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
“咳咳……年轻人,真是牙尖嘴利,我们老人啊,说不过你们咯。”寂咳嗽着,缓缓站了起来。
下一刻。
夕阳真是美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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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美好。
带着浓重的血色。
硝烟还在战场上空不停地盘旋。
战争还没有结束。
胶着在持续着。
诺克萨斯人没有一鼓作气打败艾欧尼亚联军,艾欧尼亚联军也没有一鼓作气打败诺克萨斯人。
这是个出乎双方意料的结局。
双方在这一片靠近海边的绝地上纠缠了一整个下午。
流血,受伤,死亡,吼叫。
打到连火药枪都卡壳的低哑嘶鸣。
真像是一首唱到连嗓子都哑掉的小调。
“铿锵——”长剑与利斧的碰撞。
不知道第多少次的碰撞。
德莱厄斯此刻已是满身狼狈,他的猩红色的披风已经被撕成了碎片,他的猩红色的铠甲上满是剑痕,而他的脸上也布满了细小的伤口。
他在喘息。
艾瑞莉娅也在喘息。
她同样狼狈不堪,她那鲜红的铠甲上同样布满了不堪重负的伤口,她的脸上满是粘稠汗液。
她的虎口已经完全开裂。
和德莱厄斯这样一个可怕的对手交锋,那恐怖的穿透力,是足以让任何人绝望的冲击。
他们都已经很累了。
但他们始终没能分出一个胜负。
士兵们在持续地嘶吼,跑动。
整个战场漫长的像是一部没有尽头的戏剧。
“看来今天是打不完了。”格雷夫斯看着已经陷入了绝对疲惫的战场,同样也露出了一丝疲惫的表情。
他始终都没有出手。
他没有出手的理由。
陈森然也同样没有让他出手的意思。
他这一次来,更像是来采风,获取一些战场知识。
算是种人生阅历。
毕竟看着成千上万的人死在你面前,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的好运气。
如果那真的是运气的话。
“那岂不是一个好消息?”陈森然伸了个懒腰,“只要挡下了诺克萨斯的这一波攻击,他们的气势就会消减大半。”
他虽然是这样说着,可是却丝毫没有一种庆幸的味道,反而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期待?
期待什么?
“但愿吧。”格雷夫斯拍了拍马头,又点起一根雪茄。
收兵的号角已经吹响,双方的将领也是看明白了情况。
谁也不可能真的打得过谁了。
再打下去,只能是两败俱伤。
那是无论谁都不想看到的画面。
艾欧尼亚联军开始小心翼翼地收缩自己的阵型。
而诺克萨斯也则是无比不甘,低吼着往回撤。
从气势上来讲,艾欧尼亚联军已经输了很多。
他们很多人已经有些怕了。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这很不好。”卡尔玛皱着眉头,看着缓缓后撤的部队,今天一天的施法维持气势,也是耗费了她的大半心力。
而她所不知道的是,马上就要有一个更坏的消息传到她耳朵里了。
就在天色黑下来以后。
他的后勤官告诉她:
“尊敬的卡尔玛大人,我不得不告诉您,我们的粮食可能只够吃一天了,因为,就在前天,我们和后方的辎重部队已经失去了联络,抱歉,我本该早一点上报的,但……”
卡尔玛已经听不下去了。
她只是抿紧了嘴唇。(未完待续。。)
ps: 第二更。
第一百四十四页 传说未死
让我们把时间推回夕阳落幕之前。
天王山。
寂缓缓起身。
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格外漫长衰老。
寂有多强?
八岁入教,十三岁同辈无敌,二十岁的时候他的师范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他的了,三十岁游历瓦罗兰遍寻敌手,四十岁以艾欧尼亚第一之尊登上均衡教派教宗之位。
寂的前半生就像是一个教科书般标准的传说。
四十岁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出手,直到他隐退。
很多人都以为他死了。
等到他再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时候,他已经垂垂老矣。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还剩下传说的几分重量。
也许他真的只是一个老人了,再没有当年的一丝威风,只要来阵强风就能把他吹倒。
但直到凯南和阿卡丽出手的那一瞬间,他们刮起强风的那一刻,他们知道——
传说未死。
当凯南瞬间掷出十数把风雷手里剑,并同时运起雷咒,结成一个天雷之阵试图将寂困住。
当阿卡丽持着十字镰整个人化作一道暗影一般朝着寂冲去,试图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将他杀死的那一刹那。
寂不见了。
他就那么背对着凯南和阿卡丽,佝偻着身子,朝着夕阳走出了一步。
下一刻。
天雷空镇,暗影空袭。
将落的夕阳孤零零地挂在天上。
而寂,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凯南的身后。
他的手已经放在了凯南的喉间。
他的身子还是佝偻着。
他甚至还像是很是虚弱地咳嗽了两声。
可是,他的指掌之间已经是一片杀机,一把平平无奇的苦无已经抵住了凯南的脖子。
虽然那把苦无和寂一样的苍老衰弱到毫无光泽。
但凯南绝对不会怀疑自己如果什么都不做,那么下一刻自己就一定会被割破喉咙。
“喝呀——”所以他当机立断,强行引用雷咒在自己身上。发动了一记真奥义!雷凯,试图用雷电之力避退忽然出现的寂。
而这一招似乎也真的奏效了,因为寂果真在雷电爆发的那一刻消失在了凯南的身后。
凯南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寂的声音便又响了起来。
“凯南,你的雷术修习的确实不错,不愧是教里近五十年来在雷术上最有天分的人。”这一次寂出现在了空中。
他背着手。佝偻着身子,像是完全脱离了规则一般,在空气里一步步缓缓走着。
那腔调,那姿态,无一不像是一个正在教导学生的老师。
但阿卡丽却明显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她在看到寂现身的瞬间,就已经整个人再度化作了一道暗影朝着寂扑了过去。
“不要急啊,阿卡丽,你的问题也不小。”寂很是轻松地躲过了阿卡丽的这一记快到了极致的攻击。
他再一次出现了天空的另一角。
“恩。让我想想。”他像是真的年纪大了,记性有些不好了一般,轻轻敲了敲自己老朽的脑袋,随后才道,“哦,我记起来了。”
“撕拉——”与此同时,凯南和阿卡丽并不放弃。
阿卡丽还在持续不断地追逐着寂的身影,而凯南。他则是在原地不断地变换着手印,一道道紫色的电光在他的指掌间流淌。
“凯南。你的雷术,恩,很不错。”寂第三次躲过了阿卡丽的攻击,低声笑道,“可是,有一个很大的不足。就是,你还是没能明白雷术的真正奥义,或者说,忍术的真正奥义,恩。忍术的真正奥义啊……”
他叹息着,忽然再次出现在了凯南的面前。
他的全身上下忽然冒起了轰然的雷电,他的整个人在一瞬间化作了一道虚影。
他朝着凯南,前行。
那一刻,他的斗笠被咆哮的雷霆分开,他的花白的胡须在雷电的风暴里肆意翻飞。
那一刻,他的那张苍老地面容在紫色的雷霆的衬托下,竟然有了一种如同雷神般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那一刻,传奇再现。
“轰——”奔腾的雷电在空气里化作了可怕的龙蛇。
而寂,这个已经老的快死的忍者,他在雷电里缓缓说:“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那就是……”
“轰——”更加大的咆哮在空气里炸响了起来。
那是寂身上的雷霆和凯南身周自然显现出来的护体的雷霆爆发出来的争斗。
那是足以让天地变色的争斗。
夕阳都在这一刻黯然失色。
凯南还在念咒,他还算平静,就算寂已经离他只有不到五码。
可是他似乎还是对自己布下的雷霆结界有信心,他还在持续地变换着手印。
可是……
寂告诉他。
他错了。
寂仅仅只是被那雷霆阻挡了一瞬,就好像是整个人都化作了雷霆一般,轻松地穿越了那雷霆的屏障。
他在倏忽之间来到了凯南的身前,朝着他缓缓伸出了他那只干枯衰老的手掌。
像是长辈鼓励后辈一般轻轻拍了凯南一记。
“轰——”凯南毫无意外地被轰飞了出去。
他的一切地布置都化为了乌有,他那瘦小的身子像是被真的天罚击中了一般直飞出去了足有百码,他整个人重重地嵌进了山体之内,有浓浓的焦烟随着焦臭味一同升起。
“五十年前,在雷术上最有天分的人,就是我。”
直到这一刻,寂才缓缓说出了后半句话。
他的身上的雷霆开始散去,他的斗笠重新遮住了他苍老地容颜,他负起了双手,像是个老人一般咳嗽了一声自语道:“忍术的奥义啊,就在于……和世界融为一体。”
“凯南!!!”阿卡丽看着凯南的惨状,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她很想去看看凯南怎么了。
可是她不能,她只能握紧了手里的十字镰,朝着寂再一次发起了冲击。
用尽十二万分的力。
“哦……对了,还有阿卡丽。”寂这时才像是又想起了阿卡丽的存在一般,“恩,你的暗影之道学习的很不错,不得不说,你的母亲,她很有天赋,她恐怕没有跟你讲,我曾经是她的老师吧?”
“擦啦——”十字镰空响。
阿卡丽再次击空。
寂重新回到了最初的位置,他坐了回去,看着渐落的夕阳,叹息道:“真是美好的夕阳啊。”
“刷拉——”阿卡丽不说话,只是再次冲锋。
“阿卡丽,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寂背着身子,竟然就用一只手抓住了阿卡丽无比锋利的十字镰。
“吱嘎——”阿卡丽还是不说话,她只是拼命地用力,用力到整把十字镰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寂停顿了一下,猛然用力,将阿卡丽狠狠推了出去。
下一刻,他自己忽然化作了一道暗影,朝着阿卡丽冲了过去。
那份狠辣迅捷,比阿卡丽不知道快了多少倍,根本就不该是他这个年纪的人能做出来的。
但他偏偏就做了出来,他抓住了还在空中的阿卡丽,重重地朝着地上轰去。
“轰——”阿卡丽被毫无意外地轰进了泥土里,整张脸。
寂咳嗽了一声,抬起了手轻轻掸去了飞溅在了手上的泥土,自语道:“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太感情用事,哼,暗影之道,暗影,是无情之道,你的镰刀上有感情,怎么杀人?情深不寿啊。”
他这样自语着提起了阿卡丽从手中掉落的十字镰,眼中露出了一丝不舍:“你们都是我看好的后辈,我要杀你们,总要指出你们的不足,现在,你们该死得其所了。”
他抬起镰刀。
夕阳真是美好。(未完待续。。)
ps: 第一更。
对一个人太好是种错吗?
第一百四十五页 未尽
“你在怪我?”
夕阳,还是夕阳。
夕阳未落之前。
那场胶着的战役还在继续之时。
远处。
战场所无法顾及的一座山上。
一个蒙着眼睛的僧侣盘坐着,静静地面对着厮杀流血的战场,缓缓说。
“不敢,是您救了我。”一个全身被特制的忍者服包裹的坚韧男子,站在僧侣的旁边,同样看着战场。
“慎,一直以来我都很敬佩你的父亲,他是个真正的大师,坚韧,善良,可以把整个艾欧尼亚扛在肩上,而去承受一切苦难。”蒙眼的僧侣继续缓缓说,“他是一个真正代表了均衡之道的男人,可惜,他死的太早了。”
“……谢谢。”慎,对,没错,就是慎,那个本该在凯南的雷霆风暴里死去的人。
他在那个黑夜的平原上,被盲僧李青救了下来,他没有死。
他听着李青夸赞着自己的父亲,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他父亲已经死了。
“慎,你的身上很好的继承着你父亲的一切。”李青还是不动如山,“你有机会成为一个和你父亲一个伟大的人,只看,你到底愿不愿意。”
“大师,我知道您想劝说我,可是……”慎沉默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他们是要去杀寂大人啊,他们……是背叛啊。”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很轻。像是他自己都不想说出来。
“你觉得是背叛吗?”李青问了一句,又忽然说道,“你觉得他们背叛了什么?均衡吗?如果无数的年轻人为了守卫家园流血,死去,而你们却冷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