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还很小,在山下的村小学念书。
白天在学校上学,晚上,听师父讲道,听着这些似懂非懂的道法,昏昏欲睡。
但师父总讲这些东西,居然被他死死地记住了,多少年来都难以忘却。尤其他拿在手里的戒尺,颜色深灰,打在手上,痛在心里。在这方面,师父可以说是变态的严厉,但现在他想明白了,没有当初的苦,就没有现在好好活在世上的他。
有一次,他跟师父开玩笑,说:“师父,你当年打我的那个戒尺呢?还在不在?”师父就笑着说:“怎么,还没挨够埃”
他说:“我要是将来也教了徒弟,也想这么做,挺见效的。”
“你个臭小子,拿师父开涮了?你还没有开山授徒的资格。”
“那我什么时候够啊?”
“等吧。”师父最后满怀深意地笑着说道。一旦有机会,师父也不会反对的。
他和师父当年居住的小破房子,如今也不在了。
他当兵走后,师父也搬了出去,他一直客居在闾山上的一座三清道观里,沿着观音阁后部的“蓬莱仙境”摩崖上边西去,就可看到一座白云观,师父就在那里传授道法。
开武当山后,师父也就很少回武当的三清观了,除非武当发生了什么大事,他才会回去参与。现在通讯发达了,有事情打个电话就可以沟通了,这也是他给师父买手机的主要原因。
他们曾经居住过的房子因没人居住,又影响村容,在村子做整体规划时被村里给拆了。他练功的地方在道隐谷,又叫大石棚,在观音阁的西侧,是从石壁中斜出的一块屋檐形的巨石,构成一个天然石窟,里面可容纳数百人,它的顶部有一股清泉垂落,小的时候,他和一些小伙伴们常到那里去玩。
后来师父就逼他来这里练功,说可以磨练他的意志。石棚的下面便是莲花状的“圣水盆”,承接着棚顶落下的泉怂,叮咚有声。在这泉水声里,他体会着气的境界,体会着那些晦涩难懂的练气书籍上的词汇。
而他能有如此敏锐的听觉,也是在这里嘈杂的声音里,被训练出来的,他可以分清一滴泉水滴落后溅起的水滴飞向了什么方向和位置,甚至还能听清它落下的轻微声响。
待几个徒弟出去后,他又很快地进入了练功状态,而他现在产生的这种内景是练功到一定的程度,天地自然之气作用于人之内气的结果。
通过近二十年的艰苦锻炼,我的身体机能经络疏通、阴阳平衡,已被调理到非常有益的时期。
更重要的是在入静状态下,气机才能发动,真气才能勃勃生发。人的下丹田就像一个熔炉,只有入静才能点起熊熊火焰,又像一个蒸锅,只有入静才能引起沸腾。其中有象,其中有物。方圆二十几米的范围,都进入我的感觉触角之内,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我都会有感知。
室内,墙上的钟表发出滴滴嗒嗒的声响,时间就在这声音里,悄悄流逝。室外,微风吹动着树叶,发出唰啦唰啦的刮动声,更多的时候像下雨。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一个护士模样的人走进来,说:“王风,你的电话。”他忽然睁开眼睛,习惯性地射出一缕精锐的光芒,他知道自己还没有练到至境,所谓至境即是练到一定程度后,眼神里流露出的神光内敛,这才是他们武道修行追求的境界,所以,他还要继续努力才成。
他见那护士有一刹那的惊怔,就露出一副笑脸,问了一句:“哪里来的?”
女护士说:“是派出所。”
“好的。”
他心里想,怎么不打手机?就拿起放在身边的电话一看,吓了一跳。居然有10个未接电话。原来他将手机铃声调到了震动位置,刚刚练功太入神,却未想到这个问题,刚开始时,他一直是将手机拿在手里的,为了接收报警的方便。看电话号码,都是所里的。
走出病房,来到隔壁的护士办公室,拿起电话,刚“喂”了一声,那边就传来大兆的声音:“王风,你刚才怎么不接电话,可急死我了。”
“什么事啊,让你急成这样?”
“你知道吗,就在不久前,你所在医院的创业路派出所管内发生了一起枪击案,有一个人向路上行走的一对男女开枪,但没有伤亡。”大兆焦急地说着。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问了一句。
“我还没有那个神通,是110专报上说的。有目击者看到了那个惊险的场面,那个开枪的人还穿着风衣,像侠客一样。”大兆说道。
“侠客?你在说什么呀,这又不是古代社会,你最近还在看武侠小说吗?劝你别看了,你就是不听,你看你现在都已经走火入魔了。”他笑着调侃着大兆,而他的心里却做出了肯定的判断,目击者发现的那个人就是向林静开枪的人。
现在他改变了原来的想法,这个像侠客一样的人其实是在试探自己的身手,如果那人要想杀林静的话,应该不至于失手。想到这里,他原本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下了。
只要他不把精力放在他身边人的身上,他就可以陪他玩一玩。
电话那边又传来大兆的声音:“我怕你出什么事,所以给你打个电话,让你有所防备。”
“谢谢。”王风说道。瞬间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不管怎样,这些同事们的关心是真诚的,这使他深受感动,虽然他与大家平时的交流不算很多,但他清楚大家对他的关心,他在他们的心目中还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知道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告诉张所,我想明天出院。”
“OK”
大兆说了一句蹩脚的英语,还带着点闽南口音,王风一听笑了,大兆也在电话那端笑了。
放下了电话,他的脸上还挂着笑意。
他对刚才找他的那个护士说了声谢谢,就返回了病房。
坐在床上,想了许多许多问题,那个人的身影也逐渐清晰起来。看来这个人还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至少比他那个师兄弟强很多。
就在这种冥想中静坐着,他静待黎明。
第五章 师兄弟重逢
一夜无事。
当王风神清气爽地出现在小花园里,准备晨练时,早已有比他更早的人来到这里做运动。莫道行人早,更有早行人。跑步的,练拳的,跳绳的,打羽毛球的等等,年轻的少些,年老的人更多,他们三三两两地边走边说着什么,看来他们也是在锻炼身体的时候,逐渐认识的。
他的那3个徒弟已经走了,后半夜的时候,又有几个人来换他们,以保证值夜的人后半夜的精力旺盛,在关键时候仍有能力去应对突发事情。
今天下午,他们就可以不在做保护林静的工作了,因为师父打来电话,说他的一位师兄已经在来S市的路上。
王风围绕小花园的涌道跑了几圈,停下来又简单地做了几个动作,活动了一下身体,身体微微出汗后,才感到身体舒服些,也就达到了锻炼的目的。
在医院门前的一家小吃部吃了早点,林静说要回去,然后准备上班。在几个徒弟的护送下,离开了医院,去上班。她已经耽误了几天,不能在守着他了,他也只是外伤,并无大碍。
王风的恢复能力是比较强的,也许是他在坚持练功的原因。
今天是他住院的第4天,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他决定出院。
住院对于任何一个正常的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情,任谁长期地待在医院里,整天接触的都是白衣天使,看到的都是那些病痛的表情,都会多多少少有点难受。如果心情不舒畅,自己到极易弄出病来,成为真正的病人。
经过几天的药物治疗及昼夜练功,他原本撕裂的伤口已经接近愈合状态了。而且所里人手少,工作繁杂,少一个人就会给他们增加很多的工作量。他的心里十分着急,所以,不管怎样都得离开这里,哪怕是偷偷摸摸地离开,他已经打定了这个主义。期间,姜冰来了几次,见林静在,她放下水果,说了几句话就走了,看来她对林静的存在还是很忌讳的,虽然她的表情很正常,但细心的王风还是觉得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想起她给自己织的毛衣,心里也很温暖。这个像他姐姐的女人,性格爽快是她的优势,也是她的劣势,她的喜怒哀乐都几乎体现在脸上。王风很少见到她提自己的男朋友,不知是什么原因,所里的人都很忌讳这件事,大家都好象很默契似的,谁都不提。
早上8点。
王风准时来到住院部,要求办理出院手续,这次医生并未做任何的阻挠,因为他昨天晚上找了院长,谈了自己的想法,征得他的同意。院长当时还给李局长打了电话,说他的伤势已经没有什么事了,局长才放心地同意了。
所以才有办理手续的简单化,那个值班医生为他开了一张出院的单据,上面注明了住院人的姓名、住址、工作单位,何种原因入住本院及治愈后准予出院等等字样。
看看单据,又看了看王风,这个一身白衣医生忽然笑了,那一脸的阳光,给人的感觉真的像是在疗养院,而不是医院。她边递手续边说道:“你就是那个报纸上报道的英雄?你叫王风?”
王风也笑了,答道:“是的,是我。”
那女人站起来,十分认真地说:“真的很荣幸能见到你,原本想去看你,可是院里有规定,在上班时间不能脱岗的,另外,院长说了看你的人太多了,已经控制每天到病房去的人数,尤其是医院的医护人员,不在你那个病区工作的是不让去的。”
王风:“是么?我又不是什么名人,没那么严重吧。”
女人:“是啊,你还不信呢,但我知道你出院的时候一定会来这里办手续的,果然看到了你,呵呵。”女人笑了,眼睛弯弯的,保养很好的皮肤,在白天光线里显得很健康。
王风:“我现在信了,呵呵。”
女人:“其实,主要是我女儿很敬佩你,也很爱你。”
一听她的话,我有些吃惊,因为这个女子也就30岁不到的样子,看上去很年轻,因在医院工作,大都懂得养生之道,又是坐办公室的,风吹不到雨打不着的,没有理由皮肤不好,没有理由不显得年轻。
王风:“你的女儿多大?”
女人:“10岁。”
王风:“哦。”
女人:“我女儿上小学三年级,听说你在这里住院,几天前就吵嚷着要来看你,但我没同意,因为她还要上学,每天的作业写到半夜都写不完,所以我骗她说可以给她要个你的签名。她一听就很高兴,说要见到你后,一定要让我告诉你说她们班的所有同学都很喜欢你的。”
王风听她滔滔不绝地讲着,最后她站起来,将一个日记本送到他的面前说:“请你给签个名,可以吗?”
然后他接过日记本,说道:“不客气。”就写了几话,大意是鼓励女孩及她的同学们,好好学习,长大了为国家出力等等。等这个小插曲结束,他又返回他曾住过的病房,到医生办公室与大家告别。
负责他的治疗工作的姬医生,是一位很美丽而善良的40岁女人。她时不时地拿他开玩笑,大家在一起笑闹也习惯了。
只见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听诊器,正要向外走,见到他就笑着说道:“终于出院啦,你是我至今为止见过的身体机能恢复最快的一个人。我想不明白的你为什么在短短的几天里伤口可以愈合,如有条件的话,真想好好研究研究你,查出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在治疗红伤上,搞了一个课题,你是很值得我们研究的一个特例,只是你太忙了,不好打扰埃”
“我想这可能跟我练的功夫有些关系,内丹功会改变身体的某些机能也是正常的,千万别把我看成是怪物,或者是特异功能者,哪天我一不注意,会不会被你当实验品给研究一番,我很害怕埃”王风笑着说道。
“没准啊,看我心情。”姬医生也笑了,又补充道。“其实咱们说起来还是同门呢,医术大多是由道家的经典演化来的,中国的医术就是道的“法象论”与“展象论”。中医的《黄帝内经》、《金匮要略》就是法象论,《难经》、《伤寒论》、《灵枢经》等就是展象论。但都是与道合真的理论,这就是医术中与道教丹道中的传药,细说起来却极为复杂,你师父什么时候来的话,你要告诉我,我也好多多请教。”
“好的,等师父来时,我给你打电话。”
“你住院的时间太短了,要不然我也有机会向你讨教一下内丹功,我总感觉你练的功夫有点说法。怎么说它是我们祖国的瑰宝啊,望你继续发扬光大,等你修得长生之时,我也不知道到哪个世界去了。”她还叹了口气。
“你说什么呢,大姐,我还修炼什么长生?你当我是武侠小说中的人物啊,动则飞檐走壁、飞来飞去,甚至是上天入地,那我还用修炼什么长生道术,我直接当神仙好了。”王风说道。
“哦,没那么厉害?”
“没那么厉害,那是神,不是人。”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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