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蹭了蹭他的手,闭上眼,“好。”
孔珍下了班出来,在马路边看见了强子的背影。
强子转过身,与她目光相会,笑笑,“下班了?”
“你怎么来了?”
“吃饭了么?”
她不说话。
“走吧,我也没吃呢,搭个伴吧。”
他坐在她对面,点好了菜,看她玩手机。
她一进来就脱下了大毛领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里面穿的是一件粉色小高领羊绒衫,紧身的款式,胸口镶着一串碎钻。店里的灯光打下来,闪亮亮的。
强子不知道是因为她烫了头发还是擦了香水,总之,她有点不一样了。整个人洋气了很多,也俗气了很多。
孔珍不知道是在和谁聊天,看着屏幕不自觉笑了下,手指快速动着。
强子脸上像平时一样挂着笑,“怎么最近都看不到你人了?忙什么呢?”
她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放下手机,看看他,喝了口茶。
“没忙什么,就天天上班啊。”
“怎么也不去鹏哥那儿了?”
她的神色冷下来,淡淡说,“他现在恋爱都谈不过来了,哪里还用得着我们这些电灯泡。”
强子笑笑,“这个话就没良心了啊,你自己想想,鹏哥对你怎么样。他一直是拿你当妹妹待的。”
孔珍没说话。
强子说,“鹏哥要开店了,你知道么?”
“开什么店?”
“小饭馆,过两天就开张了。”
“你跟他一起?”
“嗯。”强子喝了口水。
菜上上来,他们开始动筷。
孔珍克制着失落,说,“他是为了陈岩才单干的吧。”
“一半一半吧,本来他也是打算回老家开店的。”
孔珍冷笑一声,“那能一样么?”
强子沉默了下,认真地说, “珍珍,你不要跟鹏哥生气了。其实他一直挺关心你的。”
“行了,不要再跟我说他了。”
孔珍手机响起来,她看了一眼,接了起来。
“在和朋友吃饭。”
“还有一会儿吧。”
“好,到了打我电话。”
她说电话的语气有点不自然,强子看看她,随口问,“谁啊?”
孔珍拿起筷子,“朋友,等会来接我,你别送我了。”
他又问了遍,“谁啊?”
“你们不认识。”
强子没说话,孔珍也没有再说话。
电话再次响起来的时候,她没有接,直接站起来穿外套,“我先走了,改天再约。”
她伸手拿桌上的包,强子叫住她,“珍珍……”
“啊?”
“算了,没什么,你去吧。”
“神经。”
强子回头看了眼孔珍的背影,招手叫服务员埋单。
作者有话要说:
☆、开店
温暖的房间里,周思鸿披着睡袍坐在落地窗边上,嘴上叼着烟。
黑暗里,烟雾在他脸侧盘旋不散,被窗前的月光照成一团青色。
很安静,只有烟丝在燃烧。
“你醒了?”床上传来一个细柔的声音。
他淡淡朝床上瞥了一眼,弹了下烟灰,“你继续睡吧。”
“你不睡了?”女孩子身上裹着被子,雪白的肩膀和腿露在外面,声音有点小心翼翼。
“抽根烟。”
她本来想下床和他腻一下,但听到他这么冷淡的语气,就没有再接话,识趣地翻了个身,闭上了眼。
周思鸿对床上的动静罔若未闻,低头看着手指尖的烟缓缓燃烧。
白天生意上走了个单子,他的心情不是很好。可能是心情的原因,晚上的时候,他觉得她弄得也不是很舒服,不怎么尽兴。完了事感觉还差那么点,倒头就睡下了。
他是从梦里忽然醒了的。具体梦什么也不记得,有点没头没脑的,但这梦里头有一张脸他倒是很熟。回过神再看看旁边躺着的人,心里反而有一丝空落。
周思鸿在烟灰缸里按了烟,舌头舔了舔面颊,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就真的轻笑了一声。
他心想,至于么。
门打开,涌进来一阵冷空气。
“哎呦,嫂子,你来了。外面变天了吧。”
强子从吧台里面出来给陈岩倒水。店里的两个服务员正忙着抹桌子扫地,朝她笑笑,陈岩也冲她们笑了下。
跟强子说,“又乱叫了。”
“下班啦?”强子放下水瓶,盖上软塞,把水端给她。
陈岩把包放吧台上,脱下大衣和围巾挂在旁边,隔着皮手套把杯子拿手里捂:“今天下午没什么事。你在忙啊?”进来的时候看见强子正拿着笔低头写东西。
强子笑笑,“刚到了一批酒水,我记下账。鹏哥在厨房呢,我去帮你叫他。”
“不用了,你忙你的,我自己去吧。”
“厨房地上脏,你当心点。”
“没事。”
陈岩顺着过道到了小厨房,孙鹏正背对着她和厨师在聊天,旁白的大灶里不知道煮着什么,冒着滚滚白烟。
厨师先看到她,朝她点了点头,轻声提醒了句,“老板娘来了。”
孙鹏转过脸,看见陈岩,不自觉得扬了唇角。陈岩淡淡笑着走过来。
厨师自觉去旁边洗菜了。
“晚上要下雨,怎么还过来了?”孙鹏问。
“反正也没事。”
“你外公这两天怎么样了,我这边忙着也没时间去看他。”
陈岩外公出院一周,还在恢复,身边离不开人。出院后孙鹏每天晚上都去看看他,有时帮他按摩一下腿脚,有时帮他换一下贴身衣物。老人现在几乎没自理能力,方便的时候一把身上弄脏,就要帮他把衣服从内换到外。陈岩妈妈本身是医院里的看护,但是有时上晚班,也顾不上。陈岩外婆是快八十岁的人,照顾自己都够呛。
不过这周他的店开业,这两天晚上都没时间过去。
“昨天晚上还在找你,问我小孙怎么几天不来了。”
孙鹏听她这么说心里很高兴,“是么?明天吧,我中午过去。”
“嗯。”
“等下要来客了,你想吃什么,给你炒了带回去,我先送你回家。”
“等结束了跟你一起走吧。”
“晚上可能要下雨,不要等我了。”
陈岩看着他,不同意的眼神。
他摸了下她的头,“那行吧,你坐着玩一下,先把晚饭吃了。”
5点多钟的时候,店里陆续就有了生意。陈岩坐在吧台边玩手机,孙鹏忙里抽闲给她炒了两个菜,让她吃饭。等到7点多钟,真正忙起来后,陈岩也开始帮着收钱记账。
店才开了一周不到,由于地理位置好加上经济实惠,开张之后生意不错,这两天更是好到孙鹏和强子都有点诧异。都说开店不难守店难,到了他们这儿,都挺顺利的。
靠近9点的时候,外面开始刮风,跟着下起了雨。
陈岩坐到窗边看看,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还有两三家小店开着,雨声淅淅沥沥。
店里最后的四五个食客皱着眉头望在门门口,一个都没带伞。孙鹏把店里的两把伞都拿来借给了他们,客人连声道谢,承诺明天就还回来。
强子要去火车站接外地朋友,晚上8点的时候就提前走了。孙鹏收拾着剩下的一张脏桌子,叫拖好了地的服务员趁着雨小先回去。
两个服务员都是20岁刚出头的外地女孩子,她们在店里把雨衣套起来,临走时带着乡音说,“老板,那我们先走啦。”
孙鹏把碗碟都扔盆里,揭掉桌上油腻的一次性桌布,“走吧,路上慢点,有事打我电话。”
她们带起雨帽,边说着话边出门,刚拉开门,又想起什么,退回来朝坐在窗边的陈岩道,“岩姐,我们走了。”
陈岩目光从窗外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店里一下子清静下来,陈岩手拄着头朝孙鹏望过去,“要帮忙吗?”
“不用。都好了。”
他把脏碗筷装在框里,框里哐当地搬到厨房后面,洗干净抹布,又洗了一遍手。
出来的时候,陈岩还坐在刚刚的位子上,望着窗外发呆。
她身上套着休闲款的黑色长毛衣,头发铺在背上,拄着头的手臂露出一截细白手腕,上面戴着一只棕色的牛皮带手表。
她的背影被笼在清脆的雨声里,被发黄的光静静照着,异常沉静、温柔。
孙鹏停在那儿,忽然感到一种不真切的感觉,很想过去抱抱她,又怕破坏画面中转瞬即逝的美好。
直到她转过头来。
“站那干什么?”
他走过去,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静静对视了会儿,他翻转她的一只手,令她掌心向上,手指陷进到她的指缝里,与她轻轻交扣。
“累了么?”
陈岩摇头,“就是有点无聊。”
孙鹏浅笑了下,“叫你不要等。”
“等都等了。”
他瞄了眼窗外,“现在走不了,等雨小点走再打车送你回去。”
“嗯。”
孙鹏端起她面前的杯子,她看着他仰起头,喉结几下滚动。
他放下空杯子,碰上她的目光,拉起她的手亲了一下,拖了张椅子到身边。
“坐过来点……”
她坐过去,头轻轻歪到他肩上。
窗上一层白蒙蒙的雾气,窗外玻璃上不停落下雨点,缓缓汇聚成流,划下蜿蜒水痕。
陈岩说,“现在都12月了。一年又要过去了。今年是几月份过年?”
孙鹏想了下,“2月吧。”
“你过年的时候回家吗?”她仰起脸。
“嗯。”他垂着眼看她,静默了一下,“今年跟我一起回去么?”
陈岩同样静默了一下,又望向窗外,“好啊。”
中午,厨房里,陈母把一筐洗好了的小仔排下锅,油锅瞬间炸了起来。
陈岩进来,微微皱眉,“油烟机没开?”
“开了,油烟机好像有点问题了。”
“是么?”陈岩走到灶台前看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陈母说,“小孙几点来?”
“12点,我催一下。”
排骨煎得差不多了,陈母盛了一大碗水倒进去,水与遇上热油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陈母倒进酱油,盖上锅盖,淡淡说,“你叫他快点,菜都要好了。”
陈岩拨了个电话过去,没人接。
对于孙鹏,陈母目前是一种被迫接受的状态。
她依旧不赞成陈岩跟他在一起,但她知道,她是管不住陈岩的。这么多年,这个家里唯一的男性就是陈岩她外公,孤儿寡母、没有男人撑腰的家庭,外人是很难想象其中艰难的。陈岩外公出事这段日子,孙鹏确实帮了家里很多忙,从老辈人的眼里看,这个孩子的性格和人品都还不错。
陈母是个性格敦厚的女人,尽管心里不同意,但她从不在面子上刻意怠慢孙鹏。只要他来,她都当是客人招待着。
陈母拿了个干净盘子出来,看陈岩在洗碗筷,说,“岩岩,你不要嫌我唠叨。我不赞成你跟小孙在一起,我知道我说了没用。但女孩子要自爱一点,你一个人住在外面,有些该坚守的地方要守住了,不要最后让自己后悔,你知道妈的意思吧。”
陈岩没抬眼,淡淡说,“行了,我知道。你放心吧,我都有数。”
陈母看看她,“不说了,小孙怎么说了,来了么?”
“电话没接,应该在路上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陈岩擦了擦手上的水,拿起来看了眼,是强子。
她接起来,“什么事强子?”
“嫂子,鹏哥叫我跟你说一声,他不过去吃饭了,晚上再给你电话。”
强子语气觉得有点古怪,陈岩下意识地想,孙鹏能有什么突发的事要强子给她打电话?
她看了陈母一眼,走出厨房,低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强子敷衍地说:“没什么事。”
“张强。”
电话那头安静了下,说,“刚才鹏哥正要走,来了两个警察和他在外面聊了两句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他人带走了。”
陈岩大脑空白了一下,听见自己问,“你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么?”
“我当时在店里,也不知道他们在外面说了什么。鹏哥临走时进来叫我跟你说不来吃饭了,晚上再找你,也没多说什么。陈岩你别急啊,我正在去派出所的路上呢,有什么情况我再和你联系。你先别急。”
“我不急。谢谢你。”
陈岩挂了电话,站在原地愣了下,匆匆到客厅穿起衣服,拿上围巾和包。
陈母端着菜出来一惊,“干什么?”
“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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