,凤记冰有些吃惊,下一秒他长臂一揽,用力地抱紧了凤记冰:
“就是突然想见见记冰了。”
梅仪目光诧异,北堂晓放下了环胸的手。凤主冰则僵硬地被抱个满怀,满屋子聚集的工人女佣无不目瞪口呆。赶在这种鬼天气过来只为了看他?
虽然凤记冰一向听不懂那些人的方言,可泥石匠说的这这句话他听懂了。“少爷真得很在乎他啊……”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