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什么时候去看她?”陈森然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看向了正准备将马车赶尽后院的老杜。
“这个嘛……”正扬起马鞭的老杜动作有那么一刻的僵持,他的那一张千年不变的冷脸难得的红了一下,“让我再想想。”
他搔了搔自己的头,如是说。
“好,随你。”陈森然强忍着笑。如此答。
所谓近乡情怯,大抵如此了。
说到近乡情怯,陈森然一时间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看着眼前的不过一步之遥的灰色橡木树的大门,抬起了手却没有敲下去。
“伊芙琳,你也回去吧。好好睡一觉,辛苦你了,我答应过帮你,就一定帮你。”陈森然抬着手,看着远处的街角的未散的夕阳的残红,承诺着。
他知道伊芙琳就在附近。
等了大概有一分钟,陈森然终于推开了灰色橡木树的门。
推开门的一瞬间,陈森然听到了一句话——
“你们知道吗,德玛西亚之力盖伦死了?”
说话的人是一个有些醉醺醺的大汉。他站在一群正从搏击俱乐部里涌出来的男人堆里,他们勾肩搭背着,都醉醺醺的,显然是刚从里面狂欢出来。
这个家伙喝着酒,就大声喊叫着跟别人炫耀着自己的消息灵通。
但还没等这个家伙享受别人的那些吃惊地眼神,以及吃惊的真的吗的质疑声。
一只拳头先冲到了他的面前。
“嘭——”他被那一只快到不可思议的拳头直接打飞了起来,重重地撞进了酒吧的吧台里将一吧台的好酒都给撞到了地上,乒乒乓乓的摔了个粉碎。
所有的跟他一起从搏击俱乐部里出来的男人都是愤怒的看向了那一只拳头的主人。有些喝大了脾气暴的更是直接提起了手里的酒瓶就要开干。
不过等到他们看清楚那只拳头的主人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甚至连呼吸都收了一些。
简直就像是一群见了狼的绵羊。
但那一只拳头并不显得可怕,那一只拳头的主人更是长的美艳动人。
一个长的漂亮的女人。
在搏击俱乐部这个以男人为尊的地方,女人本不该,或者说根本不可能得到任何的尊重,更别说畏惧。
可这个女人偏偏就做到了。
原因在于这个女人叫做卡特琳娜,她曾经无数次用她那一双并不可结实。只能说是骨肉匀称的娇美拳头将搏击俱乐部里的男人全部击倒。
“卡特琳娜,好久不见了。”陈森然看着这有趣的一幕,朝着那个全身皮衣紧身,姿态狂野的红发美女点头微笑。
卡特琳娜没有第一时间回话,她像是愣了一下。停顿了有半分钟才缓缓转过了身看向了站立在推开的门口,被半漏的夕阳照着的,抱着女孩的风尘仆仆的男人。
“是你。”她的第一句话,说的很慢,不带一点久别重逢的喜悦。
反而带着些陈森然远远就能感觉到的杀意。
“到了吗?”那杀意似乎有些逼人,让原本在陈森然怀里沉睡的小安妮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睡眼惺忪地张望着周围,那种迷糊可爱的样子让卡特琳娜的杀意消减了一些。
“是啊,到家了,开不开心啊?”陈森然揉了揉小丫头的小脑袋,顺手将门给带上了。
他将小丫头放在了吧台前,对着因为一系列的事情发生的太快太多,而一时间处于呆滞状态的乔伊打了个响指。
“乔伊,怎么,不认识我了?”
“啊……”乔伊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摇头说,“没,没有,陈导,不,泰勒老大,您,您怎么……”
“好了,别您了,老规矩,给安妮小姐一杯牛奶果汁,我要一杯麦田守望者。”陈森然熟络地招呼着,转身看向了还在盯着他看的卡特琳娜,“不,两杯。”
“小森森……”刚刚睡醒的小安妮扯着陈森然的衣角,不依地说,“人家不要喝牛奶果汁嘛……”
“乖,听话。”陈森然刮了刮小丫头的鼻子,看了一眼那群一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搏击俱乐部会员们。
“大家好,今天我还有事,就不招呼大家了,都先回去吧。”
“是……是,泰勒老大。”那群人一致点头,紧接着像是躲避瘟疫般一个接着一个地推门出了灰色橡木树。
只剩下一个还没从酒堆里爬起来的可怜的被卡特琳娜打趴下的家伙。
“乔伊,你收拾一下,赔偿就算了,酒一会儿送过来。”陈森然又朝着乔伊打了个响指,看着卡特琳娜歪了歪脖子示意她去坐下谈谈。
卡特琳娜还是不说话,她又看了陈森然将近一分钟后,抬腿走向了饮酒区,带着种深沉的决绝。(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页 天堂向左,战士向右
“他死了。”这是卡特琳娜的第二句话。
语气里带着浓重的哀伤。
“我知道。”陈森然点头,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安慰她。
他本来就不太会安慰人,特别是,卡特琳娜还是那种本应该绝不需要别人安慰的人。
或者说,她本不该是一个会在别人面前伤心的人。
“我很难过。”卡特琳娜看着陈森然,就那么说着她的难过。
很难过,难过的陈森然觉得空气里都充满了一种叫做难过的气息。
“对不起。”陈森然只能这么说,他想不到别的词了。
气氛开始陷入某种古怪的沉闷。
四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只剩下冰霜符文除热系统在看不见的隔板里发出微微的能量涌动声。
乔伊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蹑手蹑脚地将两杯麦田守望者放在了桌子上,又迅速地逃回了吧台。
陈森然将其中一杯推到了卡特琳娜的面前,又端起了另一杯看向了窗外。
窗外夕阳将近,残红的余晖将整个街道都映照在了魔法玻璃窗的纹理间。
很漂亮。
久违的漂亮。
陈森然已经很久没有坐在这个角度看着这个城市的落阳。
“是谁杀了他?”长久的沉默之后,卡特琳娜终于打破了僵局。
她没有去动那杯麦田守望者,她还是看着陈森然,用一种质问的口气和眼神。
“你觉得是谁呢?”陈森然没有回答,他转过了头来,迎上了卡特琳娜的眼睛和质疑,反问。
“有人说……”卡特琳娜终于露出了她久藏的锋刃。“是你。”
她真的拿出了一把刀,她的刀,曾经割断过陈森然的喉咙的刀,放在了桌子上。
“所以你要杀我?”陈森然喝了一口端着的麦田守望者,真是久违的味道啊。
“我在等你的解释。”卡特琳娜抚摸着那一把放在桌子上的粗粝的刀刃,那种瞬间凝固的杀机让原本坐在吧台前有些心不在焉地啜吸着牛奶果汁的小安妮转过了头来。
火焰瞬间在小丫头的瞳眸里浮现。
整个空气在那一刹那有爆炸的危险。
“没事。乖。”陈森然没有回头,他也像是没感觉到空气里的那些压榨的可怖。
他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将那一个透明的魔法水晶玻璃杯稳稳地放在了桌子上。
“他可以算是我杀的。”陈森然看着卡特琳娜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可以杀我。”
你可以杀我。
这五个字落下的时候,那一把桌子上的刀已经到了陈森然的喉间。
卡特琳娜抵着陈森然的脖子,粗粝的锋刃已经入肉三寸。
“小森森!!!”爆裂的火焰直接从女孩的手上喷发,直击向复仇的女人,快的就像是女孩此刻的心情。
但那火焰最终还是被陈森然一只手接了下来。
他挥动着冒着烟的被烧焦的手。任由着那一把刀抵着他的喉咙,滴着血,有些嘶哑地笑着说:“我没事,听话。”
“小森森……”女孩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为什么不动手?”陈森然的眼神依旧平静地看着那一双离他不过咫尺的女人的眼眸。
哀伤到死的眼眸。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卡特琳娜的声音凉的像是漏夜里入喉的水。
凄的像是一个……真的失去了丈夫的女人。
“那就杀我。”陈森然的声音也真是平静到死,平静的就好像他要别人杀的不是自己。
“别逼我。”卡特琳娜的刀锋再进一寸。
血流的更加欢畅。
陈森然的脸孔因为失血在的苍白在末尾的余晖里映照出一种不正常的红。
“小森森。”女孩的眼泪已经快要掉下来,她想要走过来。
“没事的。”陈森然伸着他被烧焦的手,坚定地阻止着女孩。
“杀我!!!”他又一次对着卡特琳娜,吼叫。
大声地吼叫。仿佛是他想要在吼叫里发泄出他对于那个永远地死在了雪夜尽头的男人的愧疚。
卡特琳娜的刀锋再进一寸。
刀锋只差半寸就完全地嵌进陈森然的脖子了。
小安妮已经不再流泪,她抓紧了手里的提博斯。眼神平静地可怖。
只差半寸。
墙上的魔法钟嗒嗒地走,就像是在计算着某些即将到来的时刻。
嗒,嗒,嗒,嗒。
嗒!!!
卡特琳娜的手动,她的刀动。
但不是出刀。
最后。
她还是停下了刀。收回了刀,她看着陈森然,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全部的力气一般开始朝着门口走。
“对不起……”原本蓄势待发的小安妮一下子低落了下来,她看着和她擦身而过的女人,有些小声地道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卡特琳娜摇着头走到了门口。她打开了门,门外的最后的夕阳落在她的脸上。
她露出了一个难看的,强撑的笑,“他本来就是个战士,战士啊……”
天堂向左,战士向右。
“对了。”陈森然忽然叫住了即将离开的卡特琳娜,“有一样东西我忘记给你了。”
“什么?”卡特琳娜转过了头,勉强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个。”陈森然没有在意自己喉间淋漓的鲜血,走到了卡特琳娜的面前,将一束花拿了出来。
一束花,一束已经枯萎的花。
一束曾在那个男人手掌心里死也不肯放开的花。
那束花拿出来的一瞬间,卡特琳娜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但只落了一滴,她就忍住了,她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接过了那束花,笑着解释说:“我喜欢花。”
“恩。”陈森然点头,不知道再说点什么。
“我走了。”卡特琳娜像是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她紧紧抓着那束已经枯萎了的花开始朝着外面的街道走。
“还有,你的伤,对不起。”她最后转头这样说。
“没关系,我应得的。”陈森然摇头。
“再见。”
“再见。”
“再见。”小丫头像只猫儿一样靠在了陈森然身上,有些怯怯地看着那个已经快要消失在夕阳里的女人道别。
“哼哼哼哼——”陈森然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小丫头忽然发脾气似的狠狠掐了一把陈森然,像是在嗔怒他刚刚吼自己。
“没什么。”陈森然摸了摸捏了捏小安妮的小脸,“她说她喜欢花。”
“啊?”
她喜欢花。
怪不得,你要捏的那么紧,连死都不肯放开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页 你价值连城
“他回来了。”
战争学院,久违的阴暗的房间。
黑岩木的议事长桌的尽头,拉利瓦什端坐在他的王座上,双手撑着头看着黑暗,不说话。
说话的人是皮耶罗,他诚惶诚恐地坐在右首的位子上,小心翼翼地汇报着刚刚得到的关于那个叫陈森然的男人的消息。
拉利瓦什还是不说话,他像是彻底地迷上了这个房间的阴暗,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听说他在北方做了好几件大事,最后的那场战争更是和他有关,我们是不是……”左首边的哈德森感觉到了气氛正在向着不可知的方向前进,他想要挽回。
但拉利瓦什继续一言不发。
于是整个房间终于陷入了彻底的沉默。
沉默让坐在左右首的两个人都下意识地收拢了呼吸,挺直了身体。
空气里开始有不安的味道。
谁也不敢说话,似乎生怕自己的声音触怒了那一尊矗立在黑暗里的神,惹来杀身之祸。
沉默长久,久的皮耶罗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快要僵住了。
“哈——”拉利瓦什忽然笑了一下。
笑得很轻,但是打破了沉默。
哈德森和皮耶罗不由地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但还没等到他们完全的呼出那一口气,他们的身体又一次地僵住了,而且是比之前更加可怕的,完全的僵硬。
因为拉利瓦什说:“盖伦死了。”
这是一句听起来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但并不妨碍哈德森和皮耶罗紧张到汗流浃背。
甚至如果没有黑暗的包裹和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