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兵撞开厨房的后门儿,把程宇拖了出去。
“程宇你没事儿吧,你刚才怎么了你?多危险啊,吓着我们了!”潘阳不放心地拍拍程宇的脸蛋子。
新鲜的空气撞进鼻息,程宇的脑瓜子一下子清醒了。
华哥招呼一群人,把看热闹的全拉走了:“没事儿了没事儿了,甭看了!赶紧都到前边处理伤号儿去!”
华子临走深深地看了程宇一眼,挺无奈的,似笑非笑地摇摇头。
饭馆儿后身的小胡同里只剩下两个人。
罗战满身疮疤地站着,看着特血活,其实只是伤及皮毛。
罗战愣了半晌,突然歪着头,咧嘴笑出来:“程宇,甭担心,我没事儿。”
程宇俩手还抱着那盆西葫芦面糊,颤抖着质问:“你干嘛去了啊你?!”
罗战摊手:“我,我没……”
程宇怒不可遏地质问:“罗战你给我说,怎么会爆炸啊?这个店的法人是谁,谁负责任?谁施工的煤气管道,谁验收的?有你这么玩儿火的吗?!”
这回轮到罗战发证了:“程宇,你别吼我啊,老子这回命大……”
程宇指着罗战的鼻子连珠炮似的怒吼:“就你丫命大你?你妈的每次都是你命最大!那厨房里躺得那人他妈的是谁啊,躺了的是谁啊?!”
罗战脸上的笑容消失,前额还带着血迹:“……程宇。”
程宇扯着嗓子骂,眼泪都飙出来了:“罗战你什么玩意儿啊!你敢再来一次你给我滚,滚,滚蛋你!!!我操你大爷的!!!!!”
罗战被骂得没反应过来,程宇直接一拳就抡上去了,重重砸在罗战蹭破皮挂了彩的颧骨上!
使出全力的硬朗的一拳,打得罗战两眼直冒金星儿,都给打懵了,糊涂了。
老子才要操你大爷,你为嘛打我啊?!
罗战哀嚎,嚎叫声还没出口,就被程宇堵住了声音。
程宇抓住他的肩膀,用力将人一把掷上土墙。
罗战后背砸在墙上,砸得全身骨头生疼。下一秒钟,程宇的脸压了上来,带着烟熏火燎的热浪、极度悲伤绝望之后又骤然暴怒发狂的混乱情绪,抱住罗战的头,堵住他的嘴唇!
粗糙的上唇互相狠狠地碾过,碾得两个人齐齐地痛叫。
程宇几乎是用咬的,一头暴躁炸毛的狮子一样,后颈的鬃毛仿佛都凛动勃发着,上牙下牙一齐上阵,啃咬撕扯罗战的嘴唇,用最赤裸粗暴的方式倾诉他一刻钟之前的痛苦和无助,以及绝处逢生柳暗花明时满腔的激动与狂喜!
罗战只呆怔犯傻了几秒钟,就回过味儿来,随后就让程宇得到了最热烈的回应。
这是程宇第一次吻他,第一次主动疯狂地热吻!
嘴唇心甘情愿默契相合的刹那,两个人甚至都在发抖几乎抽泣,才恍然发觉,原来彼此都已经渴望了这么久,这么久了!
俩人紧紧抱着,用最大的力道把对方的身体填进自己怀里,四片嘴唇狠狠地交缠。男人之间的力气很大,即使是亲热打啵儿,也有可能伤到对方。罗战觉得自己嘴唇可能出血了,唇齿间涌出甜腥儿。程宇的舌头激烈地舔舐着他口里的黏膜,执着求索似的往深处探寻,想要把以前亏欠的和没享受到的,都一并找回来。
罗战用力地抚摸程宇的头颅,手指纠缠到发根,抚摸程宇的脊背,手掌激动地探进对方腰际,伸进毛衣,冰凉的手指让程宇蓦然抖了一下。
只是略微的磕绊,罗战缓过一口气儿来,抱住程宇,一把将人掷向对面的土墙,扑了上去!
罗战用整个身体碾向程宇,全身每一处都贴和着对方,渲泄式的揉蹭。俩人再一次忘情地热吻,吸吮对方的舌头。罗战一只手伸进程宇的衣服抚摸,程宇没有拒绝,仰着脸接受这个吻,眼角湿漉。程宇温热战栗的皮肤在罗战掌心里发抖,跳跃的喉结在罗战舌尖勾舔的动作下流出细碎的呻吟……
罗战刚才是亲眼瞧着程宇跃过警戒线,像一头倔牛似的冲进残垣废墟,不要命了。
罗战那时正坐在一辆救护车里,两个医生围着他,清洗包扎伤口。他隔着窗户大喊程宇,可是程宇都疯了怎么可能听得见他喊?华子潘阳在后边儿也没拉住,眼瞅着程宇发疯似的冲进去了,拦都拦不住。
也该着罗战这厮就是命硬,冥冥之中又有警察兄弟们罩着。
他在后厨房里给程宇包西葫芦馅儿饺子,做葫塌子。西葫芦擦了丝儿,鸡蛋面都和好了,临时发现新店里东西没备齐,没有程宇喜欢吃的那种五香粉和花椒粉,也没有面粉筛。
葫塌子不放佐料就不好吃,不够味儿,面糊搅得也不够匀,需要重新搅。罗战给程宇做饭一向追求精益求精,买通小警帽儿的胃,才能俘虏对方的心。
他打电话到街对面的炸酱面馆儿,让伙计给他送调料、面粉筛和饼铛过来。
伙计不给力,找不着老板平时用得最顺手的面粉筛和小饼铛。
结果就是这个不上道儿的伙计,救了罗战一命。罗战解了围裙,从厨房后门儿出去,到街对面儿取东西,回来时才走到后院儿,厨房就炸了!
罗战瞬间反应迅速,两只手臂护脸抱头。爆炸的冲击波把他一举推开了十几米,后脊梁狠狠地撞在小胡同的砖土墙上,飞沙走石的碎屑灼伤剐破了好几处皮肤,溅出很多血滴,万幸没伤到要害。
俩人抱着啃,吻得天昏地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再不露面儿可就真要惹人怀疑。
程宇啃完了人,嘴角还挂着俩人的口水,抹抹嘴,才想起来问:“你伤怎么样?严重么?”
罗战低头扯扯镂了空全是洞的破毛衣,跟要饭的似的,说:“没事儿,皮肉外伤。”
他舔舔嘴唇,舔出一道血丝,还不忘了瞎扯淡:“身上没伤,嘴巴伤了,你属小狗的你,竟然还咬我!”
程宇气乎乎地翻个白眼儿,我能不能咬死你啊?!
他心里这么想的,却忍不住搂过罗战,在罗战嘴角破损露肉的地方,小心翼翼又很用心地吻了几下,像是某种补偿。
罗战捧着程宇的脸揉了揉,揉面团儿似的。程宇那副样子可爱极了,脸上蹭着黑灰,眉眼还维持着愠怒的情绪,嘴巴却凑过来吻他,骄傲到极致的一个妙人儿,动心动情的样子,让罗战简直爱到痴狂。
程宇拉着罗战的手,紧紧捏着,舍不得松开,有某种失而复得的陶醉恍惚感;而罗战眉眼中分明是一朝得偿多年的愿望心花怒放感恩上苍的激动。
周围仍旧是一片弥漫的硝烟,俩人就这么大眼儿瞪小眼儿看着对方,攥着对方的手指头摇晃,迷恋地互相端详。
那感觉就好像回到了十五岁,红墙绿瓦,碧草蓝天。
像情窦初开的两个男孩儿,勾着手指,在小胡同的夕阳下留下两串金色的脚印,眉梢与眼角绽放出洋溢着青草香的笑容,老城墙也收获了春天……
46、两情相悦
饭馆儿后巷里,程宇琢磨过味儿来,迅速恢复了一张条子脸,质问道:“你们怎么搞得,怎么会煤气爆炸的?!”
罗战皱眉懊恼着:“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
程宇埋怨道:“你们做生意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咱们这条平安大街也是二环里的门面,分局肯定要过问的,搞出多大动静儿啊!”
罗战眨巴着眼睛说:“呦,那我们出事儿,不会是让你们派出所这一整年的治安业绩都泡汤了吧?对不起啊,程宇……”
程宇烦心得一挥手:“你少跟我来这套,什么业绩不业绩的?!店都没了,你对不起你自个儿!”
半晌,程宇红着眼睛小声儿嘟囔:“你让我一路上多担心你啊……”
罗战拉着程宇的手:“程宇……”
罗战抬眼看着这一片废墟,漆黑的眉拧成结儿,表情逐渐阴郁浓重。
原本精雕细刻的红门绿瓦,震塌的断壁被火苗舔出焦黑的痕迹。一片残砖破瓦,看起来就像隔壁胡同里被划点拆迁的小平房,推土机轰隆隆一推,灰飞烟灭。
罗战心里是一团乱麻,惊怒之后反复地盘桓,他妈的怎么会突然爆炸的?!他花费了好几个月的工夫,选址,租店面,凑钱,装修,培训伙计,就是赶在春节前准备开业的!
他在这店里投了一大笔钱,是他出狱一年多赚到的仅有的积蓄。这一场事故让他的心血和钱都打了水漂儿,厨房里躺了一个倒霉的伙计,还有好几个兄弟受了伤。
所幸今儿个还没正式开张,大堂里没顾客,要不然可真是赔惨了。
栾小武这小子也算命大。这厮当时正在大堂里扛家伙事儿,耳朵根儿上轰得一声,耳膜都震裂了似的,脑瓜子剧痛,就啥也不知道了。爆炸的冲击波把他掀起来,从打开的一扇窗户里飞了出去,四仰八叉跌在大街上。
栾小武满脑门儿是血,被抬上急救车,人清醒过来了,跟罗战挥着手哀嚎:“战哥,战哥……哎呦疼死我了……怎么会炸的,不是我弄的,战哥这回可不是我给您惹的祸啊!……”
程宇让罗战跟着救护车去医院,照看栾小武和另外几个受伤的伙计。他自个儿还得留在现场,跟派出所、分局的同事处理善后,在现场调查事故原因。
罗战不想走,蒙着一头一脸的灰土和阴霾,站在废墟堆里,手指攥得发白。眼瞧着死去的伙计盖着白布被抬出来,他心里难受,又急又气,又自责又懊丧。他想看着程宇,也想查看现场。他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把全副家当都赔进去了!
程宇挥挥手:“你赶紧去医院。”
罗战说:“我没受伤我去医院干嘛?”
程宇指着他身上:“你看你全身血啦乎乎的,还说没受伤?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儿心啊?!”
程宇当晚去了附近的北大医院,跟罗战他们汇合。
罗战被医生围着,又把肩膀手臂小腹大腿上几处伤口消了毒,抹了药,用纱布包扎好,还被医生勒令打两瓶葡萄糖,补充体力。
他只得扛着个吊瓶架,就跟走街串巷的扛着一柄插满糖葫芦的架子似的,大摇大摆,到楼道犄角旮旯里坐定了,口里还埋怨这帮大夫小题大做,遮遮蝎蝎的,老子是街战霸王的出身,当年横行江湖,混迹声色风月场,咱爷们儿什么血肉横飞的场面没见过?这点儿小伤算什么啊!
程宇风尘仆仆的身影在楼道里现身,罗战正半躺半卧地歇着,腾得就从长椅上蹦起来。
他忘了手背还戳着针管子呢,顿时就疼着了,咝呦地咧嘴。
程宇皱眉训斥他:“干嘛呢,别折腾……”
罗战看着人,胸脯热烈地起伏,眉眼黑黑的,凝聚着十二万分的衷情。
程宇也看着人,喉结不安地抖动,不知道说啥好。俩人自从定情的那一分钟那一秒,一肚子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又似乎不需要再说任何废话,彼此心里都明白对方,可是眼前一大摊子事儿忙乱得,都找不着个清静独处的地方。
程宇用眼神微微示意:找个没人地方说话?
罗战不用他示意,抬手就想把输液管子拔了。
程宇哭笑不得地拦着:“干嘛啊你这是,伤着呢……”
罗战没辙,干脆又一把扛起吊瓶架子,喳喳呼呼的,一路追着程宇的步伐:“姥姥的,我跟那帮大夫说了我根本就不需要输液!我说你们见过这么生龙活虎的病人吗!……”
刚拐到楼道死角的没人处,罗战被程宇一把搂住腰,堵住了一张没完没了的大嘴巴。
“嗳……瓶子……”
吊瓶架子一歪,差点儿稀里哗啦周一地,被程宇眼明手快地捞起来。俩人扶着吊瓶架上那一嘟噜乱七八糟的东西,再一次地,迫不及待地,抱在了一起。
程宇含着罗战的上唇,用力吸吮,然后让罗战把舌头探进了他的喉咙,两条滑腻的舌像蛇一样互相交缠。俩人就这样默默无言地吻了很久,从嘴唇沿着下巴吻到耳垂,脸贴着脸,互相揉搓抚摸着对方的身体,吻不够似的。
罗战一只手摸到程宇的屁股,狠揉了几把,还不过瘾,又专往最暧昧要紧的臀缝儿里摸,摸得程宇跳脚躲他。
程宇呵斥他:“滚蛋!别乱动……”
罗战得意地嘿嘿笑,搂着程宇的腰,像抱个大娃娃似的满足:“怎么着,还不能动啊?我就要摸。”
“滚,你少来……”程宇咬牙切齿地骂人,透明耳朵缓缓变化的颜色却暴露了心情。
他知道罗战摸他屁股,那隐含的意味是想要干什么,不要脸的臭流氓一个!
他被罗战又亲又摸得,身上都快起物理反应了,起起伏伏的。
“让你摸,你以为就你行啊!……”
程宇心有不甘,忍不住伸手也去掐罗战的后屁股。俩人抱着互相闹。
男人的屁股,肌肉瓷实,芯儿里又很暄,就跟面发得恰到好处的大白馒头似的,程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