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人,可真不够塞牙缝的。
“所以你就真的打算让他们在我们背后安心地准备随时捅我们刀子?”格雷夫斯叼着雪茄,在马上还依旧看着书。这几天他简直是看书成狂了,就连他那把爱枪此刻都虚虚地挂在马鞍上,好几天没怎么擦拭了。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陈森然骑着马走在格雷夫斯的旁边。
在他的身旁是更多的全副武装的枪炮与玫瑰的士兵们。
这是一片广阔的平原,超过五万人的部队将这片土地填充的满满当当,光是从一个地势高的地方向下观望的话,那可真是一片无比壮观的场面啊。
“这可不像你啊。”格雷夫斯头也不抬地翻着书。春风吹过平原,将他嘴上的那支雪茄的烟雾拉扯的无比高远,他缓缓说,“你可不爱吃亏。”
“是,我可不爱吃亏。”陈森然笑着这样答。
“说起来。”格雷夫斯搔了搔自己的头皮,抬起头来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四周道,“怎么不见那个小东西了?”
“我让它去做点有趣的事情。”陈森然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他那轻快的笑容在暖暖的春风里没有半分诡诈的味道。
“看来有些人又要倒霉了。”格雷夫斯笑着继续低头看书。一边看一边咂着嘴道,“啊,真想喝点朗姆酒啊。”
这是春天,春风吹彻了艾欧尼亚西岛的大平原,空气里满是春花的味道,一点都闻不到即将飘散的,血的味道。
春天真好。
——————————
春天很好。
但对于某些人来说,春天一点都不好。
杰森已经带着他两千人的残部在这一片该死的一望无际的平原上行进了很久了。
这是他们登陆的第十五天。在经历了一系列类似于突如其来的风暴,触礁。以及狗屎的方向偏失的烂事以后,他们终于如愿以偿地登上了艾欧尼亚西岛的海岸。
杰森原本以为等待着他应该是一群猝不及防的诺克萨斯人,他轻松地打败他们以后从他们最高长官那里套问到诺克萨斯后方大营的所在,然后他在艾欧尼亚人和诺克萨斯人在前线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奇兵突入,一举拿下诺克萨斯人的后方。奠定不世之功,从此平步青云,名留青史,就像是无数的传奇故事里写的那样。
但现实是,他什么都没有看到。既没有惊慌失措的诺克萨斯人,也没有不世奇功等着他,有的只是茫茫的原野,以及根本没有留下一粒米的荒芜的村庄。
那些原本应该在艾欧尼亚西岛作威作福的诺克萨斯,就像是一夜之间,都消失了一般。
“大人,还要继续往前吗?”手下的副官悄悄靠了上来,低声对杰森说。
“你有什么问题吗?”杰森同样压低了声音,漫不经心地看着前方,他的嗓子因为缺水而有些干涩。
“粮食……”副官只说了一句就不敢再说下去了。
粮食的问题在一天前就已经暴露出来了,尽管在出发前得到了普罗托的大力支持,但在之后的海上航行中,因为触礁而不得不遗弃了一艘船,虽然船上的士兵勉强救了下来,但那一船的物资都沉入了海底。
原本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因为杰森起初打得就是以战养战的想法,一登陆就大肆劫掠诺克萨斯人来获得必要物资,要知道当初他能被普朗克看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他的野外生存作战很强,所以他之前并没有把这问题看在眼里。
但是现在,这个问题已经迫在眉睫。
很多士兵已经是在饿着肚子前进了。
就算是他这个主官也是没有吃饱今天的午饭。
“还能撑多久?”杰森脸色阴沉地问道。
“如果省着吃,最多还能撑三天,可是……”副官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这样的话,兄弟们的战斗力将会很低,如果遇到敌人的大部队,我们恐怕……”
“没什么恐怕的。”杰森很坚决地一挥手,“能撑三天,那就再撑三天。”
“大人……”副官的声音里有些惶恐,如果三天后再没有得到补给,就算真的遇到了诺克萨斯人,也是死路一条……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蠢货。”杰森看着这个胆怯的副官,眼睛近乎充血地吼道,“现在只有前进,我们才有一线生机,退后,只有死!!!”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齿,狠狠抓紧了剑柄说出来的。
所以说普朗克选中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的是没错的。
他实在是一个太合格的赌徒了,一个标准的普朗克式的赌徒。
一个谁要拦着他赌,就必须去死的疯狂赌徒。
而他,他们,都没有发现的是。
在他们目力极限的地方,有一双阴鸷的眼睛悄然退入到了阴影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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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页 好消息,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们终于出兵了。”
阴暗的诺克萨斯大帐里,难得没有逗弄乌鸦的斯维因坐在桌子后面,认真地看着面前的一份文件。
“那坏消息呢?”德莱厄斯撩起帘布看了一眼外面颇有些沉闷的军营,转身坐回了位子上,同样沉闷地道。
“坏消息是,议会也已经动手了,现在有两万大军,超过一千个大召唤师在我们的边境上等待着,只要议会里的那个从来不愿意露脸的大佬一挥手……”斯维因难得地做出了一个夸张的挥手的动作,笑道,“诺克萨斯就可能不是诺克萨斯了,哈哈。”
说到最后,他还情不自禁地笑了两声。
“这一点都不好笑。”德莱厄斯闷声说着,忍不住重重锤击了一下桌子。
他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这么长时间的无所事事,让他觉得心里就像是有一把火在烧。
此刻那把火已经烧到他的喉头了,只要一张嘴,他恐怕就要杀人了。
要不是他面前坐的是斯维因,而是别的什么人的话。
那个人的脑袋绝对已经不在了。
“别那么紧张,放松点,局势已经向着我们这边倒了。”斯维因的意态闲适,靠在椅背上,甚至开始哼一首阴沉的小调。
这首小调是传自诺克萨斯民间的一首民谣,没有具体的调子,连歌词都晦涩不清,据说是由一位诗人在杀死他的妻子后,在一个阴雨天,一边切割他妻子的尸体,一边创作出来的。
名字,就叫做《乌鸦》。
“从前。一个阴郁的子夜啊。
我独自沉思。
沉思那些古怪的早已被人遗忘的传闻。
这时有人来敲我的门,我站起身。
我忽然听见乌鸦的鸣叫。
呱,呱,呱。
那是什么?
是少女的鲜血在空中飞舞吗?
还是妓女的**在黑夜里无限扩张?
啊,是乌鸦。
它在鸣叫。
呱,呱。呱。”
呱,呱,呱。
乌鸦真的在鸣叫。
它帐篷外飞了进来,落在了斯维因的肩膀上,呱呱地鸣叫着,像是在乞求着奖赏。
斯维因欢快地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虫子,用一种近乎于慈父看到儿女的眼神,细致地喂到了乌鸦的嘴里。
然后他将耳朵靠近了乌鸦的喙。
下一刻帐篷里响起了细密的低语。
那低语声无比的阴沉。像是某种邪恶的咒语。
又像是那一首晦涩的小调。
整个帐篷都陷入到了一种无比诡异的气氛里。
徒留德莱厄斯一个人坐在那里,面无表情。
良久之后,斯维因抬起了头,看向了德莱厄斯。
“坏消息?”德莱厄斯已经有些不知道用什么表情表达自己的心情,所以他只是面无表情。
“恰恰相反,好消息。”斯维因抚摸着乌鸦的脑袋,眯起了眼睛,“我们伟大的文森特先生已经到来了。是时候给他一个隆重的见面仪式了。”
“你说……文森特?”德莱厄斯的脸上终于重新有了表情,他皱起了眉头。沉吟不语。
“文森特。”斯维因点头。
鬼面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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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面修罗现在正坐在一间阴暗的寺庙里。
他的斧头正在滴血。
一滴一滴。
在他的面前安静地躺着满地的尸体,没有一个人逃得了一命。
所有人都被轻易地杀死,永远地将生命留在了这间不知名的寺庙里。
冲天的血腥气和黑暗里看不清面目的尸体,将这间原本还有些神秘气息的寺庙变得阴森邪气。
这是德莱文探索了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批的猎物。
一个不剩。
德莱文甩了甩斧刃上的血渍,头也不回地开始往外走。
这一支在寺庙里休整的五十人的诺克萨斯侦查小队。在被德莱文发现以后,用最短的时间屠戮一空。
没有活口。
所以也就不可能会暴露他们的行踪。
接下去只要操作的好,那么他们这一支侦查小队就可以顺利地混入诺克萨斯的内腹。
而且,这支小队的物资还比较丰富,很好地补足了德莱文他们已经开始匮乏的补给。
一切都来得恰到好处。
看来老天都在帮自己啊。
德莱文迎着寺庙外迎面而来的阳光深深吸了口气。真是个杀人的好天气啊。
这样的天气里,血会干的特别快。
“文森特……”那一支百人小队的队长看到德莱文从寺庙里走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很有些小心翼翼地道。
他对于文森特能够处理掉那些诺克萨斯人一点也不意外,他只是格外地怕杀完了人之后的他,那种冲天的杀气……
“去吧,处理干净点,他们的衣服我都没弄坏,都给我剥下来,你该知道我要做什么吧?”德莱文语气依旧冷漠地吩咐着,那种冰冷的眼神,完全不像是在看一个人,而是一具尸体。
“是,是,完全明白。”队长无比惶恐地点着头,手朝后一挥,就有一群人从附近的树林里窜了出来,跟着他进了寺庙。
那种疲于奔命的模样,还真是怕极了德莱文了。
德莱文也不以为意,就那么挡着整座寺庙的大门,大模大样地又伸了个懒腰。
春天,真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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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
海上的春天是什么样子的呢?
波多黎各望着碧波万里的大海,深深吸了一口气,远处的夕阳正在西沉。
真是个美好的黄昏啊。
如果等会再来上一份三文鱼切片和一杯加冰的海神呼吸那就更美妙了。
想到这里,波多黎各忍不住看了一眼手上的那个有些老旧的皮质卷轴。
真是让人没有想到啊,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也是他的人,也真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有那么可怕的计划。
那个人啊……
波多黎各想起那个人的背影,他就忍不住一阵颤抖。
但随后他又想起了整个计划,只要,只要成功了,那么从此以后,我波多黎各啊,就是真正的王啦!!!
王啊……
真是美好的春天啊。
他深深叹息着,像是抓住了整个生命一般地死死捏紧了手里的那个老旧的卷轴。
这就是通往王座的钥匙了。(未完待续。。)
ps: 第二更。
没第三更了。
太累了,睡了。
第一百二十四页 哀兵
行军的第三天。
什么叫做坚清壁野。
艾欧尼亚联军终于见识到了。
被屠戮一空的村庄,堆积发臭的尸体,被污染的水源,空无一物的粮仓,已经那些蓬头垢面的在大屠杀中逃得一命,却也即将因为食物和水的短缺离死不远的难民。
曾经的那个生机勃勃的艾欧尼亚西岛已经成为了一片死地。
诺克萨斯人真正做到了挥一挥屠刀,不留下一份生机。
纵然是做好了一百万次面对一地废墟的准备,可是真的看到这满目疮痍的时候……
就算是陈森然他们这些外来者都是心有戚戚焉,更别说那些艾欧尼亚人了,有些家乡在西岛的士兵当场痛哭失声,而永远像一尊佛佛陀一般安静的卡尔玛更是怒骂失声,一连说了不知道多少次:“你们这些禽兽到底做了些什么?”
那种勃然大怒的咆哮,让她彻底从春天水池里的白莲花,化作了一尊怒目的金刚。
陈森然甚至可以从他的精神世界里感受到那些游历于天地间的,不散的冤魂。
什么叫人间地狱。
这就是了吧。
“历史的残酷性就在这里了吧。”格雷夫斯合上书本,颇有些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多日的读书让他身上的那些彪悍的气息弱化了一点,反倒多了几分文人的书卷气,他重新点起一支雪茄,看着四周围的惨状,叹息道,“或许我以后不流浪了,可以做一个学者,写一本书。就叫《艾欧尼亚的痛与伤》,历史啊,总是有那么多的迷人之处。”
他这样叹息着翻身下马。
陈森然也是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