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常关系- 第30部分

“但愿一切如你所愿！”祝天凯由衷地为她祝福。经过这一番促膝谈心，他对阎锦绣的看法有了大大的变化，觉得阎锦绣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漠、孤傲与狡诈。

阎锦绣露出了一丝笑容，但又似乎觉得赧颜：“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和你说这么多，而且都是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的秘密……”

“也许是因为你觉得憋在心里难受，所以才一吐为快吧！”祝天凯面带微笑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我当然相信，要不我也不会跟你说了！”

“谢谢你的信任！”

阎锦绣又轻轻一叹，问道：“我和你说的这些，你听了会不会觉得我很贱？”

祝天凯连忙摇头，道：“怎么会呢？我只是觉得你是一个性情中人！是一个很真的人！”

阎锦绣有些伤感：“也许是因为我在这个城市中没有真正的朋友，什么都憋在心里，所以很压抑，很难受！”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就把我当成你的朋友吧！”祝天凯忽然也觉得有些感伤：“其实我发现我们本来就是同一类人，都把自己伪装得好像很冷漠很狡猾，其实内心却是寂寞的、无助的！”

“你说得没错！也许是因为我们害怕受到伤害，所以才戴上了一副面具，可笑的是，我们却因为戴上面具而受到更多的伤害！”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明知不可为，却偏偏而为之！”

阎锦绣点头，举起杯子：“来，为了我们共同的语言，干！”

　

祝天凯举杯与她共饮。不知为何，此刻他觉得坐在自己对面的阎锦绣像是一位相交多年的知心老友，一位芸芸众生之中最为投机的红颜知己。她的爱、她的恨、她的笑、她的泪，都牵动着自己的心绪。所以说，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多么微妙，一秒钟之前，你还因为不了解她而心存警戒甚至敌意，一秒钟之后，你却对她另眼相看，甚至相识恨晚，视为世交。阎锦绣走后，方小蝶要比以前多忙几倍。但是，她没有半句怨言，尽心尽力地去做。为此，马如豹多次在会上都特别点名表扬她。

随着祝天凯的努力和时间的推移，方小蝶对祝天凯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两人的关系逐渐告别不咸不淡的阶段，步入了一个全新的局面。而在圣诞之夜共享情侣大餐以及元旦节一同到雪山滑雪之后，他们更是甜若甘醴，甚至于在某些公开场合也不避讳，双入双出，形影不离。

甜蜜的生活，美丽的爱情，使人如沐春风，周身通爽。心情好，日子也如同坐火箭，一眨眼就过去了。不知不觉中，春节就要到来了。

腊月二十五，该做的工作做完了，该开的总结会开了，该表彰的表彰了，该发的奖金发了，公司上下喜气洋洋，一片欢腾。

腊月二十六，公司团年，醉倒了一大群，然后开始放年假。

看到同事们相互搀扶着离去，祝天凯吐着酒气，也和方小蝶一起上了车。

祝天凯打开音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今年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第二天，方小蝶就回山城去了。她说，出来这么长时间，也该回去看看了，要不然老爸老妈真的会不认她这个女儿了。

祝天凯把她送到汽车站，替她买了票，又帮她把大包小包东西提上车，一切妥当，才挥手告别。

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了，开车行驶在街道上，两旁店铺打出的各种过年优惠广告以及到处悬挂的大红灯笼不断映入眼帘。祝天凯忽然很想念家乡，想念那个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城市。这些年在外面打拼，像一只陀螺似的，身不由己地转呀转，没有一刻可以停止下来，对父母亲对家人也渐渐的忽略，想来都觉得愧对他们。祝天凯还记得小的时候，自己最喜欢吃油糕，每次经过巷口卖油糕的摊摊，总是赖着不走，直缠到母亲买为止。恩，那油糕的味道还真不错，外酥内软，又香又甜，轻轻咬上一口，糖陷还顺着嘴角流，那感觉真是一辈子也忘不了。不知道这么些年过去了，当年炸油糕的老头是否还健在？他那豁嘴的儿子是否已经娶到老婆？还有，杨柳巷的小桃，她的孩子现在应该可以打酱油了吧？初二那年因为和别人打赌，在那棵伤痕累累的柳树下强行亲了她一下，结果还被她狠狠打了一个耳光，嘿，现在想起来脸上好像还火辣辣的，生疼着呢。

往事历历在目，时光却一去不还，祝天凯嘴角漾着心酸的笑容，眼角泛着温润的泪花。那些年少无忧的岁月，那些插满梦想的情怀，那些沉淀许久的逸事，想不到如今不经意地再次翻起，却令自己感动良久，眷恋不已。

其实，回家的打算早就有了，回家的机票也已经订好了，只是直至现在，祝天凯才有那种归心似箭的感觉。他真想立刻飞回去，看看父母亲，然后买回来一些油糕，再去看看杨柳巷的那棵柳树……

腊月二十八下午三点过，祝天凯拉着行李箱走出机场。冬天的太阳光暖和而写意地洒在身上，清新的空气带着春节的气息扑鼻而至，耳畔沉浮着久违而熟悉的乡音，霎时，祝天凯感觉自己醉了。

在回城的出租车上，祝天凯贪婪地看着外面的景致，不时感叹家乡的变化。司机也是个健谈之人，滔滔不绝地介绍了很多新开的美食城和娱乐场所，直听得祝天凯嘴馋心痒，跃跃欲试。

在巷口下车，祝天凯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他一边和他们打招呼一边激动地大步朝家里走。

始一进门，他便扯着嗓子喊：爸，妈，我回来啦！

祝天凯倚在窗前，懒懒地看着外面的风景。

午后的阳光，照耀着城市的楼厦、树木、街道，冲淡了季节的萧瑟，平添了一份温暖的感觉。

不过，在祝天凯心里，仍有些许遗憾和失落。这两天，祝天凯踏破铁鞋走遍了整个城市，不但没找到记忆中的油糕，没找到那条杨柳巷、那棵柳树，而且还差点迷失在宽阔的“杨柳大道”上，迷失在陌生而高档的写字楼、商业大厦之间。唉，城市在变得越来越“现代化”，越来越“珠光宝气”的同时，却也失去了原本的特色，失去了那种让人迷恋的味道。还有，那些久未谋面的儿时玩伴们也都变得势利、粗鲁而又虚伪。满嘴的粗话、大话、屁话，就是没有一句客气话，满身的酒臭、汗臭、铜臭，还要装腔作势自命清高。

尤让祝天凯不能安心的，还有父亲和母亲似乎闹什么矛盾，彼此之间话很少，好像是在斗气似的。为此，祝天凯曾偷偷问过大哥祝天波，可是他大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祝天凯越发觉得疑惑。

总之，这次回家，感觉很多事情很多事物都发生了变化，而这种变化，又让人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祝天凯回头，看到大哥微笑着走了过来。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祝天波笑眯眯地问道。

“哦，没什么，反正闲着没事，就随便看看！”祝天凯也笑了：“我们这里变化挺大的！”

“是呀！”祝天波说着，随手从沙发上拿起电视遥控板，打开电视。

不知何故，他们两兄弟从小就说不到一块。不但没有兄弟应有的那种亲密感，反而彼此还觉得有些生分。不过，虽然没有共同语言，可大哥的为人，还是让祝天凯挺佩服的。祝天波很聪明，读书的时候成绩一直都名列前茅，后来还考进了名牌大学，但是他却属于那种循规蹈矩的人，不像祝天凯这么不安分。大学毕业后，他放弃了一些大牌公司的高薪聘请，毅然返乡，在一所中学教书。当时很多人都很不理解，但是他却这样说：“教书是我从小就梦寐以求的理想，我不想因为其他诱惑而改变！”当上教师后，祝天波不但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还运用了很多新颖的教学方法，取得了骄人的成就，并多次被评为市级优秀教育工作者。

祝天凯扪心自问，自己确实没有大哥这样的情操，对大哥的崇敬之情也油然而生。再则，倘若没有大哥在家照顾父母，他在外面哪能够像现在这样逍遥自在？因此，前年祝天波结婚，祝天凯不论多忙，还是请了半个月的假，出钱出力，忙活不停。只有这样，祝天凯才觉得心安一些。

“天凯，想看哪个台？”祝天波一边按着遥控板一边问。

祝天凯笑笑，道：“大哥，你不用管我，你想看哪个台就看哪个台吧！”

这时，祝天凯的母亲端着两碗热腾腾的汤圆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召唤道：“天波，天凯，快过来吃！”

祝天波接过一碗，吃了两口，连说，好甜，好甜。

祝天凯没动，说道：“妈，我哪还吃得下？午饭吃得那么饱！”

“吃吧！你难得回来一次，多吃一点吧！”

“妈，肚子就这么大，吃多了会撑死的！”

“呸呸呸！”祝母嗔道：“大过年的，别说死字！不吉利！”

祝天凯笑道：“妈，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些？”

祝母假装板起脸，道：“怎么？是不是嫌妈老了？跟不上潮流？告诉你呀，有些事情，就算再过一万年还是一样！”

兄弟俩都笑了起来。祝天波说：“天凯，你还是快点吃吧，别辜负了妈的一番心意！”

祝天凯只好走过去，从母亲手里接过一碗。

祝天凯轻轻咬了一口汤圆，还真够甜的，赞了一句，又说：“对了，妈，你给我爸留了没有？一会他下棋回来可要吃的！”

祝母皱着眉头，撇着嘴，说：“我才不给他留呢，他要吃呀就自己煮！”

祝天凯忍不住问道：“妈，我真不太明白，你和我爸到底怎么啦？以前你们可没这样呀！”

祝母用鼻子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怎么啦？你去问他！我可没兴趣提他那破事！”

说着，祝母转身走进厨房，撇下兄弟俩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

俗话说得好，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再严实的铁桶也有缝。父母亲之间的矛盾焦点终于让祝天凯在无意中发现了。

那天是大年初三。吃过中午饭，一家人便各忙各事。父亲出去下棋，母亲下楼和几个老太太搓麻将，而大哥大嫂也到岳父家拜年去了，只剩下祝天凯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呆在家里。

在客厅里发了半天呆，祝天凯忽然想起自己高三那年偷买的一本武侠小说，当时还没看完就被父亲以影响学习为名收了起来，后来也忘了再讨回。如今想起，不由心痒痒，忍不住想去找来看看。

走进父亲房间的时候，祝天凯忽然觉得有点难过。印象中父母亲感情一直很好，连吵嘴都很少，想不到这一次居然闹得分居了，看来情况着实是很严重。

那本武侠书放在父亲的书柜里，几下就找到了。由于时间过了这么久，纸张已经微微泛黄。祝天凯端详着它，想了很多远去的往事。随后，祝天凯的目光落到了墙角的一张旧书桌上。祝天凯记得，自己还很小的时候，那张书桌就被父亲视若珍宝了，尤其是中间的那个抽屉，一直都锁着的，从来不允许别人碰。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书桌已经陈旧得不成样子，父亲还是舍不得丢掉，还在上面蒙上一层桌布。到底它有什么样的纪念价值值得父亲如此珍惜？到底中间的抽屉里又藏着什么秘密？祝天凯顿时好奇心起，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掀起蒙在上面的那层桌布。桌布被掀开后，祝天凯差点忍不住惊呼起来：中间的那个抽屉竟然没有上锁！祝天凯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仿佛自己即将打开的，不是一个抽屉，而是父亲的心室。

抽屉打开了，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因为年久而留下的霉腐痕迹之外，什么也没有。祝天凯很是失望。原本以为会看到父亲的隐秘，不曾想却一无所获！不过再想想也是，以父亲的性格，如果里面真的还有什么，一定不会忘了锁的。

可是祝天凯却不甘心就这么出去了，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出父亲的秘密，找出父亲和母亲矛盾的症结所在。于是他又翻开父亲现在所用书桌的抽屉，可任凭他怎么翻还是徒劳无获，根本找不到任何可疑的东西。祝天凯还是不甘心，翻完书桌接着翻床头柜。又翻了半天，这回他翻出了一本相册。起初祝天凯还以为这只是一本普通的相册，里面放的无非是他们一家人的照片，可是一打开他便呆住了。

相册里有很多照片。有小时候的，也有成人以后的，有在山上的，也有在海边的，有笑着的，也有不笑的，但无一例外，都是同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和自己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黎有文！

没错，就是黎有文，就是那个方小蝶至今仍偶尔提起的她的前男友！

祝天凯只觉得天旋地转，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父亲竟然有一大堆黎有文的照片，而且还是不同时期、不同阶段的！

显而易见，黎有文肯定是父亲的儿子，是父亲和别的女人所生的儿子！

这绝对是一个嘲讽！一个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