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保安带着我们坐上一辆可乘四人的电力小车,缓缓向前开去。我不禁暗暗咂舌,不愧是超豪华的富贵社区,恐怕光每年的物业费也有不少,反正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而这里的羊只只都是超级“大肥羊”。
开行了四分钟,绕过数座造型各异,格调高雅的别墅之后,小车停在一幢哥特式风格的别墅前,保安道:“先生,到了!”
我忙到:“麻烦你了!”
保安道:“不客气,这是我的工作,很高兴为您服务!出去的时候可以打电话过来,我负责接你们出去!”
“谢谢!”
保安优雅地点点头,跳上车开走了。
张春道:“大哥,这地方也太拽了吧?还派车接送,弄得咱俩跟大爷似的,连保安都这么高素质!”
我笑道:“没脑子的家伙,你懂什么?这是高档社区,里面住的人都不是一般的人物,人家怎么会让你在里面瞎逛?他们派车接送,明地里是种高级服务,其实暗地里有着监视的意思,免得你到处乱逛,意图不轨!”
张春一脸惊异地道:“老大,你太有才了,连这个都知道!”
我没好气地道:“臭小子,少拍马屁,这是秃子头上长虱子!”
“什么意思?”
“明摆着的嘛!”我被张春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说着一个“暴梨”敲在他的脑袋上。
张春怪叫一声,道:“老大,我佩服死你了,连暴梨都敲得这么舒服!”
我——白眼一堆!
摁响了门铃,不一会儿刘月茹从房子里走了出来,看了我一眼,冷冷到:“老爷子和王总在里面等你!”刘月茹对我的敌视有增无减,看来上次对她的“抢车”事件和对曲仙茗的“调戏”事件仍然让她耿耿于怀,恐怕一时之间对我的印象不会改观了,我不好跟她置气,说了声“谢谢”,乖乖地跟在她的身后进了别墅。
王吉章和王奇明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交谈着一些什么,看见我们进来,二人都站了起来,我受宠若惊,赶忙上去和王吉章打招呼,握手,连说不敢当。
刘月茹端上香茗之后,便进了房间,不再露面。看来我给她的印象坏之又坏,坏无可怀,虽然王奇明增向她解释过,但是一时之间人不能改观,根本不想跟我“共处一室”。
这次我好好打量了一下王吉章,也就是王奇明的父亲。上次的面试我惊鸿一瞥,只觉他是一个和蔼慈祥的老人,待人亲切,可佩可敬。可是今天我发现王吉章并不是一味的和蔼,或许是军人出身的缘故,他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势,但是他的威势并没有完全地散发出来,而是半遮半掩地隐藏在他的和蔼慈祥之后,既不会有损他的威严,更不会让人觉得难以接近,使得他看上去更趋近于一个普通平凡的老人,让人忍不住亲近,却不失一份敬慕之情。
我向王家父子介绍了张春,把他厉害之处夸大了数倍,张春立刻成了一个在全国都可以横着走的电脑骇客。张春本来就是一个大话篓子,外加城墙一般的脸皮,此刻更不点破,脸不红心不跳地接受了我善意的夸张,还时不常地谦虚两句,表明自己是个居功不自傲的成熟稳重的年轻人。当我说出张春是因为不愿意伺候小RB而失业后,更是博得了王家父子的好感,不仅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张春进入兰封公司,甚至担心张春安置在我的手下会不会觉得“委屈”。
介绍完了张春,我转入正题道:“董事长,不知道您这次找我来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王吉章道:“高澜,我知道,你跟小晴是好朋友,跟奇明也已经兄弟相称,为什么偏偏对我老头子这么见外?况且我现在已经退休了,不是什么董事长了,以后你就叫我一声‘伯父’吧!”
我微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王伯!”
王吉章道:“呵呵,好痛快的高澜!这次请你来,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我道:“王伯请说,如果是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尽心去办!”
王吉章道:“奇明,现在事情都是你负责的,还是你直接来说比较好。”
“好的,父亲!”王奇明点点头道,“高澜,你知道的,上次薛伟盗取了我们的客户名单,威逼利诱之下,加之盛仪公司的财势,大部分客户都倒戈了,尽管还有几家关系极好的,可是也不敢明着和我们来往,因为新成立的盛仪公司实在太强大了,不是他们所能硬抗的。所以,我们目前在国内的形势非常严峻。
销售渠道方面没有问题,几家大型超市的独家代理权谈判进展很顺利,现在已经谈下来两家,剩下的三家也将不日拿下。
现在的困难主要是原料问题,我们以前的药材供应商全部转投盛仪了,我们一直迟迟无法全力开工,就是因为原料问题!”
王奇明的话顿了一顿,似乎在思考下一步怎么说,我插进话道:“王总,既然国内没有办法,我们何不转向国外呢?现在重要在国外的影响越来越大,也出现了不少专做药材的企业,其中有一些规模还不算小,特别是韩国、日本以及东南亚。”
王奇明忽然对王吉章笑道:“父亲,我赢了!”
王吉章道:“好吧,我会遵守约定,把整个公司完完全全地交给你!”
我听得迷惑不已,一头雾水道:“王伯,你们打什么哑谜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王吉章“呵呵”一笑道:“奇明和我打赌,如果你可以想到去国外寻找原料的办法,我就把公司完整地交给他,我彻底退休!”
我长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这对把一家大公司当作赌注的父子,我想起了一句古词: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王家父子的谈笑间运筹帷幄也不啻如此了吧?不过,我想到想不到很重要吗?干嘛拿来当赌注?
不解归不解,我还不至于像个傻瓜一样问个沙锅打破,遂跟着大笑一通,张春那小子更是毫无形象地一阵疯笑,声震屋瓦,响遏云霄。
王吉章看在眼里,竟然赞道:“没想到这位小友也是豪迈之人!”
张春恬不知耻地道:“老爷子更是魄力非凡,把公司拿来当赌注,简直是绝世豪赌!”
王吉章“哈哈”大笑,貌似很受用的样子,看样子这两个人要“忘年论交”了,晕!
瞪了张春一眼,我继续道:“不知道王大哥有没有明确的合作目标?”
王奇明两眼放光道:“韩国RG企业!”
“这家企业我也略知一些,是韩国有名的药材供应商,总部设在韩国釜山,在全国各地以及东南亚各地都有收购点和加工厂,而公司却很年轻,不过二十多年的历史。”
“高澜你真是不出门尽知天下事啊?”王奇明赞赏道。
“哪里啊,我不过碰巧知道一些罢了。对了,双方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派人接洽了吗?”
“初步达成了合作意向,还没有派人正式接洽,我们只是通过电话、传真和电子邮件确定了粗略的合作计划,具体的合作细节还需要派人前去谈判。这件事很急,而且很必要,我希望新公司正式挂牌之后的一个月内能够谈妥,因为照以前的产量看,公司的库存最多只能坚持半个月!”王奇明道。
“还有半个月呢?”
“听清楚,是照以前的产量算,我们现在另起炉灶了,自然是可以灵活一点喽!”
“既然这么急,那就赶紧派人去啊?”我说了一句废话,但是这句废话却叫我后悔不迭。
“这不是正要和你商量嘛?”王奇明道。
我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忐忑地道:“为什么……要和我商量?”
王奇明阴阴地一笑,道:“因为我准备派你去!”
我的脑子“轰”的一下懵了,我去……韩国……谈判?
057 百味杂陈
好不容易把嘴巴合拢了,我艰难地道:“为什么是我?公司里没人了吗?我又不会说韩国话,对韩国也不太了解,这么大的事情交给我搞砸了怎么办?我没有出国过,听说韩国遍地都是黑社会,我可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还有……”
我不是因为我所说的那些原因才不去韩国,而是我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陌生人相互之间存在着天然的戒心,这种相互的戒心以及随着而来的防备会让我很累,我讨厌着这个利益至上的商业战场,讨厌这个因为人性的复杂而变得复杂的社会。何况还是去谈判,势必又要和人家勾心斗角,这些统统不是我喜欢做的事情,除了不得已,我根本不愿意让自己成为一个如此复杂的人。看惯了社会上的相互倾轧,我理想中多么愿望有一个清静的和平的温馨的世界,如世外桃源般单纯,可是可能吗?
答案是——不可能!
我觉得我越来越远地背离了一个内刊主编应该做的事情,而渐渐身不由己地卷入我不喜欢的漩涡,苦苦挣扎而不能自拔,苦苦躲避而不得自救。这个世界是个世俗的世界,滚滚红尘中挣扎浮沉的我们,只要存有哪怕一丝欲望,就根本没有资本和独断专行的命运叫板,不能反抗,不能违背,只能服从,只能妥协,最后随波逐流,彻底完成一个人的世俗化。
韩国之行势所难免!
张春“哈”了一声,还没有笑出来,被我瞪了一眼,硬生生把下面的声音咽了回去,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真是大快人心!(主要还是大快我心!)
王奇明道:“高澜,你是不是公司的一员?”
“是!”
“我是不是你的上司?”
“是!”
“我的决定要不要服从?”
“要!”
“公司派你出差你要不要去?”
“不要!”
王奇明瞪大了眼睛,道:“咦,你怎么不上当啊?”
张春道:“嘿嘿,我们和老大经常玩这种游戏,所以对这种诈骗方式有良好的机体免疫!”
王奇明“噢”了一声,然后很“感激”地和张春握手,我汗!
我则是狠狠地瞪了张春一眼,张春急忙把头缩进脖子里,作鸵鸟状。我知道他只是在猪鼻子插大葱——装象(相)呢,不禁寻思到,我这个“瞪眼威慑法”越来越不好用了,看来得改进改进了。
王吉章只顾得看报纸,好像对我们近乎闹剧一样的工作方式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不愧是当过董事长的,见多识广,丝毫不大惊小怪!(潜台词:其实就是个“老狐狸”)。
王奇明露出一种套近乎的微笑道:“那你怎么样才同意前去谈判呢?”
我直截了当道:“怎么样都不去!”
王奇明双肩一耸,摊手道:“完了,完了,人心散了,我这个总经理的话一点都不管用了,失败!”
张春一脸绿光地对王奇明道:“王大哥,如果要是我说服我大哥去韩国,你给我什么奖励?”
王奇明“嚯”的一声扭过头,激动地道:“此话当真?”
张春煞有介事地保证道:“张大春的话就是信誉的保证,诚信的化身,百试不爽,万试万灵,可以先办事后兑现!”
王奇明“亲切”地拍拍张春的肩膀:“好兄弟,你不是喜欢电脑么?办成这件事,我送你一台电脑,笔记本,最新款的!怎么样?”
张春的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了,比王奇明还要激动地道:“大哥,你说得是真的?”
王奇明道:“我可是一公司之长,说话怎么能不算数?”
张春夸张地把上衣脱掉,狠狠地道:“我豁出去了,不成功便成二!”
王奇明道:“兄弟,不对啊,好像是‘不成功便成仁’吧?”
张春道:“大哥,你有所不知,这‘不成功便成二’是有典故的,这句话是是我老大发明的。高中的时候有个老师叫郑仁侠,以考试出题难,监考严而著名!老大说,我要是考试不及格,就没有脸继续做人了,那么老师你也把‘人’去掉,当‘二’好了,就不要叫“郑仁侠”了,改叫“郑二侠”吧,咱们俩“不成功便成二”……哈哈……”
张春还没有说完,王家父子同时大笑,王奇明差点笑出了眼泪。
我老羞成怒,没想到这个笨蛋连这种丢人的事情也好意思说出来,简直是肉麻当有趣,于是我声音冷冰冰地道:“张大春,有人好像在家里等着你呢,为了你的幸福生活,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老大,这次我说什么都不怕了,你一向不都说我‘三行而后思’么,说我说话做事不经大脑,手比嘴快,嘴比脑快,说就说吧,我这次说什么都不听你的了,我就‘三行而后思’给你看,哼,有了笔记本,我什么都不怕!”
我被抢白得差点哑口无言,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愤声”道:“张大春,你这个叛徒,为了一台破电脑,居然背叛你大哥!今天你死定了,我看你怎么说服我,不管你怎么说,天花乱坠,口若悬河,我就是不答应,我让你电脑,我要用地电击给你洗洗脑!”
张春笑嘻嘻地道:“老大,不要生气嘛,你忘了么,咱们的好兄弟还在韩国受苦呢,你不打算去探望探望他们么?”
张春用笑嘻嘻的语气说出这番话来,王家父子只会以为我们在开玩笑呢,自然不会想到其他方面去。不过他这么一说,我立刻想了起来,陈家兄弟现在逃难到了韩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