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泽擦着额头上的冷汗,灰溜溜地去拿冰激凌了。
苏轻寒看着眼前这一幕偷笑,这么两个活宝结了婚,以后她的日子不愁没有笑料了。
婚礼结束后已经是天黑,苏轻寒和徐离焰一同离开。
柯尼塞格刚刚转过一个拐弯处,忽然从黑暗中蹿出一个人影,直直地冲向车前!
徐离焰反应飞快,立刻踩下了刹车,那个人影重重地倒在车前盖上,发出砰地一声重响。
苏轻寒和徐离焰看了看对方,都觉得情况不妙,这么晚了,是什么人会冲到他们的车上呢?看那架势,分明就是冲他们来的。
“我下去看看。”徐离焰摘下了安全带,打开车门。
不料就在这个时候,趴在车上的那个人,却缓缓抬起头来,鲜血淋漓的脸冲着车里,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是你!?”苏轻寒和徐离焰同时惊呼出声。
竟然是邢志彬!?他不是早就跑了吗?怎么会回来,而且故意撞到他们车上的!?
“大小姐。”邢志彬歪歪扭扭地爬下了车,扶着车身,走到副驾驶的位置。
徐离焰下意识地要出手,却被苏轻寒制止了:“等等,先听听他要说什么。”
要不是重要的事,邢志彬何必冒着被撞死的危险冲出来?
苏轻寒摇下了一少半车窗,看着满头鲜血的邢志彬。
“你回来干什么?你不怕死?”她冷冷地问道。
“大小姐,如果我不回来,那我迟早也得死在别人手上。”邢志彬抬手,缓缓地抹着脸上的血迹。
黑暗中,他的声音越发阴森。
隐约猜到了什么,苏轻寒眯起了眼睛:“你要说什么?”
邢志彬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却隐隐透着绝望:“大小姐,您那么聪明,难道真的看不出来?”
“别废话,有话快说!”徐离焰冷冷地催促。
邢志彬往地上吐了口混合着鲜血的口水,含糊不清地说:“大小姐,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曾经说,让您好好想想,如果您出了事,谁会是得益最多的人?”
苏轻寒不语。
她当然记得第一次看到邢志彬的样子,不过那时候,她以为邢志彬指的是徐离焰。
可是现在,好像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大小姐,您想想,五叔是怎么死的?”似乎看出来她的狐疑,邢志彬立刻又说道。
五叔?难道不是她当众下令处死的吗?邢志彬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起那天的情形,苏轻寒灵光一现。
她当时的确是让蔡叔和洪叔干掉五叔,可是当时的情景,却像是洪叔忍不住心底的愤怒,一枪击毙了五叔。
而五叔临死之前说过的话,却又那么耐人寻味。
苏轻寒渐渐疑窦丛生。
扫了邢志彬一眼,她冷言道:“你是说洪叔才是幕后主使?你有什么证据?”
邢志彬见苏轻寒起了疑心,赶紧说:“大小姐,其实这一切都是洪叔在利用五叔!从一开始杀了苏老大,到后来想要害你,都是洪叔的主意!五叔和我只是替洪叔办事的!”
一语惊人,苏轻寒和徐离焰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色。
“上车。”吐出两个简单的字,苏轻寒别过了头。
这句话,却是要听听邢志彬要说什么了。
邢志彬欣喜若狂,立刻上了后车座。他逃亡了这么久,始终摆脱不掉洪叔的追杀,被逼无奈才不得不逃回D市,寻求苏轻寒的帮助。
他们有共同的敌人,那他们现在就是盟友。
龙湖别墅的地下室,邢志彬将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洪叔一直觊觎着苏氏老大的位置,想要害死苏老大,不料却苏老大发现了,这才狠下杀手,谁知道苏老大早已做了准备,苏氏给了大小姐您,洪叔当然心里不服气,所以才怂恿五叔,让五叔当这出头鸟,处处给大小姐找麻烦,还想要大小姐死。”
苏轻寒听了半天,才问道:“如果这都是洪叔的意思,那到最后我决定要处死五叔的时候,洪叔为什么不让五叔和你跑路?”
难道洪叔真的那么心狠手辣,在五叔和邢志彬立下那么多功劳之后却想要杀人灭口?
邢志彬冷笑:“大小姐,您想得太简单了,五叔的死,全都是洪叔一手设计的。”
“哦?”苏轻寒扬起了眉毛。
邢志彬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苏轻寒多番查访才查到五叔谋害苏乐山的证据,难道不是苏轻寒下令要干掉五叔?
难道她也被洪叔利用了!?
“五叔的性子,大小姐您也是知道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跟了洪叔一段时间,洪叔就发现五叔并不像他预想的那么好控制,于是就设下圈套,让您和五叔两虎相争,之后无论是谁被扳倒,得益的都是洪叔一个人。”
这话说的确实有道理,苏轻寒却仍旧有些怀疑。
邢志彬狠狠抽了一大口烟,继续说:“大小姐您想想,当初您是怎么发现五叔背叛了您的?我又是怎么被您发现的?您派了高大哥,还有那么多人调查苏老大死的事,洪叔比谁看得都清楚。他也是利用了您这一点,才放出假消息,把您的注意力引到五叔身上。您想想,那辆要致您死地的越野车,可是五叔名下的修车厂在修的,这么秘密的一件大事,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您的司机发现?这些事难道都是凑巧吗?我告诉您吧,那个引您的司机过去的修理工,就是洪叔安插在五叔修车厂的人。还有那两个杀了苏老大的小流氓,早就被人灭了口的,可是您是怎么知道那人是我找的?还不是有人放出了风声?”
邢志彬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呼吸不禁急促了起来。
苏轻寒眯起了眼睛:“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邢志彬冷笑:“我没有五叔那么傻,他一心相信洪叔,我却留了个心眼。”
苏轻寒抿紧了嘴唇。
邢志彬说的话,丝丝入扣,解决了很多疑点,可是她却不能就这么轻易相信他。
洪叔杀了五叔,邢志彬又是五叔的人,他说这么多话,完全有可能是他编造的谎言,目的就是为了利用苏轻寒给五叔报仇。
“空口无凭,你有证据吗?”
似乎早就料到苏轻寒会这样问,邢志彬阴森森地笑了:“没有证据,您会信我吗?如果您不信我,我不是自寻死路吗?”
停顿了片刻,邢志彬才说:“苏老大就是因为找到了洪叔要干掉他的证据,这才被害死的。”
苏轻寒心头巨震,是了,她始终觉得爸爸的死太蹊跷,如果是帮派寻仇,完全可以不用让爸爸死得那么惨,如果是蓄谋已久,那么也不会出现那么多的漏洞。
爸爸的死,完全就像是一场仓促的意外。
想到这里,她的声音不禁颤抖了起来:“证据在哪儿?”
……
天空俱乐部是一家高级私人会所,它并不隶属于哪个帮派和家族,而是一个商界人士开创的,正因为它的背景清白,所以才成为D市很多上层人物的聚会场所。
打扮高贵的苏轻寒和徐离焰一走入大厅,就吸引了很多视线。
这么一对帅哥美女并肩走进来,不可能不引起注意,尤其是发现他们并不是熟客的时候。
侍应生走了过来,彬彬有礼地鞠了个躬:“先生,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
“一号贵宾包厢。”苏轻寒把邢志彬告诉她的地点说了出来。
侍应生微微一怔,天空俱乐部的前三号贵宾包厢,都是私人场所,就连他们内部的员工和负责人都是没有钥匙的,没有主人的允许,无人能进。
尤其是苏轻寒提到的一号贵宾包厢,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进去过了。
这两个人,是什么来头?
侍应生强笑着回答:“好,请这边走。”
引领着他们走到门口,侍应生就鞠了个躬:“这就是一号贵宾包厢,您二位请自便。”
说完,侍应生竟然直接走了。
看着黑漆漆的大门,苏轻寒有些迷惑:“这是……?”
服务如此周到的地方,竟然连开门都不给他们开吗?
“这是要密码的。”徐离焰按下一个按钮,一个号码盘徐徐升了出来。
“密码?”苏轻寒茫然地重复着,她完全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又怎么会知道密码?
“会不会是你爸爸的生日?”徐离焰提示道。
“不会,爸爸绝对不会用自己的生日当密码。”苏轻寒很干脆地否决了。
人生一大傻,生日当密码。苏乐山肯定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那……”徐离焰没等说什么,就看见苏轻寒伸出了小手,飞快地按下了十二位数字。
门,竟然缓缓地打开了。
徐离焰探究地看着苏轻寒,她沉静的眼睛带了些水汽:“……这是我的生日,年、月、日、精确到小时和分钟。”
徐离焰默然。
苏乐山死去了那么久了,可是他的爱,似乎一直都在。
苏轻寒拧亮了灯,徐离焰随手关上了房门。
这个包厢并不大,布置得也不是十分华丽,但是细细打量,就可以看到处处都透露着一种低调的奢华,手工编织的纯毛地毯,几幅世界名画真迹,甚至连照明的水晶灯都是古董。
徐离焰和苏轻寒对视了一眼,彼此心下了然。
时间紧迫,他们得赶紧找到证据。
一番翻箱倒柜之后,苏轻寒终于在沙发后面找到了一个暗格。
打开以后,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又要输入密码!?
这次,她可不相信自己的生日能起作用了。如果两个地方都是一样的密码,那这个保险箱根本没必要设置密码。
可是,线索呢?线索在哪?
爸爸死得那么突然,什么线索都没留给她。
徐离焰看着苏轻寒紧蹙的眉头,不禁又是着急又是心疼。
“怎么,没有头绪吗?你好好想想,爸爸都给你留下了什么?”
小手忍不住地攥紧,却被一件冷硬的东西硌痛了手心。
苏轻寒的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
戒指!那个爸爸死后手心紧紧攥着的戒指!那个爸爸临死都不肯被人摘下的戒指!
飞快地褪下手中的蓝宝石戒指,她仔细打量着小小的戒身,可是好几分钟过去了,她除了那个自己亲手刻上去的两个字,什么都没发现。
难道是她猜错了?
苏轻寒有些沮丧地坐在厚厚的地毯上,翻来覆去地打量着手中的戒指。
蓝宝石……
这颗蓝宝石是她在拍卖场上高价拍戏来的,只因为她喜欢这个宝石的形状,以及它沉甸甸的质感。
这么大一块宝石,应该会有什么秘密吧?
苏轻寒咬咬牙,掏出了瑞士军刀,将蓝盈盈的宝石卸了下来。
平滑的戒托上,她看到了,那串她寻找许久的数字和字母。
她含着眼泪依次输入,心里想起的,却是苏乐山拼死也要留给她的线索。
爸爸一定知道,他是活不成了,可是如果不把这个密码留给她,那么她迟早也会死在洪叔的手里。
为了她的安全,爸爸不知道多受了多少折磨……
眼泪掉下来,落在一只温润的手心里。
徐离焰小心地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珠,将她紧紧拥抱在怀里。
不用说一句话,他也知道,她是为什么而哭。
密码输入完成,厚重的保险箱,打开了。
看完那里面的东西,苏轻寒默然了。
真的是他,邢志彬说的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洪叔才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而她,竟然一直都生活在谎言和骗局里。
如果没有徐离焰,或许她早就被洪叔弄死了吧?
纤细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将苏乐山留下的证据狠狠攥在了手心里。
洪叔,骗得她好惨!
是他害死了父亲,她要报仇!
察觉到她愤怒的颤抖,徐离焰更紧地拥她在怀里。
“老婆,无论发生什么,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
漓江路,蜀天下酒店。
这里是苏氏旗下生意最好的酒店之一,所以,当苏轻寒邀请洪叔来吃饭的时候,洪叔并没有疑心。
偌大的宴会厅里,只有徐离焰和苏轻寒两人坐在上首,看见洪叔进来,两人齐齐站了起来。
看到他们的举动,洪叔心里暗暗有些得意,现在在苏氏,除了苏轻寒就是他最大,连堂堂的焰哥都要卖他一个面子。
洪叔抱着双臂,目光在宴会厅里扫了一圈,颇有踌躇满志的感觉。
“洪叔,今天只是请您来闲话几句家常。”苏轻寒笑着,犀利的目光却落在洪叔身后几个小弟的身上。
以她和徐离焰的身份,都没有带小弟过来,洪叔这算什么意思?
洪叔眼睛转了转,示意几个小弟退出去。
他自信苏轻寒还没有找到他的把柄,再说,就算苏轻寒想处置他,也只会选在一个偏僻没有人烟的地方,比如上次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