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少玮低低地笑,得意而阴森。仿佛要称心折磨她般,却不再开口。
乔可遇只得死死地抓着手机,她的掌心滑腻,却半点都不敢松懈,话筒里传来彼此的呼吸声。
猛然,那头又传来一声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那样凄厉,乔可遇的心几乎要生生撕开一般。
“韩少玮,我求你,求求你不要伤害她,不要。”她捂着自己的嘴巴,汗水滚落在手背上,已经泣不成声。
那司机见了只以为她家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乱说话。
“乔可遇,皇甫曜是不是还不知道,你为他生了这么个漂亮的女儿?”韩少玮问,指尖划着保姆怀里,晨晨的小脸蛋。
长得和皇甫曜还真像!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要皇甫集团吗?还是他手里的股份?我让他转给你。”她现在已经没有理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想稳住他,只要能换取女儿的平安,她什么都会做。
“那样岂不是太不好玩了?”韩少玮轻笑,这话让乔可遇的心又揪起来。她以为这是他的目的,可是这样听来,似乎并不会这样简单。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
“简单,既然皇甫曜不知道这件事,那就别告诉他好了,只我们谈谈如何?”
“好,在哪?”她不知道韩少玮又要耍什么样的花样,但是她一心记挂着晨晨,所以答应得很爽快。
“你下车,在路边等,会有人开着我的车去接你。”韩少玮对她的表现似乎还算满意。
“你别伤害我的孩子。”一边推门下车一边说,她需要一个保证,尽管这个保证也许根本不能相信,但是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放心,保姆会照顾好的。”韩少玮保证,但是他的保证对于此时的乔可遇其实不起一点作用。
“乔小姐,我会照顾好晨晨的。”很遥远的一声从话筒里传来,然后淹没在汽车的鸣笛里。
她却捕捉到了,是那个平时照顾晨晨的保姆声音,她此时的心更加五味杂陈。茫然地站在路边,手紧紧攥着手机,既想打电话给皇甫曜求助,又担心惊动韩少玮。
手机突然的震动就如同定时炸弹,吓得她差点扔出去。她看了一眼,幸好是姐姐。
“可遇,社区的监控显示,是保姆自己带晨晨下的路,然后被一辆保姆车强行带走的。你别着急,程式已经在想办法了。”乔佳宁安慰,却犹不知自己的声音比乔可遇好不到哪里去。
“不用了,姐,晨晨找到了。”乔可遇说,截断了乔佳宁的话。
“什么?”乔佳宁意外,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韩少玮干的。”
“既然这样,你马上给皇甫曜打电话。”乔佳宁着急地说。
她虽不认识韩少玮,但是这段日子在S市一直有关注新闻,也多少了解皇甫家的局势。自然也知道,这也是乔可遇一直以来紧张晨晨的原因。
没想到,还是出了纰漏。
乔可遇如今的心,比任何人都煎熬,晨晨的事,她最该信任和依靠的人便是皇甫曜,偏偏韩少玮说不让他知道。
想到皇甫曜的毫不知情,她现在后悔的要死,真想抽自己几巴掌。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多顾虑,当初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皇甫曜就算了。
如果那样,她的晨晨会在自己与皇甫曜的呵护下成长这些日子,也许现在还好好的……但是再多的悔恨都已经没有用,她必须想办法救出晨晨,救她的女儿。
“姐,这件事别告诉皇甫曜,不然晨晨会更危险。”她忍着泪,仔细叮嘱。
“他威胁你?”乔佳宁问。
乔可遇没有再回答,她直接挂了电话。
这时一辆法兰西蓝的捷豹从街角拐过来,很平稳地停在乔可遇面前。
她打开车门,却发现开车的人并不是韩少玮。司机是一个穿着黑色T恤,休闲裤的男人。
他说:“乔小姐,韩先生让我来接你过去。”
乔可遇点头,然后上了车。
桥上堵车,捷豹滑入桥洞转了个弯,朝着相反的方向开过去。
这是她握在掌心的手机又响起来,那司机谨慎地看了她一眼。乔可遇低头看到是显示皇甫曜的号码,拇指摩擦着接听键,却始终没有接。
铃声在狭小逼仄的空间里回响,每一声都像在磨砺着她的心。她闭眼狠了狠心,将电池抠掉,车厢里终于安静下来。
法兰西蓝的捷豹一路行驶,快速穿越都市繁华的街道出了市区。直到景山脚下,她才猛然惊醒,琛哥哥的墓地便在这里。
那么晨晨呢?她也在吗?
两只手放在身前紧张地互绞着,车顺着蜿蜒的山道上山,畅通无阻地开进私人墓园。仍然是那条两侧栽满松柏、碎石砌成的小路,从车窗望过去,便可以看到韩少玮站在墓前的身影。
她赶紧推门下车,快步跑过去,喊:“韩少玮。”
半晌,韩少玮才慢慢转过身来,看到一身狼狈赶来的乔可遇。
“我的孩子呢?”她着急地问。
他的面容依然清冷,唇微微地勾起,回答:“没在这里。”
“把她还给我?”她紧抓住他衣袖。
“乔可遇,你眼里只有给皇甫曜生的那个野种,看不到阿琛吗?”韩少玮的声音里隐隐带着愤慨,手指向韩少琛的墓碑,姿态居然是指控的。
而乔可遇觉得自己快疯了,这种时候,他居然还要谈韩少琛的问题:“韩少玮,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说,只要你把孩子还给我。”
“我要你在阿琛面前忏悔,去跪着忏悔,说你错了,不该和皇甫曜在一起,更不该生下他的野种。”韩少玮瞪着她,整个人就如同疯魔了一般。
乔可遇站在那里看着他,却没有动。
“你不想要回你的女儿了?”韩少玮威胁。
“韩少玮,你理智一点儿,绑架是犯法的。”她出言规劝,觉得他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就像刚刚的举止,似乎一点儿都不像平时隐忍、理智的他。
“犯法?你敢报警吗?那就让你的女儿陪葬。我就是死,也会让你们痛,让皇甫曜痛。他还不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女儿吧?你猜当他看到自己女儿尸体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不——”他说的第一句话都是在刺激她,乔可遇捂着自己的耳朵拒绝接收。“韩少玮,我求你。你和皇甫曜之间的恩怨是你们的事,不要牵怒我的孩子。她还那么小,她是无辜的。”
“我们的事?那你去问问皇甫曜他妈,我爸妈相爱,是不是也只是他们上一辈人的事?她是怎么对我和阿琛的?”他情绪激动。
只要想到从小受到的那些歧视,像他这么骄傲的人却要委曲求全,接受皇甫曜一次又一次的打压和侮辱,那种时候,怎么没有人说这只是他们上辈的事?不要牵怒他们两个孩子?
“你们的恩怨我不管,韩少玮,你只当那个孩子是我的,请你放过她,放过她好不好?”她不敢刺激他,只能这样乞求。
“你的?阿琛走了那么久,他死时都在替你打算,怕你伤心。而你呢?早就忘了他吧?还爬上了皇甫曜的床,替他生了个野种。”
乔可遇看着他,她现在说不出话来。韩少玮已经偏执到似乎什么都听不进去,可是偏偏她的孩子就是在他手上,她再争辩也是无用,更怕更刺激到他。
“对不起,你到底要怎么样?”
韩少玮冷笑:“怎么样?我要你离开他,离开皇甫曜。”
“好。”她几乎连犹豫都没犹豫,便说:“我只要把孩子还给我,我马上就离开。”
韩少玮看着她着急的样子,眼中嘲弄的笑味更浓:“别着急,我话还没说完。”
乔可遇看着他森森的目光,心里充满害怕。明知道不会是好话,却不得不听下去。
“乔可遇,跟了皇甫曜那么久,没想到你还是那么天真。”
乔可遇当然知道不会这么简单,她怔怔地看着韩少玮,等待他说下去。
韩少玮走过来,伸出手指,指尖慢慢刮过她细嫩的脸颊,就如同刚刚对晨晨做的那样。
他说:“乔可遇,我想要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乔可遇轻颤了一下,忍着退开的冲动。
明天便是股东大会,他手里吸收的股票以及加上皇甫集团其它人的,也比不过皇甫曜手里的百分之四十二。所以,她想他该是在打这个主意。
“不可能。”她拒绝。
垂在身侧的手攥紧,这些股票到底对皇甫曜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那你是不想要孩子?”
乔可遇身子一震:“韩少玮,你太高估我了。我怎么可能能拿到皇甫曜的股票?”
“你会拿到的,为了你的女儿。”
……
乔可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山,她坐在法蓝西蓝的捷豹里,被慢慢送下山。
韩少玮摸着韩少琛的墓碑上的照片,说:“阿琛,我会给你报仇的,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被弃和伤害过我们的人。
”我会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
——分隔线——
司机一直将乔可遇送到瞰园外,她推开车门下车,思绪都被在墓地上的谈话占满,所以整个人都显得浑浑噩噩。并没有看到,皇甫曜的车子开过来,然后慢慢停在了街道的不远处。
她是怎么上的楼,怕是自己都不知道。开了门,鞋子都没换,只坐在沙发上。目光没有焦距地停留在窗外某处,良久,直到肩头被一双手掌覆盖。
突然的重量让她怔怔侧目,然后映进皇甫曜俊美的脸,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后。
”哦,回来了?“乔可遇回神,声音嘶哑。
”怎么哭了?“皇甫曜弯下腰,拇指抹着她眼下的泪。
”没事。“乔可遇别过脸躲开,自己用手背擦了,眼里却湿热的更厉害。
”今天下午打我手机什么事?我当时在开会,调了静音。我打回来你又不接,打回公司姚淘淘说你接了个电话就慌慌张张地出去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皇甫曜的手捧着她的脸,让她面对自己。补充道:”你知不知这样,我很担心?“
乔可遇看着他的眼睛,里面都是满满的心疼,自己的心便揪得更难受。
”没什么,是小嘉的事。“她故作轻松地回答,然后低下头去,怕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手。手里还攥着手机,点了一下,让他看到黑屏,说:”不是故意的,没电了。“
皇甫曜将她的反应收在眼底,嘴里的声调却依旧温柔,说:”那就好。“
乔可遇知道自己很反常,抬眼看了外面一眼,才发现天色早就已经暗下来了。
”我去洗把脸。“不敢对上皇甫曜的目光,她起身走向浴室。
将卫生间的门关上,她抓着手机坐在马桶上。想说又不敢说,此时没有人比她的心更煎熬。
攥着手机的手来回摩控,她突然想到了汪兵韬,这时候也许还有他能帮助自己。这般想着,已经迫不及待地开了机。
”汪少,求你再帮帮我。“
……
卫生间门外,皇甫曜的手抓在扭动的门把上,他听不到里面说话的声音,却隐隐听到开关机的手机铃声,脸色不由阴鸷。然后慢慢松开门把,退出去。
乔可遇在里面打完电话,看了看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待了多久。洗了把脸,收拾好情绪走出去。她告诉自己,只有这一夜,她挨过这一夜,晨晨便没事了,皇甫曜也不会有事。
出了卧室,见皇甫曜还坐在客厅里,就坐在自己刚刚坐的沙发位置上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曜——“她喊,有些小心翼翼。
皇甫曜侧过头来,看着她,唇角挂起一抹慵懒的笑,说:”过来。“表情依旧闲适,可是她却觉得眼神与平时有些不太一样。
正在迟疑着,门铃却在这时突然响起来。乔可遇转身,说:”我去开门。“
其实有些逃避,自己实在不是什么能演戏的角色,所以最怕他看出什么。
心不在焉地拉开门,只听彭的一声,拉炮彩带礼花迎面而来。还夹杂着许多起哄,和恭贺的声音。
”生日快乐!“一群人欢呼。
但待看清门内的是乔可遇时,又都楞了一下。
”呀,是嫂子。“方志熠惊叫。
皇甫曜听到动静,早就随着乔可遇的步子走过来,看到这情景说:”难不成你以为我会亲自开门。“那唇角分明带着几分嘲弄。
”也对,是我们白痴了。“方志熠摸摸鼻子。
”大少,是方少带我们过来说给你一个惊喜,不打扰你们两人世界吧?“有人在后面起哄叫着。
”你丫,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心一会儿皇甫大少把我们踢出去。“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走进来,有带着红酒来的,有拿礼物盒的,也有搂着女伴的,足有七、八个人。
皇甫曜拽着乔可遇的手臂,她才回神,赶紧侧身让开空间,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