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几次想旁敲侧击，但一秀那么聪明，又怕问了之后他看出异样。
侯娴镁看了眼风满楼，她走到窗户边，凌一秀的不远处，鼓起勇气开始试探：“维奇妈妈身边的那个孩子，我上周见过了。他长得真是越加俊美了……我记得他拉小提琴非常棒，很动听。”
虽然不知道话题为什么突然往梅仪身上扯，但风满楼也说道：“他长得完全不比风以董差吧，可能更胜一筹。”
凌一秀微点头，称赞道：“他很贴心，老人有他伴在身边我放心多了。”
“维奇妈妈把他当孙子看……也听到你说老人好几次提到要改户籍过寄到你名下，怎么没见你有任何行动？”
侯娴镁笑着微微侧头，阳光打在她的另一边脸上，造成了一种模糊的阴影。“一秀，你想有个儿子吗？”
凌一秀一怔，笑了：“梅仪跟着我只会污辱了他的天分。娱乐这个复杂的圈子不适合他，我妈也不舍得，到时一定会向我索要人。”
侯娴镁也没特指梅仪，她把秀发别到脑后，很想加一句“其实我也没特指梅仪。”但是如果凌一秀反问一句，“那么你指谁”该怎么办。
侯娴镁也胆小，不敢再追问下去。如果不是到了要摊牌的时候，在精明如一秀面前已经不能再问第二遍露出马脚。
这时凌一秀又说道：“有小孩的话，我也照顾不来，会跟着我受苦吧。”
侯娴镁立刻笑了，她的心似乎轻松了那么一点点。她带了那么点自私的，想要过得心安理得一点。
但当她撞到凌一秀温柔的目光时，心底又遗憾地叹了声。凤记冰……
那少年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一秀的骨肉，不在一秀的庇护下，他总归是流在外面。
70、训练
闵姨。你那么讨厌记冰是因他长得太像凌一秀吗？其实记冰也像已过世的凤姨！他很会唱歌。
闵利双手环胸靠墙站着，看着录音棚里面的凤记冰唱得那么卖力，唱到高音处狭长的眼紧闭，额角的头发都已经被汗水打湿。想到不久前于萱跑到她跟前，气焰十足地说了那句话。之后不论林依兰、单芯还是自己都不敢置信。
大概是突然被推出来要求唱一首的原故，凤记冰一开始有些尴尬，在她们面前唱得很生硬，闵利发现他嗓子也没唱开。
她对凤记冰那小姑娘一样扭捏的态度异常恼火，破口大骂了几句。其实心底更明白那是想要听他认真唱一遍迫切而焦躁的心情。
如果，如果……
真能能像凤艳那样出色的话……
第二遍的时候，少年的那点腼腆荡然无存，忠于□起伏的音调，唱出了不输原版让人为之屏息、心跳停止的纯粹歌声。单芯和林依兰激动地鼓起掌来。
而闵利狠狠攒紧了手，她的手指甲陷进了掌心而不觉得任何疼痛，有一股热流如岩浆般喷涌而出——总算还有像凤艳的地方啊！
至那日后，闵利似乎才意识到，凤记冰他姓凤不姓凌。
他的额头也完全遗传至凤艳，像她那样光洁饱满。他的个性也完全不像高高在上八面玲珑的凌一秀，看上去冷淡实则是孱弱，对他好一点就能像只小动物那般温顺。他真的一点都不像凌一秀。当初的自己怎么能肤浅到只因为外貌而仇恨一个孩子。
闵利对凤记冰越看越顺眼，她打了手势喊休息。“于萱，你去给记冰拿瓶水。”
“好的！”
这里是向宋老板借的录音棚。
凤记冰摘下耳机麦克风，从里面出来，于萱就立刻体贴地递上矿泉水，边嘱咐道：“饮量不宜超过半瓶。”
“喔。”凤记冰接过矿泉水，坐在椅子上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
于萱也坐在他旁边，偷偷拿出自己的MP5，“你看，我已经存进去了。”
她存的是凤艳的几首歌。想办法从CD里的音频拷到自己的MP5，她趁闵利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把原版CD还给记冰。“谢啦！这是你最要的东西还能借我。”虽然最近闵姨改变了不少，但这“破坏”CD的事肯定仍然会挨骂。
凤记冰接过一个耳塞，塞到耳朵里听歌。
于萱对其中一首MV看了一遍又一遍。穿着火红色长裙的女人，赤足起舞，那么热烈而富有感情。
“你妈妈真漂亮啊……”
“嗯……”凤记冰的目光盯着空气，可是最后就因为吸毒面黄肌瘦不成人形。
其实有一点凤记冰始终不明白。
那高利贷是怎么欠上的？
那笔利滚利的数额任他怎么还都还不清。
她是一开始就在吸毒吗？可大叔说，在他十来岁之前她还没染上毒瘾。她是酗酒赊帐才欠那么钱？也不是，她喝的酒都是那些男人主动请的，她从来不会为没酒喝发愁。他们租的房子也不好，在郊外的破房间也花不了多少钱。
那么高利贷是怎么欠下的？好像在他一出生就意识以来就在躲避高利贷追债……
“你有认真看过这MV吗？”于萱突然用胳膊肘撞了撞他。
凤记冰回过神，“嗯？”
“这首《不可磨灭的记忆》。”于萱说道。
凤记冰当然知道，这首不是凤艳专辑里的主打歌，但也很好听。
于萱对这首MV来来回回看了数遍，还是止不住的对里面短短几分钟的小剧情感动。
这故意很美，拍得也很有味道。她私下问了养母，林依兰说因为当时找到不女演员，MV也是凤艳穿上白裙子上自演的。
她演一个失忆的女孩子。
少女为了救别人而出了车祸，变成了植物人，当六年后醒来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父亲”。MV里能从少女的口型里看到她含着热泪叫了声“爸爸”，“父亲”也默默允许了。
中间部分的歌声是比较轻快，女孩子爱上了帮她复健的医生，医生也爱上了纯洁善良的少女。相爱的两人恨不得经常在一起，医生一次次地从她家里，她“父亲”手边把她接走。
而“父亲”始终用温柔而忧郁的目光在少女背后默默支持，只要她幸福，甚至允许医生娶他最心爱的女孩。
歌的□在于少女结婚前意外地恢复记忆，想起自己曾经相爱的男友——她的“父亲”。其实真正的父亲早在生下她没多久就去世了，因为没有父爱而从小渴望父爱，以至于失忆醒来错认男友为父亲。
而这六年间来，为了负担女友的医疗费，早出晚归的年轻小伙也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当然无法跟年轻有为的医生比。
歌名就叫《不可磨灭的记忆》。
“你佝偻着背，说是最丑的颜，站在孤单的角落递上最温暖的关怀。无所谓的目光告诉我早已习惯，一个人也不会觉得孤单……”
于萱第一次看到的这个MV配着忧伤的音乐时，立刻就被深深感动了。每看一次感动一遍，“当初没有播出来实在是太可惜了，真希望有更多的人听到。”
于萱无比遗憾地说：“如果有更多的人看到，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这世界上纯洁的爱情啊！”
即便是有感而发，十七年后的今天早已物是人非。那个演“父亲男友”的演员也失去联系，妈妈也死了……凤记冰弯下腰，小心地抚过专辑表面，低声道：“我也很希望让更多的人看到。”
“那就开演唱会吧。”
在晚上的工作室，闵利突然在众人面前宣布。她的话让所有人都吃惊地停下了手边的动作。
“闵利，这样太过急功近利了吧！”林依兰觉得现在说演唱会还太早了。
闵利看着凤记冰说：“他有舞台经验，不会惧怕。心理素质也高，没什么不可。”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也不是担心记冰的实力。可你也知道，记冰的支持者一直在减少，如果没有足够的歌迷支持的话……演唱会讲究台上台下的气氛，我怕是开不起来的，这样也太勉强了。”
“我还没说完。”闵利说，她扫了众人一眼，凤记冰只是默不作声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说的是自费演唱会，一切费用我们来承担，不怕没有足够的歌迷，难道他们连白看也不要看？”
于萱不解道：“闵姨，不用牺牲到这一步吧……”
“不，并不是牺牲。”闵利这时笑了，她那冷漠严肃的脸出现了坚定的笑容。她转头看似乎在思考的凤记冰，“你怕失败吗？不怕的话就试试。所有的责任损失我来抗。”
凤记冰并没说什么其他的，只是追问：“妈妈以前开过演唱会吗？”
“我们出过二张专辑，只是小有名气。小小地开过歌友会。你妈妈当年的名气，可没今日的你大。”
单芯也接口道：“在绿馆开演唱会一直是她的梦想，我想全部满座的演唱会大概是每个歌手连作梦都会去想的事。”
她拿过目前记冰手上唯一的一张CD，“这唱片至少有三首是宋老板曾信心满满地说可以打响名号的。其中，主打歌《与你的距离》是你妈妈最满意的曲子，当初我们几个对这张专辑抱了很大的期望。如果新歌出来后反响可以，是准备立刻开演唱会的。但还没来得及开就出了那事……”
单芯说道这，与林依兰对望一眼，几个已经不再年轻的长者有种深沉的遗憾。
“这就像一个结，我想由你解开。”
闵利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看着外面无边的夜色，“现在最希望的就是把我们这张CD以演唱会的方式宣传出去。”
她回过头目光忧郁地看着凤记冰，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就算这已经成为我们最后一张CD也好，已经不是为了卖唱片，也早已不是为了出名为了攒钱。我只是想让世人知道，曾经有这么一张凝结我们心血的唱片存在——曾经，我们的梦想也活过。”
这一番话让人动容，于萱不由挺了挺腰杆，连她都有种立刻想答应下来的冲动。她不由伸出手，想拉一拉一直没反应的记冰。
在她还未碰到他的袖子时，凤记冰抬头说道：“我可以试试，我会把这几首歌带到舞台上去。”
确定演唱会举行后，开始更为忙碌了。在宋老板的帮助，帮着借到了体育馆，虽然地址有点偏也不在市中心。
于萱兴奋地在在学校各个地方征歌迷捧场。单芯则在做由单女士出品的为艺人凤记冰量身定做的演唱会衣服。
因为是自费筹办的演唱会，也没有赞助商，场地设备的费用都是自己来。闵利把自己的车给卖了，还有这些年来的积蓄，和林依兰、单芯拼拼揍揍打算用来支付演唱会产生的费用。
小胖是吉他手，键盘手是向宋老板借来的！三人组在一起没有综合性的整体感觉。但这些都不要紧，很多团队在朝多样化发展。关键还还是唱歌的凤记冰。
因此闵利比以往更严格，常常在凤记冰唱得相当出色的情况下仍然表达不满：“凤记冰，要唱出你妈妈的内心感受！”
林依兰有点担心，虽然他唱得已经很好了，只是在《与你的距离》这首上……“这本来就是凤艳向凌一秀表达爱恋的歌曲，好像有些太为难他了。”
闵利看着重新开唱的凤记冰，感情不够丰富是他唱歌的一大硬伤。“虽然没有亲历过，但作为他们的孩子，应该也能感受到够多了。他们离演唱会还有一段时间，可以慢慢改进。”
凤记冰天资聪明，往往一学就懂。闵利还不至于为这个伤神。“于萱呢，她在外面怎么样了？”
“她同学关系好的都会到场支持，室友也在跟着她在帮忙四处宣传。如果有会场的一半到场人数就好了……”
香港的潮汐报社，记者张悦也给予了很大帮助，在三日前闵利已经找该报社打出了凤记冰将开演唱会的旗号。果然立马遭到质疑，很多人是因为打着演唱会的幌子进行炒作。
“没关系。到时让他们大吃一惊……”闵利笑了笑，她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更重要的信心十足。
宋老板这时擦着汗快步进来，他的神色慌张，急步到闵利她们身边停下。“我……我看到蓝柏冰的车在外面。”
闵利的脸色刷得一下子变白了！她急步出去，从二楼掀开窗帘一角往下望。很快的，她的手一抖，迅速放下窗帘！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过来？宋老板你是不是看错了？闵利，真的是他吗？”林依兰抖着唇说。
“不会看错的，他那辆蓝色的宾利欧陆，车牌号都是8。”
这时凤记冰似有所觉地从里面出来，静静地看着几个神色慌张的人。
“快，我们还是把器具藏起来。”宋老板对那位名导有一种深深的恐惧，他是直面接触过蓝柏冰暴戾不可一世的一面，那种不由分说的强势权力，三两下就能毁掉他大半的基业。
“怎么了？”凤记冰走过去。
“没你的事，快进去。”闵利说道。
“是不是蓝柏冰来了？”凤记冰已经猜到了。
闵利恨恨瞥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