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忙如实招来,从头到尾,没有一点隐瞒,全盘托出,只不过跟曲仙茗的荒唐事就不敢提了,要是让她知晓,恐怕跳进太平眼马里亚纳海沟都解释不清了,搞不好什么“喜新厌旧”“始乱终弃”“潘仁美”“西门庆”都得让她整出来不可。
“就这样吗?没有骗我?”甄丹的脸蛋仍然气鼓鼓的,眼睛里闪烁着质疑的光彩,不肯轻易相信我。
“好丹丹,我真的没有骗你,不信的话你去问我妈!”我只好软语相求,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甄丹这么难“伺候”?
“是不是真的,我迟早会查清楚!鉴于你没有犯太大的过错,我暂且放过你。不过雪姐那么痛苦,全是你造成的,你要负责让雪姐开心,不然,我就……”甄丹忽然降低声音,面带威胁之色,道,“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个花心大萝卜,三心二意,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只有大娘、雪姐,还有你家里的那个狐……姐姐不知道,要是让她们其中一个知道了,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所以,老大,你最好给我方面白点,知道吗?”
甄丹说完,不等我回答,径直进了房间,“嘭”的一声把门关上,我登时目瞪口呆,这还是甄丹吗?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我觉得头皮真的发麻了,是不是电视剧里面的勾心斗角情节看多了,都会学坏阿?还是她以前就是这样,只不过掩饰在她单纯的外表之下没有被发现?
不过怎么说,这都是因我而起的,甄丹和曾雪认识超过五年,她们之间的感情本来就很好,加之现在曲仙茗“近水楼台”占了先机,而曾雪失了先机处于“弱势”的地位,更加激起甄丹的“同情心”。她亦明知眼前的局面并不是我的三心二意造成的,所以也不太过分,虽然看不惯,但还是帮我隐瞒着这一切。现在她还在观察我的表现,如果我待曾雪不好,或者达不到她的要求,她肯定要发飙造反,天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不敢想了,总之后果很严重!
怀着忐忑复杂的心情,我轻轻地推开了曾雪房间的门,小心地走到她的床前,只见曾雪的身上盖了一张薄毯,单薄的身体紧紧地缩成一团,双手护在胸前,脸色苍白,柳眉紧锁,眉宇间尽是痛苦的神色。
我知道她的胃一直不好,这次又喝了那么多酒,其痛苦可想而知。她把身体缩成一团,是那么地缺乏安全感,她没有父母,没有亲人,一无所有,而唯一可以依靠的我,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从她本来就抓不紧的手里跑掉。她害怕,她担心,她苦痛,所以也不敢奢求什么,好不容易盼到一次机会,我答应了要和她共进晚餐,可是我竟然爽约了。
我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从韩国回来好久了,她好不容易见了心爱的男人一面,得到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她兴奋,她憧憬,她辛辛苦苦地做了好多菜,或许还买了红酒,点了小蜡,熄灭了大灯,造出温馨浪漫的气氛。她托着香腮坐在餐桌旁,充满喜悦和甜蜜地等待着爱人的来临,可是……菜凉了,蜡熄了,那人到底也没有出现,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她的心焦了,碎了,死了……酒精能麻痹心痛吗?可能暂时会吧,但是借酒消愁愁更愁,酒醒愁更浓,夜静心更伤,那漫漫长夜独自一个人将怎样度过?只有暂时把酒精当作安慰,那确实是饮鸩止渴一般的无奈啊……
不自觉地,我的眼泪潸然而下,不知道是愧疚多些还是疼惜多些,泪眼模糊中,一只苍白的纤手缓缓抬起,为我拭去本不该为男儿所有的清泪……
115 两声大笑
“你是男人啊,怎么能为女人掉眼泪呢?‘轻洒泪者非男儿,青丝白雪是女身’,还记得么,这是你为我写的诗句,自己都忘了!你是我的依傍,我不想这唯一的依傍还被泪水冲垮了。”曾雪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娓娓道来,纤纤玉指拂过我的面庞,拭去我的眼泪,却让我的心更加震颤。
“你不怨我吗?雪,对不起!”我现在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歉疚的孩子,做错了事,却还要别人安慰我。
“我从来没有怨过你啊,我为什么要怨你?我知道你很忙,一定是不小心忘了,不要那么自责。澜,你太善良了,都这么大了还要流泪,不害臊!”忽觉得曾雪这时候充满了母性,爱怜地嘲笑我,苍白的脸上因而出现一丝红晕,更显娇怜。
“今天我不走了好不好?一整天都陪着你,哪也不去了!”说完连手机都关掉了,拿起来向曾雪晃了晃。
曾雪笑道:“要是别人找你怎么办?别把正事耽误了!”
我把头埋在曾雪如黑瀑般的头发里,大力嗅着那好像兰花一样芳香的味道,含混不清地道:“不管了,统统不管了,现在,你才是我的头等正事!”
曾雪不说话,只是紧紧把我搂在胸前,抚摸着我的背。曾雪一直都有这样一种心理,她自觉年纪比我大上一些,所以只有当我表现出很软弱的时候她才能心安理得、全无保留地释放她的情感,有一些保护我的渴望和冲动。事实上不过是大了两个月而已,但是自古男女之间几乎都是男大女小,曾雪虽不是拘泥的人,可是仍不免受到这种影响。你可以说这有些“姐弟恋”的嫌疑,无论如何,我们曾经相爱,现在这种爱没有被削弱,反而加强了。只不过阴差阳错让我们中间隔了一个曲仙茗,以至于畏首畏尾,偷偷摸摸,不敢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似乎更无从把握将来。但是此刻,绝对没有人可以打搅我们,谁都不可以!
“雪,饿么?”
“我不饿,呵呵,你就是我的粮食,只要你在这里,我感觉自己就是只饮花露的蝴蝶,可以轻盈地飞,可使欢快地唱歌,澜,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
“你哪里是蝴蝶?你是不是人间烟火的仙子!还有,我要你好好休息,快点好起来,然后我带你出去玩,老这样闷在房子里,迟早要出毛病。”
“我们到哪里玩?”
“你说去哪就去哪,全都听你的!”
“真的都听我的?”
“嗯!”
“我哪也不想去,我就想和你安安静静地吃顿饭!”
“好,我答应你!”
“我这就去做饭!”
“不!你老实在这里呆着,我去做!”
“我要在旁边看着你做!”
“没问题!”
我先到楼下收拾好一张大椅子,在上面铺了一床被子,然后把曾雪抱下来,把她放在大椅子上,舒舒服服地用被子裹上。
曾雪的脸上多了些红润,檀口微张,娇嗔道:“真的把我当病号了?”
“你现在不是病号,而是地主婆,看我高长工为地主婆大人准备午餐!我真是天下第一荣幸的长工啊,居然能为这么美丽贤淑温柔端庄的地主婆做午饭……”
“呸呸呸,你才是地主婆呢,难听死了!”
“不当地主婆啊,那怎么办啊?我高长工岂不是没有用武之地了?哈哈,有了,那我就勉勉强强当个御厨吧,现在给皇太后老佛爷准备午膳!”
“才不要当皇太后呢,一想起皇太后我就想起来慈禧了,那个老妖婆讨厌死了,又老又丑,还那么多坏心眼,简直就是个败家女!”
“就是就是,就是个败家女,把咱们的黄金白银国土都败完了,那个老妖婆怎么能跟我的老婆大人相提并论呢,提鞋都不要她,只要一些花枝招展的漂亮好小姑娘!”
“才不要漂亮小姑娘咧!”
“为什么?不比慈禧好看多了?”
“正因为好看才不行!”
“哦,原来……哈哈,不要担心嘛,我又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大萝卜!”
“是五心四意的超级萝卜!”
“这是冤假错案,我要上诉!”
“本大人是女狄公外加红颜包青天,从来不会冤枉人,驳回上诉!”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
“哈哈……哈哈……”忽然一阵大笑声被后面传来,我和曾雪相顾大骇,回头一看,只看到甄丹扶着房门弓起腰捂着肚子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气连连,极尽夸张。
我和曾雪目瞪口呆,曾雪更是羞得俏脸通红,急忙躲进了被子里,“无颜见人”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方才反应过来,吃吃道:“你不是出去了吗?”
甄丹好不容易止住笑,艰难而又理直气壮地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出去了?”
我不由得傻了眼,确实没有看到她出去嘛!只不过刚才和曾雪下楼的时候没有看见她,在厨房丁丁当当了半天也没有见她出来,只道是她很有“眼力劲”,主动出去腾让空间了,谁知道……搞不好,这丫头就在暗地里偷着看笑话呢,刚才我一边做饭一边跟曾雪“打情骂俏”,大概都一句不落地进到甄丫头的耳朵里了,最后可能是实在忍不住了,终于笑出声来,现了“行踪”。
“丹丹,你真的是……罪大恶极!”我“气”得有气无力,实在找不到词语来形容她,情急之下给她扣上一顶大帽子。
“罪大恶极?哎哟,我怎么了?是抢劫盗窃还是坑蒙拐骗?是始乱终弃还是欺男霸女?”说完一脸得意地望着我,可是她的得意瞬间变成了大笑,大概是被自己的“欺男霸女”给逗笑了。
“甄丫头你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居然欺负到你大哥头上了,不要以为自己占了理我就没有办法收拾你了!”我“老羞成怒”,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你能把我怎么样?”甄丹始终一脸笑意,可是这种笑浑不似平时的那么可爱,狡黠里透着一股满不在乎,着实有些“可恨”。
“貌似某个家伙正在我手下当小弟呢,既然是小弟嘛,不用白不用,我一定会多多照顾他的,每天会给他大量的工作,让他从白天干到天黑,再从天黑干到天明,不能再纵容他了。他整天无所事事,一会儿陪女朋友逛街,一会儿陪女朋友看电影,拿着工资怎么能这么舒服呢?你说是吧?”我终于知道做“奸人”是什么味道了,敢情心里是这么畅快阿。
甄丹一听,柳眉横竖,大叫道:“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他女朋友欺负我,我就欺负他,哼,曲线救国!”
“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大笑传来,这次的大笑不是甄丹,也不是曾雪,当然更不是我!因为这一阵更加嚣张、更加肆无忌惮的大笑是从门外传来的……
116 内有玄机
甄丹听到那一阵大笑,脸上露出复杂已极的表情,愣了一下,慌忙过去开门了。
有谁可以让甄丹这样“花容失色”呢?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了。
张春从进门到现在一直笑个不停,甄丹的脸色连变了数次,从微红到绯红,从绯红则直接到铁青,银牙一咬,小手翻飞,在张春的身上又掐又拧,尽管张春疼得呲牙咧嘴,可是并不管用,张春就只管大笑不止,最后甄丹又气又羞,秀足顿地,横眉扫了张春一眼,气鼓鼓地逃回房间去了。
我和曾雪看得大笑,到现在为止,因昨天我的失约而造成的阴霾一扫而空,再无隔阂,空气里弥漫着欢快融洽的味道,曾雪妩媚地瞟了我一眼,言下之意说都是你惹的,看你怎么收拾!
“春,你不是吸了一氧化二氮吧?还是点了笑穴了?”我看他笑得极尽夸张而实在不像话,忍不住出言打趣。
“一氧化二氮?那是什么东西?”张春像一辆开起来颤抖不止的老爷车,笑得零件叮当响,却“唰”的一下停了车,傻乎乎地问道。
“平时让你多读点书就是不听,连笑气都不知道,你干脆把身上戴上一块牌子,上面写:本人汉语四级未过,请勿对我使用专业词汇!”
“老大,你嘴巴也太毒了吧?你不知道我化学学得不好么,还说那么先进的词语?我不过是没有听懂一个词而已,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再说了,哪里有什么汉语四级考试啊?你不要欺负我没有上过大学,英语四六级考试我还是知道的!”张春的表情显得既无辜又委屈,生动极了。
“这哪里是‘毒’,这叫‘恨铁不成钢,恨钢不成金,恨金不成钻石’!居然看不出老大的良苦用心!你怎么知道没有汉语四六级?我们命不好,被逼着学英语,被逼着考试英语四六级,开始人家外国学生命就好了?不也要学外语?那些学汉语的国家还要考汉语,那就不一定是四六级了,说不定是八级十六级呢!”我说话的时候板着脸,好像很权威的样子。曾雪看着我捉弄张春,也不敢笑出来,眼睛里亮晶晶的,把眼泪都憋出来了,其实我自己憋得更辛苦啊,真佩服那些说相声的,要把别人都逗乐了,可是自己还一点不能笑。还是人家赵本山先天条件好,脸上那么多车辙,笑不笑都是一个样,怪不得人家当明星!
张春露出仔细思考的神情,认真地道:“老大,你别说,真的有这个可能啊,我学英语都这么痛苦,听说汉语比英语更难学,人家外国人学汉语说不定会更痛苦呢!”
我忍住大笑的冲动,板着脸道:“对了,春,你突然来这干什么啊?”
张春立刻理直气壮地道:“我来找丹丹,俺女朋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