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场馆占地虽大,但为了保证采光,四面墙几乎全是由窗玻璃构成,防护效果可谓脆弱之极。他这才明白刚才凌九为什么急着用器械去挡窗户。
“以你们的速度,根本无法在鸟群来袭之前逃脱,只能在这里呆着。”凌九摇头,一边抬眼望向窗外,“何况,已经来不及了。”
南边的天空上,一线鸟群黑压压地从天边由远及近,带着刺耳的尖利鸣叫,如同乌云一般迅速覆盖了整个基地。
21、攻破(下) 。。。
鸟群来势汹汹,数量庞大,像块乌云一样,阴影几乎覆盖了整个基地。场地上巡逻的士兵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枪声轰鸣不断,却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进攻。平民则更是不济,手里没有武器,只能在场地里四处逃窜惊慌尖叫,你挤我我挤你地想躲到建筑物里面去。一时之间惨呼不绝,踩踏致死的人倒比被鸟啄死的人还要多。
正常情况下,候鸟虽然有结群迁徙的习性,但也不会一下子集结这么多,显然是这些鸟感染病毒后聚到了一处,循着新鲜血肉的气息四处觅食。
凌九眯眼望过去,鸟群的身躯都还覆盖着羽毛,看起来和正常鸟没什么区别,但眼睛却是血红色的,脚爪和喙也都腐烂见骨,既有大型候鸟大雁野鸭什么的,也有小型的麻雀乌鸦燕子一类的鸟。然而往往小鸟比大鸟更加危险,经常俯冲下来一啄,而后马上飞走,下面的人可就遭了殃,惨叫着捂着脸倒在地下,一颗眼珠子已经被鸟叼走了。
由于露天的人比较多,鸟群似乎还来不及进攻建筑物,只在操场街道等地方盘旋不去。一时间四周哀鸿遍野,甚至有很多被咬倒在地的人又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嚎叫着扑向周围的人,已经变成了丧尸。
“啊——好可怕!好可怕啊啊啊!我们都会死,都会死的!它们咬完了那些人就会来咬我们!这房子挡不住的!”安洁突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剩下几人都被她惊了一下,扭头望过去,却见她本来俏丽的一张脸已经哭花了,哪儿是鼻涕哪儿是眼泪根本分不清,头发被抓得一团乱,正抱着身子蜷在那里瑟瑟发抖。
凌九冷冷挪开眼,开口:“都带枪了吗?”
法成言本来是想跑到女友身边去安抚的,听见凌九问话,只好停了一下,点了点头。
几个男人都是武器不离身,纷纷从裤腰里掏出枪来,周名扬抱怨:“啧,早知道有这种事就多带点子弹了,冯子也该带点重家伙过来。”
凌九摇头:“重武器没用,又不是进化体。”一边说一边手指着场馆里几个方位,说道:“一共四面墙,你们每人——”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安洁又一声尖叫打断了。
“你又想干什么!欺负我没带枪吗?是不是想把我当做肉盾推出去喂鸟然后你们自己逃走?你这个臭——”
“啪!”
凌九表情淡漠,一个响亮的耳光挥了过去,虽然有注意控制力道,但安洁还是被扇得整个人侧摔在地下,半边脸肿起老高,嘴边留下一丝鲜血,整个人有点呆滞地望着凌九,一时间全没了刚才的气焰。
哐啷一声子弹上膛,冰冷的枪口已经抵在了她的嘴唇上,耳边是凌九冷冷的声音:“如果只有几个人形丧尸的话,我倒真会考虑一下你的提议。”
安洁开始轻轻颤抖起来,凌九把枪管用力往她嘴里送了送,几乎撞碎了她的门牙:“不过现在,我不介意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凌——凌小姐!”法成言忍不住叫了一声。
凌九冷哼一声,一枪托子砸在安洁后脑勺上,安洁哼都没哼一声就晕过去了。
法成言看着躺在地下的女友,几次想过去看看情况,都硬生生忍住了。
“我站在中间,两侧的大块区域归我管,你们几个每人守住一个墙角,子弹没了就用这个砸,尽量不要放一只鸟进来。”凌九一边说一边走到一台没用的器械旁边,随手拧断了几根黑沉沉的钢架子分给四个人。
“可是……徐昆他……”法成然小心翼翼说,犹豫着回头看了一眼仍然在轮椅上昏迷的人。
凌九抬眼,用一种很莫名奇妙的目光看向他,好像他问了一个十分不可思议滑天下之大稽的问题。
“咳……”法成然也知道自己问错话了,清了清嗓子,率先走到了自己的那个墙角处。
于是几人按照凌九的分配各自站好,也都算是久经战阵的人了,以前小规模的鸟群也遇到过几次,戒备起来当然也不用凌九多说。
高大的体育器械就好像防守严密的工事,钢架之间的缝隙就是枪眼和瞭望口。凌九很悠闲地盘腿坐在场馆最中央的地上,眼皮还微微合着,似乎是在进行什么冥想一般。
四个男人可不敢像她这样悠哉,一个个如临大敌地把手枪架在钢架的缝隙之间,屏气凝神地盯着窗外。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本身几乎就是一种煎熬,眼看着外面渐渐变成人间炼狱,无数的人倒下又站起来,加入了捕食大军,而剩下的人终于也度过混乱,组织起了较为有秩序的反击和撤退,渐渐都撤进了附近的建筑物里。
鸟群终于开始进入抢夺建筑物的攻坚战了。
第一个遭到攻击的是冯嫣的点,无数鸟雀用它们坚硬的喙和骨头脚爪进攻玻璃,甚至还有几只大型的雁和白鹤在用身体狠狠撞击,脆弱的玻璃没挺多久就出现了龟裂。
冯嫣额角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用力把凌九给他的那根粗大的钢架塞到了最大的一个缝隙里,而后举枪凝神望向龟裂的地方。
第一个被攻破的就是那个最大的缝隙正对着的地方,两三只大雁的头颅瞪着血红色的眼睛伸了进来,冯嫣深吸一口气,把早就放置好的钢架猛推了进去,噗嗞一声,三个鸟头同时被挤爆了。
在他对面的周名扬隔得并不远,当然看到了全过程,心说这小子倒还有点急智,遂如法炮制也把自己的钢管塞到最大的一个缝隙里,不断推挤,也压爆了不少丧尸鸟头。
另一边法家兄弟就比较辛苦一些,他们的器械工事并没有太大的缝隙可以用来插钢管,只能用枪不断像打地鼠游戏一样射击着钻进来的鸟头,子弹在慢慢减少着。
而居中的凌九,虽然负责的区域比四个人加起来都要大,却比他们轻松了许多。她手里提着一根两米多长的钢管,整个人像猿猴一样敏捷又轻盈地不断在器械之间攀爬跳跃,手里的钢管则垂在器械和玻璃之间的空隙之中,随着身体的移动一溜扫过,就能扫掉一长溜几百个伸进来的鸟头。
渐渐地,鸟群似乎也产生了一种“中间不好对付”的本能,于是中间区域的鸟雀渐渐少了,大多都集中到了四个墙角处,于是四个男人顿感鸭梨山大。
凌九本来已经跳到地面上了,见状皱了皱眉,干脆手一撑,又翻上了器械,整个人在器械顶上绕着整个场馆小跑起来。手里钢管一直垂下,快速的移动和巨大的力量把原本钝头圆面的钢管变成了锋锐的利器,扫过哪里,哪里就齐刷刷掉落一整排的鸟头鸟身子。她速度又极快,即使是距她直线距离最远的鸟群,她也不会留给它们哪怕探进来半个身子的时间。于是稀烂的鸟头和腐肉渐渐在器械后面堆得越来越高,形成了另一道工事。
腐臭味越来越浓,四个男人差不多没事干了。周名扬目瞪口呆地看着在器械顶上绕圈跑得很欢脱的凌九,喃喃道:“早知道这样,咱还打个什么劲儿啊……”
冯嫣心有戚戚地点头;法成然垂着头发呆,时不时抬头看凌九一眼,不知在想什么;法成言倒没怎么闲下来,依旧端着枪帮凌九打剩下来的丧尸鸟。
凌九这么一发威,几乎凭一人之力护住了整个场馆,而且是滴水不漏的那种护,围在场馆外面的鸟越来越少,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屋子的另一端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众人回头看去,却是安洁已经醒了,浑身软成一团瘫在地下,瑟瑟发抖地看着不远处的门。
原来凌九一开始只顾着用器械挡玻璃,却不当心漏过了那扇门,而刚才飞跃在器械之间,见到门那里有空隙,就只是一跃而过,一时也没想到应该挪一台器械去堵住门。凌九都没考虑到的事情,另外几人就更别提了。
而此时,那扇门后已经挤满了无数东西,不断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和千万密密匝匝鸟喙凿啄的声音,门板联结墙壁的活页处已经松松垮垮,眼看就要被攻进来了。
安洁所处的地方,和门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而她似乎浑身都软了,连爬起来逃远一点都是不能。
凌九和四个男人所在的地方在场馆另一端,离门颇有一段不近的距离,法成言看得心急如焚,忍不住就抄着家伙朝那边跑过去。
凌九站在器械顶上皱了皱眉,虽然不大情愿去救安洁,但想着要是这门被攻破了这里所有人都捞不着好果子吃,也就跳下了器械朝那边跑过去。
然而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就在凌九跳下器械的同时,门被攻破了,锁掉在地下,半扇门页晃晃悠悠挂在那里,众多鸟儿尖叫着蜂拥而入。
安洁绝望地尖叫了一声,忽然眼睛一转,好像看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激动得面容都扭曲了,一时间手脚也不软了,连滚带爬地爬起来冲到了大约一米开外的徐昆轮椅旁边。此时的她力气大得惊人,用力一推就把轮椅推到了门边,丧尸鸟们像是看见屎的苍蝇一样围了上去,整个轮椅变成了黑压压一团蠕动的大球,毛骨悚然的景象,让人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出里面正发生着怎样恐怖的事情。
法成言一时愣住,步子也迈不动了,站在原地呆呆看着安洁,满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凌九却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依旧木着脸跑过去,先开枪打爆了最近几只鸟的头,而后随手拽过一台沉重的器械,扛起来直接掷了过去,一声巨响,彻底把门堵住,底部的缝隙里骨碌碌滚出来几个稀烂的鸟头,和一只兀自颤动的血肉模糊的人手。
22、重围 。。。
场馆里一时静下,安洁的力气似乎都被一下子抽光了,重新瘫软在地下,望着徐昆的残肢紧紧捂住嘴,浑身抖作一团,眼睛里流下两行泪水,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像受伤的狗一样的呜咽。
忽然,她发出哇的一声,头转到一边,从嘴里稀里哗啦地吐出一些东西,秽物流了一地,还能看到没消化的菜叶子,看来是进入基地后的几餐吃得还不错。
丧尸鸟的腐臭气息里又掺杂了呕吐秽物的酸臭味,周名扬嫌恶地皱了皱鼻子走到一边。法成言叹了口气,终究是走上前去安抚女友,只有法成然还呆在原地,怔怔望着那只人手出神。
“呜呜呜,成言,老公,我、我不是故意的……”安洁扑在法成言怀里放声大哭,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身。
“呜呜,我当时吓坏了,没想那么多就把他推过去了,我……我没想杀他!谁让他离我那么近,是他的错,是他不好,是他自找的!”安洁带着哭腔大声说。
此话一出,其余几人都不由侧目,连凌九也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法成言本来轻拍女友背部的手僵了一下,随即握成拳垂到身侧,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安洁没觉察到男友的异样,兀自趴在人怀里嚎。凌九却早不耐烦看这出哭戏,眼看着场馆周围的鸟群攻势已经大为减缓,暂时也用不着她出手了,于是干脆席地而坐,后背倚着一台器械,闭目养神。
冯嫣在凌九的左边坐了下来,周名扬见状心里又习惯性地纠结了一下,而后就凑过来,两腿一盘一屁股坐在凌九右边,胳膊肘在膝盖上一撑作思想者状:“小九啊,咱下一步怎么办啊?就在这旮干等着?”
凌九眼皮动都没动一下,淡淡道:“候鸟的习性是夜伏昼出,且不说现在它们已经差不多了,就算是攻势依旧凶猛,到了晚上也会散去,那时候出去就行了。”顿了顿,又飘出一句:“还是说你一顿饭不吃就能饿死?”
“噗。”冯嫣忍不住偷笑,周名扬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而后迎风飙泪:面对自家女王的毒舌吐槽根本无力反击这种事他已经习惯了。
另一边,法成然也原地坐下垂着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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