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外的轻柔,格外的慢:“忍一忍啊,消毒,可能有点疼。”
“放心吧!关二……娘在此,刮骨疗伤都不怕!”战荳荳正襟危坐,一动不动。虽然她一向不臭美,但是哪个女孩子都不希望脸上有疤痕的。她在夏致哥哥面前本来就已经自惭形秽了,怎么能再破相。
想到夏致哥哥,战荳荳终于想起来她心中一直觉得还没做的事情是什么,忘记给夏致哥哥打电话了!“哎,熊安安,我外套呢?”
外套?安然手一抖,疼得战荳荳倒吸了一口气。
“哦,在外面呢,等会儿拿给你。先涂药。”汗,自己要不要告诉她刚才夏致来过电话?……算了吧,至少等到送她回家的时候再告诉她,否则这半夜三更的,挨一顿揍,他真是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
刚才一时冲动,他现在真是后悔死了,不但有做恶人的嫌疑,而且明显是自寻死路的节奏。
战荳荳想了想,估计夏致这会儿也该睡觉了,说不定夏非寒也已经告诉他了,那就不着急这一小会儿是不是?所以她哦了一声,继续老老实实的端坐着。
“你真的确定这个涂了不会留疤痕?”
“是,我保证,要是留疤我负责。”安然很肯定的发誓。反正本来就不是冲着她的颜喜欢她的,就算她破相了,自己对她的感觉应该也不会变吧?
“切,谁要你负责呀,要是留疤也无所谓,多酷呀!再不行我就去纹身,遮起来,帅!”战荳荳嘴里虽然嘟囔着,但是身子规规矩矩一动不敢动。
怕就怕吧,还嘴硬……安然又凑近一点,小心的用棉签帮她消毒。伤口有点深,又都是泥土,刚才虽然清水冲过了,但是害怕细菌感染,所以宁愿多做一点工。
“你下次能不能不要见义勇为了?”安然心疼,内心再强壮的像个汉子,但是身体毕竟是容易受伤的女人,一般的小磕磕碰碰就算了,她这隔三差五和人家舞刀弄枪打架还一挑几,怎么让人放心。“有事直接打给我……打给我舅舅也行。”
“等你舅舅来,黄花菜都凉了。”要不是姿势不允许,战荳荳一定好好跟他说教一番,这社会就是正义感太缺失。“快涂药!别啰嗦!”
安然被她一喝,撇了撇嘴,小媳妇儿似的闭嘴不说话,专心帮她涂药。心思沉静下来,注意力便都集中在了她的额头上。
粉嫩嫩的肌肤,硬生生狰狞了一块,让他心疼不舍,一手拿着棉签,一手轻轻捧着她的额头和脸颊,掌心下,就是她洗完澡后红扑扑的脸蛋,像一只香香的大苹果,让人很想咬一口。
安然的喉结情不自禁的一动,视线不由自主的移到她粉红色的唇瓣上。他自认还算是一个比较清高自制的人,现在才知道,那只是因为以前没有能够吸引到他的人。
战荳荳对他来说就是一片强大的磁场,让他一不小心就有被吸进去的可能。
他的动作慢慢的慢了下去,眼神开始有点闪烁……
“这需要每天换药吗?”战荳荳忽然问,虽然是她先要求封口的,但是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这怪异的沉默。
魔咒中途被打乱,安然略有些迷乱的眼神恢复清明:“嗯,每天早晚换两次。以后还是我来接你,顺便帮你换药。”更重要的是可以一路看着她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我自己来就行了,你过会儿在药上贴个小标签写上一二三就行了。”战荳荳算计着,她最宝贵的时间要留给夏致哥哥。
消毒,擦药,包扎贴起来。安然粗中有细,一个大男人做起这事儿来丝毫没有违和感。弄完以后,他左右端详了一下战荳荳的脸,然后拿手指抚顺她的发丝,用刘海遮住了伤口的大概。
“行了没?”战荳荳打着哈欠。洗完澡澡然后被人这样伺候着,真心放松的要睡着了。
安然看着她的疲惫,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要不,今天就住我家吧?”看着战荳荳没有精神的睡眼陡然间精光四射,急忙又补充:“我家客房反正很多,省得你来回跑了。”
“我家离你家也就七八公里好不?又不是隔着千山万水。我要回家了,你送不送?不送我跑回家。”熊安安家这破地方,走到小区外都有一两公里……
安然无奈吹了一口气,吹乱自己额头上的发丝,上一辈子,他一定欠了她很多很多:“送。”
一上车,战荳荳就率先翻开手机,有来自小姨的未接来电,却没有夏致的。心中轻松的同时又有点失落,摇摇头鼓起腮帮子叹了口气,而后振作精神开始编辑短信。
给夏致。“夏致哥哥,路上见义勇为了一下,刚到家,晚安,想你哟。”反正她不说,夏非寒应该也会说的,与其瞒着被当做撒谎,还不如实话实说。
给夏非寒。“非寒哥,已经到家了,一切ok,哈哈,表扬我吧给我发奖吧!我是无敌战荳荳女侠!”
给江心悦。“小姨睡没?刚路上遇到点小问题,现在和安然在一起,马上到家了,放心哦。”
车子到战荳荳楼下,已经一点半。看着身旁任劳任怨的柴可夫斯基,战荳荳心中有点小小的愧疚。
熊安安对自己的好,自己全都知道。就看今天这又接又送又关心自己的,说自己不感动那是假的,可是感动不是感情呀,她知道自己回馈不了相同的,便只好老是凶巴巴的拒绝。可是拒绝多了,也不符合她有恩必报的女侠风,心里头负疚感越来越重,总得想个什么办法回报才好……哦,她想的礼物到现在还没动手呢,签名篮球太遥远,还是先想个近点的吧。
“熊安安,回去路上小心啊!”战荳荳笑眯眯的挥挥手:“今天谢谢你!等开学了,我天天给你做早饭!”
安然没有预想中的高兴,他心中还在想着接夏致电话那码子事情,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欲言又止中,战荳荳已经利落的下车,再次挥手告别,一转身跑上去了。
汗……安然张开的嘴巴又闭了回去,算了,让她自己发现吧,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蹑手蹑脚开门进去,书房里灯还开着。战荳荳探头望去,江心悦的背影还在电脑前。
“小姨,还不睡?”战荳荳轻声,扔下书包,也不管自己外套干不干净,先从后头抱住了江心悦。自己其实好幸福好幸福对不对?身边的每个人都对她这么好呢。
“死丫头,还知道回来啊!要是被你爸知道了,非修理你一顿!”江心悦佯怒,虽然荳荳之前告诉她下课后要去夏致家,但是过了十一点还不回来,这情况很少,打她电话又不接的,她都差点要打到夏家去了。
“哎哟,小姨你是这种打小报告的人吗?”战荳荳笑嘻嘻的凑上去,和她脸贴脸:“呜呜,我就知道小姨对我最好了!”
“少拍马屁!”江心悦视线一转,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急忙摆正荳荳的身体:“你额头上怎么回事?”
“这儿啊……”战荳荳不在意的扒拉了下头发,嘿嘿笑:“正想跟小姨汇报呢,回来路上碰到一酒驾的,我就当了把良好市民打110了。”
“他撞到你了?你要不要紧?”若不是看到人好好地在眼前,江心悦都要急死了。
“没,我这是自己不小心摔得。安啦,你家好儿子都已经帮我敷过药了。”战荳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小姨,我们睡觉去了好吧,好困。”
虽然还有很多话要问,不过看着荳荳掩不住的困倦,江心悦还是叹了口气:“去吧。”回来就好。
“放心吧!我是大人了!不要为我操心!”战荳荳拍拍江心悦的背:“小姨晚安!”
回房间,脱掉脏兮兮的外套,拱进被窝,顺便在被窝里换了套内衣。困倦的身体在暖暖的柔软里,迅速就想进入睡眠模式。战荳荳强撑着铅重的眼皮,摸着放在床边的手机。
有两个新消息。
打开,第一个是夏非寒:“早点睡。迟早废了你武功,省得你这么折腾。晚安。”
战荳荳嘿嘿笑,小样,以为跟武侠片一样,随便一点就能让她变废人么。本想回个短信,不过实在累,而且信信相报何时了……还是等明天吧。
还有一个,是熊安安:“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来接你,顺便给你换药。”
吼……脑袋经常撞果然就不太行,刚才还说好的带药回来,屁股一调就忘记了。算了,接就接吧,明天早点起,给熊安安准备个爱心早餐好了。
夏致哥哥一定在睡梦中了吧?战荳荳吸吸鼻子,也渐渐沉入梦乡。
今天好像,冻得有点感冒了呢。
------题外话------
我一直觉得荳荳最后没有选择哥哥不怪她……她爱他那么热烈的时候,他不爱她;等到他后悔发现自己爱她的时候,荳荳热烈的心早已走过炎夏,进入萧瑟的秋天。爱情可以随时随地,但是真正的相守,是要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爱上对的人。
第二卷 青春飞扬 第七十九章 避而不见
七点半钟,闹钟准时响起。战荳荳从睡梦中醒来,很想把扰人清梦的闹钟摁掉砸掉,不过脑海中已经醒来的一点点意识提醒她,还是老实点起来比较好。
欠债还钱,欠恩还情,她答应了今天要给熊安安做早餐的呢。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铸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困倦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周公的美梦,起来!起来!起来来!”
唱完一首振奋人心的起床歌给自己鼓劲,战荳荳顺利逃脱温暖被窝的控制。打开房门看见小姨的房间还关着门,不由的放轻动作,乐呵呵的蹑手蹑脚往厨房走去。
做早饭那是驾轻就熟,以前是偏中式,现在偷师了一段时间,西式的早点也渐渐有了点心得。要是自己学习上也有这么大劲头也能这么融会贯通就好了,估计那就离立秋的境界稍微近点儿了。
九点钟,安然的短信准时响起。战荳荳从窗户向下一看,就看见了他的车停在楼下。给小姨留了个条子放在早饭盒子边上,战荳荳拎着便当盒下楼。
“熊安安,早啊!”战荳荳顶着两黑眼圈,笑嘻嘻的爬上副驾位:“吃早饭没?”
“没呢,”安然老实,昨晚睡睡太晚,早上刚起就来接她了,哪有时间——而且,没看见她拿着便当盒么,就算自己吃过了,那也得说没吃过,捧场啊。
“当当当当,尝尝我的新手艺,在咖啡馆偷师的哟,看看能有几分精髓。”战荳荳献宝似的打开盒子,将色香味俱佳的精致小点心凑在他眼前。做美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看见别人喜欢自己的美食,那是一件更加愉快的事情。
安然很配合的挑起一块,塞进口中,松香中带着淡淡的奶油味,而且不甜腻:“好吃。”
“再尝尝这个?”战荳荳很受用。
“我先帮你换药吧,等会儿你上班迟到。早饭我可以留着晚点吃的。”安然转身从中间伸手过去拿后座上的药箱,刚好战荳荳又凑过来,两个人脸和脸相距不过五公分,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大眼瞪小眼。
安然的车停在小区十字路口处东西向的东侧右边马路。一辆车驶来,停在了同一个路口南北向的右侧路边。夏致刚换挡停车,要熄火的时候,下意识往前看了一眼,却愣住。
虽然前面还停着一辆车,但是从他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车里的安然和荳荳。
他们,这是,早安吻吗?
夏致温润的神色渐渐变得黯淡。他告诉自己要相信荳荳,他告诉自己要坦然面对一切当她是个好妹妹,他告诉自己……可是告诉的一切,可以敌得过想象,却敌不过亲眼看到的现实。
战荳荳和安然的眼睛都快看成斗鸡眼了。愣了能有那么三四秒钟,战荳荳倏地往后拉开距离,表情怪怪的,安然也干咳一声,掩饰尴尬,而后从后面拿过药箱。
他打死也不敢表露出刚才有那么一刹那他想霸王硬上弓的事实。“我帮你换药,可能有点疼,忍着点啊。”
“切,昨天那么疼都过来了,今天能有多疼啊!”战荳荳也迅速脱离刚才的状态,凑了一点过来,任凭他的手捧住了她的脸蛋。“怎么样?好点没有?几天才能好啊?”晚上去见夏致哥哥,他一定会心疼她的,而且还会为昨天没有送她回家而自责。
话说,她这伤口的罪魁祸首应该是夏非寒吧?忽然打个电话吓她一跳。
“哪有那么快,没个一两星期,结不了痂,完全好至少半个月以上。”安然凑近,细心的盯着她的伤口,重新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