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但不会饿死?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吗?这就是折磨惩罚鬼的方式之一吗?我顶着头上无数条黑线乞求着自己可以长命百岁。
“大叔,我请你吃羊肉串吧!”
没等他有所反应,我三步并两步地奔去了路口处的烧烤摊,毛骨悚然地看了一眼小摊后的路灯,按大叔的话,他一直被定在路灯旁,已经有九年了,这该是怎样隐忍又痛苦的九年。
“要十串!”
拿着烤好的羊肉串迫不及待地窜回巷子里,大叔还维持着我拉他进来时的姿势,他只是上身能动,而下身却像被泥塑的一样僵硬,看来,他的话应是可信的。
“你要怎么才能吃?”
“你得喂我,我的四肢受了惩戒碰不到实物,就像这样。”
他演示了一下,眼看着他的手从羊肉串上穿过,就像是空气抚过羊肉串一样,没有任何刮碰,太不可思议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我拿着,你吃。”幸好大叔受到惩戒的只是四肢。
说是一样,做又是另一样了,我把羊肉串递到他的嘴边,他费力地扯咬了一小块,嚼着,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完全不像长年没有吃到过东西的人该有的自如,我竟有些呆,离得近了才发现大叔长得还蛮英俊的。或许是我们离得太近,他的脸颊竟有一丝微红。
“很久没有吃到食物了。”
他只吃了两口,就把头偏开了,我有些奇怪,便说:“既然很久没有吃了,怎么就吃这么点。”
“太硬了,勉强能嚼一点儿。”
懊恼,我怎么忘了,他九年都不曾动的口腔,怎么可能这么快恢复过来。
“慢慢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自己平时嘴就笨,这时碰到不是人的鬼,当然会比平时更笨。
“慢慢来?”他笑了,又说:“你以后还会来看我?”
“呃,不能,我明天就要回去了,我是来香港旅游的。”我扯了一个尴尬的笑。
“噢,怪不得你说普通话。”他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眸,真是一双漂亮的眼睛。只是一眨,竟让人不忍他的失落。
“你不可以换个地方吗?我可以带你找个遮风挡雨的,要不找间厨房,你一低头,不用手,就可以吃到东西。”既然我还有那么一点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本事,那么我愿意帮他找一处更好的地方,换个什么地方都会比那个路口强。
“那样,我会魂飞魄散的。”他笑着说,好像说的完全不是他自己的事。
“啊?”我连忙抬手托住自己的下巴,揉了揉,再这么下去,一定会脱的。
“我无法离开定我的地方,你带我离开了,因为有你,所以不会碰到危险,但你离开,我就不一定会碰到什么危险了,或许一阵风都可以把我吹散了。”
“怎么会这样?”
我无法理解,太灵异了,严重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我做鬼至今,只有你看得到我,那日你问我是否再等人,我说算是吧,其实……是在说你。”
“等我?”我心里发毛。
“鬼差说总有一天会有人看得到我,只有一个,……”接下去的话他没有说,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就像第一天在大雨里看我的那一眼一样,像个忧郁的璇涡,说不出的哀伤。
他的话语里明明是有着期待的,按那鬼差的说法,他在耗掉阳寿的五十几年里,我是惟一可以见到他的,当然也是惟一可以带他离开的。
摆在他漫漫鬼生路途上,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呆在路灯旁继续像个物件一样任风吹雨打、忍饥挨饿、寂寞荒凉;另一条就是进入我的生活。
他是个鬼啊,将个鬼带在身边,会不会……,奇怪我怎么会想把他带在身边呢?我现在最好就是把他送回去,反正他已经从那里站了九年,再站个几十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我……我送你回去吧!”这句话说出口,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残忍。
“好。”
他竟不辩驳,再次把手伸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一天一章,如果没有特殊原因,每天九点左右!
巨星
我步履沉重地往回走,很想回头去看,又不敢回头,怕回头就对上他的眼睛,他那双忧郁得可以滴出水的眼睛,像个魔咒,怎么也甩不掉,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又一次涌入脑海,我总觉得自己是见过他的,又想不起来再哪里见过了。
不是我心狠,是我实在想不出把一个鬼带在身边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天生性懒,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毕业后,又一直未能找到合适的工作,赖在家里混吃等死一般,除了会画点漫画换点稿费,钱一到手就又会挥霍掉外,实在是别无长技了。这样的我,怎么有信心照顾好……一只鬼呢?
我叹然,却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就在转角处,他清瘦的身体在烧烤摊的烟熏里,变得模糊不清,却又真实存在地刺目。
为什么只有我能看得到他,为什么不是别人。这件事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真要把他丢在这里,任其遭受磨难吗?那可是五十几年啊,越是这样想,心里越是不忍……
竟有泪水淹没了视线,我会哭?为了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鬼,真是好笑,我什么时候竟可以如此地悲天悯人了,难道我有做慈善家的天赋?可我没有做慈善家的实力啊……,不管怎么想,心痛却在明知道的好笑里漫漫扩展开来。
“你要拉我去哪儿?”他在我身后,有些惴惴地问。
是的,我还是忍不住跑了回去,拉了他的手臂,拉着他向前跑。直到他问,才停了下来,我大口喘气,回头看他,却发现他的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
“你……,你不舒服?”问一个鬼舒服不舒服,算不算傻?
“嗯,我……好久……没有动了,有些……动不起。”他断续地回答,看起来很难受。
看来那个问题不傻,鬼真有不舒服的时候。我也才想起来,他说他的四肢受了惩戒,不能动,现在被我强行拉动,应该是很痛的吧。
“那我们歇一会儿。”
我拉着他坐在了路边的石阶上。
“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气息喘平和了,他的脸色才稍有好转,虽然还是苍白,却比刚才要强了几分。他又淡淡地问我刚才的问题。
“回旅馆,明天我带你回我居住的地方,你不是说有我在,你就不会有危险吗?”
我记得他是这么说的,真没想到,我竟能在某一天成了一只鬼的护身符,说出去都好笑。
“嗯,有你在,我是不会有危险,但……我……我会很麻烦,我几乎不能自理,需要你照顾,你总有一天会嫌我的。”
“不会的,不会嫌你的。”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承诺或是保证,我连思考都没有,脱口而出。
“如果你嫌我了,记得把我送回来。”他笑了,凤眼弯起,便有了一道霞光般的耀眼。
“不会把你送回来的,也不会嫌你。”我肯定地说。既然都把他带出来了,又怎么能送回去呢?这可不是我的作风,我懒是懒,但与人守信还是懂得一二分的。
“认识一下吧,我叫郭荣霆,你呢?”他声音略显沙哑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又无法忽视的柔和。
“苏幻童,你叫我幻儿吧!”我简单介绍完自己的名字后,习惯性地重复了一下对方的名字,“郭荣霆是吧,大……叔……”
“叔”字的尾音还没有吐完,脑袋就像被雷劈过一样,惊得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我指着他的脸,颤抖着说:“你……你是……你是那个跳楼死的……”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是跳楼死的。”他仍是很沉静,淡淡地说。
“可你没有告诉我,你是跳楼死的那位天王级的巨星郭荣霆啊!”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看着他的脸眼熟了。
九年前,他从夜空飘落,自杀身亡时,我还是一个混在初中的学生,看着崇拜他的学长学姐们哭得涕泪横流,也就不经意间记住了这个名字,还有贴在校门口音像店前的巨幅海报上那张俊美异常的脸。
这些年过去了,以前记忆里的东西虽已经有些模糊,但这个名字却像我的神经结点,一触即亮。
怎么也想不到,数年后,竟会在这里以这种不堪的方式相遇……,这完全超出我所能想像的范围,我……严重怀疑发生的一切是不是真的。
“过了这么久,还有人记得,我真应该高兴才对,不过,我却觉得伤心呢!”即便如此说,他也仍是笑着的。
“大叔,你都不知道,我有一个学姐迷你迷得吃饭都得看着你的海报才知道咽,还有一位,晚上睡觉都要先亲一口你的照片……”
我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却漠然地注视着前方,忽然开口说:“幻儿,别人看不到我,你这样坐在街边自言自语,别人会以为你是疯子的。”
“呃!”我迅速闭了嘴。貌似大叔说得很有道理。果然我已经成功吸引了路人的侧目。
回到旅馆,拉着大叔闪回我的房间,和前几个晚上一样,房间里没有人,导游定是带着他们接着体味香港的夜生活去了。
这样很好,和大叔交流会方便一些,不至于被当做怪物。
“你要不要洗个热水澡?”他应该有九年没有洗过澡了,多亏是个鬼,要是人……难以想像啊……
“这不是我要不要就可以的,这得……这得看你愿不愿意帮我,”他的脸颊又有些红。
明明已经是大叔的年纪,还像只菜鸟一样,不禁开始怀疑,他以前拍的那些激情戏都是怎么拍的,还有传出的感情绯闻是不是全是炒作。
“我愿意,大叔。”我很无所谓并一脸兴奋,我敢肯定此时我不算大的眼睛里定然会飞出满天小星星,嘴角会不会流出口水,我下意识地抹了一下,幸好,没有。我略感安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总算达到一定境界了。
“你……,我……”
知道他想说什么,看他说得那么费力气,我替他说:“拜托大叔,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我不在乎什么男女有别,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美术了,虽说长大后念的是一所医学院,但一直没有丢了这份本事,看过的男性裸体以及男性尸体多着呢,多你不多,嘻嘻……”
突然想到,可以把他带到家里,不给他穿衣服,逼着他给我做裸模,不知道我这种想法算不算虐待鬼。真是越想越爽,爽得我浑身发抖。
“那……好吧!”他像是认命一般地点头,眉眼却还是有那么一丝不甘心的。
“大叔不怕,有我在,绝不会再让你继续邋遢下去的,我保证由小女子亲自侍候完的你,绝对可以焕发当年的天王光彩!”我无限幻想着自己的手碰触到以前只能从海报里才能碰触到的人时的旖旎场景,可他却一桶冷水从头浇下,他说:“我自己可以碰自己,你帮我打开淋浴头就可以了。”
“大叔,我保证不占你便宜!”我十分挫败,却还跃跃欲试,不是我色到极致,是我非常之好奇。
还记得当年有位学姐曾对我说过,郭荣霆真帅,你知道吗?今年他被旅美周刊评为最性感的十大男影星的首位,还说他身体的线条比例是最好的。
很遗憾的是我当年还不知道郭荣霆是谁,当年的我是五好学生,绝不会做追星这种蠢事的,一心只读圣贤书,一心只做山水画,我记住郭荣霆是从他跳楼死的第二天开始。当时只觉得这人真是挺傻的,有那么多的名和利,好不好的跳什么楼。
现在想来学姐这话里提到的身体线条比例,对于一个正从事三等漫画创作的我来说,了解以及熟悉该有多么重要啊。
“我……我会害羞的,毕竟看着和摸着不一样。”他垂下眼眸,很风华的模样,在我看来,比勾引还勾引。我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炸开一般,兴奋得五体投地。
“大叔,你实际年龄和我爸同岁,我就当侍候我爸了,你只当我是你女儿,千万别想太多。”
“可我……没有女儿啊,你还是放过我吧!”他低低地哀求,流转出的眼神却越发的勾人,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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