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简直就和顾筠尧一模一样。
又或许,这是像他们这种所谓的黄金单身汉特有的通病?
她撇撇嘴。怕他立即打电话告诉顾筠尧,于是不得不妥协累。
“我没电话,你的借我。”她坐进车内,把手伸向藿莛东,一会掌心里多了部外型美观精致的手机。
电话接通,那断的陈思雅一听是她,立即嚷嚷道:“你去哪了?不是叫你不乱跑吗?我找不到你都急死了。”
见陈思雅因找不到自己而急得连声音都带着哭音,念桐心里一阵内疚,歉意道:“对不起啊,思雅。我现在和一个朋友在一起。你不用请假送我回去了,等我和我朋友聊完他会送我回去的。”
“你朋友?谁呀?”陈思雅仍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念桐看一眼身侧面无表情的男人,这才道:“是你见过面的,岑欢的小舅。”
“藿氏的藿总?檬”
“对。”
“你和他有什么好聊的?”
“呃,一些私事。好了,就这样,我回去再打电话给你。”
挂断电话,念桐把藿莛东的手机放置在置物箱上头,目光探向窗外,见车开往的方向是市区中心的高级住宅区,不由诧异道:“藿先生,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我家。”
“你家?”念桐愕然,不解道:“为什么要去你家?找个咖啡厅或者茶楼谈不就行了?”
藿莛东没回她,径直驾着车减缓车速拐入一条单行道,十多分钟后把车开进一片高级住宅区内的车库,然后下了车绕到念桐这边给她打开车门。
“藿先生,看来你并不想知道欢欢近年来的消息。”念桐一下车便道。
藿莛东看她一眼,眼神有些古怪:“我有说我想知道她的消息么?”
念桐被他反驳得语窒,见他锁了车走向电梯口,半晌才回神,慢吞吞跟上去,对站在电梯口等她的藿莛东道:“其实你的心才狠吧?欢欢为你付出那么多,可她一但离开,你连想都不曾想过她。”
“她为我付出了什么?”藿莛东反问她,又道:“我和她是舅甥,你认为一个舅舅应该怎么样去想自己的外甥女?”
念桐再次无语。
的确,她忘了欢欢和眼前的男人是舅甥,而不是普通的男女。
可是……
她微仰着头望着神色隐晦阴郁的男人,心里无奈叹了口气,有些自嘲的想,她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得一塌糊涂,有什么资格去介入别人的感情?
只是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当时不负责,日后却总是要还的,谁都无法幸免。
藿莛东的住处是标准的三室一厅,外带一个大得吓人的阳台。
房内只是简单的装修,连家具都少得可怜,而且家具上还蒙着一层浅浅的灰,显然此处并不是藿莛东长久居住的地方。
藿莛东进厨房烧水,念桐在阳台站了会,然后回到客厅,自行清理干净沙发一角坐下。
一会藿莛东出来,念桐开门见山问:“你是不是已经告诉了他我和你在一起?”
藿莛东眉一扬,看向她:“不是你和我在一起,而是我发现了你。”
言下之意是他的确已经通知了顾筠尧。
念桐虽然已经料到,却还是忍不住脸色刷白。
“我根本没看到你打电话给谁,你是怎么通知他的?”
“除了打电话难道就不能偷偷发短信?”藿莛东看她一眼,又道:“我发短信给我助理,让他打电话通知筠尧。我想,这会筠尧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
念桐身子一僵,瞪着藿莛东切齿道:“我总算知道欢欢为什么要离开你。”
藿莛东脸色不变,目光却转冷。
“因为你真的很可恶。”居然把她骗来,又暗地里向顾筠尧告状。
藿莛东像是猜到她心里想什么,漂亮的唇瓣轻扯道:“我只说换个地方谈,却没答应一定要和你交易,不算是骗吧?”
念桐瞪着他,胸口气闷。
“对,是怪我太天真,不应该这么轻信别人。”
藿莛东把一杯微烫的开水递过去,没再说什么。
沉默中,念桐内心半是期待半是惶恐。
自认识顾筠尧以来,两人从来未曾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
她几乎每晚都会梦到他,而梦里的他却一直背对着她,像是在生她的气,不肯原谅她的一再算计,所以连梦里都不肯见她。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渴望见到他。
只是见他的结果无疑是要被他带回去。
幸好这半个月来胎儿长大了许多,而刚才做产前检查时,妇产专家也已经说过,现在就算是她的身体出现些微的反应,也不适宜再做堕胎术,而只能继续妊娠。
所以她不怕见到他后会再被他强迫去做掉孩子,但却怕他恨她,不肯原谅她。
他来了
B市的机场人流如织,却仍无法掩盖外型出众的男子在黑压压的人潮中鹤立鸡群的傲然之姿。
“老大。”
展烙轩朝着那道走来的挺拔身影喊了一句,随即迎上去。
“车就停在外面,这是车钥匙。累”
顾筠尧接过,耳边听见唧唧喳喳的女声,不经意看了一眼,见是一群年轻的女孩子双手托着腮目光炯炯的盯着他扮花痴状,口中嚷嚷着什么‘好帅哦,好想抢回家哦’之类的话语。
他眼皮抽搐,脑海里忽地浮现出某个画面——人头攒动的机场大厅,一身纯白雪纺长裙犹如仙子般光华夺目的小东西,模样乖巧的望着他道,顾叔。
当时那一句顾叔,嗓音酥软如绵,那双望着他水润得仿佛能渗出水来的眼眸,真真是拨动了他的心弦,让他至今仍对当时内心的震颤感觉记忆犹新。
“老大?”展烙轩见他望着一群对着他犯花痴的女孩子恍神,迟疑的喊了一句。
顾筠尧立即回神,接过车钥匙,大步走出机场大厅。
檬
时间已是晚上九点多。
念桐望着面前那一大堆滋补食品——藿莛东特意让人从容园精心烹饪后给她送过来的晚餐,全是大补特补的顶极燕窝之类的补品。
而她却激不起半点食欲。
算算时间,顾筠尧应该快到了,于是心里越发的紧张和忐忑。
不知道他见到她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他看她的眼神是不是带着怨恨?
又或者是面无表情,因为对她已经死了心?
应该不会的吧?
她安慰自己。如果真的对她死了心,就不会一得知她的消息就立即赶来B市找她。
“你什么都不吃,岂不是浪费筠尧一片心意?”
藿莛东从书房出来,见她没动眼前的食物,于是道。
念桐脸上一阵错愕,望着他问:“什么意思?”
“这些都是筠尧特意让我助理去容园给你定的,他说你喜欢容园的口味。”
念桐胸口一紧,眼眶酸热。
她很久没有和他一起回过B市,也就结婚之前那段时间提起过她很喜欢容园的口味,没想到他却一直记得。
“看在他那么有心的份上,你多少吃一点,免得他等会看到心里更气,气你的不自爱也就罢了,还气你虐‘待他的孩子。”
念桐吸了吸鼻子,拿起小勺舀了一勺牛奶燕窝羹放到口中,突地想起什么,可还没开口便听藿莛东又道:“这些滋补品都是筠尧咨询过妇产专家的,你大可以放心食用。”
念桐惊诧于藿莛东竟然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忍不住看他一眼,忽地冒出一句:“你将来会不会很疼你女儿?”
藿莛东瞥她一眼,哼道:“你这句话像是我已经有了一个女儿?”
念桐怔了怔,呐呐道:“我不过是假设性问一问,如果你有个女儿,你会不会很疼她?”
“我最讨厌假设性的问题。”曾经是谁一遍又一遍问他,如果他们舅甥,他会不会爱她,会不会和她结婚,生儿育女。
“也许假设性的问题有一天会变成现实呢?”
“但绝对不会是我会有女儿。”
他无比笃定的语气让念桐嗤笑,“你不是有个已经交往一年多的未婚妻?叫什么朵怡的?之后你们总是要结婚生子的,你怎么就那么笃定你生的是儿子而不是女儿?”
藿莛东眉间蹙紧,灯光下,他的侧颜显得鼻梁越发挺直和坚毅。
“你还是先担心筠尧来了你怎么跟他解释吧。”他冷冷甩出一句,而紧接着门外响起门铃声。
念桐脸色瞬变,眸底掠过一抹恐慌。
藿莛东瞅她一眼,回房拿了自己的手机出来。然后走向门口。
念桐僵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无法动弹。
耳边听见开门声,关门声,然后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却惟独没有交谈的声音。
而藿莛东和顾筠尧用的是同一款7411古龙水,所以尽管脚步声逼近,但他却一时不确定身后站着的人到底是藿莛东还是她心心念念等着的那个人。
直到感觉到身后那两道目光的炽热,她才心头一颤,确定身后那人的身份。
他终于来了。
长舒口气,又深呼吸几次,强压下心中的忐忑,她转过身——
以为自己已经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面对他或怨恨或面无表情的目光。却在四目相接时,被那双慑人心魂的眼眸里释放出的情绪逼得眼泪狂落。
那是怎样的目光?
心疼,痛楚,思念……还有恨……
太多太多的情绪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撒向她,将她网得严严实实,再无法逃离他身边。
“顾叔……”
她颤着声轻轻唤他一句,忐忑的伸出双臂向他索取久违的拥抱。
顾筠尧凝望她良久,仿若没看见她仍僵在半空的双臂,绕过沙发,在她对面坐下。
念桐心一凉,越发恐慌。
沉默袭击了两人。
一张长方形褐色玻璃茶几,仿如一条无法跨越的沟壑,阻隔在两人之间。
顾筠尧身子微倾,两手交握搁置在腿上,指端抵着下颌,审视的目光落在对面的人儿身上。
脸瘦了。
之前还稍显圆润了一些的下巴现在又是尖尖巧巧,圆形的衣领更是遮不住突出明显的锁骨。
除了那个圆滚滚像球一样的肚子,他丝毫看不出她是怀孕五个多月的孕妇。
别的女人怀孕后只会胖,怎么只有她反倒越来越瘦?
他拧眉,眉宇间覆上一层阴霾。
恐惧失去她(一更)
念桐见他不开口,脸色却越发阴沉,心里猜想他果然是恨她的,恨到不但不愿意抱她,连说话都不想跟她说。
这三个月来她每天通过电视或报刊杂志获知他的消息,每晚都念着他的名字入眠。
而醒来时大脑还未完全清醒,脑海里却已经浮现出他的容颜。
虽然一直躲着他,但她没有一天不盼望见到他。
此时终于如愿,而她却在他的沉默下,只能忐忑不安的望着他,却不敢扑上前,如同往常那般对他撒娇。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顾筠尧终于将视线自她身上挪开累。
他扫了眼茶几上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食物,突地站起身绕过茶几,在念桐身边坐下,就着她刚才喝牛奶燕窝羹的勺子舀了一口递到她嘴边。
念桐微愕,却本能的张嘴,目光痴痴望着顾筠尧,心疼他眉间狠狠拧拢的皱褶,下意识伸手想要替他抚平。
只是手刚伸过去,还没碰到他的额,他已经偏过头闪避开。
如此明显的拒绝,念桐一阵难堪,手可笑的僵在半空。
他连碰到不愿意被她碰一下。既然这么厌恶,为什么还要喂她吃东西?
她机械的吞咽着顾筠尧喂食的东西,突然间也不知道吃到了什么,喉咙一阵痉‘挛,顿时胃里翻江倒海的往上涌檬。
她面色遽变,立即捂住嘴起身往浴室跑。
顾筠尧拿着勺子和碗的手猛然一紧,听着浴室传来的剧烈呕吐声,仿如撕扯着他的心脏,一阵阵的遽痛。
他放下碗和勺子,起身走去浴室,见念桐弯着身一手撑在浴室的墙壁上,一手按住胃部,对着马桶吐得昏天暗地。
温暖的大手覆上后背轻拍,熟悉的气息搀入呼吸里,念桐心酸得落泪。
吃进去的东西全部一股脑儿吐得干干净净,顾筠尧望着她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的脸庞,深邃的眸底暗燃压抑的火焰。
“这就是你所谓的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他开口,低沉的嗓音明显夹杂着怒气。
念桐洗了手,拉直身体时腰部传来的酸痛使得她整张脸都纠结成一团。而这更助长了顾筠尧心头那把火烧得更旺。
“我带你去医院。”他作势要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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