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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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雨-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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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鹏瞥了眼强子,也侧头点了根,吐出口烟雾,淡淡问,“看上人家了?”

  强子闷闷抽了两口,憋出一句“不知道”。

  孙鹏低着头,看着烟头顶端缓缓由光点燃成灰。

  他忽然想起和孔珍的最后一次见面。

  她问他,如果没有陈岩,他会不会和她在一起。

  他跟她说,他从来不去想会有如果。这个世上也从来没有如果。

  强子说,“我上回见到珍珍,觉得她不一样了。”他自嘲地笑笑,“都有点不认识了……”

  孙鹏舔了舔嘴唇,抽了几口烟,说,“我明天去帮你找找她。”

  强子摇头,“不要了,你的事还没忙完呢。我明天自己去找,我有话问她。”

  他跟孙鹏碰碰杯,一杯一口闷。

  他继续说,“这些个从乡下出来打工的女孩子,怕就怕被拐。苦日子过多了,票子、车子、房子往她们面前一放,脑子就不分黑白了,好坏都不知道了。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谁不喜欢,等老了怎么办,也不想想以后……”

  孙鹏凝视着窗外的黑夜,默默抽着烟,脑子里空空荡荡,只有酒精在窜,窜得他脑仁发胀。强子说什么他已经听不进去了。

  等一根烟抽到屁股的时候,有人蓦地拍了拍他手臂,他才麻木地抬起眼。

  陈岩手按在他肩上,瞥一眼摊在桌上的强子,“你怎么把他喝成这样了?”

  孙鹏清醒了点,“孙飞呢?”

  “趴那睡了。”

  孙鹏撑着桌子站起来,陈岩扶住他。

  “还走的了吗?还要送强子回去。”

  他站好,搂住她,“我没事。不送了,到隔壁去开间房。”

  这条街上就有一家快捷酒店。

  “也只能这样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孙飞被叫醒,闹着脾气跟着他们一起去了酒店。陈岩看他们三个人醉的醉、困的困,索性开了两间标间,让他们一起不回去。

  把强子送房里的时候,孙飞一看见床就倒了上去,孙鹏就让他和强子一间了。陈岩明天上午有事,材料还在家,原本想打车回去,孙鹏说回去可以,他要送。他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夜里回去。

  没法和喝醉了的人比犟,陈岩想想作罢,就明天早点起回去拿吧。

  她先去洗澡,出来的时候,孙鹏已经和衣倒在床上睡着了。酒后的呼吸很重,身体跟着一上一下起伏。她叫了他一声,毫无反应。

  她没有再叫,帮他费力地脱了外套和鞋,盖上被子。

  陈岩在另一张床上躺下,关了灯。

  窗帘没有拉严,缝隙透进一束月光,斜斜落在地上。

  她看着那束光,渐渐进入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

  从昨晚开始,感觉这个文就像中了彩票一样,多了好多点击和新朋友。不知道谁在哪里做的推荐,谢啦。要第24章的应该都发过了。更的慢,多包涵。(忽然喜从天降,我需要冷静冷静。)☆、静夜

  暖气打得很高,半夜里,孙鹏睡得满身是汗,翻了几回身。

  裤子像是绑在腿上,很不舒服,最后被难受醒了。

  他醒来的时候头还很重,酒已经醒得差不多,喉头异常干渴。

  转头看看,陈岩睡在隔壁床上,背对着他,一只手臂露在被子外,黑发遮住了半片肩膀。

  房间里的气味很不好,他身上的味道更甚。

  轻声下床,撩开窗帘,街道还沉浸在茫茫然的深夜中。他拉开一点窗换气,借着白色的月光,看见桌山有没开的矿泉水,喝了大半瓶,去了浴室。

  陈岩睁开眼睛的时候,孙鹏正一动不动的坐在她床头的地上。他看着她,一只手搭在她床沿边。

  他像是刚洗完澡,身上套着宽松的浴袍,头上脸上挂着水珠,眉睫湿润。

  房间里泛着淡淡的白光,他的眼神那样温柔,以至于她陡然在梦中醒来的一刻,没有丝毫的惊慌与害怕。

  他没有想到她会忽然醒来。

  她一侧的脸压着头发贴在枕上,睁着眼睛,凝然不动地接收着他的注视。

  他看着这双清亮的眼睛,想起了她流泪的样子。

  一片静止中,他伸手过去,向后捋了下她的发,手掌停留在她的面颊上。

  粗粝的掌心带着些温热,她轻微眨了下眼,目光里多了一分依恋。

  孙鹏心中悸动,有些痴迷地看着她,拇指摩挲了下她的嘴角,欺下身,在她姣好的额头上轻轻一啄,又去亲她的鼻尖,上唇翘起的部分。

  这三个吻都很轻很轻,像羽毛般,干燥轻微的拂过。

  他要离开的时候,她伸出手臂勾住他了的脖子,无声地把他拉向自己。

  被子软软地滑下半截。

  他抱住她,手触摸到的是一片光滑□□的后背。

  “想么?”他问。

  陈岩没有出声。

  他的下巴在她脖子里蹭了一下,腾出手脱掉浴袍,上床躺到她身侧。

  床轻微的吱呀一声,他在被子里完整地抱住她。滑下去,在那些谙熟于心的曲线上亲吻、抚摸,克制地慢慢寻找湿润。

  起起伏伏的感觉下,陈岩拱着身体偏过头去,望向漾在墙上的一片微光。

  那光影和风一起自窗外来,像河面上接近消散的涟漪,像此时此刻身体里泛起的,细密而强烈的层层感知。她唇微张,在慌乱中捉住他的肩。

  他上来,架起她一侧的腿,把自己缓缓送进她的身体。

  律动中,他箍着她腰的手忽然松开,甩开覆在他们身上的被子,凉意涌来的一瞬,用力握住了她一只乳、房。

  “亲我……”

  他上身有意与她分开一些,虎口轻轻卡着她的下颚,汗淋漓的手臂压在她身前。

  她低下头去,唇靠上他的锁骨,用舌尖抵了一下,生疏地挑逗。

  他控住她的脖颈令她抬起头,狠狠亲了下去。

  在他的汲取中,她敞开身心,将自己最隐私、最真挚的部分,全然托付出去,毫无保留。

  做的是最快乐最亲密的事,可心里却有一分哀伤,那是无法与他分享的孤独与彷徨。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陷在自己无法掌控的节奏里,在每个想推开他的疼痛瞬间,想要更紧的拥抱,更隐秘的深度。

  每一下充实都伴随着离去的空虚,每一个快感背后都是稍纵即逝的火光。明明在欢爱,却觉得不够、不够、还是不够。一切世俗意义都成虚无,身体里只剩一注贪恋,想要性,或者是比性更深的占有。

  当我不被你占有,我便是失去。

  外面的风大起来,窗帘一角呼啦翻飞,注入一阵凉风。

  他平躺着,她头枕在他小腹上,任长发铺在他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半抬起身,拽过被子盖到她身上。

  “热……”她推开。

  浑身已被汗湿透,就想吹一点风。

  “盖下肚子……”他扯了下被子角,遮到她腹部。

  她是真的热,微微动了下,让被子不着痕迹地滑了下去。

  他抱着她的身体一把把她捞上来,拢住她的肩,手搭到她腰上,若有似无地遮住她腹部。

  “睡吧。闹个闹钟,早上我帮你回家拿东西,放你们门卫那边。”

  “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吧……”

  她闭上眼睛,喃喃。

  “想听什么?”

  “嗯……都做过什么工作?”

  他看她有了睡意,拉过被子扯到她身上。

  他想了想,轻轻说,“很多……刚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跟别人一起去深圳打工,差一点入了飞车党。年纪太小就容易被骗。”

  年纪小,一个人在异乡娱乐也少,和他年纪相仿的打工仔约他晚上一起飙车玩。他没有自己的摩托车,他们就借车给他骑。互相之间熟了,有天晚上在外面,骑到半路上,他们忽然跟他说,有个骑车赚钱的方式,想不想一起。他问是什么,他们笑笑,什么都没说,只说特别容易,叫他跟着看。

  上了马路,路边有个女人边走边打着电话,他们忽然加速冲上去拽她的包。

  女人在惊吓中死死护住包,和他们撕扯。有个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匕首,胡乱朝她挥了几下,几声大叫。

  看着流血惨叫的女人,孙鹏离着几米远,当时就傻了,反应了两秒才全力加速跟上去。

  几个人骑了老远才停,在旷地上嘻嘻哈哈笑着分赃。

  其中一个拿出一张50块和包里一瓶吃了一半的口香糖给他,笑着说,“给你个彩头,以后大家一块玩,好东西多的是。”

  他没有拿,浑身冷汗淋漓。

  跟他玩的比较好的一个朝他笑笑,“干什么,吓傻啦,还不拿着。”

  他愣了一下,转身要走。

  几个人互看一眼,悠悠地上前拦住他,变了脸,“几个意思?”

  他说,“我不干。”

  “你他么说不干就不干?再说一次给老子听听?”

  他重复一遍,“不干。”

  都是20岁左右的年轻人,其中两个上来就朝着他动手,他块头大,他们一下子制不住他,一起都上来了,在地上围着他踢打。

  气头上,有人要动刀子,被带他入伙的人拦住了。

  “算了算了,不要闹出人命了。”

  “妈的,说算就算?他说出去怎么办?”

  那人朝他身上狠狠踩一脚,“他跟谁说去,孬货一个。”

  有些路,不是人选出来的。纷杂的世间太多诱惑与变数,当你意识到你在一条错路上时,觉得自己没法回头了,其实是可以回的。

  只是回头的路很苦、很难,你怕。但咬咬牙,扛过去,回也就回了。

  几辆摩托车轰轰离去,他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来,身无分文,半夜才回到出租屋。

  那次之后,只要听人说是来快钱的事,他都长了个心眼。

  随着年纪和阅历的增长,后来遇上的那些人,什么人是正,什么人是邪,他差不多看两眼就有了分辨。

  后面的一路虽然依旧坎坷,但也算平平稳稳。这个社会,只要肯吃苦,想赚钱是不难的。辗转换了两个城市,日子安稳了一些,他回老家把孙飞带了出来。

  家里人原来还催着他回去结婚,他带走孙飞后,他们反而不催了。

  外人看来,孙飞是包袱。对他而言,孙飞何尝不是他在异乡的陪伴。

  窗外天光渐渐亮起来。

  孙鹏看看怀里安睡的人,心中一派安宁。

  也许,老天真的是有眼睛的。

  他清清楚楚地看着你一路向前,洞悉你内心所有的抉择。他把最好的东西藏在某一处,你要是走错了,就永远撞不上。

  陈岩醒来的时候,孙鹏人已经不在了。

  她洗澡穿衣,和隔壁刚起来的强子、孙飞说了几句话,直接去了台里。

  开完早上的选题会,一个女同事跟她说,“今天心情看上去很好啊,发生什么好事了?”

  “啊?”

  “开个会,不知道傻笑多少回了。”

  陈岩笑笑,没说什么。

  上午做完了事,她想给孙鹏打个电话,忽然想起他的手机当时给派出所收走了,还没拿回来。她打给强子问他在不在店里,打算和他一起去找一趟侯律师,跟进案子的最新进展。

  谁知道他人不在店里。

  陈岩有点纳闷:他能跑哪去?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样的尺度应该没事吧,尽力了。第24章我发了长微博,搜“是康城”。

  ☆、矛盾

  散打馆上午没什么客人,工作人员都在忙着收拾整理。

  前台年轻的小妹妹看见孙鹏有点小惊喜,问他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玩了。

  孙鹏靠着台子和她寒暄了两句,问道,“听说珍珍走了?”

  她一听,原来是为了珍珍来的,心里的热火劲有点下来了,“啊,走了一阵子了……前段时间你那个朋友也来问过。”

  “强子?”

  “嗯,好像是吧。”

  “你们现在和珍珍有联系么?”

  “没。”

  “谁有?”

  “我估计都没吧,她走得挺突然的,还有半个月的工资都没领,不过她也不在乎了。”

  话里泛着一点酸气,孙鹏没接着往下说。

  小姑娘瞥他一眼,“别担心她了,她是找到了好的下家才出去的。”

  孙鹏点点头,“你忙吧,我进去看看奎哥他们。”

  奎哥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和走进来的孙鹏撞了个面对面。他一身黑背心黑长裤,脖子上挂着汗巾,边走边擦着汗。

  “奎哥。”

  他愣了下,嘴角有了笑意,“今天怎么过来了?大早上的。”

  “没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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